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寶蟬急道:“夫人真的要去?她肯定沒安好心?!?/br> 阿漁平靜道:“大家都住在國公府,免不得要打些交道,先去看看,她若欺我,我正好與她撕破面皮,往后都不必再與她虛與委蛇了?!?/br> 寶蟬:“您就不怕去了吃虧?” 阿漁笑:“她還敢動手打我不成?”她是兒媳婦時容華長公主可以隨便找個理由罰她下跪,現在兩人是妯娌關系,容華長公主再猖狂也沒狂到這個地步呢。 阿漁還是很了解容華長公主的脾氣的。 回了一趟后院,阿漁留下寶蟬,叫上老太君送她的寶蜻去了。 她不怕容華長公主,只怕容華長公主找借口逼她喝酒。 徐徐走了兩刻鐘,主仆倆終于來到了容華長公主待客用的暖閣,小丫頭挑起厚厚的錦簾,阿漁抬腳進去,一抬頭,發現容華長公主這邊挺熱鬧,二夫人、三夫人都在??吹剿?,三個嫂嫂都露出了春風般的笑容。 “瞧瞧,咱們的小弟妹來了?!倍蛉藫]下帕子打趣道。 阿漁淺笑,依次喚嫂嫂。 容華長公主指著三夫人旁邊的位子道:“阿漁坐吧,早都見過了,別跟我們認生?!?/br> 阿漁看到三夫人在場就放了一半的心,三夫人與容華長公主并非一心,容華長公主便是要教訓她,也絕不會當著三夫人的面來。 “多謝大嫂?!卑O道謝,然后坐到了三夫人身側。 坐好了,三大一小互相看看,都沉默了下。 沒辦法,阿漁比三人的兒媳婦都年輕呢! 三夫人咳了咳,問容華長公主:“怎么沒見四弟妹?” 容華長公主哼道:“請她了,她說天冷懶得動彈?!?/br> 嘴上這么說,其實容華長公主根本就沒請四夫人。二夫人馬屁精完全看她的眼神行事,西院的三夫人、四夫人卻不順著她,只是四夫人更剛,三夫人能忍些,除非真傷了三夫人的顏面或利益她才會跳腳。 今日容華長公主叫三夫人過來,打得就是既要給阿漁難堪、又要讓三夫人當個人證,證明她并沒有欺負阿漁,免得阿漁去老太君面前告狀。 聊聊家常,品品暖房里新開的花,容華長公主忽然失笑,看著阿漁道:“瞧我,差點忘了正事?!?/br> 說完,容華長公主朝大丫鬟品月使了個眼色。 品月笑著退了出去,稍頃端了一個托盤進來,托盤上面擺著一個紅瓷小瓶。 眾人都好奇地盯著那小瓷瓶。 容華長公主示意品月將東西端到阿漁面前。 阿漁受寵若驚般起身:“這是?” 容華長公主先讓丫鬟們都退出去,才用帕子掩住嘴,揶揄道:“阿漁啊,你雖是我們的弟妹,但我與你其他三個嫂嫂都把你當小輩看的,既如此,有些話我就直說了,你也不用難為情,知道我是關心你就行?!?/br> 阿漁更疑惑了。 容華長公主又笑了笑,才輕聲道:“五爺長得威猛高大,這三晚你受了不少罪吧,這是新婦專用的傷藥,回去你自己涂點,保證第二天跟沒事人一樣?!?/br> 阿漁臉色微變。 三夫人也皺了皺眉。這種話,江氏可以跟阿漁說,老太君也可以,容華長公主卻不妥當,尤其是容華長公主當著她們的面說出來,阿漁一個剛嫁人的小姑娘,哪受得了? 二夫人卻在此時幫襯道:“阿漁還不快謝謝大嫂?這可是好東西,你出嫁前你娘沒給你準備嗎?” 她這么一說,三夫人本來想幫幫阿漁的,此時猶豫片刻,沒再開口。 確實難堪了點,不過非要說容華長公主是惡意,也沒有證據。 阿漁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平復下來,垂眸道:“大嫂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只是頭晚難捱了些,現在已經無事了?!?/br> 不就是夫妻那點事嗎,都是已婚婦人了,容華長公主想用這點伎倆羞辱她,阿漁才不叫她如愿。 三夫人點點頭,二夫人也沒話說了,確實是這樣。 只有容華長公主笑得虛偽,繼續勸阿漁:“你就別跟大嫂客氣了,都是過來人,誰不知道啊,往后你還有得罪受呢,這瓶你先拿著,用完了再來找我要?!?/br> 此言一出,二夫人眼睛一亮,看向三夫人。 三夫人與她交換個眼神,又看向阿漁。 阿漁都呆住了,見二夫人、三夫人都沒出聲,反應過來,阿漁咬咬唇,試探容華長公主道:“大嫂備了很多這種傷藥嗎?” 容華長公主當阿漁羨慕她手里有好東西,笑著點頭。 她確實備了很多。 國公爺長得威武,剛成親那幾個月她每次都用,后來習慣了,加上頻率越來越低,容華長公主用的才不多了。 可是剛承認完,容華長公主忽然察覺到了不對。 別開眼的阿漁、低頭喝茶的三夫人、眼睛泛光的二夫人都不對! 心中百轉千回,容華長公主語氣微冷,問阿漁:“你到底要不要?” 阿漁乖乖拿起紅瓷瓶,感激地道謝。 容華長公主這也算是自揭傷疤吧? 如果國公爺徐演真的對她好,哪怕只是有一點點情分,又怎會叫容華長公主常年備著這種藥? 突然發現這一點,阿漁甚至有些同情容華長公主了。 三夫人也是這么想的,隨阿漁離開時,她還勸說阿漁:“她也算可憐人了,今日之事你就別跟她計較了,老太君雖然會護著你,可她年紀大了,不到必要的時候咱們別去擾她清靜?!?/br> 阿漁明白。 兩人并肩離去。 二夫人還留在暖閣,狀似關心地問容華長公主:“您,您備著那藥是自己用嗎?” 容華長公主已經猜到幾分了,好笑道:“怎么可能,都是給她們年輕小媳婦準備的,明年老五媳婦進門了我也送她幾瓶?!?/br> 二夫人信她才怪! 她笑容神秘地走了。 容華長公主指甲都快掐斷了,此時無需再忍,她厲聲叫人去請心腹秋嬤嬤。 她要秋嬤嬤去調查一件事。 秋嬤嬤哪需要調查?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家長公主:“您,您,您現在還難受呢?” 秋嬤嬤是容華長公主的陪嫁嬤嬤,她一輩子沒嫁過人,但秋嬤嬤知道夫妻之間是怎么回事,所以起初幾次容華長公主向她抱怨房事不暢,秋嬤嬤便安慰她新嫁娘都這樣,忍段時日就好,再后來,容華長公主很少抱怨了,秋嬤嬤就當夫妻倆已經和美了。 容華長公主聽了秋嬤嬤的反問,臉一陣紅一陣青的。 成親二十多載,她與徐演和美的時候數都數的過來。 后來雖然不算和美,但也沒有初時那般難忍,她以為這就是正常的夫妻,才沒再向秋嬤嬤訴苦。 看二夫人、三夫人的態度,是不是真如阿漁所說,只有第一次才要吃苦頭? 那為什么偏偏她不是? 問題出在了哪里? 容華長公主還沒想明白,秋嬤嬤突然嗚咽出聲,跪到地上哭:“當初我就勸您再好好挑挑,您非要嫁他,這是什么人啊,二十多年了,便是一塊兒冰也該捂熱了,他竟狠心這么欺負您……” 秋嬤嬤難受啊,嬌生慣養的堂堂長公主,身份尊貴,貌美傾城,嫁誰會受這種委屈? 只他徐演,面慈心狠,畜生! 第76章 鎮國公徐演今日差事清閑,便沒等天黑下值,提前兩刻鐘回府了。 未曾想走到宮門附近,瞧見自己那小五弟竟然也出來了。 兄弟倆互相都瞧見彼此了,徐演停下腳步,等五弟過來。 “大哥?!毙鞚撜泻舻?。 徐演笑:“難得見你偷懶,娶了媳婦就是不一樣?!?/br> 徐潛沒說什么。 徐演知他不喜閑談,便也不再說話,分頭上了各自的馬車。 馬車里頭,徐演靠著車板,微微瞇著眼睛看著窗簾縫隙,腦海中卻想到了那剛進門的嬌滴滴的五弟妹。楚楚可憐的美人,這幾晚在五弟懷里又是何等風情? 想著想著,徐演不禁代入其中,仿佛他才是與小美人共赴巫山之人。 男人的興致,有時候來的就是這么突然,下了馬車,徐演先去了自己的書房,進去就將書房里伺候的小丫鬟抱到了里頭的暖榻上。小丫鬟服侍主子快兩年了,知道規矩,便是鬧得渾身是汗都沒有出聲。 約莫兩刻鐘后,小丫鬟爬下床,抱著衣裳去屏風后穿了。 徐演敞著中衣躺在床上,尋思著是不是該換個書房丫鬟,新丫鬟容貌肯定不能像阿漁,但那股柔怯勁兒可以有。 歇夠了,徐演這才換身家常袍子,去后院陪容華長公主吃晚飯。 容華長公主這一日心情起起伏伏,最終只化成了一個字:恨。 現在京城都傳阿漁是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容華長公主聽了只想冷笑,阿漁那種狐媚樣,怎可與年輕時候的她相提并論?給她當丫鬟容華長公主都嫌棄阿漁沒伺候人的力氣。 美貌尊貴的她,除了曹廷安那個有眼無珠的,容華長公主自信她選誰當駙馬,都是駙馬的福分。 當時年輕的公子里只有徐演能與曹廷安相提并論,而且曹廷安霸道張狂,論名聲并不如國公府的世子爺徐演好聽,所以容華長公主被曹廷安拒絕后,故意嫁了美名在曹廷安之上的徐演,好讓曹廷安知道,她想嫁什么樣的好男人都行。 可是徐演卻那樣欺她! 以前容華長公主不知道真正的夫妻夜里該是什么樣,現在她雖然沒有領教過,但也猜到那應該是件快樂的事。 別的妻子都在快樂,她卻吃了那么久的苦頭! 容華長公主恨徐演,假如她還年輕,她可以一氣之下和離回她的長公主府,重新挑個駙馬,但現實是,她不年輕了,她有兩個兒子一個兒媳婦一個孫子,其中長子還是這國公府的世子爺,她得給長子留顏面。 既然不能離開,那就報復回去吧! 徐演讓她痛苦了二十多年,那接下來的二十多年,徐演也別想再舒服。 “國公爺回來了,今天挺早嘛?!比萑A長公主笑著迎接夫君。 徐演明面上待容華長公主還是挺好的,夫妻倆一起演了二十多年相敬如賓的戲,攜著容華長公主的手,徐演笑道:“餓了,上菜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