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第四章 江蕓看著傅衍之低頭在那里要了一碗又一碗,忍不住發作道:“你是豬嗎?吃這么多?” 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阿姨打圓場:“小江,你這個碗小,他這么高,當然要多吃一碗?!?/br> 江蕓撇撇嘴,沒再說別的。 傅衍之低頭吃飯,想要給她夾一塊rou,江蕓迅速拿起碗,一臉警惕,“干什么?你要給我夾?用你沾了口水的筷子?” 傅衍之筷子頓了一下,回到自己的位置,放下rou,淡淡回道:“你也不是沒吃過?!?/br> “……” 江蕓這回是用力狠狠地踢了他的小腿一下。 她摔了碗筷,大聲道:“給我滾!立刻!馬上!” 阿姨看傻了,過了一會兒才用生了皺紋的手拍拍她的脊背,江蕓坐下,死盯著傅衍之。 傅衍之吃光最后一口飯,起身離開。 rose跟在他身后,傅衍之拍拍它的頭,把它往屋里推,rose只好留下來。 江蕓氣的不輕,她吃完飯送走阿姨,沖到浴室去洗澡。她揉著酸痛的腹部,因為生氣,沒把疼當大事,以為只是著涼。 頭頂的花灑潑下的水滴淅淅瀝瀝,江蕓困意來襲,關上水,隨便吹吹頭便橫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夢里還是那晚,她因為疼痛,抓了他后背好幾條血痕。傅衍之在中途想要吻她,江蕓厭惡地別過頭,跟他說話不再客氣,“傅家都要倒了,你還想著睡我,你是不是有???” 傅衍之停頓動作,把她扶到懷中,抬起她的下巴,還是求吻的動作。江蕓無法躲閃,被他吻住。 “你也不是沒吃過?!?/br> 她是真的吃過。 他唇舌輾轉,江蕓咬住他的舌尖,傅衍之微微后退,還是貼著她的唇瓣,糾纏到氣息熾熱。 他說了什么,江蕓記不得,她好疼。 實在是太疼了,江蕓滿頭是汗,猛地驚醒,小腹傳來一陣刺痛,她反應過來,翻身下床,被上床單上一塊塊的血痕。 江蕓揉著肚子,她看到阿姨進來,拉著阿姨的袖子,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床單。 阿姨慈愛地望著她:“沒事,阿姨收拾,你去換衣服吧?!彼谶@里干了很多年,江蕓把她當mama一樣依賴,阿姨清楚這點,手撫摸著她的后背。 江蕓點點頭,糯聲道:“謝謝?!?/br> 她換好衣服,輕輕地用熱水清理著,出門想去喝點水,就看到傅衍之坐在沙發上,聞聲抬起頭。 他看到她面無血色的臉。 江蕓哪怕這樣了還能厲聲叫道:“誰讓你進來的?” 阿姨探出頭:“別吵架別吵架,小傅在門口坐著,我就讓他進來了?!?/br> 江蕓無處撒火,從抽屜拿出杯子,把器具弄得乒乓作響。 她喝了熱水,疼痛卻沒有絲毫緩解。 于是又去找藥,藥盒已空。江蕓只得給小徐發消息,讓他趕緊買藥,自己則卷著干凈的薄毯,越過客廳走到延伸出去的庭廊,躺在被陽光烘烤的熱烘烘的木頭上,用毛毯蓋住自己的肚子。 她疼地蜷了起來,只覺得頭被人抬起,一會兒便落在他腿上。她的額頭靠著那個人的腰腹,溫溫的。 傅衍之伸出手,覆蓋了她的腹部。 他掌心溫熱,江蕓卻不安地躲開。是本能地恐懼與害怕。 “我給你揉揉?!备笛苤浪砥谟刑鄣拿?,沒想到這么多年也沒調理好。 江蕓咬牙道:“不用你揉...” “都沒力氣了,還要罵人?!?/br> 江蕓肩膀以下都躺在陽光里,她疼地恍惚,掙扎不動,傅衍之單手抱住她,讓她能躺在他的臂彎里。 像是抱著他的孩子。 江蕓靠在他的胸口,晨困來襲,又因著疼,意識不清,喃喃說著什么,傅衍之低頭,就聽到她含著茄子一樣用帶著南地口音胡言亂語。 江蕓剛來的時候,因為不會說普通話,被傅媛在學校當眾嘲笑,后來就再也沒聽過她講了。 江蕓停頓一會兒,額頭生汗,傅衍之撥開她的碎發,聽到她輕輕的,羽毛一般,在他懷里叫他:“哥...” 傅衍之的手有些僵。 她柔弱起來,偎著他,從他手里要點溫暖的接觸。傅衍之就低頭吻著她的側臉,江蕓還是半清醒狀態,掙扎想躲,就貼到他的唇,傅衍之一挑就把她索取地干凈。 江蕓頭腦頓時清醒,無力地推推他,傅衍之松開后,就看到她眼角濕潤,在他懷里蜷成小小的一團。 小徐站在院子里,手里拎著各種止疼藥。 他望著廊上的兩個人,怔忪許久。 * 江蕓抹著眼淚喝了藥,一手捂著肚子,傅衍之想要過去,她就跟受驚的貓一樣,全身的毛豎起來,全然是預備攻擊的狀態。 傅衍之道歉道:“對不起?!?/br> “滾?!彼袣鉄o力,又中氣十足。 趁人之危絕非君子所為,傅衍之不是君子這件事,不管過了幾十年都不可能變。 江蕓吞下一大口溫水,回到臥室偷偷抹眼淚,小徐站在門口,小聲安慰道:“江總,別生氣?!?/br> 江蕓背對著他,用重重的鼻音跟他說:“我沒事。你回來跟妙妙商量,我今天不去公司,讓她跟老張安排工作,明天我舒服一些再過去?!?/br> 江蕓基本沒松懈過,哪怕到了今年,她還是小心提防旁人趁機拿走她的股份。 小徐得令,卻沒有精神地回應她,只是“嗯”了一聲,拉上房門。 傅衍之如舊坐在她的臺階上。 他抬頭看著陽光刺眼,用手遮擋,門動了一下,出來的是小徐。 “她吃好藥了嗎?” 小徐白他一眼,沒理會,鉆到自己的車里,讓他吃了一嘴灰。 傅衍之知道他不能總這樣坐著,還是起身,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煙,顛出來一根,放在嘴邊,又想起剛才的事,回味一陣,這才輕笑了下,把煙點燃。 * 江蕓第二天如常上班,天氣炎熱,她穿的是束腰的吊帶裙,稱得她有些冷調。別人不知道,林妙妙可清楚,江蕓沒涂她最喜歡的那個色號,常用的香都換了。 貼近男香,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 江蕓面色不佳,還是耐著性子看最近的企劃單,跟對方公司合作洽談她準備親自去,對方前景不錯,江蕓本著想要合并的味道去先合作的,第一回 見面她準備親自去。 她中午一般不回家,但是rose在,阿姨家遠,她又不放心別人去家里,即使不是長久之計,也只能拜托阿姨先中午去照顧rose。 她是真心喜歡狗狗,在客廳它經常玩的地方裝上了攝像頭,偶爾會用手機查看它的狀況,看到它百無聊賴地窩著,也有些心疼。 她還舍不得讓傅衍之帶回去。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見傅衍之。 好幾天過去,江蕓夢里全是他,他的背影,他彈鋼琴的樣子,他若有若無的微笑,年少所有的幻夢輪番上演,她每次起床都覺得快瘋了。 rose也日見消沉,它不吵鬧,只是對著門發呆。 她清晨出門,能看到傅衍之坐在臺階上,她因為做夢心情很不好,踢了踢他的肩膀,傅衍之握住她的腳腕,江蕓愣了一會兒,然后笑問他:“你又要欺負我了?” 原來他也是這樣。 偶爾握住她的手腕,十幾歲的江蕓掙扎著想要離開,傅衍之就忽然放手,看她因為后坐力跌倒也沒有絲毫攙扶的意思。 他把她當過人嗎?江蕓時常想這件事。 傅衍之只是細細揉著她的腳踝,他手掌有薄繭,江蕓不覺得舒服,繼續冷嘲熱諷:“你惡不惡心?” 傅衍之比狗還乖:“惡心?!?/br> 她抽回腳,裙子后冒出一只狗頭,頂著傅衍之的后背,委屈極了。 傅衍之揉搓著它的耳朵,他們一人一狗像一對鴛鴦,江蕓像棒打鴛鴦的惡霸。 “阿姨還沒走?!彼R得也不高興,索性放傅衍之進屋,“小徐,把鑰匙給他一份?!?/br> 小徐愣住了。 “中午替我喂狗?!苯|不想再麻煩阿姨來回跑,別人她不放心,也只能把rose讓傅衍之來照顧。 她心軟這件事,除了她,誰都知道。 傅衍之望著她,她這才正視他的眼睛。淺淺的棕色,據他所說的某位親戚的俄國血統,使傅衍之的瞳孔略帶一種祖母綠的色調,拍照或者凝視時會微微凸顯。 江蕓第一次就望見了這種沉綠。 像是寶石一樣蠱惑人心的光輝。 他一直低垂著眼睛,這是他頭一回把眼睛完全睜開,這樣由下往上看她,陽光灑下,傅衍之的眼睛有琉璃的光彩。 他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喜悅,喊她:“阿蕓?!?/br> 江蕓厭惡地別過頭,讓阿姨給他隨便弄些吃的,自己則往公司去。 傅衍之沒有在她家亂動,至少客廳看起來是這樣的。 他早晨去遛狗,把rose放在家中就鎖好大門,中午過來喂一次,然后離開,傍晚會再過來帶著狗狗出去玩。 循規蹈矩。 江蕓知道傅衍之雖然有點小心思,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至少他不會拿她的錢財,這種事她還是能相信的。 當年傅宅有一層是獨屬于他的,江蕓冷眼看著已經訂婚的傅媛大搖大擺搬走她的部分,當時可是順走了不少傅成收藏的玉雕,江蕓不想要不代表傅媛可以隨便拿,江蕓當著她的面,把玉雕砸的稀爛。 可傅衍之始終沒來。 他衣帽間的奢侈西裝,他書房收藏的銀器,他那臺寶貴的施坦威大三角,都安靜的放在二樓。 什么都沒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