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十六皇子名叫燕治。 十六皇子聽到十三皇子的聲音,連忙站了起來,他想到自己來的本意,有心想問,卻見下人都在,蘇鯉也在,不方便將自己的問題問出口,只能同燕棠說,“十三哥,能否屏退下人?” 燕治都這么說了,哪里用得著燕棠發話,那些下人主動就撤了下去。 燕治又看向蘇鯉,道:“還請十三嫂也回避一下?!?/br> 蘇鯉端起未喝完的冰飲就走,卻被燕棠叫住,燕棠同燕治說,“你十三嫂又不是外人,有什么需要她回避的嗎?你若是有什么話想同我說,那就直說便是。若是你覺得有什么話想說,但說出來怕破壞我與你十三嫂的關系,那你就不用說了?!?/br> 燕治的臉漲紅,憋了半天,支支吾吾地憋出一句話來,“人人都說你是為了十三嫂才放棄了皇位,真的假的?十三哥,這皇位是你的,我從未動過與你爭的心思,還請你同父皇說一聲,請父皇收回成命?!?/br> 燕棠笑了,“老十六啊老十六,君無戲言這四個字,你沒聽說過?陛下金口玉言,說的還是設立儲君之事,你要我勸他收回成命,我看你這是想要我的命?!?/br> “外界傳的都是謠言,十三哥本就無疑朝堂,母后故去時,也勸我遠離朝堂,與你十三嫂五官。你生性仁厚,比十三哥更適合那皇位,既然父皇都封了你,那你更要勤勉努力,不要辜負了父皇的一片苦心?!?/br> “我記得母后曾同我說過,坐在那高位上的人,一代有一代的使命,開國之君需要開疆拓土,守成之君需要保家衛國,還需要讓百姓安居樂業。父皇在位時,用各種手段替你掃清了不安之事,南疆平定,跶虜已除,留給你需要想的,就是如何讓百姓都安居樂業。十六,任重道遠,若是你有什么需要十三哥幫忙的,只要不違背十三哥的底線,十三哥定然全力幫你,若是違背了十三哥的底線……來日再見,你我之間便是君臣關系,你是君,我是臣,若是你的要求違背了十三哥的底線,十三哥唯有一死謝罪?!?/br> 十六皇子看看蘇鯉,看看石桌上放著的那冰盤與冰飲,再想想蘇鯉描繪雪域不夜城時那眼睛里閃爍的光,他明白了。 “十三哥,你……”十六皇子深吸了一口氣,又纏細而綿長地吐了出來,道:“你還真是灑脫,原本唾手可得的江山,你拱手便讓?!?/br> 他看向燕棠,道:“依我看,不僅僅是母后告誡吧,你想要離開這宮廷,你也想去看看十三嫂看過的風景,是不是?聽聞南疆山明水秀,處處都是人間仙境,聽聞北疆存在常年落雪的雪域,冰天雪地,白雪皚皚,像極了書本上說的昆侖仙山……十三哥,待我好好看看那風景,那本是我應當去看的,我待你守好這大燕江山?!?/br> 蘇鯉又讓下人給十六皇子盛了一份甜盤與一份冰飲過來,十六皇子卻連碰都沒碰,甩袖離去。 燕棠啞然失笑,“這小十六,還是孩子心性?!?/br> 想到十六皇子將走上燕順帝的老路,將自己從光明中一步步趕入長夜,孤身一人守著那至高至涼的無上皇權,燕棠就有點心酸。 可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蘇鯉將十六皇子沒動的那份冰飲拿過來遞給燕棠,問,“燕棠,你為何要放棄那位置?別嬉皮笑臉,扯一些有的沒的,我想聽真話?!?/br> 燕棠看著蘇鯉,滿眼都是星光,“是因為你啊……” “當你和江山放在一起供我選擇的時候,我根本不需要猶豫,因為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在你與江山之間,我舍不下的是你?!?/br> 第79章 入v第五十七章 蘇崇文被封為望侯,封地就定在了他的入仕之地——北疆省遼州城。 遼州城的富商感念蘇崇文對北疆省的再造之恩,主動出資材,為蘇崇文造了一處相當氣派的望侯府。 相比之下,由朝廷興建的柘親王府倒是略微顯得有些氣派不足。 柘親王府和望侯府落成之日,燕棠、蘇崇文等人揮別了燕順帝,再次北上。 楊繡槐與蘇老頭有些懷念并州的故人,蘇崇文為了滿足二老的心愿,便同燕棠和蘇鯉說,“要不你們先去往北疆?你祖父母留戀故土,想再回去看看。多年前去往南疆時,我們曾回去看過一趟,當時以為到了南疆之后,就要干到老了,未曾想過還能調回京城,更未想到最終還能再回到北疆。此次再去北疆,有生之年,我尚且可能再回并州一二次,但你祖父母年事已高,恐是機會難尋?!?/br> 楊繡槐與蘇老頭都已經六十大幾奔七十歲去了,雖然二老并未顯出太濃太盛的老態,但到底是歲月不饒人。 燕棠道:“并州是鯉兒長大的地方,我也想去看看,鯉兒,你覺得呢?” 蘇鯉臉頰微紅,沖燕棠翻了個白眼,“并州是我出生的地方,我是在北疆長到十歲,后來就入了京城,又去南疆野了三四年,甭管在哪兒,都比在并州待的時間長,對并州的記憶寥寥無幾,只隱隱約約記得娘為了鹵rou,曾把我放到一個大籃子里面去,就仿佛老母雞抱崽兒一樣?!?/br> 蘇崇文一下子樂出聲,當年的日子雖然過得沒現在富裕,但從貧瘠生活中一點一點爬出來時,日子里只要稍微嘗到點兒甜頭,都覺得生活美得不能再美。 被蘇鯉的話一引,蘇崇文就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之中,“是啊,那會兒我們家窮,你娘為了給爹掙點筆墨錢,一整個臘月都在鹵rou,忙起來哪有時間帶你啊……又怕你給嗑著碰著,只能想出那么一招來,找個大筐,里面套上一些東西,保證你磕不著碰不著就成了?!?/br> “寶丫頭你是跟著爹娘從苦日子里一步步走過來的,茂林和修竹就不一樣了,他們兄弟倆出生時,爹已經是北疆省省通政了,就算爹的這雙袖子里面清得能夠鼓風,那也不差他們兄弟倆的一口飯吃。后來跟著你入了宮,得了圣上的眷顧與袒護,吃穿更是沒吃過半點虧?!?/br> “寶丫頭,你還記得咱家的那個土院子嗎?當時你大伯打獵二伯捕魚,你大伯娘和二伯娘經常拌嘴拌著就吵起來了……” 蘇崇文又想到當初張春芽和李大妮攛掇著蘇崇山和蘇崇水鬧分家的事,他笑著搖了搖頭,當初他嘴上雖然沒說什么,但心里其實還是記了一條杠的,只是后來科舉考中之后,直面北疆那被天災折磨下家破人亡的事情多了,心胸被撐大了,很多當初覺得羞辱至極的事情,也都變成了無足輕重的小事,這才慢慢放下。 蘇鯉張嘴想說‘記得’,那會兒她才剛穿過來,每天都在暗中觀察老蘇家的各種動靜,怎料她這爹看起來是個正經人,關上房門后,sao話卻是一套一套的,總能把她娘給臊得一臉紅。 這兩位年輕的時候,火氣那叫一個旺,她大半夜睡得好好的,就被妖精打架聲給吵醒了,差點尷尬死她,好在這兩位都不知道她娃娃的皮相里頭裝了一個成熟的靈魂,不然怕是這兩位自個兒都能臊死。 為了保住她親爹親娘的顏面,也為了不被人當成怪物,蘇鯉違心地說,“我哪能記得那么多?很多事情都是隱隱約約有個印象,但若是具體問的話,我連咱家在縣城里的那個院子的門朝哪邊開,都記不大清楚了?!?/br> 蘇崇文渾然不知道自家閨女聽過自己的墻角,哈哈大笑,“那這次回去讓你看看。你剛出生那天,你老舅娘還拎了只老母雞過來給你燉湯喝,回到并州之后,見到你老舅娘,你可得嘴甜點兒?!?/br> “曉得曉得?!?/br> 蘇崇文如今四十好幾,那張臉依舊是禍害全村姑娘的高顏值,只不過眼角添了些細紋,鼻下也續了一道胡須,臉色稍微黑了些,不再是當年那迷得葉桂枝直了眼的白面書生。 不過各個年齡段的人都有各個年齡段的韻味,單獨把蘇崇文放到他們那個年齡段去比,他依舊是相當帥的那一茬人。 反倒是看模樣與蘇崇文高度相似的蘇崇山和蘇崇水,兄弟倆近些年的日子越過越好,口袋里的銀兩多了,身上的肥rou也多了,渾然不似當年那上山下河都是好手的精瘦小伙兒模樣。 讓現如今的蘇崇山去上山打個獵,怕是走幾步就喘,連只兔子都逮不著。 讓現如今的蘇崇水去下個河,怕是腳剛沾到水,蘇崇水就得打幾個哆嗦。 兄弟二人常說是年紀大了,不服老不行,但實際上,還不是因為兜里有了錢就放縱自己了?又不是只有他們兄弟二人年歲長,蘇崇文的年歲也跟著長了,怎么人家蘇崇文就變成帥大叔,而他們兄弟倆就變成油膩中年了呢? 蘇崇文在任上的時候,擔憂多說多錯,他的話并不多,如今卸了任,車馬上都是自己人,他才打開話匣子,回憶了一路的過去,直到進了并州,他的話頭才漸漸止住。 并不是無話可說了,而是看著這熟悉的鄉景,多年前的回憶都被勾起來了,說再多記憶里的風景,不如睜大眼看看眼前的風景。 大燕土地上,各地有各地的風光。 由遼州、松州和烏拉州合成的北疆省以冰天雪地而聞名,南疆則是以山明水秀聞名,并州省地處中原,除去一條大河奔騰而過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是荒禿禿的山,綠植都不見多少。 并州多山地,若是遇到一塊平原,定然會有城池鄉鎮。 蘇崇文擔任工部尚書的這些年,不是在修路就是在造橋,還有一段時間是在筑壩,并州的官道都被修了一遍,如今好走多了。 一等侯爺與親王車架并行,并州知州才聽到消息,就忙不迭地守到了官道上,見到車架時,齊刷刷地跪了一地。 蘇崇文本無意在并州城中輾轉,可架不住并州知州太過熱情,應是將一行人留在并州兩三日才放行。 期間,并州知州還設宴款待了蘇崇文等人。 酒酣胸膽尚開張時,并州知州有點大舌頭,同蘇崇文攀上了關系,“不瞞望侯,當年你我還是一同參加的科舉嘞,只是我能力不及望侯,膽量也不及望侯,托關系壓了名次,到并州一小地方當起了知縣,連干兩任,望侯已經是四品省通政,我依舊是七品縣太爺?!?/br> “經望侯的刺激,我稍微開了點竅,悟出一點道理來,又干了許多年,這才當上了五品知州。此生想要再上一級,恐是難于登天,只盼著自己能多為這一方百姓辦些實事,好讓這一方百姓都過上富足的生活?!?/br> 蘇崇文好奇地問,“不知董知州悟出了什么道理?” “為官者,為民辦實事才是正道。有人窮極一生都在鉆營關系,恨不得將自己變成屁股上著火的竄天猴,吱呀一下就竄上了天,成了三品大員,可就算成了,那又怎樣?沒為老百姓辦過實事的官兒,就算坐的位置再高,那也坐不穩,指不定哪天還會陰溝里翻了船,倒不如像望侯一樣,不管到了哪個地方,都踏踏實實為老百姓做實事、謀富足,在一處為官,便得一處民心,這樣的話,縱然此生止步芝麻小官,那也是受人尊敬的芝麻小官,生時無愧于心,死后無愧于天?!?/br> “我資質不及望侯,沒有那么多的巧思,只能處處學望侯。望侯在舉國之內修路、造橋、筑壩,那我便在并州把路修得更多、橋造得更穩、壩筑得更勞;遼商乃是望侯的手筆,將北疆變成了雪域不夜城,那我就在并州搞一個并商,雖然規模無法同溝通南北、橫貫東西的遼商相比,但也能將整個并州串起來,再同遼商商隊搭上關系,并州百姓的日子明顯比之前舒坦多了?!?/br> 蘇崇文一挑眉,微醺的酒意醒了一半。他沒想到自個兒還有這般狂熱的追隨者,當下心中感動,便隨口點了幾句,“董知州可知本候是如何理解‘發展’二字的?” 董知州拱手,“請望侯明示?!?/br> “發展二字,先發后展,為官者,需要先為自己練就一雙慧眼,識得自己所轄之地的寶藏,或是礦石、或是物產、或是稀缺手藝,找準之后,便想方設法將這些‘寶藏’推廣向其它的地方,諸如遼州的貂皮、南疆的瓜果,如今天下商勢已成,都不需要再費當初遼商辟路那般苦功夫,只需要將自個兒這一環嵌入到遼商中去,便能搭著遼商的東風站起來。本侯言盡于此,日后如何做,還請董知州自行定奪?!?/br> 蘇崇文端起酒杯來,“董知州方才那句生時無愧于心、死后無愧于天,實乃振聾發聵之言,若是大燕官員都能如同董知州一般待百姓以至誠至親之心,大燕上下比團結一氣,哈哈哈哈,本侯敬董知州一杯?!?/br> 一品望侯敬的酒,五品知州哪敢接? 酒壯慫人膽,這并州知州還真就接下了,他抬頭將那一杯酒咕咚一口飲下之后,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沖著蘇崇文就是一個扎扎實實的大禮,“謝望侯指點!” 蘇崇文見蘇鯉沖他又是蹙眉又是翻白眼,伸出食指比了一個一,然后將那一口酒悶入腹中。 這閨女真是太兇了,連親爹喝幾口酒都要管,女婿往后的日子怕是容易不了喲! 第80章 入v第五十八章 蘇崇文替自家女婿的擔心,純粹就是瞎cao心。 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且不談蘇鯉的面容本就生得姣好,一直被楊繡槐念叨的小餅臉蛻去了志氣,在宮里摸爬滾打多年,為她的眉間添了些許精明,走南闖北三年,她的臉上又添了幾分英氣……在燕棠眼里,蘇鯉的表情生動,一顰一笑都美得讓人窒息,就算是被蘇鯉管著,那也是一種享受。 蘇崇文實在享受不來。 告別了并州董知州,蘇崇文一行人往老家而去,董知州在酒醒后,轉手就來了個saocao作,他將蘇崇文同他說過的那些話都寫了下來,讓匠人雕成了石碑,立在了衙門一旁,說是要日日警示自己,實則是將自己綁上了蘇崇文的大船,勉勉強強算是‘望侯門生’,之后在朝堂里,他也算是有靠山的人了,雖然這個靠山不一定會給他靠。 董知州的saocao作刷新了許多官員的眼界,那些無根無基的官員們紛紛效仿,說是要將‘望侯的教導’立在心中,日后定要憂百姓之憂,想百姓之想……這些官員都給自己臉上貼了一層金。 距離上次回老家,已經過去了七八年。 這七八年里,足夠發生太多的事情了,譬如說,楊繡槐的親大哥楊大山已經在兩年前故去,墳頭上的草也長到了與人膝蓋骨一般高的位置。 楊繡槐回老家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結果一下馬車就聽聞到這樣的噩耗,老太太險些癱在地上。 由伺候的下人扶著走到了楊家老宅,葛蘆花如今老態盡顯,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發現自家小姑子有什么問題都能盡力相幫的精神老太了,兩位老婆子抱頭痛哭了好一會兒才停下。 楊繡槐抹著淚問葛蘆花,“嫂嫂,我哥去了,你怎么也不讓人帶封信過來,我連我哥的最后一程都沒能送啊……” 葛蘆花老淚縱橫,“是你哥吩咐的,說是不知道你們是在南疆還是在京城,捎信過去太麻煩,而且你們的日子過得安生,沒必要為了他的喪事奔波。就算家里再富,路上顛簸的日子都不好過。再說了,我和你哥老了,你和蘇耕也不是年輕人了,讓你們在路上顛簸一陣子,萬一生了什么病,你哥在下頭也不安心?!?/br> 楊繡槐聽了這話,又是一通撕心裂肺地嚎啕,她差使下人去縣城的酒樓里買了一大桌子酒菜,趴在楊大山的墳頭哭了半天,最后是被蘇崇文和蘇耕給拖起來的。 不只是楊大山去了,張春芽的娘家爹也去了,李大妮的爹娘倒是還在,可因為李大妮的弟媳不孝順,兄弟也是一個耳根子軟的,被婆娘挑唆幾句就忘了爹娘的親,李老頭和李老太晚年的生活那叫一個水深火熱,葉桂枝的娘家倒還算是安寧,可一直都偏疼葉桂枝的葉老頭子在年初的時候也駕鶴西去了…… 蘇家人這次回家,就好像是集中奔喪來的。 所有人都哭嚎了個痛快,最后張春芽把娘家親娘張老太帶上了,她說,“我現在還缺你一口飯吃?你留在家里整日哭得病懨懨,是嫌自己命長嗎?跟我到北疆去,換個地方,眼不見心不煩,再找幾個婆子搓搓麻將摸摸牌,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神仙一樣的日子,留在這兒干啥?一大把年紀了還給你孫子媳婦兒搓尿布?” 張春芽原本就同娘家的關系不大好,看在娘家爹娘的份上,她時不時還給家里捎一些金錢財務回來,這會兒發現自己最牽掛的爹沒了,親娘日子不好過,瘦的和稻草人一樣,大冷天還得蹲到河邊去給重孫搓尿布,張春芽的脾氣直接就炸了。 她兜里有錢腰板硬,指著娘家大哥和娘家嫂子剜心地罵。 時間就是一把豬飼料,總能把人往意想不到的方向喂養。張春芽當初叉腰罵娘的時候,嘴里噴出來的話那叫一個低俗粗鄙,后來跟著蘇崇文家走南闖北,賺了不少錢,她就給自己冠了一頂‘體面人’的帽子,那些把人祖宗十八代全都挖出來罵一遍的話,她是說不出口了,但這并不影響她的戰斗力。 不能明著罵人,還不能陰陽怪氣地損人嗎? 張春芽罵娘家大哥和娘家大嫂的話,就連蘇崇山都沒聽過,那完全就是綿里藏針,針針見血,明明沒有一個臟字兒,卻讓她娘家大哥和娘家大嫂恨不得刨開祖墳躺下去,再被張春芽罵下去,夫妻倆怕是連‘含笑九泉’都不成了。 一種米養百種人。 李大妮和張春芽妯娌倆這么多年一直都待在一塊兒,張春芽完完全全地解放了天性,遇到了真實的自己,李大妮就豁不出去這張臉。 她看著自家老爹老娘被弟媳折騰成那個樣子,看著自家兄弟被家里的婆娘管得連腰板都挺不直,心里都快氣炸了,但她說不出什么狠話來,只能吃了承托鐵了心地說,“我不管你們是怎么想的,爹娘必須跟我走,看看爹娘跟你們一塊兒過日子都過成什么樣了?你看看爹娘穿的都是什么衣裳,吃的都是什么東西,爹娘年歲大了,還需要像奴才一樣伺候你們!你們真真真是太過分了!” 李家兄弟是個二皮臉,“姐,這都是爹娘自己愿意的,他們要是不同意,我還能拿鞭子趕著他們去做?” “你做不出來,可你那喪盡天良的婆娘呢!李大柱,那是你爹,是你娘,你但凡有半點兒良知,能讓爹娘過程這樣?娘的年紀比我婆婆還要小兩歲,你看看我婆婆是什么樣,再看看咱娘,說咱娘比我婆婆大二十歲都有人信!” “爹娘必須跟我走,由不得你們!另外,從今往后,別想再找我要一個銅板兒,門都沒有!我每年寄錢回來,是讓你們給爹娘買吃買穿的,你們又是怎么做的?自己吃的和豬站起來似的,爹娘瘦的就和猴兒一樣,我看著就心酸!” 李大妮直接斷了家里兄弟的財路,聲明了自己的立場,往后一個銅板也不往家里寄,這下輪到她爹娘著急了。 “大妮啊,咱家就這情況,就這條件,你不能嫌你弟,他做的已經很好了,你的日子過得順,你不能不管你弟啊,娘家兄弟是給你撐腰的,你若是不要娘家兄弟了,萬一出點什么事兒,誰來給你撐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