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但她還是說了。 “梁小姐說,從始至終都是各取所需,請魏先生別再費心了?!?/br> 第22章 八顆鉆石 元旦第一日。 不過兩小時,梁雪然順利抵達明京。 同寒冷的華城不同,明京地處南方,氣候濕潤而溫暖;在收拾行李箱的時候,多虧有著鐘深提醒,帶了些薄點的外套。 當初魏鶴遠為她買的那些衣服鞋子,梁雪然一件也沒有帶走。 現在衣柜里大部分她自己以前買或者做的,還有順利繼承財產后帶著梁母一起添置的。 今天穿的是件羊絨大衣,最基礎的h型,小方領,鱷梨綠,領子是淺淺的抹茶綠,雖說今年秋冬流行色是紅色系,但梁雪然卻意外地偏好綠色單品。 鐘深夸贊她:“梁小姐的穿著永遠都令人愉悅?!?/br> 梁雪然笑笑,心里卻敲響警鐘。 這么兩年下來,貼合著魏鶴遠的喜好來選擇妝容和衣服,現在已經成了習慣。 下意識地購買這些瞧上去干凈清新的單品,把自己裝扮的人畜無害。 得改掉。 抵達明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公墓祭拜梁老先生,梁老先生的墓碑同其他人的并無二致,這個身價不可估量的老人,終身未婚,亦無兒女,無紅顏知己;臨終前,把這白手起家打拼下來的巨額財產,選擇全部贈送于她。 冰冷的墓碑上貼著梁老先生的遺像,是個滿面嚴肅的老人,梁雪然仔細看,和自己的爺爺并不相像。 在鐘深的建議下,梁雪然將購買的白色百合花輕輕放在梁老先生墓前。 柔軟的白色花朵觸碰到灰色而沉靜的墓碑,她忽而靈光一閃。 百合。 她早早過世的奶奶,姓白名合。 梁雪然直起腰來,長長凝神,恭敬地為在此處安眠的人鞠了個躬。 天氣預報提示今天傍晚華城會有雪,但明京是連綿不斷的陰雨,細細密密,如針刺骨。 南方的冷真的是深入骨髓,衣服的防護被輕而易舉打破,梁雪然裹緊衣服,上了車,開著暖風,緩了緩,才稍微好受一些。 她聽鐘深有條不紊地朝她介紹梁老先生的這兩個侄子,他們在得知梁老先生發達之后立刻投靠過來,梁老先生顧念情誼,丟給他們點輕松的小活干著。 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梁老先生晚年疾病纏身,身體狀況每況愈下,他們紛紛打起了梁老先生遺產的主意。 梁老先生不得不住院的那段時間,兩家人過來“探病”,出了病房,在大廳里大打出手,鬧的不可開交,險些進了局子。 鐘深介紹完畢,微笑著總結:“就是兩窩又蠢又壞的米蟲?!?/br> 簡略給梁雪然鋪墊好這兩家人的印象,鐘深才帶著梁雪然去探仔細—— 這兩家人霸占的兩套小別墅緊挨著,雖說地段算不上極佳,但也不錯,風景極好。兩家大人不約而同地霸占著,自己住一層,其他的房間全部租了出去,無工作無其他收入,全靠收房租過日子。 “兩家加起來共十一個租戶,”鐘深笑著說,“一年起租,最長的一戶簽了三年,現在是第一年?!?/br> “沒有房產證明,怎么就租出去了?”梁雪然訝然尋問,“這兩套房子應當是在梁老先生名下吧?!?/br> 鐘深糾正:“現在是你的名下。并不是所有人在租房之前都會要求查看房東房產證明——” 梁雪然說:“那我可以走法院程序起訴他們?!?/br> “當然可以,”鐘深垂眸看她,帶著笑意,“只不過走程序稍微要費點時間,后期強制執行也是場拉鋸戰,只怕等收了房子也得是兩年之后的事了。梁小姐舍得耽擱這么久?當然,這樣也不是不可以,等下我就幫你請一位律師?!?/br> 梁雪然看他:“你自己不就是律師嗎?” 難道他還要說略懂略懂? 那個律師從業資格證難道是渾水摸魚出來的? “分身乏術啊,”鐘深攤開手,笑盈盈,“梁小姐,殺雞焉用宰牛刀?” 鐘深說的對。 如果要向法院提起訴訟,過戶證明、房產證都是她的名字,勝訴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只是強制執行上可能又得拖一段時間。 畢竟這可是兩個資深老賴啊。 梁雪然沉思:“那咱們先去聘請律師,準備好訴訟,我探探情況,再想想還有沒有更近便的方法?!?/br> 鐘深點頭。 梁雪然對鐘深口中所描述的早已有心理準備,但是在看到那戶人家的時候仍舊被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按照輩分來算,梁雪然還得稱對方一句大伯二伯,可對方顯然沒把她當親戚來看待,也沒有把自己當成長輩的意識,遠遠地見著她和鐘深過來,臉色一變,回家拿一盆水直沖沖地潑出來,泥土險些濺到梁雪然的褲腳上。 鐘深擋在梁雪然前面,平靜地問:“你確定要這樣對待你房子的主人?” 大伯被他氣的險些背過氣去,指著他的手都在顫抖:“鐘深,你就是梁老養的一條狗!別以為你找著新主人了就能在這里狐假虎威扯大皮!要不是梁老先生,你現在還在那陰溝里面吃垃圾呢!不管怎么說我都是梁老先生的侄子,淌著梁老先生的血,你一個外人在這里跳你、媽個屁!” 他說的實在難聽。 梁雪然皺眉,想說些什么,但鐘深阻止了她。 哪怕是被大伯這樣辱罵,鐘深清俊的臉上仍舊不見絲毫怒色,仿佛大伯只是說了些無關痛癢的話。 “別拿手指人,很不禮貌,”鐘深這樣說,他微笑,鏡片后的桃花眼彎彎,“阿坤的工作不是需要政審么?現在是關鍵時刻,大伯鬧出點什么來,毀了他的前程,那可就不太好了?!?/br> 這話拿捏到痛處,大伯呆了呆,啐了一口,沉著臉轉身回去,重重地把大門自里面關上,隔著門板,朝外面吼:“你們趁早死了這條心!這房子老子住了十多年,就算沒那個本本也是老子的了!不可能就這么白白地讓給你們!逼急了我和你們拼命到時候誰也落不著好!” 二伯家做的更絕,梁雪然雖然進了門,但男人躲在家里,他老婆絲毫不顧及形象,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捶地,滿頭滿身的全是泥,披頭散發狀若瘋癲,直說梁雪然這是要逼死人黑心肝搶他們的房。 鬧的梁雪然頭都大了。 這簡直是升級版無恥安嬸plus啊。 一直到上車,那哭聲還繞在她耳朵里徘徊不停;她坐在車上,手搭在額頭上,又揉揉太陽xue,總算明白鐘深所說的讓她做好心理準備是什么意思了。 她被鬧的血壓都要飆升了。 好在梁雪然早有心理準備。 感謝安嬸提供給她充足的練手時間。 軟怕硬,硬怕橫,橫怕不要命。 這兩家,瞧上去臉皮和命都不打算要了,確實難纏。 鐘深友情提示:“梁小姐,你別被他們蒙蔽,這兩家人惜命呢。早些年他家男人誤喝了農藥,跑去廁所中……具體的不說了,成功把自己催吐。這女人天天燒香拜佛磕頭,每年都念叨著菩薩保佑她長命百歲?!?/br> 梁雪然側臉看了看鐘深,鐘深笑的一臉無辜相。 他拿捏著大伯二伯家的軟肋,要真想收回來房子,恐怕沒幾句話就能解決明白,但這 是梁老先生給她設的第一個考驗,房子必須由她自己想辦法。 所以鐘深會幫她,但也不會出謀劃策。 那鐘深下午故意說的那么詳細……算是給她的小小提示? 梁雪然陷入沉思。 晚上,她沒有住在梁老先生的公館中,鐘深提議暫且住在他那里,也被梁雪然否決了。 不恰當。 她再信任鐘深,也知曉其實他骨子里也是個男人而已。 梁雪然自己在酒店中開了套房,睡的昏天暗地。 元旦的第二天,魏鶴遠就病了。 他身體一向健康,作息生活極其規律,平時也不碰煙,一年中連咳嗽也少有。 這次發起高燒,人倒是清醒冷靜,早上核對完電郵,開了緊急視頻會議,還能夠心平氣和地同過來探病的凌宜年聊天。 凌宜年說:“今天早上我打電話給弘光,他說自己也病了,好像是禽流感還是豬流感還是什么流感來著?怕再傳染給人,現在正一個人在家里默默養病呢。你說你們這也真是的,怎么病也趕到一塊去了?” 魏鶴遠沒有說話。 秦弘光哪里是得了流感,分明是被他那一頓暴錘到顏值損傷,不能見人。 他好面子,不肯對外聲張。 現在還住在魏明止那邊。 凌宜年試探著提起梁雪然:“你真的就放心讓她身邊跟著那個鐘深?” 昨日的失控和暴戾早已消失殆盡,魏鶴遠恢復理智,淡淡地笑:“不然呢?我以什么立場勸阻她?” 頓了頓,他嘲諷一笑:“以后也不必再提了,她要走便走,我何苦留她?!?/br> 好一個各取所需。 在她眼中,原來這兩年也不過是一份工作而已。 凌宜年看魏鶴遠這副冷冷淡淡的模樣,松口氣的同時,又隱隱有些擔憂。 能叫魏鶴遠沾點人氣兒的那個姑娘這次是徹底跑了,現在魏鶴遠又成了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冰山雪堆了。 他深深地為魏鶴遠未來的狀況而感到擔憂。 男女生理構造上畢竟不同,魏鶴遠又是嘗過滋味的,偏偏再不肯去碰其他人。 難道真的要做一輩子和尚? ——秦弘光昨天賠禮道歉帶來的那個小模特,還是凌宜年幫忙找的,結果還不是看都不看就打發走了。 原本還覺著魏鶴遠是還惦記著梁雪然,現在看他這淡漠的模樣,只怕也已經徹底放下。 只是又恢復了以前的不近女色清心寡欲而已。 凌宜年還有些同情梁雪然,忍不住說:“好歹也一起生活過,雪然那姑娘年紀小,涉世未深,你提醒提醒她唄?!?/br> 魏鶴遠應一聲。 神色淡淡如常,同不曾遇見過梁雪然的他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