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雪還在下。

    屋外院子里種了梅花，如今正是開花的時節，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枝頭花瓣上，好一副冬日里的美麗景色。

    這天晚上，歲歲跟花云留在別墅里過夜，第二天早上吃過了早餐，她讓家里司機把花云送回家，然后自己跟著年瑤女士一起去年家老宅，中午飯就在老宅里跟外公舅舅他們一起吃，到了晚上才回家陪余首富一起吃飯。

    歲歲這一天的行程，排得非常滿。

    感謝第二天的課是在下午，不然她得連夜趕飛機回帝都。

    ……

    歲歲到老宅的時候，時間才九點多，她陪著外公下棋，一直到午飯時間，舅舅才過來。

    “瘦了點?！本司四暝|是個大忙人，即便已經過了五十歲，身姿依舊挺拔如松，他大步從外面走進來，一身氣場強大，原本還算熱鬧的屋子里，忽然就安靜了不少。他先跟老爺子打過招呼之后，視線就落在了歲歲身上，上下打量一番，聲音淡淡的評價。

    這已經是他嘴里說出來比較溫和的話了，卻依然給人一種壓迫力十足的感覺。

    歲歲倒是不怕，笑著回應，“舅舅才瘦了，這段時間又沒好好吃飯吧？”

    一大家子人里面，除了外公跟舅媽，也只有歲歲能這么自然的跟年元瑋說話。

    “這段時間比較忙?！蹦暝|簡單解釋一句，而后朝歲歲招手，“走，去書房，我有事跟你說?！?/br>
    一屋子的人目送著他們兩人離開，之后屋子里才又重新恢復之前的熱鬧。

    ……

    書房里。

    “坐?！蹦暝|說著話，一邊脫了大衣，隨手搭在沙發上，而后坐下。這時候，他臉上的嚴肅才稍稍收斂，顯露出幾分長輩的慈祥來。

    歲歲乖巧在他對面坐下。

    “上次我跟你談起生意的事，你跟我說有新的打算，具體是想做什么？”年元瑋問。

    “做生意這方面我經驗有限，這次又跟以往不一樣，是正經做生意，奔著賺錢去的，我考慮了很久，決定做我比較了解同時也比較感興趣的?！睔q歲回道。

    表面上看來，她從初中開始就動用股份分紅開始做生意，但其實那些所謂的生意，從一開始就不是沖著賺錢去做的，說是在做慈善更為恰當一些，賑災、助殘、救孤、助學……

    年元瑋聞言，眉頭微皺，“是指游戲嗎？”他對歲歲還是比較了解的，知道她對游戲這方面比較感興趣。

    歲歲點頭，“是的?！?/br>
    年元瑋眉頭鄒得更緊。

    歲歲對舅舅的反應并不意外，受到各種因素的影響，這個世界的游戲產業發展十分畸形且落后，看起來的確沒有什么前景。這些年舅舅看著她大把大把的撒錢去做公益慈善，在為她驕傲的同時，又心疼她。之前舅舅跟她談話，就問起了她今后的打算，說她手里的集團股份雖然每年都有很多分紅，但一直這樣虧錢下去也不是辦法。

    歲歲當時認真考慮了一下，最后得出結論是她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游戲產業，而這是她感興趣的東西。不管將來發展順不順利，能不能賺到錢，但至少可以確定她能得到快樂。

    “也行?！蹦暝|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路都是人走出來的，不去試試，怎么知道能不能行。你盡管放手去做，有什么問題都可以跟我說?！?/br>
    “謝謝舅舅！舅舅最好了！”歲歲小聲歡呼。

    被她的笑容所感染，年元瑋眼中也浮現些許笑意，“好了，出去吃飯吧，我等下還要回去處理公務?！?/br>
    ……

    方明遠的元旦是在海軍基地過的，這也是他在海軍基地渡過的第一個元旦。

    去年四月，他順利通過選拔考核，從空軍飛行員變成艦載機飛行員。

    吃過了晚飯，方明遠跟戰友們聚在一起，聊天說話。

    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他打開查看，是有人給他發的微信消息，是一條節日祝?！?/br>
    年年歲歲：方老師，元旦快樂！

    看到這個名字，方明遠微愣。他之前回去探親，受曾經戰友王興懷的委托，去給這個小姑娘上理論課，為了方便請教不懂的問題，小姑娘要了他的微信號。后來王興懷處理好家里的事情，回到帝都工作，方明遠就沒有再跟小姑娘聯系過了。

    沒想到會收到元旦祝福。

    他唇角微微揚起一道不明顯的弧度，回了一條祝福。

    女孩又回了他幾條消息，說的是飛機駕照的事，說她順利通過了理論課考試，模擬機演練學時也刷完了，目前進行到教練帶飛階段，很快就要自己單飛了。

    雖然兩人相處的時間不算多，但也算得上是有那么點師生情誼了。

    方明遠回她兩個字：加油！

    年年歲歲：謝謝方老師，我會努力的！

    聊天就此結束。

    方明遠看著女孩的微信頭像，忽然冒出一點興致了，他點了進去，看對方的朋友圈，最新一條消息是不久之前發的，一段元旦快樂的文字。這條消息之前，是昨晚發的四張照片，配一段文字——

    【跟瑤仙女花云一起賞雪】

    三張單人照一張合照，另外兩個應該就是她文字里提到的人，其中年長的那位女士，眉目之間跟她有幾分相似，應該是母女或者血緣親人。

    方明遠點開女孩的照片。

    照片中，她挽了精致發髻，簪著珠花，穿了一身做工精致漂亮的古時襖裙，坐在雕花的木窗邊。

    窗外的院子里種了梅花，細雪紛紛揚揚，落在枝頭花瓣上，在微微的燈光下，顯得美麗又意境十足。

    她卻要比那景色更加美麗。

    方明遠微微有些出神。

    旁邊忽然響起戰友的聲音，“老方，你在看什么？哇，好漂亮的姑娘！……不對，你什么時候對女孩子感興趣了？難道是這次回家相親交了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

    “我要來看看！”

    大家笑鬧著圍了過來。

    第19章

    部隊的生活其實很枯燥，不論陸地還是海上都一樣，日復一日的訓練，大多數時間跟外界處于一種隔絕的狀態，娛樂項目少得可憐。方明遠剛過來的時候，彼此之間還不太熟悉，訓練休息之余，大家湊在一起聊天說話，也只說一些各自家鄉的事，吃的喝的玩的，等漸漸熟悉起來了，大家就會聊起感情方面的事。

    然后大家就發現，方明遠是個奇葩，他今年二十七歲了，感情方面的經歷為零，別說談戀愛，他連喜歡的女生都沒有。他青少年時期做過最讓人意外的事，是一時興起跑去學了兩年廚師，他還算有天分，真的學到了一點廚藝，但興趣這種東西來得快去得也快，后來他覺得沒意思，就又跟普通人一樣讀書考大學。

    戰友們聽到他這段往事的時候，一個個笑得不行，各種調侃他，說有空想嘗嘗他的廚藝。

    總的來說，方明遠給其他人的印象，就是那種在專業技術方面天賦無敵，而除此之外對什么都不感興趣的樣子，因此這會兒看到他一反常態在看女孩子的照片，大家頓時燃起了八卦之魂。

    仿佛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所有人都圍了過來。

    “我看看究竟是什么樣的仙女，能讓木頭人開竅！”

    “前面的把頭挪開，擋我視線了！”

    “哇，真的是仙女??！太好看了！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很好看，像電視上的明星一樣！”

    “……”被眾人包圍著，享受著羨慕嫉妒的目光，方明遠有些無語，“不是女朋友?！彼忉尩?，末了又補一句，“也不是相親對象，我這次只是回家探親，沒有相親?！奔抑懈改冈谶@方面比較開明，并不催促他，甚至很少過問。

    其他人明顯不信。

    “騙鬼呢，不是你干嘛看人家照片？”

    “就是，還看入神了！”

    “真的不是！”方明遠無奈，“是這次回去意外認識的，小姑娘在考飛機駕照，理論課老師是我以前戰友，因為有事要回家處理，拜托我代了幾堂課，勉強算是我學生吧，今天元旦，她給我發了祝福消息?！?/br>
    其實這個說法，并不能解釋他為什么會去看人家小姑娘的朋友圈，還特意去看了照片。但是戰友們沒多想，被他說的這件事給吸引了注意力，沒辦法，部隊的生活實在太枯燥了。

    “考飛機駕照！這也跟你太搭了吧，有共同話題??！”

    “知道什么叫緣分嗎？這就是緣分！老方你這運氣也太好了，還不快抓住機會！”

    方明遠更無奈了，“你們想什么呢，小姑娘才十八歲，剛上大一！”

    片刻的沉默，然后眾人就散開了。

    “太小了……不對是你太老了！”

    “跟你差了快十歲，老?？心鄄莶恍械?！”

    “這機會給你浪費了，要是給咱們隊里年輕的小伙子多好！”

    誤會解釋清楚了，這本來是方明遠期望的發展，但是真聽到這些話，他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有點不是滋味——二十七歲真的很老嗎？沒有吧？

    ……

    過完元旦，第二天一早歲歲就跟花云一起坐飛機回帝都。

    途中，花云雙手捧臉，眼神憧憬，語氣十分期待的對歲歲說，“歲歲，你的飛機駕照什么時候能拿到啊，到時候我們回家，我就可以坐你的飛機了……”

    歲歲伸手指輕輕戳她，“慢慢等著吧?！?/br>
    她接下來大概要忙了，而且即便拿到了駕照，也就是偶爾開著玩，不會真的把飛機當成汽車一樣的出行工具。話說回來，她還沒考汽車駕照呢，有空也可以去考一下……算了，再說吧。

    回到學校上了兩天課，時間到了周末。

    歲歲約了何清嘉一起吃飯，挑的地方是第一次見面那家餐廳。

    “歲歲怎么想起約我吃飯？”屋里開了暖氣，何清嘉把風衣外套脫了，只穿著一件藍色圓領針織衫，他坐在桌邊，姿態閑適，氣質斐然。

    歲歲被問得有點不好意思，她其實平時也有跟何清嘉聯系，不過都是打打招呼這樣，還有就是前兩天的元旦祝福，而這次請吃飯，的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師兄，我有事想拜托你?！?/br>
    何清嘉并不意外，“說說看?！?/br>
    之所以沒有一口答應，并非是因為兩人之間的關系生疏，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與觀察，何清嘉對這個meimei的印象非常好，他會選擇先了解再做決定，是本著負責任的態度，畢竟meimei不是普通人，拜托的事也不會是簡單事，何清嘉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幫上忙。

    歲歲并沒有覺得何清嘉的態度有什么問題，要是他問都不問就一口答應，她反倒是會覺得奇怪，“我最近有打算要做游戲，所以想問一下師兄你，能不能給我介紹幾個專業的人?！?/br>
    何清嘉是計算機系的人，今年大四了，他的同班或者是同系的人，很多馬上都要畢業開始工作。感謝八卦小能手許綿綿，歲歲知道了何清嘉在計算機系人緣非常好，所以在決定要做游戲之后，歲歲就想到了他。當然，她只是想讓何清嘉做中間人，幫她介紹靠譜的人，可不敢肖想這位大神，人家是研究人工智能方向的，跟她一起小打小鬧有點太浪費才華了。

    何清嘉聞言，認真看了眼前的女孩幾秒，他有些意外，沒想到想讓他幫忙的是這個事。她今年才十八歲，剛成年，大一上學期都沒讀完，卻已經開始考慮做生意的事，并且標準還這么高，直接就在top1的大學里面招人。

    “師兄？”女孩疑惑看他。

    何清嘉收起之前閑適的姿態，坐直了身體，表情認真，“歲歲，閱微是什么地方你知道的，從這里畢業的人，在工作上可以有很多且很好的選擇?！?/br>
    歲歲認真聽完何清嘉的話，只覺得他的好人緣果然不是白來的，別人把他當朋友，他同樣也會為別人考慮，不會輕易拿別人的前途當人情送給她。

    “我這次是認真做生意，發展前景怎么樣我不敢保證，但至少待遇方面不會有任何問題，師兄你牽線之后，如果有學長學姐愿意跟我走，薪資參照他們拿到的最好offer翻一倍，福利等其他方面都等同?！睔q歲說完，又補一句，“師兄你放心，我手里的錢足夠，不會有拖欠工資之類的事，也不會突然就散伙不干?！?/br>
    何清嘉聞言笑了起來，調侃道，“一點小錢6000萬，我怎么會擔心你缺錢?！?/br>
    歲歲：“……”感覺這個梗要過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