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趙熙被他的舉動吸引了注意力,兩人又一陣纏綿,累到脫力。 “還未得到答覆呢……”趙熙在迷糊睡過去時,想,明日開始,各部人員就都進駐獵場了,她估計會很忙了。還是晚上,再問他吧。 清晨。 趙熙醒來時,顧銘則已經沒躺在身邊。 今日她的正君沒有睡太久,穿戴齊整地站在書房的長案前,對著那一幅即將畫成的春景圖發呆。 趙熙從后面抱住他的腰。 顧銘則動了動,轉目,溫柔地親她的發頂。 趙熙仰起頭回應。 廝磨了一會兒,顧銘則把她從懷里拉出來,指著畫兒,“瞧,再有幾筆,便畫成了?!?/br> 趙熙笑著去看,不免長長感嘆??催@一幅春景,就知道顧大才子之名,得來不虛。 顧銘則蘸了墨,把筆遞到她手里。 “干什么?”趙熙嚇了一跳,趕緊把筆移到畫紙外面去,“滴上墨就白畫了,這么好的畫……” “剩下幾筆,殿下添吧?!鳖欍憚t笑道。 同畫?這個提議倒對她充滿了吸引。趙熙眨了眨眼睛,在畫作和顧銘則中間猶豫不定。 “畫壞了也無妨?!鳖欍憚t負手站在一邊,一派云淡風清。 趙熙挑眉,“咦?怎知我一上手,就會畫壞?” 顧銘則挑眉,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好個激將法。趙熙挑釁地揚揚下巴,站到案前,果斷下筆,勾勾點點。 顧銘則走到她身邊,細心觀看。 趙熙筆力飛揚,襯著顧銘則的畫風,整幅畫更加鮮活。 兩人并肩站著,仿佛看入了神般。 “就該一起畫的?!壁w熙輕輕嘆氣??上Я四俏迥甏蠛脮r光。 顧銘則從后面環過她的腰,將她攬進懷里。 趙熙聽著他的心跳,與他相偎。以后會有更多個五年,他們會在一起畫遍四季,詠遍山川。 “主子,府里來的人到了?!蓖饷嬗邢氯朔A。 兩人一同回頭。 “殿下,林侍君到了?!笔绦l也站在門口稟。 “阿澤?”趙熙從顧銘則懷里起身,往門口走了幾步,“他怎么來了?不是讓他養傷嗎?” 她幾步跨出門外。果然看見院中一個高大的男子,著一身墨藍色修身常服,正與幾個侍衛隊長說話。 聽見動靜,那男子回過頭,向著趙熙露出燦爛的笑意。 正是趙林澤。 “殿下?!彼咔皟刹?,撩袍跪下。身后的侍衛長們,也嘩啦啦跪倒一片。 “臣侍今晨接到太子手令,令臣隨侍春獵?!绷譂砂咽至钆e過頭頂,“時間緊急,臣侍未及請示殿下,請殿下寬恕?!?/br> 趙熙上前,先扶起他,再展開手令瞧了瞧,竟然是太子親筆。 她收了手令,關切地打量林澤,“傷可好了?莫不是策馬來的?” 林澤擺手笑道,“自然,坐馬車多費勁,白白顛一路,身子骨都散了?!?/br> “胡說?!壁w熙嗔怪地把他拉到跟前,上下打量。 “真好了?!绷譂蓮堥_手臂,利索地轉了個圈,讓她看。 趙熙這才放了心。 林澤轉向趙熙身后,向顧銘則見禮。 顧銘則上前兩步,扶住他。 “先去洗洗吧,過會用早膳?!壁w熙吩咐人來伺候。 林澤再行禮,跟著去了內院。 顧銘則正吩咐下人調換些菜式。 趙熙走過來拉住他。 顧銘則轉頭看她。 趙熙沒說話,只輕輕捏他掌心。 顧銘則明白她的意思,輕輕點頭。 趙熙挑眉笑,目送他與別院管事一同往側院去了。 林澤在房里,洗了把臉。下人送來一套銀色的軟甲。他瞧了瞧自己身上的墨藍色常服,“換件墨色的軟甲?!?/br> “公主殿下昨天就吩咐下來了,咱們府上的人在獵場都穿淺色?!蹦窍氯嘶胤A。 “怎么?”林澤不解。 趙熙跨進門檻。 “殿下?!绷譂蓳]退下人,上前迎住她。 趙熙坐下,笑道,“咱們的人都穿淺的。春景本就怡人,春獵時,咱們只管亮堂堂的,讓旁人黑壓壓的一片跑在綠草地里?!?/br> 林澤愣了愣,想到趙熙口中的畫面,也忍俊不禁。他復從懷里拿出封信,遞給趙熙,“太子府那邊送來的線報?!?/br> 趙熙接過去細看。 林澤在一旁打量她道,“殿下在別院有什么非常開心的事吧?!?/br> “你又知道?”趙熙眼睛在線報上,漫聲問。 “自然,您以前瞧太子府線報時,可都是皺著眉,就這回,眉目生輝的?!?/br> 趙熙“啪”地把線報合上,笑道,“幾日不見,阿澤細心不少?!闭f完,又上下打量林澤,“老話說的對,人就得常敲打,好鋼才得煉成?!?/br> 林澤戒備地收緊肩背,臀腿上的傷還沒好利索,挨這一回已經夠了,從今往后可不想再受這樣的罪。 趙熙笑道,“我瞧太子府線報時,老皺眉,是因為他總是龜縮不前,讓我無處著力。如今他終于下了決心,肯動了。他一動,我才好將計就計?!?/br> 她怡然地靠進椅背里,“看著吧,這回春獵,定是有分曉了?!?/br> 林澤不解,“既然他已經準備好要動手了,那還把我召來做什么?不怕我壞了他的計劃?”本來此回春獵,趙熙只安排顧銘則隨侍,顧銘則沒有功夫傍身,就算是驚世才華,也抵不過到時的刀劍相見。她其實是給太子吃了定心丸。 趙熙笑道,“咱們的那位太子,肖想著你呢?!?/br> 林澤撇嘴。 “想哪去了?”趙熙看著高高壯壯的林澤,笑,“太子不好你這口兒?!?/br> 林澤也笑,這么些年看太子身邊來來回回這些個小侍,真沒他這種類型的人。 “你父親手握北江三郡,有地盤,有兵力,太子想著收拾了我,再活捉了你,要挾你父親就范呢?!?/br> 林澤立起眼睛,“他說活捉就活捉?我在他心目中,武功那么不濟?” “你自然是不錯的?!壁w熙笑著瞇起眼睛,“只是他有更強的幫手?!?/br> “誰?”林澤警惕。 趙熙斂了笑意。 與顧銘則的那次深談,她想到了很多。 其中一條,就是關于他師父萬山,宗師級的劍仙。 萬山,原本是祁國的一個皇子,原名祁原。因為不喜朝堂傾軋,多年前遁入空門。不過他雖是方外之人,但卻并不避世,且與顧相、太子,還有朝堂上許多人都有聯系。 趙熙認為,這一回太子突然有了底氣,蠢蠢欲動,必是得了萬山的確切支持。而且這當口,顧側妃懷了他的骨血,估計顧相也被綁上了太子的船。 林澤聽了趙熙的分析,仍狐疑簇眉,“既然他們準備動手了,那在府里和在獵場,有什么不同?” 趙熙滯了下,嘆道,“因為此刻,我府中有個更頂尖的高手在呢,他們可不想與他對上?!?/br> “高手?”林澤愣了片刻,挑起眉,“顧夕?” 趙熙點頭。這回春獵,如果不是萬山親自來了,也一定是派來了他嫡系。萬山的弟子中,她最熟悉的是顧銘則,她的正君,不過他已經沒了內力,自保尚且不足,萬山不會以他為慮。 另一個……另一個是顧夕。趙熙腦子里映出竹苑里的那個場面,到此刻,她也無法將那個脆弱昏迷在竹凳上孩子與劍閣高手相提并論。 但像與不像是一回事。顧夕是劍客閣天閣里的甲字號高手,劍宗多數弟子也都不是他對手。 所以,他們選擇避開顧夕,而選擇在春獵場。 林澤接受了她的推論。 趙熙卻凝眉未展。 “還在想什么?”林澤問。 趙熙揮揮手,讓他別吵斷她思路。 想了好一會兒,趙熙低低自語,“我怎么覺得,事情遠沒有我想的那么簡單?” 她思緒紛亂,卻總覺得有一絲頭緒牽連其中。難道春獵只是一個幌子,就像是一座大冰山,她只看見了浮在上面的小小一角。她這些日子,眼睛只盯著太子了,有些短見。放眼開來…… 她忽地抬目,“阿澤,祁國那邊有何異動?” 林澤驚了下,仔細搜索記憶,攤手道,“這些日子凈被春獵的事牽扯了,祁國那邊的線報……” 趙熙瞇起了眼睛,“祁國那邊的線報,全淹在春獵里了?!?/br> 所以……她忽然意識到,她一定忽略了某些重要的東西。 第11章 獵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