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九十二章 月神安靜的望著他, 神色像是悲憫的溫柔,又像是高寒的冷漠“因為你的母親與我沒有緣分?!?/br> 毗沙摩死死的盯著他, 像是要將他現在的模樣與語氣,狠狠地刻進心里。過了許久,他才仿佛接受了這個解釋, 默然的將頭埋進了玉襄的頸窩,但在月神眼中, 卻像是眼鏡蛇暫且縮回了巢xue, 只為了等待下一次更好,也更致命的襲擊。 他蹙起了眉頭,看著玉襄提醒道“他的心中布滿陰霾?!?/br> 毗沙摩聽見了這話,身體微微一僵。 玉襄感覺到了, 輕輕撫了撫他的背脊,安撫著令他重新放軟了身段。 她抬頭望了他一眼, 心想關于他有多么陰霾, 我恐怕比你們更清楚…… 但話可不能這么說。 玉襄輕輕的嘆了口氣, 回答道“他還小?!?/br> 她垂下眼眸,輕拍著毗沙摩的脊背, 輕哄道“好了,毗沙摩,沒事了?!?/br> …… 玉襄和毗沙摩就這樣暫且住在了王宮。 當天夜里,婆羅與月神似乎準備聯手去找那位異域神祗,臨行前,月神認真的看著玉襄, 承諾道“你放心,我絕不會與你兄長發生沖突。今夜你無須煩惱,雖然我不能在你身邊陪伴,但月光便是我的化身。只要月光所及之處,就像我依然守護在你的身邊?!?/br> 婆羅很不耐煩的站在一旁,以一顆狼頭翻了一個白眼,“嘖”了一聲。 玉襄哄著早已身心俱疲,困頓睡去的毗沙摩躺在床上,坐在床沿看著月神心想,不愧是生育與繁衍之神,不愧是千年來不知被獻祭了多少公主的神蛇,這種級別的情話,簡直是信手拈來。 她仰著頭好笑的問道“你是不是這么哄過許多人?” “我只是在如實的描述我內心的想法?!痹律裢崃送犷^,“聽起來難道不夠真實嗎?” 玉襄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她淺淺的笑了笑,看著月神一步三回頭的與婆羅一起離去了。 他們剛剛離開,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便自虛空中浮現了出來。 玉襄知道,他是隨著婆羅一起過來的。 她心想,還好師兄沒有瞧見之前月神的所作所為,不然那就太過尷尬了。 而后來所說的“共享一個妻子”……如果是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他們過來,恐怕都要炸,不過四師兄,五師兄,六師兄本身特異,對于人類的倫理道德雖然理解,卻并沒有多大感受,因此接受能力強上很多,倒并不會反應過激。 這也讓玉襄感覺輕松許多,沒有那么大的壓力。 她看著他,好奇的問道“師兄,他們說的異域神祇,是你嗎?” 忘一低頭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似乎是。不過我沒有想砍掉他的頭顱,只是準備以劍氣勾住他的脖子,制服他?!?/br> 他的法器是降妖伏魔索,只是幻境之中困在燕和真人體內以后,只能使用燕和真人的法器與法術,一度導致實力大減,磨合了這么許多年,才總算折中了一下,變成了馭使劍氣,用以模擬繩索束縛。 而大約是因為自身為魂魄,又自小與山野精怪相伴長大,忘一會降妖伏魔,卻很少會“誅”妖“除”魔。 玉襄便繼續道“他們的修為我估算不出,而且感覺古怪的很……師兄,你跟他們的太陽神交過手,這里的所謂神祇,有多強?” “要說強……并不如燕和真人。只是這地方很少有人類修士,反而多是妖怪。而妖怪修煉的法門,本來就與人類不同,更何況這里的妖怪,與中原的妖怪也截然不同。神通各異,若沒有完全碾壓的實力,很容易猝不及 防吃個大虧?!蓖怀烈髁似?,回答道“那頭狼還好……只是那條蛇……” “毗沙摩?怎么了?” “倒也不是別的什么,只是中原的蛇……沒有修煉到這個地步的。乍一眼瞧見,我有些驚訝?!?/br> 玉襄頓時也有些驚訝道“中原沒有修煉到這個地步的蛇嗎?他這么厲害?” 忘一知道她誤會成中原的蛇妖沒有這么強的了。他笑了笑,解釋道“倒也不是多么厲害,只是少見。因為中原的蛇妖修行到一定的地步,便會試著化蛟成龍,很少有一直保持蛇身的?!?/br> “賀摩似乎沒有龍的存在,”玉襄想了想,龍畢竟只是中原的特有生物?!八运蛟S都不知道化龍是怎么回事吧?!?/br> 忘一點了點頭,“應當是這樣?!?/br> 玉襄又道“我打聽了一下修羅界和萬魂煞血陣,修羅界的阿修羅們,毗沙摩說,是賀摩這片土地上最初的‘不可接觸者’。但他沒有聽說過萬魂煞血陣——我擔心,那可能是魔教教主自己創建出來的?!?/br> 說到魔教教主,忘一的視線便落在了毗沙摩的身上。 少年沉睡在柔軟的床上,側躺著,蜷縮著,像是擔心自己睡著了以后,玉襄就會離開,他將玉襄的裙裾纏在食指之上,連若是拉住衣角,睡著之后就會不受控制的松手這種事情都考慮到了。 “怎么樣?”他問道,“這個人?” 玉襄也跟著望了過去,她安靜了一會兒,才回答道“我覺得,還是可以試著挽回一下的?!?/br> “但你若要喚醒他心中的善念,就必須要他停留在如今的年少時期,”忘一邏輯清晰的提出了一個悖論“可我們若要知曉萬魂煞血陣的秘密,就不得不要他快些長大?!?/br> “但其實我們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讓他長大?!庇裣濯q豫了一下,“若是在幻境中正常的成長,他還會想出萬魂煞血陣嗎?若是不依循幻境中的發展而非正常的長大,那么如今所發生的一切,也許都會變成斷層,根本不能連續的影響到他分毫?!?/br> 忘一低低的“嗯”了一聲,兩人一起沉默的凝視著毗沙摩,一時間都沒有人說話。 過了片刻,他才道“你有想過師尊嗎?” 這話題跳躍極大,叫玉襄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 “什么?我當然想啊?!?/br> “我是說,伏凌?!蓖粚⒁暰€從毗沙摩的側臉,移到玉襄的面容上,“你就這樣跟我一起走了……可想過他在廣寒峰上是什么心情嗎?” “……不敢想?!庇裣蹇嘈α似饋?,“想都不敢想!” 忘一頓時也笑了,“我也是?!?/br> 他嘆了口氣“想都不敢想?!?/br> …… 毗沙摩昏睡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太陽高懸,才驀然從夢中驚醒,下意識的便到處尋找玉襄的身影。直到瞧見她就在他身旁盤腿而坐時,才猛地松了口氣,又重重的躺了回去。 然后他看著那絲綢垂繞的屋頂,感覺到身下那柔軟如云團般的床褥,以及身上的絲被,忽然想起以前在戲院的時候,他都是天不亮就要起來練功的。 但自從跟在玉襄身邊,他原本已經養成習慣的睡覺時間與清醒時間,不知不覺已經混亂的厲害了,導致現在也松懈了早起的習慣。 想到這里,他翻了個身,側臥在床上,呆呆的看向了坐在床邊,閉目修行的少女。 他好像不知不覺變了很多。 他不再像以前那般小心謹慎,不再朝著她討好的微笑,恭恭敬敬的叫她主人,乖乖地聽話…… 可是,她卻并不在意。 除了開始的那段時間之外,他現在偽裝的很不好。 毗沙摩自己心里很清楚,昨天,那位神祇甚至直接開口說,他的心中布滿陰霾。 她為什么不厭惡自己呢? 她為什么不丟棄自己呢? 以她的地位,她明明可以輕而易舉的再去找更好看,更乖巧,更聽話的仆人。 為什么還要留著他? 不過,應該也快了吧……她知道了他的本性以后,一定也遲早會放棄他的。 毗沙摩這么想著,視線在她那仿佛永遠不會被時間摧殘的年輕面容上停留了許久許久,才垂下了眼眸。 他想起了自己突然便粉碎成沙礫的茫然弱小,那動輒便會被碾為飛灰的無力痛苦,叫他不禁緊緊地攥緊了身下的絲綢被褥。 他想起了毗盧高高在上的傲慢神情,還有月神看似溫和實則目中無人的冷漠模樣…… 我一定能做些什么。 毗沙摩在心中發狠的想,我一定能做些什么,叫他們好看。 但他心頭剛劃過這句話,玉襄便倏忽睜開了眼睛。 她轉頭望向毗沙摩,叫他一時間下意識的嚇至屏息,只能呆呆的看著她,等她反應。 卻見玉襄瞧他睜開了眼睛,便對著他粲然一笑道“你醒了?休息的還好嗎?” 毗沙摩整個人縮得更緊了。他移開視線,定定的望著床褥上的一小塊地方,低低的“嗯”了一聲。 玉襄以為他仍在別扭,仍為昨夜月神的事情心中不痛快,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我覺得,你不必糾結月神為什么不是你的父親?!?/br> 毗沙摩微微一怔。 “你的母親即便不是公主,你的父親即便不是神祇,也阻礙不了你成為一個大人物的?!?/br> 她這話說的情真意切,“那些無法借助父母家世,毫無外力幫助,只憑著自己的努力與能力,最終做出一番大事業的人,難道不比出身良好,一帆風順的人,更加令人敬佩,更加的了不起嗎?” “可是,”毗沙摩忍不住反駁道“這怎么可能一樣?” 他想起了那些在戲院里的日子,低沉道“有些人生下來,便是要讓人供他享樂的,而有些人生下來,就是為了給別人享樂的?!?/br> “有些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卻是另一些人漠不關心可以隨意丟棄的東西?!?/br> “這難道公平嗎?” 玉襄覺得這快要涉及到哲學領域了——她所有應付不來的問題,她都覺得應該歸屬于哲學領域。 “也許有一天我們能找到改變這一切的辦法?!彼荒苈馈啊钇鸫a,當你被人傷害時,得記住自己當時的痛苦,無論怎樣,也不能成為與那時傷害過自己的人同樣的人。知道嗎?毗沙摩?” 毗沙摩看著她,心中卻想,如果我不聽話,她就不會再這樣溫柔的安慰我了吧? 她對我好,也是有要求的。 他咬緊了牙根,很想說,“我就不?!?/br> 但想到她可能會流露出失望的模樣,毗沙摩垂下眼眸,還是沉沉的違心道“……我知道,我會走在正道上的?!?/br> 可他的樣子看起來,分明像是一只狼狽受傷的小動物在悲鳴,玉襄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直到他重新抬起眼來,不解而茫然的望向她。 “毗沙摩……”她難過的說,“我好想幫到你啊?!?/br> 如果她是什么心理學家,或者是教育方面的專家學者就好了。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幫助你。以后你若是有什么不高興的事情,都跟我說好不好 ?也許我能有辦法幫上你,也許……也許我只能聽一聽。但是有個人傾訴,你是不是也會好受一些呢?” 毗沙摩默然了片刻,側了側臉,幾乎將整張臉都埋在枕頭里。 “……我盡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