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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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拉著棠梨在炕上坐了,有人端了茶進來,先頭棠梨并未主意,直到那人小聲說了句:“棠姑娘請用茶?!碧睦娣讲虐l現竟是周婆子,微愣了愣。 王氏道:“雖說我這兒使喚的人不少,到底還是老人們做事底細周到,擱在外頭倒可惜,便調了過來,往后周mama就是我這兒的人了,你若有事尋她,只管來我這兒便是?!?/br> 棠梨自是知道王氏這話不過是個由頭,目的是讓自己知道,周婆子舉薦有功,論功行賞,才調了她進內院聽差,周婆子先頭雖也是個管事婆子,卻在外院,這大宅門里內院外院那可是天差地遠,就好比皇上跟前兒倒夜壺刷馬桶的那也是御用的奴才,真要是到了外頭,就算朝廷大員見了也不敢怠慢。 周婆子當日舉薦自己可是擔了大風險的,畢竟自己年紀擺在這兒,又不是什么正經大夫,若看不好老夫人的病,亦或葉大人沒有病急亂投醫,自己倒沒什么,至多被罵一聲庸醫,以葉大人的秉性估摸不會牽連便宜爹,可這周婆子就不一樣了,她是葉府的管事婆子,這種事無功便是過,到時候這周婆子可就真涼了,所以說風險跟回報是成正比的。 王氏這兒自然有專門伺候茶水的,之所以今兒是周婆子來,就是給棠梨看的,故此送了茶便退了下去,雖行止并無差錯,但臉上遮不住的喜色,輕易便讓人看出她心里的雀躍歡喜,不過也無可厚非,畢竟升職的確是大喜事。 待周婆子下去,王氏才提起老夫人留在安州的事:“老夫人這一留在安州,就得勞煩你多cao心了,本來昨兒老夫人說要住下,老爺也說要跟著盡孝的,卻讓老夫人罵了一頓,說老爺不知輕重,她老人家又不是閉了眼,用得著兒子天天守著盡孝嗎,若天下的官員都如老爺一般,這朝廷怎么辦,百姓怎么辦,罵的老爺不應也得應了?!?/br> 棠梨道:“老夫人的話原也不錯?!?/br> 王氏:“老爺自來是個說一不二的脾氣,唯獨老夫人一人能說的動,本來是算好了任期的,這一路上便走的再慢也誤不了,誰知老夫人一程子病鬧下來,日子便緊了,從這兒到岳州做快船少說也得一個月,便不能再耽擱了,不然也不至于如此趕著走?!?/br> 棠梨:“棠梨雖不懂多少朝廷之事,卻也知任期是大事,若誤了是大罪?!?/br> 王氏點頭:“就是說這個呢,可老夫人的病雖好了,身子卻仍虛弱,以老人嫁如今大病初愈的身子骨,只怕再擔不起車馬勞頓,再有,岳州雖不缺大夫,卻經了這次的事,老爺只信你的醫術,更何況老夫人跟你又投緣,說句實在話,便是我膝下的兩女一子,之前在老夫人跟前兒也不似你這般,老爺也說這是你跟老夫人的緣分,也是咱們兩家的緣份?!?/br> 王氏林林總總的囑咐了許多話,大都是跟老夫人有關的,棠梨也明白,葉大人之所以同意老夫人留下,一個是老夫人執意如此,二一個也是想讓自己親自給老夫人調養身子,自然,如此做也是從心里認了自家這門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畢竟若不是親戚,老夫人留在安州便有些說不過去了。 不過,若老夫人留在安州,昨兒寫得那個食譜便要稍微改一改了,有些時令的蔬菜瓜果可以加進去,調理之外也需讓老夫人嘗嘗安州的特產,例如,城外小白河里的大鰱魚,不禁味道鮮美且溫中益氣,最補脾胃陽氣,正對老夫人的癥候,說起這個自己也該去城外采藥了,順道去李大伯那兒稱上兩條大鰱魚回來,一個魚頭給老夫人調養身子,另外一個魚頭燉湯給爹補腦,至于魚身子嗎,依舊紅燒了給傻姑甘草連個解饞。 棠梨自己雖喜歡做這些吃食,但因自小跟著爺爺,口味偏清淡,諸如紅燒辣炒一類的不很喜歡,事實上她對吃食并沒有什么太高的要求,就如爺爺常說的青菜蘿卜糙米飯,瓦罐天水菊花茶 ,這是爺爺一生都在過的日子,哪怕葉家是久負盛名的醫藥世家,爺爺在中醫界的地位更是如泰山北斗一般的存在,但他老人家從未追求過這些身外之物,他固守著一個中醫大夫的cao守,或許這種生活別人覺得清苦,卻是他老人家的樂趣,因固守以樂之,這便是爺爺,自己大約到不了爺爺的境界,所以爺爺是葉老,而自己只是葉大夫。 第二天一早,安州官驛外車馬簇簇,幾乎大名府所有的官員都來了,甚者連相鄰的冀州府也來了不少,天不亮就在官驛外站定,等著給葉大人送行。 這么大的陣仗就是棠梨想出門都擠不出去,干脆在廚房里做吃食,她今兒做的是茯苓糕,健脾滲濕,寧心安神 ,搭配熬的糯糯的紅豆薏米粥當早飯用最適合老夫人的體質。 待茯苓糕出鍋,砂鍋里的粥也好了,甘草傻姑聞著味就來了,傻姑伸手就摸了一塊茯苓糕塞到嘴里,這塊還沒吞下去呢,伸手便來摸第二塊,被甘草攔?。骸澳?,你慢點兒吃,小姐說了,吃太快了傷身,需細嚼慢咽才好?!弊炖镫m這么說著,手下卻一點兒都不慢,一下抓了兩塊茯苓糕吃了起來。 傻姑見她一下就拿了兩塊,心急的不行,一伸手直接端了籠屜就跑了,甘草氣的跺了跺腳,喊了聲傻姑賴皮,便腳下生風的追了出去。 棠梨早已見怪不怪,反正人家的丫頭她不知道,她身邊兒這倆都是吃貨,見了吃的比什么都親。 棠梨把一早拿出來的那份放在食盒里,拎著往老夫人的院里去了,至于外頭如何熱鬧,與她并不相干。 葉大人走的轉天,老夫人執意要求下,棠梨搬進了老夫人的院子,在西廂房安置下了,她一來,傻姑跟甘草也自然跟了過來。 甘草也還罷了,雖是吃貨好歹還知道顧著臉面,加之見識了葉府下人的規矩,也不敢再跟傻姑胡鬧,一開始棠梨還有些擔心傻姑會闖禍,卻沒想到老夫人竟很喜歡傻姑,說她雖傻傻的瞧著卻是個有福氣的,只見了傻姑便讓婆子給她那點心果子。 常常棠梨從外頭回來,一進屋就會看見傻姑坐在一邊兒狼吞虎咽的吃點心,老夫人靠在軟塌上笑瞇瞇的瞧著,嘴上還時不時說一句:“慢些吃,慢些吃……”這一老一小一個吃一個看,相處的倒頗為和諧。 老夫人見棠梨回來,招她過去坐在身邊兒,瞧了瞧她身上的衣裳,不禁笑道:“這么一穿戴,倒是個十足十的俊小子,你這么走大街上,就不怕給哪家姑娘瞧上,回頭拉了你當上門姑爺去?!?/br> 棠梨知道老夫人是逗趣,便也順著老人家的話頭道:“那敢情好,不用花一文錢彩禮,就落個媳婦兒,天下哪找這樣的便宜事去?!?/br> 老夫人笑的氣兒都快喘不上來了,指著她:“你還真當自己是小子了不成,敢上門當人家姑爺,回頭一入洞房露了餡兒,人家非把你扭送官府不可,到時候哪還有什么便宜媳婦,板子倒要吃上幾十板,看你還敢說嘴?!?/br> 棠梨:“這可不是我想便宜事兒,是您老說的?!?/br> 老夫人又笑了一會兒忽道:“上回你說安州城外的景色好,倒是勾起了我的心思,這么著明兒我跟你去走走,也賞賞這安州城的好景色?!?/br> 這些日子過來,棠梨已經很了解老夫人了,老夫人出身侯府,將門虎女跟那些書香門第文官家的小姐并不一樣,加之深得老侯爺疼愛,常帶著出去跑馬打獵,膽子大,胸襟寬,見識也不凡,并不是那些閨閣女子所能比,故此老夫人提出要跟自己出城走走,棠梨一點兒都不意外。 老夫人本就不是喜歡閑待著的老太太,之前是因身子虛,不好到處去,如今這些日子調養的康健了許多,靜極思動,想出去走走也無可厚非。 而且,棠梨覺得老太太的身體之所以一直不很康健,除了生子時傷過元氣,大約也是悶出來的 ,故此自己有什么理由阻攔呢。 第22章 怎么是您 次日一早,棠梨剛收拾好出來,就見老夫人已經在院里站著了,瞧見老夫人的打扮棠梨不覺笑了起來:“您昨兒說我像個沒娶媳婦的小子,您這般打扮又是什么?” 老夫人笑瞇瞇的道:“老婆子是跟著孫子采藥,順道出去逛逛這城外的山景兒的?!?/br> 棠梨眨眨眼咳嗽一聲道:“那咱們祖孫就走吧,這采藥可得趁早才好?!闭f完一老一小都笑了起來,旁邊的紀婆婆跟著笑,便旁邊的四個健碩嚴肅的婆子那臉上也有了些許笑意。 這紀婆婆跟那四個健碩的婆子都是從侯府陪著老夫人過來的,那四個是護衛,紀婆婆卻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并未被老太爺收房,而是老夫人做主嫁了人,生下兩個小子,如今都出息了,丈夫雖早早過世了,但兒子們孝順,本來能享清福了,卻念著主子便仍回來在老夫人身邊兒伺候,是老夫人跟前兒第一得用之人,也是府里最有體面的婆子,便葉大人也會恭敬的稱呼一聲mama更遑論旁人了。 葉大人擔心老娘,本是想多留些人,卻被老夫人斷然拒絕,除了紀婆子跟梅蘭竹菊四位,共幾個使喚丫頭,其余都沒留下。 說起這四位婆婆大的名字,棠梨就忍不住想笑,誰能想到這樣威武的四位婆婆竟會叫這樣的名兒呢,第一回 聽見老夫人叫她們的時候,棠梨剛喝到嘴的茶都差點兒噴了。 后來想想又覺自己少見多怪,誰規定會武的就不能叫梅蘭竹菊呢,就如同自己給丫頭起名叫甘草一樣,娘親還覺不好聽呢,可自己卻喜歡。 甘草跟傻姑本來也想跟去,被蘇氏攔了,還背著老夫人瞪了棠梨一眼,心道,這丫頭自己成天外跑就就罷了,怎么如今還帶上了老夫人,雖說老夫人跟女兒投緣,可再投緣也得知道輕重,老夫人什么身份,真要是出個閃失,誰擔得起,雖心中不滿當著老夫人卻也不好說什么,只得私下尋個機會再跟女兒說這事兒了。 好在有四個婆子跟著,蘇氏聽丈夫提過,說這四個婆子都是了不得練家子,莫說尋常小賊便是那些江湖高手只怕也不是對手,即便如此,蘇氏仍有些擔心,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棠梨知道她娘的心思,低聲說了句:“娘放心吧,就去城外看看景兒就家來?!?/br> 蘇氏這才勉強點了點頭,又囑咐了幾句才放她去了。 一出官驛看見外頭梅婆婆牽著的毛驢,棠梨不覺笑了起來,看起來老夫人沒少溜出去逛,這什么打扮配什么行頭,門清的很。 老夫人見棠梨一臉的笑,沖她眨眨眼,小聲說了句:“可不許去告密,擊掌為誓?!?/br> 棠梨也眨眨眼,伸出手跟老夫人輕輕擊了一下道:“一言為定?!?/br> 老夫人笑了:“奶奶騎著驢子,你這當孫子的就只能牽驢了?!闭f著走到驢子邊兒微一縱身便坐了上去,即便有了年紀,剛那一縱身的輕盈也隱約透出了幾分年輕時的風采,棠梨完全能想象得出,老夫人年輕時是怎樣一位天之驕女。 正想的入神,老夫人卻彎腰拍了她一下:“想什么呢,走了?!?/br> 棠梨這才回神,牽著驢子,慢悠悠的往前走,紀婆婆跟梅蘭竹菊四個在后邊不遠不近的跟著,既不會打擾到老夫人的興致,若有什么事兒也能瞬間過來應對。 老夫人是頭一次出來,棠梨便決定從前街走,前街有好多鋪面也有趕早趁著鋪子沒開門在接上擺攤子的,倒是格外熱鬧。 一老一小走的極慢,時不時棠梨還會指著旁邊的鋪子告訴老夫人是賣什么的,路過燒餅鋪正趕上一鍋新的糖燒餅出爐,那甜絲絲的香味兒飄過來,便勾起了老夫人的饞蟲,忍不住道:“好香?!闭f著看向棠梨。 棠梨卻搖頭:“您老如今還用不得這些吃食?!?/br> 老夫人臉上頗有些失望之色,卻想到自己的身體也便不再說什么,后頭的紀婆子看的頗有些意外,她是自小服侍的,自是最知道主子脾性,侯府嫡出的千金,又最得老侯爺喜愛,主子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正因如此脾氣也格外硬氣,便老爺如今已升任二品大員,主子也是說訓一頓就訓一頓的,若非親眼所見自己怎么也想不到硬氣的主子會對一個小丫頭言聽計從。 可仔細一想便明白了,主子雖脾氣硬卻不是那些一味胡纏不講理的,知道棠梨是為她的身子著想,自是不會任性,莫說主子對這丫頭言聽計從,便是自己也從心里信了這丫頭,畢竟事實擺在眼前嗎。 老夫人的身子這些年又是太醫又是神醫的不知來了多少,可折騰來折騰去,到了也沒效用,這身子仍是一天比一天不好,別說像年輕那會兒騎馬打獵了,就是車做的時候長些也禁不得,可自打這場病好了在安州住下,也沒見吃藥,就是照著這丫頭的食譜用飯吃茶,這才多少日子,竟好了許多,這都有心思出來看景兒了,要知道近些年可是連屋子都不大出的,可見是大好了。 想來老夫人也是病怕了,如今一覺著身子輕快,自是什么都聽這丫頭的,再說左不過一個糖燒餅,哪至于就饞的非吃不可了。 正想著卻聽前面一陣糟雜吵鬧,紀婆婆一驚,忙往前跑了幾步,梅蘭竹菊四個婆子已先一步圍在老夫人四周,外人看去就是四個圍過來看熱鬧的婆子,殊不知是最厲害的練家子。 紀婆婆往前頭吵鬧的地方看了一眼道:“慶福堂,這不是那個姓余的庸醫開的藥號嗎,怎么一大早就吵起來了,不是那庸醫給人治壞了病吧?!?/br> 老太太在驢子上坐的高,看的也真切,開口道:“說的是,正有個老漢與慶福堂那些伙計理論呢,哎呦不好,那些伙計拿了棍子出來,這老人家可要吃虧了,我去看看?!闭f著就要跳下來。 紀婆婆嚇了一跳忙道:“主子您可消停著些吧,您如今這身子骨可不是年輕那會兒了,您老去打抱不平回頭再把您搭進去,老奴可怎么交代啊?!?/br> 老太太氣道:“難道就這么看著那群小崽子欺負老人家不成,還有沒有王法了?!?/br> 棠梨倒未想到老夫人這一出來竟變了個樣兒,遂有些哭笑不得,聽紀婆婆話里的意思估計年輕的時候沒少出去打抱不平。 只是如今老夫人這年紀,再做此事便有些不妥當了,棠梨一拍胸脯道:“有孫子在呢,哪用您老出馬?!?/br> 老太太:“那你快去看看,那老人家像個良善人,可別叫他吃了虧去?!?/br> 棠梨點點頭:“您老放心吧?!闭f著便擠了過去,正看見里頭的情形,一位老漢不知為什么跟慶福堂的伙計生了口角,一言不合便動起了手,那些慶福堂的伙計仗著余寶勝神醫的名號在安州城霸道慣了,哪會怕這個,招呼一聲,那些伙計便從里頭抄了棍子出來,一窩蜂的圍著那老漢打了起來。 那老漢卻也不是吃素的,手里的扁擔掄起來虎虎生風,只不過惡虎再厲害也抵不住群狼,被一個馬臉的伙計一棍子打中了后背,微微一滯如雨的棍棒便落了下來,饒是老漢避開了不少也挨了幾棍,踉蹌了摔在地上,那些伙計一見老家伙栽了,招呼一聲又要追過來打。 棠梨往前一步攔在老漢身前大喝一聲:“住手?!?/br> 那當頭的伙計不想冒出來個擋事兒的,也怕真惹了什么有來歷的,停下手里的棍子看向棠梨,這一瞧不禁啐了一口:“爺當是誰呢,原來是個小白臉兒?!闭f著一雙眼不懷好意的在棠梨身上溜了一遭道:“這小子的模樣兒瞧著倒是比那香玉樓的頭牌還齊整幾分,可惜命不濟投生差了,要不然去樓里當個頭牌,爺也能時常去光顧光……哎呦” 話沒說完,整個身子就飛了起來,直直摔到后面慶福堂的門板上,只聽咔嚓一聲,那門板段成了兩截兒,那小子只剩下哎呦的份了。 棠梨還是頭一次見識這四位婆婆的伸手,簡直佩服之極,說實話別看她就站在這兒卻也沒看清梅婆婆怎么出的手,就看見那伙計的身子飛了出去。 梅婆婆卻仍是那個不喜不笑的神色,低聲道:“快瞧瞧這老人家?!?/br> 棠梨這才回過神,轉身來扶伸手的老漢,這一扶方看清不禁愕然:“李老伯,怎么是您?” 李老伯也認出了棠梨,長長嘆了口氣:“小葉子是你啊?!?/br> 棠梨扶他站了起來道:“您這是做什么?” 李老伯恨恨的看向慶福堂:“我是來找慶福堂算賬的,我那老妻前些日子受了寒,年歲大了這一病便起不來炕了,尋了幾個大夫都不見好,聽人說起慶福堂有個神醫,能藥到病除,只是診費貴了些,若出診就更貴了,需一百兩銀子才請得來,雖說家里不富??梢灿行┐骓?,好歹湊齊了來請,誰知這神醫說不得空出不了診,讓我說說病人的境況,便開了個藥方子說,他出不了診,若想治病留下銀子,拿著方子抓藥回去,吃下就好了,雖有些不信,可一想這慶福堂是數百年的老藥號,斷不會拿病人的命騙人,便抓了藥回去煎好給老妻吃下,誰知,不吃還好,一吃了藥,竟是連人事都不知了,眼瞅著命就沒了,我自是要來找這庸醫理論?!?/br> “你說誰是庸醫,再敢胡說敗壞我家神醫的名聲,看不把你送去官府問罪?!闭f到此,忽然一個有些尖利的聲音插了進來。 第23章 倒也對癥 棠梨聞聲看了過去,說話的正是慶福堂的吳掌柜,當日在街上遠遠見過一回,就是這個吳掌柜把冷泉里的怪人迎進慶福堂的。 這吳掌柜不僅勢利,長得也甚不招人待見,撇著嘴用眼角瞥過來,一臉不屑,棠梨暗暗嘆息,她倒不是嘆息這勢利眼的吳掌柜,而是嘆息慶福堂。 棠梨出身中醫世家,自然知道一個老招牌要維系百年有多難,更何況慶福堂已經綿延數百年之久 ,這是不知多少代余家人不斷努力,誠信經營才可能達到的高度,或許不止余家人,還有許許多多不知名姓的人,默默付出才有這綿延數百年的第一藥號,如今卻讓這樣的勢利小人當了掌柜。 棠梨心里明白慶福堂并不都是余寶勝跟吳掌柜這樣的人,若都是這種無良之輩,慶福堂早就關門大吉了,絕不可能傳承數百年之久。 可即便這種人只有一兩個,也是慶福堂這塊金字招牌上的一個大大的污點,若想擦去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都不一定有用,真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好湯。 李老伯一見吳掌柜便想起那日就是他,讓自己撂下銀子抓藥走人的,還信誓旦旦的說吃一劑就好,如今老妻的命都快沒了,他還要嚷嚷著把自己送官府去問罪,這哪里還有王法,猛地跨步過去,伸手直接掐住了吳掌柜的脖子:“就是你這庸醫,害了我那老妻,我今兒先掐死你抵命,反正老妻若去了,我活著也沒意思,送官府蹲大獄,我李大龍接著就是?!?/br> 李老伯恨到了極致,出手又快又狠,兩根手指死死掐住吳掌柜,那吳掌柜喊都喊不出來,一個勁兒的翻白眼,眼瞅就沒氣兒了。 慶福堂的伙計哪想李老伯如此兇悍,這哪是來理論的,根本就打定主意來拿命抵命的 ,俗話說的好,擰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這老家伙命都不要了,啥事干不出來啊,自己要是過去,回頭老家伙兇性一發,自己這小命可就交代了。 一個個生出了怯意,哪還敢上前,只是磕磕巴巴的嚷嚷著:“你,你快放開吳掌柜,不,不然,一會兒官府的衙差來了有你的好,好看?!弊焐先氯碌臒狒[,卻沒一個敢上前兒的,甚至還集體往后退了好幾步。 棠梨心道,真是什么將帶什么兵,一點兒不帶錯的,這勢利眼的吳掌柜手底下也都是見錢眼開,遇上事兒便往后縮的。 他們往后縮,棠梨卻不能撂下不管,吳掌柜再壞,若是死在李老伯手里,也是人命官司,官府追究下來,李老伯便不抵命,這牢底也得坐穿,為了這么個混賬王八蛋,實在不值。 雖明白卻也知道,李老伯這會兒急怒攻心,只怕聽不進這些道理,還需從李大娘哪兒下手才行,想到此忙道:“李老伯,他再不是東西,如今也不是收拾他的時候,先瞧李大娘的病要緊?!?/br> 李老伯一聽李大娘這三個字,方找回了些神智卻想到老妻的樣子,又悲痛的搖搖頭:“晚了,晚了,我那老妻的命好苦……”說著臉上落下兩行淚來,看的人心酸不已。 棠梨忙道:“不晚,李老伯您忘了,我就是大夫,我去給李大娘瞧瞧,說不準就能好了?!?/br> 每次棠梨去李老伯哪兒買魚的時候都提著藥簍子,簍子里都是棠梨從山上采的草藥,李大娘好奇的問過,棠梨也沒必要隱瞞,便說自己是大夫,李大娘還笑說,沒見過這么點兒年紀的大夫,李老伯當時也在旁邊,聽見了只是一笑,他倒不是覺得棠梨打謊,而是以為她是哪個醫館藥號里,正學手藝的小徒弟。 因此,并未當成個正經事兒記下,老妻病了自然也不會想到棠梨,便如今棠梨言之鑿鑿的說自己是大夫,李老伯仍有些不信,心下有些猶豫,畢竟年紀在這兒擺著呢。 他猶豫旁邊的梅婆子可看不下去了,見那吳掌柜都口吐白沫了,伸手點在李老伯的手肘處,就這么輕輕一點,李老伯的手便松開了。 那吳掌柜軟趴趴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吸著氣,像是一條離了水的魚,抻脖子瞪眼的半天才緩過來,一緩過來可就不干了,他吳德在安州城不說呼風喚雨,大小也是個人物,因東家神醫的名頭響亮,就是知縣大人見了自己,也得客氣一句,誰想今兒就在慶福堂的大門口,讓個老頭子掐的口吐白沫,這要是不把場子找回來,往后還怎么在安州城立足,便是手底下這群伙計也不會服自己了。 想到此,越發怒火萬丈,大叫了一聲:“你們都他媽是死人啊,還不給我上,先收拾這個小的,再收拾后頭那個老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