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你說巧不巧,越州城內有一坊已釀酒著稱,香飄十里,又被別人戲稱為酒坊,便是那歸行坊!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前期是名副其實小可憐~ 看他這么可憐的份上,不要養肥,小可愛們多多澆灌呀~ ps:咱們正常更新是在晚上6點哦 第七章 喬遷新居(晉江首發) 《重生成病嬌心尖寵》/南珣 日頭正烈,裴寓衡抬起寬袖遮面輕咳兩聲,在宣玥寧期待的目光下,率先朝歸行坊走去。 遠遠望去,歸行坊商街上酒旗高懸,迎風陣陣而擺,一路走去,身上沾染的都是濃郁的酒香,風姿綽約的胡姬們就在酒肆門前招攬客人。 宣玥寧亦步亦趨地跟在裴寓衡身后,被眼前這一幕吸引,東瞅西看,她困在蕭府多年,已是許久沒有經歷熱鬧。 手腕輕輕搭上一物,涼意順著布料傳到肌膚之上,她愕然看去,裴寓衡修長的手指正在她紅色的袖口上,根根白玉如蔥。 “你第一次出門,別走丟了,到時我可跟母親沒法交代,跟緊我?!?/br> 那些年面對他的愧疚與害怕仿佛刻進骨子里,她抿唇,從嗓中嗯了一聲當作回應。 他拉著她在人群中行走,還有那膽大的胡姬看他風流倜儻,奏著箜篌湊到他身邊幾乎是要黏到他身上。 她仰著頭,見他窘迫地被逼停步子,眉頭緊皺,心里感嘆,到底是少年人啊。 灼熱危險的視線從頭頂投下,無聲斥責她看熱鬧的行為,她悶笑兩聲,主動上前幫他解圍。 那胡姬瞧見宣玥寧,眼神便是一亮,一曲箜篌悠揚婉轉,卻是兩個人都不打算放過了,可宣玥寧比她還要老練,到其耳邊說了兩句軟話,便成功帶著裴寓衡鉆出重圍。 不客氣地握上他的手,頓時被入手的冰涼給激了一下,明明日頭高掛,她兩鬢都熱出汗來,小手跟個暖爐一般,他倒是仍置身于冰窟中,從娘胎中帶來的病癥讓他氣血不足。 好不容易找了個無人的地,尋顆柳樹進入陰影,宣玥寧猛地發現一路走來裴寓衡竟然一句話都沒說。 趕緊松開他的手,轉身就見他額頭已布滿汗珠,臉色蒼白,倒是唯有那紅唇還艷麗著,湊上去還能聞到一股子花香味。 “怎么樣還能堅持嗎?坐下休息休息?!?/br> 裴寓衡避開她伸過來的手,艱難的吐出兩個字:“無妨?!?/br> 見他眼里滿是你敢讓我坐在這臟污的土地上,我能跟你拼命的兇狠,宣玥寧差點被他氣笑了。 只好充當了人樁,不由他拒絕,拉過一條胳膊放在自己肩上。 初時那身子僵硬如磐石,動都不敢動,慢慢撐不住舒緩下來,整個人掛在她身上,寬袖垂落在她身前,像是蓋了層薄被。 耳邊是他氣若游絲的呼吸聲,想著這個驕傲的人,拖著病弱的身子,在陌生的越州城里艱難賺錢,宣玥寧心里那點子為他不適時嬌氣產生的不快倏地散了。 本還想著先帶著他四處轉轉,看兩處房子,再不動聲色將他帶去崔棱住處旁,可擔憂他的身子,便轉變了主意。 招來路邊玩耍小童,給了他一枚銅錢,讓他去找歸行坊專門做房子買賣租賃的中間人。 中間人剛露個頭,裴寓衡就慢吞吞將胳膊收了回去,還仔細拍了拍壓出褶皺的地方,端的上是一片風光霽月。 宣玥寧抽了抽嘴角,又從錢袋掏出兩枚銅錢塞到小童手里,讓他去買糖葫蘆吃,哪知小童嘻嘻跑遠,“謝謝阿姊,夠我買口酒喝啦!” 裴寓衡和宣玥寧齊齊愣在那里,眼中全是不可思議。 中間人早已默默打量完兩人,擺出一個親切和藹的笑容,“兩位小郎君有所不知,歸行坊的人賣酒更愛飲酒,在此居住的也多為酒癡,不知你們想租個什么樣的房子?!?/br> 宣玥寧回頭給裴寓衡一個眼神,示意他別開口說話,裴寓衡還有些難受,便依著宣玥寧,若是不妥,他在出面。 “我們想找一處適合讀書,壞境清幽,且房租不多之地,不管那房子發生過什么,我們是不怕的?!?/br> 話里暗示已足夠多,那中間人略一思索,帶著他們朝小溪處走去,宣玥寧回頭低聲問道:“可還能走?” 裴寓衡繞過她伸出的手,“莫要忘了,你也是個病人,別以為在醫館喝了碗藥就沒事了?!?/br> 是,現在這一家子都是藥罐子,重新回到這,瞧見他養家的冰山一角,都覺得苦。 中間人帶著他們一路走去,在小溪旁垂柳剛放嫩芽其下還有垂釣之人,在其不遠之處便是一排房屋,喧囂聲到這里戛然而止,真是一個鬧中取靜適合讀書之地。 中間人打開了第三處房屋,站在房門前有些踟躕,透過敞開的大門,一眼就看見了院子中的槐樹,頗有遮天蔽日之感。 院子里鋪滿枯葉,下面掩藏著隨意生長的雜草,已是荒廢了有些日子。 裴寓衡也對周圍環境很滿意,“我們可否進去一觀?” “當然,”中間人帶著他們走進院中,青瓦磚墻,屋內還有不少陳設尚在,比之他們現在的住處好上不少,算得上是越州的好房子,“實不相瞞,這間房子已經多年都沒人敢住了?!?/br> “哦?這是為何?”宣玥寧看著裴寓衡下意識將她擋在身后問道。 “這里原本也是住了一家讀書人,那當家的考科舉連考三年,卻是連鄉貢生都沒考上,一家生活全仰仗妻子,他家妻子貌美,不知怎么的,就入了富商的眼,非要納人家當小妾。 他妻子有骨氣,一頭撞死在這院里,他一氣之下再不考鄉貢生,倒是到縣衙里謀了個官,雖是為吏,卻也有些手段,尋了當初逼迫一家富商的錯處,悉數抓進大牢,此后不久,他也升任不在越州了。 這房子空了下來,也有傳聞,他妻子的就在這院中不愿離去,大多數人都覺得晦氣,不想沾,是以租金便宜,兩位小郎君若是不怕,到也是個好居處?!?/br> 聽完中間人的話,宣玥寧眼睛一亮,沒錯了,這就是崔棱的近鄰,崔棱回洛陽之后,還同人喝酒說起過自己的鄰居的事跡,因這院子空著,他倒也享受了幾年不被打擾的日子。 就是不知這崔棱是住左邊還是住右邊。 收回視線,勸裴寓衡道:“這房子雖比不得在長安那處,用來讀書卻也是極好的,他那妻子也是個可敬的,我想應是跟在他身邊,就算她走不了,也不會傷害我們,再者……” 她使出殺手锏,捏著錢袋遲疑道:“你還得讀書呢,以后花錢的地方多著呢,就租這吧?” 裴寓衡皺眉,他們已經落魄至此,牛鬼蛇神又有什么可怕的,低頭瞧見宣玥寧期待的目光和那死死抓住錢袋的手,松了口:“既如此,那就租此處吧?!?/br> 宣玥寧小臉頓時浮現一個大大的笑容,裴家現在一家子老弱婦孺,裴寓衡就是裴家的當家人,他果斷說租這,就是宣夫人也不能輕易反駁。 當下拿出自己早已鍛煉出的三寸不爛之舌,磨著那租房人又減了些費用,只花了飛票一半的錢,就在寸土寸金的歸行坊租下了這個房子。 兩人不敢耽擱,和租房人辦好手續,直接雇了牛車回家,將所剩無幾的細軟收拾到一起,把宣夫人抱到車上,趁大部分的人還外出干活,趕緊往西坊而去。 遇到相熟的人,便說上一句拉宣夫人去醫館看病。 大家沒有懷疑,裴家一共五口人,三個病秧子,剩下兩個還是幫不了什么忙的小童,缺錢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沒人會想到他們會放著還有半個月房租的房子不住,偷偷搬離了。 先帶著宣夫人到了醫館,醫者仔細一把脈,卻說是憂愁導致,乃心病,若是不能開導,只怕會留下病根。 宣玥寧仔細記下遺囑,留下裴寓衡照料她,就帶著兩個孩子回了歸行坊的房子,那房子長期沒住人,可得仔細收拾一番。 徒留裴寓衡驚訝的看著她的背影,從趕走那老婆子開始,她就變的不一樣了,不止敢直視自己,還敢吩咐自己? 帶著兩個孩子回到新租到的房子,里里外外收拾,累得腰都直不起來,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感染風寒沒好。 兩個孩子正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一會兒分配起幾間空房的歸屬,一會兒說要在院子里放個大缸養魚。 汗水打濕衣裳黏在身上,她坐在臺階上看著煥然一新的屋子,笑了。 新的房子,新的生活,一切重新開始。 三月的尾巴已經抓不住,院中的槐樹抽出嫩綠的葉子,平添一抹清涼。 宣夫人在醫館住了幾日蘇醒過來,又養了幾天病,心疼每日住醫館的錢,又聽說在她生病的時候,幾個孩子受了欺負,非要回家來。 裴寓衡再跟醫者商量過后,同意了宣夫人回家。 宣玥寧這段日子都沒敢往宣夫人跟前湊合,都是讓裴寓衡去照料她,她心里打著鼓,聽說宣夫人要回家了,當即出去買菜做飯。 她的手藝早就重新撿了起來,從前就她和裴寓衡的時候,都是她負責燒火做飯的,等她到了鄭府,無需生火,又怕鄭府的人看不起她,就只能壓抑自己,到了蕭府才算是能吃上自己做出的東西。 一直不敢丟了做飯的手藝,就像只有這樣她才能記住和裴寓衡在一起的苦日子。 如今,可算有了機會。 利用這半個月的時間,潛移默化的就讓家里的三個人相信她在做飯上有天賦。 牛車緩緩而至,宣玥寧帶著兩個孩子在門前等候,宣夫人被裴寓衡扶著走到門前,停在門口沒有進去,對身旁的裴寓衡道:“我一直問你看病的錢是哪里來的,你不肯說,如今就連院子都換了,你還要瞞我?”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家男主是真得病且嬌,字面意思上的有病還嬌氣~ 換了新院子,代表了新的生活,什么事情都是循序漸進的,不急不急哈。 第八章 金鎖事發一(晉江首發) 大病初愈本就是喜事,宣夫人四十的年紀,上身著云紋交領寬袖襦襖,下面系著一條素色的六幅石榴裙,頭上只簡單插了跟木釵,纏綿病榻絲毫沒有影響她的風采,頗有英氣。 這個堅強的女人,一路護著四個孩子從長安走到越州,可見其能力。 她的話一出,雖問的是裴寓衡,可站在門口迎接她的宣玥寧和兩個孩子卻直面她的威壓。 裴璟昭和裴璟驥再伶俐不過稚童,聽自己母親問話,下意識就抬頭去看宣玥寧。 就連裴寓衡都暗暗看了她一眼,發現她臉色難看,不禁懷疑起那金鎖出處,轉而一想,這錢全花在了他們裴家身上,自己不該用如此齷齪的想法去看待她。 難得的開口解圍道:“阿娘,先進屋吃飯,玥寧給你做了一桌子菜呢,吃完飯,再詳說?!?/br> 宣夫人何等老辣,宣玥寧那小嘴抿地快成一條縫,兩個孩子直勾勾看著她,就連寓衡都在替她說話,便沖宣玥寧伸出手,“玥寧,過來扶著姑母,你阿兄也是個不體貼的,哪有你香香軟軟?!?/br> 宣玥寧松開咬到沒有血色的下唇,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從不悔自己典當金鎖,神情放松之下,快走兩步攙起宣夫人的另一條胳膊。 “姑母,玥寧的手藝大漲,做的都是你愛吃的菜,要是不好吃,你可不能告訴玥寧?!?/br> 宣夫人恩了一聲,便由著裴寓衡和宣玥寧將她扶進了門,“那姑母要好好嘗嘗,嘗完,再算賬?!?/br> 裴寓衡輕笑,“阿娘,你身子還未好,這些事不急于一時?!?/br> 宣玥寧繞過宣夫人,拉拉裴寓衡的衣袖,在他看過來的時候,感激一笑隨即搖搖頭,有些話,還是要說的。 “你們兩個在我背后做什么呢?當年讓你們訂親,一個個的死活不同意,現在就別當著我的面東拉西扯的了?!?/br> 嗖地收回手扯著裴寓衡袖子的手,她嬌嗔道:“姑母,你說什么呢!” 裴寓衡的才名始終伴隨著他的病秧子,長安的貴女們不可能嫁給一個短命鬼,而她又是個無父無母被抱錯的孤兒,宣夫人為了他們著想,就欲給兩人定親。 但當時的她,寄居在姑母姑父家如履薄冰,裴寓衡又是個“嬌生慣養”的,打小就看不起她,兩個人都不同意,宣夫人也就將這件事壓下不提,誰知她在現在拿出來打趣。 偷偷瞧上一眼,裴寓衡一張臉板的就差直白的寫上生氣兩個大字。 一頓飯除了宣夫人吃的香,所有人都如鯁在喉,宣玥寧更為心不在焉,越在乎越怕失去,上一世沒能好好孝順宣夫人,是她心里永遠的痛。 怕她被責罰,兩個孩子繞著宣夫人一左一右地捏肩捶腿,就連裴寓衡都沒走,細細跟她說房間擺設,桌椅被褥,都是宣玥寧一人布置。 宣夫人坐在椅子上,“行了,你們幾個,我還能把她吃了,說說看,這錢到底是怎么來的,可有用不正當的手段?” 宣玥寧先是給了一個裴寓衡不要插手的目光,才站在宣夫人面前道:“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