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他前面的同學回過頭道:“你抄不抄???” 六十分的座位離秦初更近一點,要是抄的話,從秦初這里傳紙條比較保險。 “我不抄他的?!?/br> 那人道:“那你一會兒能幫我傳一下紙條嗎?” 秦初:“不幫?!?/br> 那人覺得秦初有點兒不近人情,不過萍水相逢一場,也不至于在考場里打架。 他轉過頭,秦初伸出長腿,踢了一腳路潼:“喂。人家數學六十分的要免費給我抄,你心里沒有壓力嗎?” 路潼坐在座位上,渾身氣質冰冷,除了秦初這么沒有眼力見的,其他人一看他的面癱臉都不敢和他搭話。 秦初撩閑他,他根本不理。 可惜這人不看臉色,撩閑一次不成,又踢了第二次:“說話呢。你上次期末數學考了多少分?” 路潼冷道:“一百五?!?/br> 秦初愣了一下,“挺高的。數學滿分是多少?” 路潼嘴里薄涼的吐出三個字:“一百五?!?/br> 秦初忽然就沒聲了。 路潼終于等到他消停了一些,自己也松了口氣。 結果秦初這一消停,似乎安靜地過了頭。 他總不至于是認為自己這點兒分數把秦初給嚇到了。第一場考試過半的時候,路潼轉頭看了眼秦初,對方正趴在桌上睡覺。 語文考試,他不抄情有可原。 路潼古怪的想。 但是后來的一場數學,秦初也沒有再跟他討什么答案。高一和高二的試卷不一樣,但是對路潼而言,做高一的題也不算難,就算做不到滿分,做到一百四還是綽綽有余。 因此,路潼這會兒終于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數學考完,上午的兩門考試徹底結束。 中午的鈴聲一打,教室里的學生瞬間消失的一干二凈。 路潼猶豫了一下,輕輕推了推秦初。 “秦初,考完了?!?/br> 秦初被他這么一推,也沒什么反應。 路潼意識到對方出了點問題,連忙伸手去摸秦初的額頭:他發起了低燒。 不但低燒,而且臉色也不太好。有些蒼白,似乎在忍受病痛的折磨。 路潼連忙道:“秦初,你聽得見我說話嗎?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br> 秦初被他晃醒,睜著眼看了他片刻。 路潼懶得再問他,直接道:“先去一趟醫務室好了?!?/br> 外面的大雨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就沒停過。 一中校園的排水系統就是再好,地面上也積了不少的水坑,一腳下去,校褲都能濕透半截。秦初不愿意去醫務室,路潼只好帶著他先回寢室。國際部寢室管的不嚴,就算是半路回來,宿管阿姨也不會說什么。 秦初側躺在床上,路潼在屋子里翻了會兒,找了點兒退燒的感冒藥。 他坐在床前,替秦初倒了一杯熱水之后,問了一句:“秦初,除了感冒,你還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光是感冒的話,怎么可能會在考場上趴著不動。 秦初在床上躺了片刻,才吐出了兩個字:“……胃疼?!?/br> “胃疼?”路潼詫異道:“好端端地怎么會胃疼?你有胃???” 誰知道,秦初閉上眼,卻不肯說話了。 ——吃冰棍吃出來的胃疼,能說實話嗎! 讓路潼知道了,還不得嘲笑死他。 不行,死都不能丟這個人。 路潼看了眼時間,又看了眼秦初。 他的性格并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性格,當然也沒有到樂于助人的程度。 能把秦初從班級里帶回宿舍,這事兒說出去——別人都已經不相信是他能干出來的了。路潼自認為仁至義盡,他和秦初的關系也就止于此。 再幫下去,就過界了。 只是,狠下心從宿舍里走出來,到了走廊的時候,又忍不住停下腳步,心道:胃疼也不是一件自己能好的病,要不然去給他買點胃藥,然后讓他自生自滅算了。 這么一想,似乎也說得通。 路潼繼續道:而且現在我還有求于他,總不能把他像旁人一樣對待,免得他醒來之后對我有點兒微詞。 他一邊走一邊給自己找借口,走到電梯門口,終于把借口找齊了。 “是了?!甭蜂粍勇暽叵耄骸叭说乐髁x幫助他一下,也不算關心他。大不了買了胃藥之后我就走,絕不耽誤考試?!?/br> 打定這樣的主意之后,路潼下了樓,并沒有往教學樓走去,而是往食堂后面的醫務室走去。 刷??ㄙI了一堆胃藥,路潼折返了國際大樓。 秦初看起來真的疼的厲害。 他這么一來一回,對方躺在床上的姿勢都沒變過。 路潼只好兌了藥,把秦初扶起來,盯著他喝。 這胃藥不知道哪里來的,秦初喝到嘴里就要吐出來。 路潼見他有這個意圖,立刻兇道:“不準吐!” 這一口藥就停留在了秦初的嘴里。 路潼:“恨病吃藥懂嗎?你多大的人了還嫌藥苦?” 秦初皺著眉頭咽下了藥。 換做別人看了,肯定要驚掉下巴。 秦初竟然也會乖乖聽別人話? 這事兒叫他親爹來看,他親爹恐怕都不相信。 路潼見他吃完了,從口袋里摸出了一顆糖,塞進秦初嘴里。 他換了一套干凈的衣服,把原本在雨里面淋濕的校服扔進了洗衣機里。 “我去考試了。你下午就在宿舍里休息,別去考了?!?/br> 路潼囑咐道。 反正就秦初那點兒分,考不考都一樣。 他說完,抬腳就想走。誰知道秦初忽然伸出手,摟住了他的腰。 路潼是坐在床上的,秦初就躺在他身后,雙手輕輕松松地就把路潼的腰給抱住了。 他閉著眼睛沒醒,但這架勢就是不讓路潼走了。 秦初生著病,力氣算不得多大,可放在他腰上的手仿佛有千斤重,直接把路潼給困住了。 他的腰部以上位置全都是僵硬的,秦初的信息素在他身體里面作祟,令他無法踏出寢室半步。 ……要命。 路潼臉上熱的慌。 他張了幾次口都沒能說成功,過了五分鐘,還是保持著這個動作,坐在床上沒有動。 秦初嘟囔了一句:“你留下來陪我?!?/br> 路潼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別撒嬌,我不吃這一套?!毕肓讼?,補充:“我下午還有考試?!?/br> 秦初不說話了。 他不說話的時候,改用信息素示好——也可以說:賣慘。 秦初的信息素是玫瑰冷香,平時聞到總覺得又冷又傲,很難接近。生病了之后,多了一絲可憐兮兮的奶味兒,裹著冷香,小狗似的圍著路潼打轉。 無故叫路潼想起他今早看的那本童話故事書里的小玫瑰,跟秦初一樣,是個有點兒臭美又楚楚動人的自戀家伙。 ——如果現在的秦初稱得上是楚楚動人的話。 怪叫人憐惜的。 路潼嘆了口氣。 ——我上輩子欠他的? 他捫心自問。 “你放手。我不走了,別用信息素招惹我?!?/br> 秦初裝傻充愣:“我胃難受?!?/br> 他的聲音更軟,更嗲,路潼聽得耳根子發軟,終于忍不住投降了。 看來撒嬌對他來說還是很管用的。先前秦十五無師自通會了這一招,多半是從秦初這里遺傳的。 秦初心里不由得意洋洋,評價道:男人嘛,總是熬不住別人撒嬌的,一次不行再試一次唄。 還挺自豪。 秦初身上發熱,抱著路潼如同抱著一塊兒干冰,路潼的信息素猶如霜雪,是個降溫利器,秦初抱著嘗到了甜頭之后,就不愿意松手了。 路潼謹慎地察覺這個姿勢有些曖昧,但招架不住秦初軟磨硬泡,愣是被他半哄半騙地糾纏到了床上。 現在,路潼靠在床前,秦初躺在他身側,他就差拿一根煙抽一口,表示一句“賽過活神仙”了。 路潼被自己的腦補逗笑了,靠在床上閉目養神了一會兒。 他后知后覺地想道:我怎么跟秦初攪到一塊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