等兄妹倆意識稍微清醒的時候，被蒙住雙眼還被拴住全身的季晨曦只知道哇啦哇啦的哭。季夕照的處境和季晨曦相同，也很害怕，可他還沒忘自己是哥哥，努力湊近季晨曦出聲不停地安慰她。

    “哥哥，爸爸什么時候來找我們??？”季晨曦還沒意識到兩人正在經歷什么，她的害怕不是假的，可也相信季父會來找她們。

    “小曦，別哭了，你要是一直哭，爸爸就不會來接我們回去了?！奔鞠φ章曇舳家呀浬硢×?，還盡力笑著哄她。

    季夕照比她大一些，又是男孩兒，也會聽大人講一些事，還有同個圈子里也有家庭發生過這樣的事，他知道他和季晨曦應該是被人用來要挾季父的，肯定只是想要錢而已。如果只是要錢，那他和季晨曦的處境應該就只是暫時的。

    兩人被關在一個黑屋子里，隔很久才會有人隨便給他們兩個饅頭吃。

    季晨曦幾乎一直哭個不停，有人煩了，進來就打她。季夕照看不見，想方設法想去保護meimei，卻根本毫無作用。

    季晨曦之后倒是不哭了，可不愛哭不愛說話的她讓季夕照更擔心，他又什么都看不見，只能祈禱季父真的快點來救他們。

    他們也不知道被關了多久，直到很久沒人來送東西給他們吃，季夕照才意識到不對勁。

    季夕照努力的叫喊，根本沒有人應他。他第一時間沒感到恐懼，竟還覺得機會來了。

    “小曦，你的手還能動對不對？”季夕照用頭碰了碰季晨曦。

    季晨曦隔了許久才聲若蚊蠅道：“能?！?/br>
    季夕照哄道：“我們倆來背靠背，哥哥試試幫你把繩子解開，你再來幫哥哥好不好？”

    “好?！庇幸欢螘r間沒進食的季晨曦聲音都變得十分虛弱。

    季夕照花費了很長時間都沒把季晨曦的繩子解開，一度非常焦躁。季晨曦察覺到他的情緒，開口叫了他幾次。

    季夕照努力定神，仿佛花費了一個世紀那么長的時間才終于解開了季晨曦的繩子。

    “晨曦，把遮住你眼睛的東西拿掉，然后來幫哥哥?！奔鞠φ湛偹闵晕⑺闪丝跉?。

    季晨曦輕輕應了，一邊幫他解繩子一邊道：“哥哥，這個房間很小還很黑，但是有門有窗戶?！?/br>
    “晨曦，我們馬上就能去找爸爸了?！奔鞠φ照f完這句后，手上的繩子就被季晨曦給解開了。

    季夕照有些激動的回轉身抱了抱她，夸獎道：“我家小曦真棒?！?/br>
    季夕照扶著墻慢慢站了起來，緩了緩才去開門，可門從外面被鎖上了。

    “哥哥，我們出不去了嗎？”季晨曦小聲的問道。

    她一張臉灰撲撲的，身上的短款羽絨服也臟的不像樣，就是這間房光線昏暗，季夕照也能看出她臉色很難看。季夕照這么多天沒哭過，可這一刻差點沒忍住。他勉強擠出一絲笑道：“不是還有窗戶嗎？”

    窗戶自然也是從外面被鎖死了，還好房間里有一個小木凳。

    季夕照拿起木凳把玻璃砸碎，先爬了上去，又回頭來拉季晨曦。之后他又先跳下窗，朝季晨曦伸出了雙手。

    季晨曦那時還小，可之后的很多年都還記得這一幕。季夕照一身臟污，可一雙眼睛像星星一樣在發光，看著她淺淺的笑。

    季晨曦奮力跳了下去，季夕照穩穩接住了她，可她這時摸到了他身上的血。

    要是以前，季晨曦肯定又哭了，但這次沒哭，還忍著沒問。

    “晨曦，看著我們的人都不見了，我們趕緊跑，只要碰到人愿意幫我們就行了?！奔鞠φ談偛攀潜徊ＡЦ顐?，努力裝作沒事的笑著牽住了她的手。

    “之后還是沒跑掉是不是？”任志溫聲打斷了她的回憶。

    季晨曦點了點頭。

    “那被打的時候很疼吧？”任志又問她。

    季晨曦微微一顫，卻回道：“不疼，十多年前的事，我又還那么小，都忘了是什么感覺了?！?/br>
    任志暗自嘆氣，幫她添了茶水，只好換個話題：“怎么會沒跑掉呢？”

    季晨曦閉了閉眼，才又開始回憶。

    那一年，她和季夕照已經跑出了一段距離，可那周圍就是深山老林，兩人連一條稍微像樣的公路都沒有看到。再加上他們不知道多久沒進食，根本走不快。

    半道上，兩人遇見了人來追他們，季夕照帶著季晨曦躲到了一棵樹上。后來季夕照怕他們都跑不掉，就跳下樹跑了，想去引開那群人。

    到了晚上，季晨曦終于等來了她心心念念的季父，卻再沒等到季夕照回來。

    “我也是后來才知道那是兩撥人，綁架我和哥哥的，拿了錢以后就跑了，來追我和哥哥的，應該是人販子?！奔境筷啬闷鸨雍攘丝诓?。

    “晨曦，我……”任志才見她時，雖然不算冷漠，但也絕不親熱，可這時他的神情明顯變了，他甚至想伸手過來握她的手，半道上又把手收了回去。

    “我把事情都告訴你了?！奔境筷丶t著眼道，“你是季夕照嗎？”

    “晨曦，我們找時間去驗驗dna吧?！奔鞠φ湛粗?，也是微微紅了眼。

    季晨曦又開始情緒不穩，開口問道：“你為什么這么多年都不回來找我們？”

    任志這次從桌上試著握住了她一只手，回道：“我不是我養父母的親生孩子，我很早就知道了。我的父親也沒瞞我，他告訴我說，我是他出去打工撿到的孩子，是我的家人不要我了。我這人骨子里有些清高，既然是我的親生父母不要我了，也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找他們?！?/br>
    季晨曦抿住了唇，知道任志這是被騙了。

    “還有一件事，我沒怎么對人提起過，我對十歲以前的事記不太清了。我母親告訴我說，是因為我十歲的時候發過一次高燒，燒壞了腦子?！彼f到這里開始苦笑，“我現在懷疑，這個說法也未必是真的?？晌覜]辦法再找他們問，他們都已經不在人世了?！?/br>
    季晨曦反握住了他的手，開口道：“我們明天就去驗dna吧?！?/br>
    任志也已經篤定季晨曦就是他的家人，驗dna不過是確定一下，他沒有不答應的。

    衛澹推開包廂門時，就見任志和季晨曦放在桌上的手握在一起。

    倒是兩位當事人聽到聲音，馬上把手松開了，落在衛澹眼里，更像是做賊心虛。

    季晨曦坐的位置背對著門，第一時間沒看見進來的人，任志卻看見了。他起初以為進來的是服務生，抬頭一看，來人身高腿長，一身黑色大衣氣場十足，他也沒多想，還有點被人打擾的不耐，冷聲問道：“你是走錯了吧？”

    季晨曦還沉浸在終于找到季夕照的極度喜悅中，根本沒管來的人，直到人坐到了她身邊。

    “晨曦，要給我介紹一下嗎？”衛澹竭力克制著怒氣問道。

    季晨曦見到是他，吃了一驚后竟笑了起來，最后抓住了他的手。

    衛澹想要掙脫，一觸及到她含了淚的眼，瞬間停了動作。

    “我們明天約時間?！奔境筷赜挚聪蛉沃镜?，還向他介紹了衛澹，“這是我丈夫?！?/br>
    任志微微頷首，起身走了。

    包廂里只剩下兩人，衛澹徹底掙開了季晨曦，偏開頭黑著臉問：“還記得我是你的丈夫，怎么不幫我介紹一下？還有，你和我說是和郭菡一起出來吃飯，這人又是誰？”他把任志的生平都給查過了，一眼就認出了對方，卻更加惱羞成怒。

    季晨曦突然起身，直接面對面坐到了他身上，伸手緊緊抱住了他。

    衛澹被她今晚的各種反應徹底搞蒙了，又想起郭菡的話，良久后也伸手抱住了她。

    季晨曦在他肩上蹭了蹭，偏頭親了親他的嘴角。

    “衛叔叔，除了嫁給你那一天，今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奔境筷氐种~頭道，“你別吃醋，好不好？”

    衛?？囍樀溃骸罢l吃醋……唔……”

    回應他的，是季晨曦再一次堵住了他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的惡趣味之一，什么都不讓衛叔叔先。

    第32章

    季晨曦對于接吻這件事顯然并不太擅長, 也就只會一點淺嘗輒止的動作，加上衛澹因為太過震驚, 一直沒有任何回應，她很快就停下了動作。等反應過來自己都做了什么，又紅著臉把頭給埋在了他肩上。

    衛澹稍微回過神來, 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季晨曦，你什么意思??？”

    “我喜歡你，你不知道嗎？”季晨曦從他身上抬起了頭，鼓足勇氣問道。

    衛?！班拧绷艘宦? “你喝醉那次已經表過白了?！?/br>
    季晨曦瞪大眼看了他一陣,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br>
    衛澹微微偏開頭道：“別和我轉移話題?！?/br>
    季晨曦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抵著他額頭道：“我們回家說好不好？”

    衛澹繼續努力繃著臉道：“你這樣, 我怎么走？”

    之前那么長一段時間, 季晨曦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又唯恐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并不接受?？涩F在，她突然發現衛澹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樣。她笑著從他身上起身，又湊過去親了他側臉一下，再度成功看到某個男人情緒復雜的臉。

    時間有些晚了，回去的時候一路暢通, 衛澹很快就帶著季晨曦回了家里。

    衛澹脫掉外套, 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一副等著季晨曦解釋的架勢。

    季晨曦坐到他身邊，脫了鞋仰躺在了他大腿上, 看著他笑：“衛叔叔，這個死亡角度你都好帥?！?/br>
    衛澹捏了捏她的臉，冷著臉道：“給我好好說話?！?/br>
    季晨曦握住了他捏自己臉的手，又往他懷里靠了靠，“四歲那年，我和我哥哥被綁架了，后來我回來了，哥哥卻找不到了。這些年我一直都想能找到他，從來沒有放棄過。那個人叫任志，很可能就是我哥哥，我和他約好了明天去醫院驗dna?！?/br>
    衛澹聽她說得簡單，心中卻塌陷了一塊兒，他摸了摸她的頭，問：“之前怎么都不告訴我呢？要是真想找人，我總比郭菡靠譜吧？”

    季晨曦看著他道：“我爸媽找了很多年都找不到，就算找你幫忙，也是一樣的。要不是上次和郭菡吃火鍋，無意間撞見了他，我現在都還不認識他?！?/br>
    衛澹頓了頓，又道：“可我問過你不止一次是不是有什么事，你都不愿意告訴我?！?/br>
    季晨曦側身抱住了他的腰，輕聲道：“那年是我不懂事到處瞎走，沒乖乖和爸爸待在一處，哥哥才會來找我，我們才會被人綁架的。之后哥哥為了我才去引開來追我們的人的，要是沒有我，也或者我不準他一個人跑了，他都未必會被人抓走?！?/br>
    “小時候我mama很愛哥哥，也愛我?？沙隽诉@些事，回去的只有我。她不止一次歇斯底里的問我，為什么要亂走。她最難過的時候，甚至說……”她說話時哽住了，“她甚至說，為什么被綁走的不是我？”

    衛澹剛才還只是虛抱著她腰的手瞬間收緊，一時說不出任何話來。

    “她怪我，我不怨她，因為我比她更怪我自己。我有時候都會想，為什么當年被綁走的不是我？”季晨曦說到后來已經開始哽咽，“衛叔叔，不是不想告訴你，是這些年我誰也沒告訴，”

    衛澹把她抱了起來，伸手幫她擦眼淚，承諾道：“以后所有事都可以告訴我，你才多大，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還有你哥哥的事，是那些做了壞事的人的錯，不是你的錯。你mama會那樣想，那叫遷怒，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怎么可能還想失去另外一個孩子？”

    “衛叔叔，哥哥現在回來了，是不是所有事都會變好了？”季晨曦眼里還含著淚，又笑著問他。

    衛澹把她抱到了身上，讓她靠著自己道：“過年的時候我就和你說過，我只愿你平安快樂?！?/br>
    兩人就這么靜靜地抱了一陣，直到衛澹讓季晨曦去睡了，他們才分開。

    季晨曦起身往樓梯口走了幾步，突然回轉身來道：“衛叔叔，今晚可以陪我一起睡嗎？”

    衛澹勾唇笑道：“快去洗澡?！?/br>
    季晨曦這一天經歷了大起大落，洗澡的時候熱水澆在身上，沒一會兒就開始發呆，一個人又忍不住傻乎乎的笑。

    “晨曦，你是不是洗太久了？”衛澹在外面敲門問道。

    季晨曦忙回道：“馬上就好了?！?/br>
    等她走出浴室時，衛澹正靠在她床頭看書。不過這間主臥以前原本就是他的，也就季晨曦過來后，這里才變成了季晨曦的房間。

    季晨曦從另一邊上了床，靠到了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