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g18c全自動手|槍,有意思?!毙熘业偷偷亻_口,那聲音宋以嵐從來沒聽過,像是帶著笑意,卻透涼到骨子里?!罢嬲膅18c只有奧地利的eko部隊裝配,你是在主動向我透露身份?” 鏡頭沒有拍到持槍的人,只見抵著徐忠的槍口又使了勁,把他推得向后仰了幾分?!巴嘎队秩绾?,你還有機會說出去嗎?” 徐忠閉著眼睛換了口氣,不久又睜開,眼眸在有些微弱的燈光下異常發亮,“或者你這把本身就是假的?!?/br> 槍忽然離開了徐忠的額頭,槍口的方向卻始終沒變過。鏡頭近處持槍的手微微動了一下,像是在調整準心。 至始至終,徐忠的眼神從未動搖。 下一秒,畫面忽然變得漆黑,視頻的進度條還在往前走著,耳邊傳來“砰”地一聲槍響。 自從和徐忠分開來到警局,她最擔心的事已經不再是人能不能成功救出來,而是徐忠會不會再因此受傷。這樣的恐懼超過了以往任何經歷,大到籠罩住她的所有情緒。 而這一聲槍響,像是打在宋以嵐的胸口,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她忽地回神,腦內炸開了大片的紅色,血紅蔓延,漸漸暈開形成上一次徐忠倒在她懷里的畫面。 那時的驚恐還沒有完全散去,她驟時渾身冰冷,跌撞著往報警室里跑。 宋以峰眼見形勢惡化,自覺把自己放在了頂梁柱的位置,跟著宋以嵐往里跑。 “我收到了一封郵件,可以確定他們已經碰面?!彼我詬贡M力穩住自己的聲音,希望把情況敘述清楚,“我朋友現在非常危險,看起來對方有槍,并且很可能,已經開槍了!” 像是怕他們聽不清,她又重復了一遍,“他們開槍了,救救忠哥,救救他!” 宋以嵐念叨了兩遍,把手機遞到警員手里,心一點一點涼透,終于情緒崩潰哭起來。 接待室里有空調一直吹著暖風,她跌坐在并不冰涼的地上,卻像是坐在冰面上。 忠哥…… 他答應過自己不會受傷,違約的話是要孤獨終老的。 那一聲槍響后,受傷是不可避免的了,她又有眼淚滾落下來,做出了妥協。 只要徐忠能活著回來,不管傷到如何,她都不會讓他孤獨終老的。 一想到徐忠有可能會死,她的眼淚就像是停不住了。 接待的警員接過手機,和幾個同事一起看了一遍,兩分鐘后,上報的任務下來,特警隊武裝出警。 早些時候停在碼頭上的幾艘貨船已經出航,整個碼頭比她早上來的時候還要清靜一些。 沒有打斗過后應有的混亂,甚至沒有發出槍響后不明真相而sao動的圍觀者。 又或者,這些在宋以嵐眼里,更像是事發后掩人耳目的殘局,人已經全部被轉移,證據也全部被銷毀,他們面對這偌大的碼頭,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如果有消息并且情況足夠安全,請務必通知我過去?!彼我詬购眍^一窒,鼻子又開始酸澀起來,緩了口氣才說道,“不管人是不是…還好好的,先通知我?!?/br> 這句話像是有千斤重,壓得她聲音又有些發抖了。 “我就不耽誤你們了?!彼钗藘煽跉?,后退了幾步,輕輕地說“早一秒,說不定就天翻地覆了?!?/br> 隊長點頭答應下來,把來時的計劃按照眼前的情況稍作調整下達出去,特警隊出發了。 宋以嵐待在車里,忍不住又打開手機里的視頻。 昏暗的燈光打在徐忠的身上,他身上布滿了深紅色的濕痕,眼神堅定地有些突兀。 宋以嵐的手指不自覺碰了上去,她想摸一摸他的臉,看看他身上的傷口怎么樣了。 畫面再次黑了下去,她看見屏幕里映出的自己,眼睛里噙滿了水花,嗒地落在屏幕上。 她閉上眼,緊緊咬著下唇,聽見耳機里的槍聲。 砰—— 徐忠沒有躲閃,空包彈沖到肩膀上傳來意料之中的撞擊感,卻沒有多實質性的傷害。 “賭贏了,”他低頭一笑,偏頭吐了半口血出來,“這要是在牌桌上,我是不是應該說一句‘您愿賭服輸’?” 對面的人戴了頂純黑的帽子,脖子上露出的皮膚紋了些精巧的花樣,延綿到右手的手背,能看出隱約像個龍爪。 “你聽得出上膛聲音的區別?”他有點驚訝了,卻沒有理徐忠的打趣,“我們有真家伙,但是對付你,還用不著?!?/br> 片刻沉寂里,徐忠看出了形勢變化,開了口,“刀也好,槍也罷,最多不過這條命,你們想怎么拿,我攔不住?!?/br> 那人依舊沒說話,倒是身后的小弟聽見徐忠這段任人宰割般的說辭,嗤地笑了一聲。 他轉過身,有些凌厲地瞪了小弟一眼。小弟連忙鞠躬告饒,“鹿爺……” 鹿爺瞪了他一眼后便不再理他,推開椅子,掀開風衣坐了上去,“我們沒什么別的目的,你在我們手上,剩下一個女人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到這里,我們慢慢來?!?/br> 他點了支煙,竟然有些愜意,“何總的官司已經塵埃落定,不過想從你們身上取點代價,這一來二回也算扯平,你說呢?” 他隨口說了個問句,沒給徐忠回答的時間,接著瞥給身后的小弟一個眼神,小弟會意遞上前一把刀,鹿爺搖了搖頭,又抽了口煙,笑道,“用得著我親自來?” 他彈了彈煙灰,平靜地說,“上吧?!?/br> 刀首先從右側的肩膀刺入,那小弟在鹿爺的注視下用了第一刀,正好是剛才鹿爺槍指的地方,像是連這個都是恭維著叫鹿爺高興。 徐忠看出來了,待冰冷的刀刃離了身體,費力地緩了緩,說,“鹿爺的槍,比這里……還要再高一點?!?/br> 他用下巴指著地上的空包彈,“你們鹿爺,找的位置,可比你精妙…” 沒等他想好第二刀的去處,徐忠又喘了喘,克制著,準備了一番話,“要么……爽快地要了我這條命,再這么任它流血,你們鹿爺,可就沒得玩了……” “沒碰到動脈,一時半會還不會致命?!甭範敯褵煹侔丛谝慌宰雷由?,木質的桌面燒出一小塊黑色的印跡,“至于你能不能撐到致命的時候,要看你兄弟的救人速度?!?/br> 徐忠喉結動了一下,整個身體往前挺了挺,挨過了最初刀剝離血rou的劇痛,剩下的他倒是可以忍受。 算著時間差不多到了,徐忠沉聲道,“這樣的話,可就沒有第二刀了……” 鹿爺的手一頓,看了一眼時間,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哦?你這是看不起我們綁人的水平?” 徐忠沒有說話,做了什么決定似的,直了直身體。 按著他的兩個人都看出他將要有所行動,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些,卻是不敢動了。 鹿爺正過身,把桌上的槍拿起來在手上把玩,饒有興致地等他反抗。 徐忠偏頭咳了咳,又笑了一下,半開玩笑地說,“你們這么多人,對我一個,緊張什么?” 他說的半真半假,卻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時間,肩膀一抬,硬是掙脫了兩個人的控制。 恢復自由以后,他立即往后一翻,從其中一個人腰間抽了個匕首。 一切發生在不過眨眼間,他們都沒料到原本被按得毫無反抗之力的人,還能這樣掙脫出去。 鹿爺有所防備,手里的槍提前上了膛,手起指落,他的動作很快。 一連串子彈瞬間從槍膛里射出! 徐忠條件反射地躲,g18c手|槍開了全自動模式,射速比一般的步|槍還要快,徐忠退了兩步便抵到了集裝箱的墻上。雖然空包彈論殺傷跟實彈無法相比,但到底還是有些沖擊力,擦著他下顎線飛過以后,留下一小串細密的血珠。 他用手背蹭了蹭,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血紅,把搶來的匕首換到右手上拿穩,突然沖了過去。 徐忠還在中隊的時候,格斗訓練的最高記錄是十二個人,十二個受過嚴格訓練的特種軍人。此時雖然情形武器都有不同,勝算還是有的。 他上前,迎上最前面兩人的刀鋒,用短匕首巧妙地擋了上去,另一邊手肘砸開兩人中間的防線,匕首的力道猛地一松,身形晃動換了個方位,膝蓋的力量順勢帶了上去,砸進左邊那人的胃腹。身后同時有人沖上來,徐忠閃了半個身子躲開正面,順手把手里的人扔了過去。 他不想糾纏得太久,以一敵多,體力永遠是最現實的問題,耗到最后,只能是人多一方的優勢。 集裝箱上下疊放了兩個,他和鹿爺在下層的集裝箱里,齊皓在上面解救宋以嵐的母親。 兩個集裝箱都朝東開了“門”,他在最西的里面,只能穿過鹿爺的位置,往前沖出去,順著右側的開板爬到上層,齊皓那邊順利的話就立刻帶他們出去,不順利的話……徐忠握了握拳頭,在上面還會有一戰。 鹿爺的手下們眼見著一多打一還沒占得便宜,一下紛紛紅了眼,手上的動作快過腦子,迅速沖了上去。 對方揮刀,徐忠穩準地格擋住正面,同時伸手制住他的另一只手腕。另一面的膝關節橫踢,徐忠猛地側身,右手揮刀砸向他的鼻梁,另一只手反過來一擰,重重摔了出去。有人靠近他的后背,徐忠比他更早出手,讓那人撲了空,又被反鉗住手臂。 徐忠和他們過了幾招,幾乎嚴密地接住了每一個招式,對抗自己最熟悉的格斗術,他向來知道如何反制。 等到形勢大變,徐忠拉過最近一人的手腕,反手向后一推,制著他擋住自己的后背,一邊分出另一只手格擋剩下的傷害,一邊往東邊沖過去。一直沖到右側的開板附近,才借力一跳,雙腿夾住那人的腦袋,往后翻了一下,把那人重新甩了出去,自己卻順勢搭上集裝箱的上板,手下使了力氣,輕巧地翻了上去。 有小弟走到鹿爺身側,畢恭畢敬地低著身子,有些心虛地叫了一聲,“鹿爺……” 鹿爺倒也不惱,他料到接下來的事沒那么簡單,單是人質身上的炸|彈,他就不信以兩人的力量能這么輕易拆下來。 于是鹿爺先是伸手正了正帽子,又起身拍了拍風衣,一切收拾妥當之后,點頭吩咐道,“告訴那邊,可以開始了?!?/br> 第26章 鐵未銷(2) 徐忠翻上去的時候,齊皓還沒能完全解開綁在李蘭珍身上的炸|彈,見到突然有人靠近,下意識把李蘭珍拉到身后護著。 “徐隊?!怎么樣了?” 齊皓首先看到的是徐忠身上的傷,靠近鎖骨的地方像是被利器所刺,甚至連基礎的止血都沒做過,隨著徐忠剛才的大幅度動作涌出更多的鮮血,幾乎濕了他大半個胳膊。他看的驚心動魄,別說后勤,這里連救急的醫療箱都沒有,很難說這樣的傷會發展成什么樣。 徐忠卻像是并不在意,他先四下看了一下,見上面沒有其他人守著,稍微松了口氣。 他把搶來的匕首別在腰間最得心應手的地方,背朝著齊皓,盯緊了集裝箱唯一的開口,朝里面倒退著走了過去。 “他們人不算少,算上為首的鹿爺有十二個。這邊沒有其他的出口,等你完成以后,我正面沖上去打開突破口,你帶著她往右,從我們來時的側門撤退?!毙熘铱拷她R皓,快速交代了一遍接下來的計劃。 “……明白?!饼R皓靜了一下,卻沒有更好的方案,忍著情緒應下了。 “他們應該粗略受過專業的裝彈培訓,有一點上個世紀美軍的風格,但是整體水平不高,估計只能算個半吊子?!饼R皓的任務還沒完成,他手上的動作一直沒停,“這里沒有工具,稍微費了點時間,已經有頭緒了?!?/br> 徐忠正半靠在一側的墻壁上,用整個后背給他們最好的警戒,聽見齊皓這番主動的解釋,忽然笑了一下,“任務超時,心虛了?”他從兜里掏出剩下的退燒藥,擰開幾粒撒在肩膀的傷口上,又從褲腿上撕了一條布,當作簡易的止血條。 做完這些以后,他重新把匕首拿在手上,說道,“我不再是你的隊長。這次是我求你幫忙,但凡你受一點傷都是我欠你的,哪有什么任務不任務的?!?/br>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淡淡的,留給齊皓的背影一如既往挺拔,卻因著這樣一番言論,透著一股消沉的落寞。 “徐隊……”齊皓聲音顫了一下,這樣的背影遠比那段話更讓他心中酸澀。 那一年他跟著韓隊在首都執行任務,沒等趕上他們去往東北的編隊,再回來時,看到的就是行動隊突然的變故。他不曾想過,自己視如支柱的徐隊會出事,更不曾想,他在基地里等了兩年,再也沒等到徐忠歸隊的通知,甚至連年底授予勛章的典禮,他都沒能再見到徐忠。 他始終不信徐忠會因此而消沉,不信那個板著臉教育他“天下雖安,忘戰必?!钡男礻犻L,會真的離開他深愛的國防事業。 可是徐忠也是人,眼睜睜看著自己帶出來的兄弟們一個接一個倒下,他為自己背上的責任,遠比任何人想象的重得多。 “我沒事?!毙熘衣牫鏊Z氣里的東西,回了一句?!跋让δ愕陌?,這邊我守著?!?/br> 齊皓沒再接話,周圍一時間靜得有些可怖,只剩炸|彈上跳動的滴滴聲,像是閻王催命。 “你就是他們口中的徐……隊長?”鎖在一旁的李蘭珍忽然開了口。 徐忠一回頭,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妥,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怎么把人完好地送出去,竟然忽略了跟這樣一位長輩問好。 他回過身來,略一頷首,抱歉道,“阿姨,叫我徐忠就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