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那樣的話,就又可以逃避掉一次啦。 沒等她樂觀完,魏鶴遠又說話了:“明天我要去法國,大約一周后回國?!?/br> 梁雪然:“怎么又要走呀?” 撒嬌也是個技巧活。 太甜了容易膩,太冷了又顯得僵硬。 梁雪然已經熟練掌握這項技能,聲音稍稍壓低,帶點小委屈、不情愿。 好在魏鶴遠不喜歡肢體接觸,她不用勉強自己再去想什么其他小動作,只在聲音上下功夫即可。 黑暗中,他聲音平和:“我明白你也很想,但現在不行,你感冒了?!?/br> “……” 不是,大佬,您誤會了。 次日清晨,梁雪然歡送魏鶴遠失敗。 前段時間的課設已經幾乎把梁雪然整個人給掏空,她真的是拼著一口氣才堅持下來;昨天周六來回折騰,也沒有好好休息,難得的周末,終于能夠睡了個好覺。 魏鶴遠臨走前給她留了一筆足夠使她肆意揮霍的零花錢,梁雪然趴在床上,查清銀行卡中余額,心里想著惦記著即將登機的魏鶴遠,給他發了微信過去。 [魏先生,一路順風呀/愛心 /愛心] 又發了個跳舞的白色小兔子。 這次魏鶴遠回的倒是挺快。 [飛機逆風飛行,如果今天順風,再過兩小時你就能看到我墜亡的消息] ——那可真是太好了。 日常溫柔打卡之后,梁雪然吃過早飯,沒有用魏鶴遠配給她的司機,打車回了螢火巷。 從小長到大的地方,華城快速發展,螢火巷中的人們生活卻像是停滯了一般;這邊早些年是鋼廠分配的家屬樓,梁父早早去世,就剩下梁母賣些小吃維持生計。 去年的時候,梁雪然替母親租下一個店面,開了家面館,生活條件才逐漸好轉。 梁雪然到店里的時候,正好是午餐時間,店里生意正忙——附近鋼廠里有些人吃厭煩了食堂,而周圍的店鋪都不如這家物美價廉。 梁母做飯,請個小姑娘當收銀員兼職點餐,忙的團團轉;梁雪然過去后,放下包,脫掉外套就開始幫忙。 蔥絲切的細細碎碎,蒜如雪花,紅番茄,青菜梗;梁雪然挽起袖子,細嫩的手指捏著刀,刷刷刷切的飛快。 一直到一點鐘,顧客散去,才松了口氣,幾個人一起打掃店面,仔仔細細地擦一遍桌子。 周末,梁雪然都會過來陪陪母親;梁母的心臟不太好,受不得驚嚇。 她一直在攢錢,準備給梁母做手術。 還沒等母女倆坐下來好好地聊聊天呢,一個穿著熒光黃大衣的女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她皮膚不是很白,偏偏穿著熒光色的衣服,有種毀滅滅地的視覺感。 她一見到梁雪然,就捂著嘴笑:“我就說小雪然今天得過來吧,還真的叫我撞上了?!?/br> 梁雪然笑著叫聲安嬸。 安嬸的丈夫以前是梁父那組的組長,梁父工傷剛去世的時候,梁母只能靠著廠里微薄的撫恤金生活,而安嬸不顧梁母的祈求,執意讓梁母一次性還清欠款。 梁雪然永遠記得那段難捱的日子,要不是父親其他工友的資助,母女倆險些熬不過那個冬天。 正因為如此,后來安嬸再怎么親熱,梁雪然都不喜歡她。 這人就是聞著腥味的老鼠,沒點好處她也不登門。 安嬸對著梁母說:“聽說雪然學的是什么設計?啊呀,我聽說現在就業困難,特別不好找工作的?!?/br> 梁母笑:“雪然現在才大三,不用考慮這些;況且,雪然成績很好?!?/br> 她不懂學分績點,也不明白梁雪然4.01的學分績點意味著什么,但她知道,女兒自從入學以來,一直都是班級第一。 安嬸繼續說:“成績好能怎么樣?我先前認識一人,他家兒子就是學習好,結果畢業后照樣找不到工作,也找不到女朋友。嘖,讀書把腦子都讀傻了?!?/br> 梁母不喜歡安嬸這樣的語氣,但她性格軟和,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只是默默地把桌子上的筷筒擺正。 繞來繞去,安嬸終于繞回正題上:“我有個表侄子,雖然沒上過大學吧,但是家里有錢,他自個兒也爭氣,現在開了個修車店,一個月怎么著也能掙個一兩萬——” 梁母看她。 那個孩子她見過一次,高中都沒畢業,因為打架斗毆進了局子,眼睛瞎了一只。 安嬸繼續說:“——上個周在這里吃飯,看上你家雪然,想問問——” “不用問,”梁母擦著桌子,笑容一點點消失,“雪然現在年紀還小,不著急這些?!?/br> 安嬸生氣了,她嗓門亮,站在店門口,也不顧得來來往往的人,就扯著嗓子喊,引的不少人駐足:“怎么著兒?瞧不上我侄子合著您還打算釣個金龜婿了?看看你家雪然,???天天裝扮的妖里妖氣,嘖,說是大學生,大學生就高貴了?現在還不遍地都是,一抓一大把;讀書有什么用?就為了出來賣——” 話沒說完,梁雪然手里一揚,一杯茶水潑了安嬸一身。 安嬸瞬間消停,難以置信地看著梁雪然。 周遭看戲的人也愣住。 梁雪然站在門口,冷冷地看她:“大學生現在遍地都是,怎么您侄子還不是?你問讀書有什么用,那我現在就告訴你,我讀書,就是不至于變成你這樣,不至于站在人家店門口撒潑鬧事,沒有廉恥,不知禮數?!?/br> 安嬸氣的牙癢癢,她是個典型的潑婦,早些年蠻橫的時候趴在人家店門口的街道上哭過,沒臉沒皮,現在剛想故技重施,但梁雪然這么一句話,刺的她臉有點火辣辣的疼。 更別說周圍開店的人和梁母交好,知道她孤兒寡母的不容易,又從嘴快的小店員妹子里得知了真相,七嘴八舌地說開了,句句都是在指責安嬸。 “老梁家這些年過的多難,你不幫忙也就算了,咋還能這樣呢?” “安姐啊,你那侄子什么脾氣你也知道,你這不是把人家姑娘往火坑里推么?” “真是不地道,嘖,丟人?!?/br> “要我說啊,雪然就是性子軟,該給她一掃帚趕出去?!?/br> …… 安嬸一張老臉總算是繃不住,灰溜溜地離開。 梁雪然拍拍梁母的手,梁母無奈地笑。 “你這孩子?!?/br> 晚上梁雪然沒有離開,她和梁母一起睡的。 休息前,梁雪然不忘找魏鶴遠打卡,給他發了張自己之前拍的圖,是個漂亮的杯子,下面墊著粉紅色襯布,可愛極了。 為了塑造安靜無害的人設,梁雪然沒少下功夫。 她發。 [聽說紅豆薏仁水可以除濕氣消水腫哦,我喝著還可以,要不要回來煮給你喝呀?] 臨睡前,終于收到魏鶴遠嚴謹的回復—— [只有火化才能除掉所謂的濕氣] 作者有話要說: 依舊發小紅包包~ 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深水魚雷]的小天使:試圖清醒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喂小婷 10瓶;雒柒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章 三座冰山 梁雪然覺著自己有點撩不動。 本來這么貼心溫柔的一句話,哪怕回復個[嗯]或者[好],都比現在這樣要好啊。 感覺就像她溫溫柔柔地約好和他打雪仗,結果對方帶來了電磁軌道炮。 沒等梁雪然想好怎么回應,魏鶴遠的下一條信息發送過來—— [宿舍內禁止使用大功率電器,怎么?消防隊沒去檢查?] 梁雪然聲明:[這種電煮鍋是小功率的] 雖然學校明令禁止不許在宿舍中做飯,大一查宿舍還算嚴格,但等大二大三,幾乎每個宿舍都有偷偷擁有一兩個小電煮鍋;有的宿舍甚至還弄上小功率的烤盤、小火鍋,晚上煮個夜宵,烤rou涮菜,或者不想出門的周末聚在一起煮個面,熬個粥。 華城消防查的嚴格,幾乎每隔兩三個周都會來宿舍進行choucha;但他們不會碰學生的柜子,最多的還是查查宿舍內有沒有堆積雜物,插排擺放是否符合規定等等。 剛剛回完消息,梁母咳了聲,問:“然然,這么晚了怎么還玩手機?” 梁雪然立刻把手機反扣在枕下,老老實實:“我這就睡?!?/br> 次日清晨才看到魏鶴遠的回復。 [少做違規的事。] 嘖。 瞧他這語氣,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壞事一樣。 她是殺人放火還是偷稅漏稅??? 梁雪然回復一個乖巧坐著仰臉搖尾巴的貓咪表情包。 魏鶴遠偏好制定規則,也嚴謹地遵守著。 更確切一點形容,他就是規則本身。 永遠一絲不茍,穿過的襯衫很難有第二次上身的機會,生活作息規律,嚴苛的像是一個機器人。 除了梁雪然,她是個意外。 梁雪然為自己成為他的那個“意外”而感到榮幸。 早晨的小店賣豆腐腦、包子和粥,梁母早早起床,有條不紊地收拾著;梁雪然一起幫忙,外面太陽還沒有出來,兩人相對坐著包包子。 梁雪然做慣了這些事,白凈的手指上下飛快地捏著,漂亮的褶子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