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趙熙感嘆,“那孩子功夫好倒在其次,心思卻是難得的縝密?!?/br> 若是對方會武,他發箭竹過去,對方一定會用內力相攔,就反會被自已的內力震傷。若來人武力平平,其實只用蠻力就可將箭竹截下,毫發無損。無論怎樣,都不會釀成事端。小小年紀,在陌生環境只一瞬間便能有如此反應,著實讓人眼前一亮。 “他……”林澤看了看趙熙,“他只是年紀尚輕,不是小孩子了?!?/br> 趙熙又不解,“怎么說?” 林澤搖頭,“改日公主見到本人,便知我的意思了?!?/br> 還賣關子,趙熙笑著捏了捏林澤的手,“行了,兩月未得相聚,一見面你怎么茬我去見別人?!?/br> 林澤隨侍她多年,自然知道那話里的意思。暗道這顧夕著實令人驚艷,無論功夫,心思還是樣貌。顧侯千里召回他,大概就是為了趕在公主回京的時間一見吧。估計方才公主看的名冊里,春狩里也有顧夕的名字吧。林澤不由輕嘆,公主是不愿被人擺布的決斷性子,顧大人這么做,先就觸了公主的逆鱗。也是顧大人做得太著了痕跡,惹怒了公主,只可惜了顧夕那孩子的人才…… 他正思緒紛亂,趙熙那邊手上用了點力,把人從對面拉至眼前。 林澤感覺到趙熙呼吸間的熱氣兒,又灼又癢地停在唇邊。他收斂心神,抬頭,迎住了那溫柔的一吻。 趙熙盤膝坐起來,把人壓在案上,反復親吻,林澤被灼燙的吻從唇到頸,到胸前,一路下去,不由輕輕嗯出聲。 “你呀,好歹是我侍君,怎能輕易犯險,若是疑他,自可與我言明,我幫你查就好。下次若再瞞著我做這樣的事,還敢帶傷回來,瞧我可能這么輕饒你……” 趙熙一路親下去,一邊輕輕低語。感覺到林澤氣息微亂,不由還是心疼又生氣,到底訓了幾句。 “嗯?!绷譂杀凰丛诎干?,輕喘,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公主說的話,“是,以后再不敢了?!?/br> 趙熙并不打算輕易掀過這一頁,只撿他最敏感處,輕輕重重地撩撥。 林澤仰面躺著,大敞的衣襟無遮無攔。他全身騰起淡淡粉色,喘息難耐。 “他縱使本意未敢傷人,可貿然在府中出手,也是膽大包天?!币娏譂纱秒y受,趙熙又心疼他內傷,不由遷怒他人。 林澤緩過口氣兒,拉住她的手,“不能怪他?!?/br> “噢?” 林澤濕濕的目光看著趙熙,“是我……我故意露了殺氣……” 趙熙愣了下,氣得狠狠掐他胸前兩點。 林澤又痛又麻,沒忍住□□出聲。 趙熙懲罰地把手伸到他兩腿間,輕重動作,林澤又是痛苦又是歡悅,在她手指下輾轉。 “只此一次,沒有下回了?”趙熙目光又沉又亮,啞著聲音。 “是?!绷譂裳劢怯直瞥鰷I,濕濕的眼睛里全是迷情。 “禁足十日,傷不好利索,就別去春狩?!?/br> “那怎么成,我不在你身邊,怕不安全?!绷譂蓲曛q了句。 趙熙瞇起眼睛。 林澤哎了一聲,撐起來,熱烈地吻她的唇和頸。 趙熙舒服地挑起唇角。被取悅了的公主,這才放過了他,拉著人進了里間。 第3章 公主府(三) 竹苑。 步輦緩緩降下,眾人都迎上去。 “怎么跑出這么多人……”小丫頭撅著嘴輕聲嘀咕。 公主兩月沒回府,這一回來,大家定以為會留宿正君這兒吧。誰知…… 顧銘則緩緩起身,迎著那道殷殷的目光,步下輦。 “先生……”顧目光在先生身上移不開。他叫了一聲,連聲音都打了顫。 顧銘則亦有些氣息不平。他抑制著情緒,緩緩點頭應了。 轉目看見趙忠陪在顧身側。公主府大總管,可不總是有這么多空閑時間陪人待著,不知為何對顧另加青眼。顧銘和聲道,“我并不知夕兒會這時候回來,并未知會府中,給你添了不少困擾吧?!?/br> “沒有,沒有?!壁w忠忙躬身,轉目看了看滿目含淚的顧夕,感嘆道,“小公子千里迢迢而來,一路艱辛,想是吃了不少苦。老奴只唯恐照顧不周?!?/br> 顧銘則轉目也看了看顧夕,“夕兒,且來謝過總管照拂?!?/br> “是?!鳖櫹β勓陨锨耙徊?,抱拳,“謝總管?!?/br> “不敢不敢?!壁w忠沒受過江湖人士的禮,也不知是該打揖還是該抱拳,遂笑著躬身。 “總管辛苦了,且回去休息。我帶夕兒進去了?!鳖欍憚t沖著趙忠微微笑笑。 “不辛苦。大人也歇著吧?!壁w忠臨走前,又有些放心不下,“小公子一路辛苦,進門連飯也不曾用,一心盼大人回來呢。大人今夜下來的早,這下可好了……” 顧銘則微微挑眉。能讓趙忠這個人精兩回開口為顧夕說話,也屬不易。 “好?!彼従忺c頭。伸手,攜住顧夕的手,“走吧,隨先生回家?!?/br> 顧夕抬目,一句回家,讓他又紅了眼圈。他沖趙忠點了點頭,就被顧銘則領著,一路走進了竹苑。 吩咐人服侍顧夕沐浴,擺膳。顧銘則也入內,出來時,換了一身淡色的衣服,寬袍展袖,腰間系著寬帶,整個人端莊肅雅。 顧夕坐在他對面吃飯。剛沐過浴,少年眉目更加清澈,肌膚潤澤,烏發用一條絲帶系在腦后,像絲般滑順。 顧銘則看著這樣的顧夕,目中現出復雜神色。半晌,他緩緩抬手,替顧夕添了勺飯。 顧夕一邊吃,眼睛全粘到先生身上。 與先生分別不過五年。記憶中先生是個行事不拘一格的灑脫性子,舉止很隨性,個性也開朗。沒事兒最愛逗他。先生也從不拘著他讀書練武,說只憑他喜歡。那時,兩人整天在一起瘋玩,說不完的笑話。如今公主府里的先生,華服錦帶,清淡肅穆,讓他覺得陌生極了。 “人,都得長大,長大就有他要負的責任,不能再如兒時般肆意玩樂?!鳖欍憚t像會讀心,緩緩地說。 顧夕似懂非懂。 “吃飽了?”顧銘則又親手給了添了勺湯。 顧夕這才意識到,有點吃撐了。 他放下碗筷,“先生怎么不吃?” 顧銘則愣了下。方才在花廳,他一口也未吃呢。 “夕兒給先生帶了景山的香果,那里也算您半個故鄉,多年未回,您一定想了?!鳖櫹σ荒槴I寶的期待。 景山?顧銘則有片刻沉思。那個世外仙境般的逍遙去處……遍山翠色,野花如星星點綴山間,溪流隨山勢時隱時現,水質清澈甘冽,釀酒最是醇香。山珍漫山,夕兒前山后山地玩?!?/br> “不餓?!彼犚娮约旱暗穆曇?,將那帶著青草香氣的記憶推遠。 少年亮起來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失落,馬上就又被重逢的喜色蓋過。 “先生,您怎么住在公主府?趙總管說您是五年前成的親,您離開夕兒,就是回京成親的?喔,這回來,師尊問您安好。您帶夕兒在后山開那片小茶園,今年又出了新茶,香極了,師尊最愛了。今年后山還多了好些麋鹿,最愛吃山雨后的嫩竹筍和鮮蘑。還有,咱們的小苑里,又多了幾對小鷹,是老鷹親自養大的……” 顧銘則揮揮手,打斷顧夕。 “夕兒,你為何提早下山?” 顧夕被問住。 “誰跟著你來的?” 顧夕吞吞吐吐地說,“秦嬤嬤她們是跟著來的,……可是走的慢,車子還在路上?!鼻貗邒吆颓鄡?、紅兒,是自小時便跟著他身邊。 “劉先生他們……走的也慢……”顧夕聲音幾不可聞。劉鵬舉是顧銘則給顧夕挑的先生,進士出身,只是不戀官場,甘愿做個教習先生,為人甚是可靠。他還有個書童,叫竹筒兒,是個孤兒。倒是顧夕親自收養的。 顧銘則好笑又好氣,“他們走得都慢,你是飛來的?明溪和明濤呢?” 顧夕身邊有暗衛,都是顧銘則親自安排的。明溪和明濤是雙生子,暗衛之首。 顧夕茫然攤手,來得太快,哪知道他們沒跟上? 顧銘則頭疼,這小子,連暗衛都甩開了,莫不是真的飛過來的? “你才十七,怎么你師尊就準你下山了?” 顧夕道,“今年天字閣試劍,師尊說能入閣的弟子,便可下山歷練。山上又沒先生,我悶得慌,就下場參加比試了?!?/br> 顧銘則眉頭一動。劍宗門下的集劍堂設天地二閣,每五年都有一次大比試,目的是斟選二十五歲以下年輕弟子中的佼佼者。地字閣有百名弟子,天字閣則只有三十六個名額。五年前他離山時,顧夕已經是地閣弟子了。 “你……進天字閣了?” “嗯,進了。天閣甲字喲?!鳖櫹μ?,有點小得意。 “頭名?”顧銘則皺眉,“傷著了?”雖是問句,卻很篤定。顧夕是個練武奇才,不過再能,也不過十七歲,能勝得過同齡師兄弟不難,但對上那些大師兄們,還是會吃力。 “只震了內息?!鳖櫹τ悬c不服氣。論劍招,他自詡難逢敵手,只內力不如大師兄們深厚,人家拆招不過,便拼內力,一輪一輪比試下來,到底傷著了。 顧銘則拉過他手腕,把了把脈,“得養七八日?!?/br> “嗯?!鳖櫹Σ辉谝獾攸c頭,“師尊把最好的靈藥都給了我,再吃幾天就好了?!?/br> 趁顧銘則沉思,他反手拉住顧銘則手腕,雙指搭他脈上。顧銘則一驚,倏地把手縮回來,把手腕掩回袖子里面。 顧夕有些急。剛才一拂之下,他沒摸準,但先生的脈弱且滑,這可不好。 顧銘則瞟了他一眼,“你的醫術還是我傳授的?!?/br> 顧夕紅了臉,“夕兒醫術練得也不錯了?!?/br> 顧銘則隔著桌子,抬手揉了揉他頭發,“長能耐了?!?/br> 一個動作,讓兩人都一震。熟悉的寵溺,熟悉的親密,景山上的先生與面前的人終于合在了一起。顧夕咬著唇,使勁沒讓淚滴下來。 顧銘則手指停在空中微顫,悄無聲息地嘆了口氣。 才十七歲。你為何不肯聽先生的安排,再等幾年?顧銘則聽見自己心痛的聲音,卻更加清醒地意識到,早和晚,其實有何分別?不過是緩期幾年而已。 次日,晨起。 趙忠在廳里給公主回事兒。 公主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轉頭吩咐,“阿澤醒了沒?看著別讓他練功啊,內傷可大可小,他還真別不在意?!?/br> 有人應。 趙忠回頭,看見府中的幾個大夫拎著藥箱往正房里去。 “林侍君受傷了?”趙忠回憶了下,不記得有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