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大庭廣眾被提出來,他的臉皮到底是承受不住的。 秦珩道:“臨時標記不是小事,醫生也說了,以你們兩個的情況,次數多了之后會產生信息素依賴,將來很不好辦?!?/br> 路潼:“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br> 秦珩拐著彎問道:“那現在這個情況該怎么辦呢?你們兩個什么關系都沒有,就打算這么不清不楚的過?” 他頓了下:“學校那邊由我出面可以解決,所以訂婚的事情也不用這么快否決我,嗣音,你和孩子都可以回去好好想想?!?/br> 林嗣音擠出了一個笑容:“我們尊重他的選擇?!?/br> 秦珩點點頭:“好。先上車吧,在馬路邊上不方便聊天?!?/br> 吃過飯,路潼心事重重的回家了。 林嗣音和路之言互看了一眼,在路潼回自己房間之前,把他攔了下來。 路潼坐在客廳里,拿了一把小刀開始削蘋果。 “媽有事跟你商量?!绷炙靡糇谏嘲l里,把路潼手里的蘋果和小刀都拿了下來,放在了一邊,隨即握住他的手:“關于訂婚的事情,你怎么想的?” “不訂?!甭蜂拇鸢高€是這個。 林嗣音問道:“你和秦初……” 路潼:“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br> 他頓了下,開口:“秦初有喜歡的人??赡??!?/br> 林嗣音:“可能?” 路潼:“百分之七八十吧,我干嘛去做棒打鴛鴦的棒子?” 林嗣音原本是勸自己兒子再考慮考慮的。 畢竟在ao的標記中,omega是很吃虧的,一點兒也占不了便宜。 alpha可以說脫離這段關系就脫離,不會有什么傷害。但是被標記過后的omega想要離開alpha,除非割除腺體,否則沒有第二條路走。 并且,唯一的這條路,還十分艱難。 秦珩提出的訂婚,雖然荒誕無比,但仔細一想,對路潼來說也算是最妥善的處理。 秦初既然臨時標記過他,這段關系就不該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否則路潼成什么了? 路之言道:“他既然敢標記你,難道不敢負責嗎?” 路潼:“是我自己自愿的。而且我不愿意和男人訂婚?!?/br> 他之前還是個alpha呢,又不是彎的,就算是個omega,也沒想過要跟男人處對象。 大不了找個omega女人。 林嗣音憂郁道:“你不喜歡秦初?” 路潼的手指蜷縮了一下,莫名地開始敷衍:“……嗯,啊、嗯?差不多吧……” 林嗣音說道:“那倒也是,如果不喜歡就算了。只是你……臨時標記只能靠秦初嗎?” 路潼:“我對其他alpha的信息素有排異性?!?/br> 林嗣音眼眶里都有眼淚了:“怎么會這樣呢?!?/br> 她連著說了兩遍:“怎么會這樣呢?” 路之言一時無話。 路潼:“又不是什么大事情。等過了高中,成年之后去做腺體摘除手術就好了?!?/br> 路之言怒道:“說的輕松,你以后怎么辦?難道不想要孩子了嗎!” 路潼愣了一下:“八字還沒一撇呢?!?/br> 路之言:“我不準你去摘除?!?/br> 他那股命令的腔調又上來了。 路潼聽得煩躁,一時間,什么話題都不想繼續下去。 “我累了,上去睡覺了?!?/br> 林嗣音連忙道:“明天休息,我們再去其他醫院看看?!?/br> 路潼:“隨便你們。我不去,我自己有安排,不用你們管?!?/br> 路之言聽得火起,站起來就要跟路潼吵一架,林嗣音猛地把他拽到沙發上:“你還吵!” 路之言:“你看他的臭脾氣!都你慣的!” 林嗣音不甘示弱:“我慣的?如果不是你把兒子管這么嚴,他能是現在這個性格嗎?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們說一聲,這都是誰的錯?” 林嗣音越說越激動,最后帶了點兒哭腔。 路之言一看老婆哭了,沒轍了:“我……” 他憤憤地坐下:“難道是我的錯嗎?!” 林嗣音:“他要是二次分化就跟我們說了,哪兒還有這么多事情。難道我們不會帶他去醫院嗎,他還這么小,懂什么?早早地阻止了,不就沒后面這些破事兒了?!?/br> 路潼上了二樓,關了門,重重地嘆了口氣。 他揉了下眉心,把口袋里的手機扔在了桌上,然后把自己摔進了床里。 ……這都什么破事兒??? 他的臉埋在枕頭里,半晌,覺得呼吸困難,又轉過頭,盯著天花板。 秦珩的聲音在他腦子里不停的盤旋。 訂婚? 和秦初? 路潼笑出了聲,這事兒不該出現在他的生活中,應該出現在笑話百科里面。 捫心自問,路潼到不討厭秦初。 不過也僅僅停留在能做朋友的層面上了。 對方的家世背景,哪里是他能摻和一二的普通人家。路潼也不傻,這種混跡在上面那個圈子的富二代,跟他們完全不是一類人。不過是因為同讀一所學校的緣故,令周圍的普通同學產生了一種“我們是平等的”這樣的錯覺。 實際上只要一畢業,該一飛沖天的龍和地上的蟲,根本是兩個生物。 路潼沒什么飛黃騰達的愿望,他至今還沒有想好畢業之后要做什么。 先前還想和他媽一樣,去當個演員——聽說演員也挺賺錢。 或者最不樂意的——就是按照他爸的安排,考個清華北大,再碩博連讀,最后順利的去中科院工作。 他的未來有那么多,唯獨沒有秦初。 如果秦初是個女孩子的話…… 路潼枕著雙臂,盯著天花板。 那應該是個頂漂亮的美女。 “如果他是個女生,我今天會答應訂婚嗎?” 路潼翹著二郎腿,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蕩。 好像也不行。 他家里肯定不允許自己女兒下嫁他這位“窮小子”。 路潼家里不算窮,甚至比起普通家庭,可以說得上是小富。 但是跟秦初的家里比起來,說個“窮”字是沒問題的。 巨大的階級鴻溝幾乎快成了路潼跨不過去的坎,他設想了許多的可能性,比如秦初是個女人,比如秦初沒有喜歡的人,但無論怎么設想,他們看起來都不可能走到一塊兒。 就像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如果被強行扭在一起,就會成為麻花。 兩根麻花是纏纏綿綿的,可是面臨的痛苦就是下油鍋,其中的煎熬可想而知。 路潼想的入神,甚至自己都沒察覺,他找了許多的可能,許多的后路——唯獨沒有想過自己的感情。 理智告訴他,跟秦初在一起,后續的麻煩是無窮無盡的。他是一個怕麻煩的人,而且處理不好太多的感情,為了杜絕這一切的發生,最好是從源頭解決這個問題。 那就是別理秦初。 他想了這么多拒絕秦珩“訂婚”要求的理由,沒有一條是因為“自己不喜歡秦初”而拒絕的。 路潼暫且處理不好那么復雜的問題,潛意識就拒絕去面對。 兩眼一閉,打算在屋里睡一覺。 迷迷糊糊地時候,他的手機在桌上震動了一陣子。 路潼翻了個身,床邊的窗戶“喀拉喀拉”響個不停。 路潼的房間是朝南的,床頭的方向也是朝南的。 床靠著窗戶,窗戶朝著西面開,外面是個十來平米的小陽臺。他的房間在二樓,窗戶落地,平時睡覺,他都會拉上窗簾,以免樓下的人透過窗戶望進他房間里。 “喀拉喀拉”的聲音越來越頻繁,越來越響,終于到了路潼忍受不下去的程度了,他翻身起床,拉開了窗簾,腦子里想道:下雨了? 窗外有棵樹,只要下雨,一吹風,那顆桃花樹的枝丫就會張牙舞爪地扒拉著他的窗戶,發出十分難聽的聲音。 窗簾一開,外面果然下雨了。 路潼打開窗戶,一顆玻璃彈珠忽然砸了過來,他躲得快,那玻璃珠子直接跟子彈似的,飛到了他的房間里,在地上跳躍了兩下,緩緩地滾進了衣帽間。 玻璃彈珠? 路潼第一反應,是小區里業主的小孩兒搞惡作劇,用彈珠砸別人家的玻璃。 他把窗戶拉的更開了一些,兇巴巴地準備了一籮筐地教訓。 十月中旬的冷風從窗外灌了進來,路潼看到了站在他家后院邊上的秦初。 雨那么大,他也沒撐傘,像山間的洪流,從來處轟隆一聲,在路潼的心里炸開。 他抬起頭,發現“轟隆”一聲,不是他心里的聲音,而是天上的炸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