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他就把頭貼著她,摟著她的腰,確實沒動。 江蕓滿臉寫著想打人,“傅衍之...” “嗯?” “睡過地板么?” “睡過?!?/br> “再體會體會?” 他摟得更緊了,“阿蕓,讓我抱著?!?/br> “不要?!彼@樣心跳很快,睡不著。他的鼻尖在她耳朵上蹭,很癢,她躲閃到快要掉到地上,床很大,兩個人卻擠在角落。 江蕓氣鼓鼓地推他,傅衍之挪到一邊,給她讓出位置。 “不鬧你,睡吧?!?/br> 江蕓這才閉上眼睛。她睡得迷迷糊糊,感覺有人把她摟過來,她下意識勾住他的脖子。 * 第二天江蕓醒來,渾身都暖。她跟個小貓一樣,枕頭都沒睡,躺在他懷里,手還掛在他的腰上。 江蕓嘆了口氣,傅衍之很快把她摟緊,她剛起床聲音有點奶奶的,“你這樣怪不得會有黑眼圈?!?/br> “嗯?”傅衍之半醒而已。 她沒再說話,起來給他掖上被角。 傅衍之太容易醒了,一點點聲音就敏銳地睜開眼睛。 今天是年三十,南城有個錦繡富貴樓,是百年老店,有最正宗的南城味兒,江蕓提前兩個月訂的包間,那離酒店不近,江蕓包的司機都是有時間點的,吃完之后要去玉河縣看江文,她先打理好自己,這才把傅衍之叫起來。 “一會兒該沒飯了,你吃不吃?” 傅衍之起身,眉頭微皺。 她不理會他的起床氣,還沒走兩步就被他拉住,傅衍之想把她拽到懷里,江蕓沒讓,“別發瘋了,快起來?!?/br> 他簡單打理這張臉,然后對著鏡子照了一會兒,心里單曲循環江蕓找鴨那天說的“你都三十多了我能玩你幾年”這話,看了看江蕓放在一旁的水和面霜。 他打開瓶子,挖了一些。 江蕓看到他的魔鬼用量,心在滴血:“傅衍之,你知道你手里的東西有多貴嗎?” “回來買給你?!彼S意抹著,江蕓看不下去,把他按在馬桶粗暴推開。 她雙手搓過他的額頭,捧著他的臉,滿眼心疼,“用得太多了?!?/br> 傅衍之閉著眼睛,她就往他的脖子帶,意外看到他耳朵下的一些傷痕,“這個怎么弄的?” “劃的?!彼p描淡寫,又問,“我好看點了嗎?” “臭美?!苯|拍拍他的臉,哄他:“你一直都很好看,別在意了?!?/br> 再這樣下去,那罐一萬打底的la prairie撐不到明天。 傅衍之這樣坐著,江蕓也不比他高多少。他站起來之前手放在她的后腦,輕吻一陣,江蕓猝不及防,看著他什么都沒發生一樣的背影,錘了一下他的后背。 錦繡富貴樓裝修奢華,榫卯結構設計,整棟樓都是個老古董。江蕓穿著短款的翻毛外套,黑色的直筒褲,像個女大學生。前臺自然而然向傅衍之詢問:“請問先生有預約嗎?” 江蕓伸出手機,不滿地亮出她的訂單號,“我定的,五樓金玉堂?!?/br> 前臺小姐驚訝地望著江蕓,從電腦里輸入查找,一個勁兒的道歉:“對不起江總,您太年輕了,我還以為您是學生?!?/br> 江蕓受用,也就沒責怪。 她走上電梯,窗戶是木雕鏤空設計,兩邊推開,背后隱藏著幾乎透明的玻璃,外面景色一覽無余。 她輕車熟路地點了自己喜歡的,又把菜單推給他,“大多是甜口,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慣?!?/br> 傅衍之看她點的菜也差不多,只隨意要了兩份,還多填了一瓶燒酒。 他一個人喝,江蕓眼巴巴望著,傅衍之就給她倒了半杯,“度數高,少喝點?!?/br> 江蕓就著鴨rou喝,面不改色。 他又忍不住道:“跟誰學的喝酒?!?/br> 原來傅衍之帶她出去,只給她一個人上可口可樂。 江蕓撇嘴。 她已經不像她了。以前的江蕓愛忍,也乖,怯生生的,有點硬骨頭。也不抽煙也不喝酒,也不愛美。 現在江蕓像傅衍之。 他不在這八年,江蕓吃穿住行,都下意識學他。她想他。 她張嘴:“你自己沒有好習慣,怎么總說我?” “我是男人?!?/br> “你性別歧視?!?/br> 傅衍之不跟她拌嘴。江蕓說話有點長進,他如果說重了,她又得眼眶一圈紅。 她推過來空酒杯,傅衍之拿在手里,倒滿,卻沒給她。他壓著她的唇印喝酒,聲音算是溫柔地跟她說:“阿蕓,別學我。我也不是什么好人?!?/br> 因為被他窺探到心底,江蕓有一瞬的窒息感,從心底反上來酸澀和難過,她不講話,低頭吃著鴨rou,手背抹抹眼睛。 傅衍之嘆口氣,低聲哄她,“別哭?!?/br> 江蕓哽了一聲,“你就不能少說兩句,我吃飯都不香了?!?/br> 傅衍之揉著她的愛戀,掰開了揉碎了,他什么都知道,讓她太過難受。 他永遠都是觀察的那個人,和她隔著一層玻璃,從來都不讓她也觸碰他一次。 果然還是沒有更多的改變,他對她好了,時間長久之后,江蕓還是想要她真的想要的東西。 她好想傅衍之愛她。 他陪她玩,陪她睡覺,也只是陪她。 這回他不還是看著她哭,安慰兩句,等她好了,接著當做沒事。 江蕓揉著眼睛,低頭去拆鴨骨頭,傅衍之撥開她的筷子,細心地給她拆好,擺放在米飯上。他一口也不吃了,給她包螃蟹,滿滿的蟹黃全撥在她的盤子里。 “阿蕓,你很好,都是我不好?!备笛苤f,“你知道我在做什么么?” 江蕓小聲說:“你在剝螃蟹?!?/br> “我在追求你?!彼f,“我們慢慢來,所以別哭了?!?/br> 第二十四章 江蕓看著滿滿當當的蟹黃, 低頭扒著,果然不哭了。 他本沒打算直接說, 或者再拖拖,但他也怕江蕓掉眼淚,會心疼。 傅衍之擦干凈手, 又洗了一次,指甲縫里還有淡淡的螃蟹的味道。江蕓看到他有些在意的樣子,還拿濕巾沾上她平時會帶的香水小樣,給他擦了擦手。 “你吃點熱的吧?!苯|攤開菜單, 推在他面前, 傅衍之看到她的臉還是紅的。 純情的像個小姑娘。 傅衍之按下想要揉她的臉的沖動,他點了一份粉絲湯,江蕓偷偷看他吃。 傅衍之吃飯不慢, 一會兒就要坐著江蕓租的車去玉河縣。這輛車加上司機被她包了幾天, 車程一個半小時, 七拐八拐,還得上山。 可能是因為路途原因,江蕓租的車是越野,后座寬敞,她靠在椅背, 抱著胳膊聽歌解悶。時不時望向傅衍之, 他合著眼,江蕓看久了就會睜開。 他對周圍一切都敏感。 江蕓離得遠,兩人本是涇渭分明, 可山路崎嶇,江蕓晃晃悠悠,頭要撞到車窗的時候,他的手攬過她,周遭都穩定起來。 江蕓因為他一句話,開始慢慢回憶起她以前是怎么喜歡他的。 傅衍之很穩,穩到周圍天旋地轉,他還是巋然不動。江蕓很沒有安全感,但是傅衍之在,就很安穩。 他低頭問她:“聽什么呢?” 江蕓把藍牙耳機送給他一個,“就是一些英文歌?!?/br> 她愛好還是挺年輕的,與傅衍之滿屋子的黑膠唱片不一樣,她聽的歌也是流行音樂,傅衍之耳朵傳來清澈的男聲,青春、汽水、草莓、愛情。 他摟著江蕓的肩膀,聽了兩首,張嘴,還沒說話,江蕓就先出了聲:“要不給我吧?!?/br> 她猜測傅衍之不喜歡。 “不了?!彼f,“好聽?!?/br> 江蕓憋住笑,順著車輛搖擺的節奏,靠在他懷里。 到玉河縣山下的集市,江蕓買了一個雞毛撣子,等到了老家門口,就用這個拍了拍陳灰,這才打開大門的沉重的門鎖。 木門推開,里面薄薄一層積雪,一株銀杏樹竄得老高,樹下的石碑落了點枯枝落葉,江蕓也用雞毛撣子拍開。 上面刻著整齊的楷書,慈父江文之墓。 她從口袋里拿出一小壺酒,灑在地上,絮絮叨叨地說了些什么。江蕓這個方言不僅僅是南城話,還帶著玉河縣自己的味兒,傅衍之一個字都聽不懂。 江蕓匯報了一年的生活,談到夏天,她就說到傅衍之,“我旁邊這個人是傅衍之,今年跟我一起回來的。爸你一直不喜歡他,說他心術不端,他確實有點。但他好像有點想好好的和我在一塊,我再看看,明年和爸說?!?/br> 面前只有風聲。 江蕓攏著外套,傅衍之把她納在大衣里,她小聲嘀咕,“你女兒沒出息,他對我好一點都高興?!?/br> 傅衍之問她:“說什么呢。加了密似的?!?/br> “我跟我爸說話呢,也沒你的事?!彼辶饲暹^道上的灰塵落葉,一地的銀杏果,她想推到一邊。 傅衍之幫她,沒讓她的鞋粘上臟。 一切做好,江蕓退出老屋,落鎖。 村里的燈慢慢起了,她走在路上,一道道視線投過來,江蕓當沒看到。路上冒出來一個中年人,半邊偏癱,人也是傻的,指著江蕓說了兩個字,這傅衍之聽懂了,是她的名字。 他察覺氣氛不對,把她摟著,江蕓搖搖頭,走過去,拿出兩塊糖,“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