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只是,四表哥不招惹貴女,對那……勾欄院里的姑娘似乎并不避嫌,傅寶箏腦海里浮現那日鴛鴦林里,玉泉湖的水榭里圍繞在四表哥身邊的那群鶯鶯燕燕。 一個個都身段玲瓏,小腰扭得風sao極了。 簡直辣眼睛。 傅寶箏難受地眨了眨眼。 不行,她得快點將荷包送給四表哥,掛在他腰間,顯示他名花有主才行。 越是想著快點將荷包送出去,傅寶箏心底就越發惦記四表哥了,眼瞅著時辰不早了,該來的賓客也來得差不多了,怎的四表哥還不到呢? 傅寶箏再次摸摸袖子里的荷包,別是四表哥臨時變卦,不來了吧? 正擔憂時,湖岸那頭一陣動靜,方才還走在湖邊的公子哥們全都朝東邊的園子里走去,一打聽,竟是太子殿下來了。 “哇,傅姑娘,還是你祖母有面子,太子殿下都親自來賀壽了!”綠衣姑娘雙眼晶晶亮,大聲恭維道。 綠衣姑娘剛進京,以為這樣說是捧著傅寶箏,很給傅寶箏面子呢,結果從傅寶箏臉上沒看出任何歡喜,她一時有點納悶。 其余的貴女們大都知道太子和傅寶箏之間的事,雖然太具體的也不是很清楚,但她們大都親眼見證過傅寶箏曾經與太子好得蜜里調油,時常借著賞花宴之類的名頭聚在一塊,偶爾還親密地拉拉小手。 可是那樣要好的一對表兄妹,大年初一在皇宮里突然鬧掰了,太子還因此被罰跪午門前,被禁足東宮整整兩個半月。 婚事也因此泡湯了。 能折騰出如此大變故,他倆之間鐵定是發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這些貴女到底是有眼力見的,一個個的都選擇不吱聲,免得平白招惹了傅寶箏。還有好心的姑娘,偷偷兒拉扯綠衣姑娘的衣袖,給她使眼色閉嘴。 綠衣姑娘果然識趣地閉嘴了。 一時水榭長廊這邊,安靜得有些詭異。 傅寶箏察覺到了。 若是傅寶箏心中還惦念太子,估計在這樣的氣氛里會尷尬無比??墒撬缃裾w心都給了四表哥,沉醉在四表哥兩世以來所給的溫暖里,對太子早就一丁點都不在乎了,如此這般,自然也就不覺得有什么尷尬。 傅寶箏大大方方笑道:“咱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怎么開心怎么來,無需避諱什么,想說什么就說什么?!?/br> 說罷,傅寶箏又轉身對綠衣姑娘道: “你才剛進京,興許還未見過太子殿下,若是對太子殿下的長相好奇,你可以大大方方去湖岸那頭給太子殿下請安。咱們京城這地兒,民風比較開放,姑娘圍堵少年郎的事兒時有發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br> 綠衣姑娘聽到這話,雙眼里跟落滿星辰似的閃亮,她真的很想瞅瞅太子殿下是何種模樣。 還是小姑娘的她,甚是活潑,聽了傅寶箏的話,立馬就不客氣地轉身離開,要去湖岸那頭的園子里瞅瞅太子殿下到底是個何種模樣。 其余的姑娘,見傅寶箏很是大方,完全一副不介懷的模樣,也就逐漸兒放松起來,氣氛漸漸回暖,一刻鐘后,好些兒惦記太子妃之位的姑娘,全都尋了各種各樣的借口三三兩兩地離開了水榭,去園子里堵截太子殿下去了。 “她們怎么都那樣?”傅寶央見水榭里的人越來越少,忍不住在傅寶箏耳邊低聲抱怨道。 “央兒,人之常情?!备祵毠~給傅寶央使眼色,讓她不許再流露出這種抱恨不平的樣子。 京城貴女圈里,傅寶箏最好的閨蜜是寶??ぶ?,今兒寶??ぶ魃碜颖ы]來。其余的那些姑娘,傅寶箏與她們交情也談不上多好,不過是逢年過節聚在一塊能聊幾句的熟人而已。 如今太子與她沒了關系,太子妃之位明擺著空了出來,她們出身也都可以,惦記著太子妃之位也沒什么,因此想去太子跟前露露臉,博個機會,傅寶箏是能理解的,并不會抱怨她們涼薄。 “央兒,她們都過去了,你也跟過去看看?!备祵毠~是不愿意再看見太子那張臉了,自然是不肯跟著那群姑娘過去的,但是她們是客人,哪有東道主不跟過去照看的,是以,傅寶箏打發傅寶央跟過去。 傅寶央也懂得這些個事,哪怕心底對她們的所作所為不太爽,還是乖乖地跟在后頭去照顧她們了。 又過了半刻鐘,水榭里的客人全都溜去園子里了,唯有傅寶箏一人坐在水榭的長板凳上,歪斜著身子倚靠在欄桿上,將手里桃花一片片掰下來,隨風拋撒在湖面上,漸漸蕩開。 如此,靜靜坐了半刻鐘,就在傅寶箏無聊得又掏出袖子里的荷包來看時,忽的一個留守在二門的小丫鬟跑過來稟報道:“姑娘,晉王世子到了?!?/br> 聽說四表哥到了,傅寶箏立馬臉色泛喜,快速反過身來問:“晉王世子眼下在哪?” 小丫鬟道:“剛下馬車,徑直去了老太太那兒賀壽,眼下應該還在正堂院?!?/br> 話音還未落下,傅寶箏重新將荷包塞進衣袖里,就腳下如風地出了水榭。原本想穿過園子去正堂院的,后來一想,穿過園子要是撞上太子殿下怎么辦,太子那張惡心的臉,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 稍稍一猶豫,傅寶箏立馬反其道而行之,寧愿從南邊繞遠路,繞過半圈湖泊。 但是,傅寶箏怎么都沒想到,就因為她稍稍繞遠了一丟丟,耗去了一點時間,素來做事極有效率的四表哥就已經給老太太賀完壽,離開正堂院,不知去哪了。 傅寶箏詢問了好一些丫鬟婆子見到晉王世子沒,都說沒見到。 傅寶箏沒法子,只得各處去找。 結果,四表哥沒尋到,竟意外地在桃林后面那片地遇上了太子殿下。 中間還隔著兩排桃花樹,傅寶箏猛地看到了一片明黃錦袍,在春日陽光下閃耀得厲害,傅寶箏只瞅了一眼,立馬反應過來前頭的人是誰,趕緊頓住腳步,拐個方向就想開溜。 “箏兒!” 剛轉身,身后就傳來了呼喊聲。 聽到那個惡心的聲音,傅寶箏非但沒停,反而假裝沒聽見加快了逃離的步子。 太子殿下看到轉身避開的傅寶箏越走越快,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大步朝前追,還大聲開口喊道: “箏兒,你停下!” 傅寶箏還是假裝沒聽見,快速溜。 “傅寶箏,孤命令你現在、立刻、馬上停下!” 連“孤”都用上了,這就是擺出太子的身份壓人了。 他到底是儲君,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傅寶箏不得不停下腳步,然后反感地聽著后頭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太子蕭嘉望著傅寶箏冷漠的背影,逐漸走近她,最后立在離她一步之遙的斜后方。 傅寶箏深吸口氣,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怎的有太子在的地方,連空氣都變渾濁發臭了,深呼吸一口,反倒是越呼吸越惡心得慌。 最后傅寶箏努力端出待客的笑容來,轉過身去,屈膝給太子請安。 結果傅寶箏才剛請完安,站直了身子,就聽見太子直直發問: “箏兒,你怎么不理孤了?” 傅寶箏:…… 怪異地瞥了太子一眼,您老人家是驟然失憶了么?大年初一發生了那樣的事,連你和傅寶嫣的jian.情都揭露出來了,你還好意思在這里裝懵懂無知? 還來反問她? 傅寶箏真真是很無語。 “箏兒,孤……” 太子蕭嘉這句話還未說完,傅寶箏忽的抬起手指,直接指路二房道: “沿著那條小徑往左拐,就是你心上人傅寶嫣的院子,這幾日她臉上不太舒服,都窩在閨房里不出門。今日是祖母的六十大壽,傅寶嫣知道你會來,所以一定會乖乖等在閨房里的,你現在去,立馬就能看到她?!?/br> 聽到這話,太子蕭嘉明顯地面上有幾絲尷尬。 實在是,傅寶箏這話說得是無比諷刺了。 誰家好好的未出嫁的姑娘,會窩在自己閨房等待男人去尋她? 可誰叫大年初一那日被四表哥爆出,曾經太子坐在河邊,給傅寶嫣洗白嫩嫩的腳丫子呢。連鞋襪都脫了,玉足都摸了,合理聯想一下,兩人親親密密在小房間里廝守過,也算是合情合理吧? 如此,推算祖母六十大壽都不出門的傅寶嫣,可不就是預備在她的閨房接待太子殿下,兩人好偷偷摸摸兒相處么? 傅寶箏說得坦坦蕩蕩,一點都不覺得那樣的話對傅寶嫣是什么侮辱。 太子蕭嘉的面皮很有些漲紅,一時一句話都吐不出來了。 兩人一時陷入沉默。 傅寶箏實在不愿與他獨處,干脆福了福身:“若太子殿下沒有旁的事,臣女先告退了,今日賓客眾多,臣女還有很多事要做,恕不能奉陪?!?/br> 還不等太子點頭,傅寶箏已經不客氣地自行離去。 望著她漸行漸遠的冷漠背影,這次太子沒有再追上去攔下,他聽出來她一句句“臣女”對他有多疏遠了,也真真切切看到她對他的不待見。 他知道,曾經對她感情上的欺騙,到底傷害她太深。想起大年初一她生無可戀地要撞柱而亡,太子對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忍不住輕輕道了句:“對不起?!?/br> 從此一別兩寬,挺好的。 他今日執意要追上來,本是要親口對她道歉,親自面對面對她說一句“對不起”的,不過,她似乎還沉浸在怨恨里出不來,一看見他就過于激動。 太子蕭嘉抱歉一笑,那只能等箏兒徹底放下了,他才能親口對她說一句“對不起”了。 ~ “哎呀,這皮相俊美就是受歡迎,”李瀟灑手里提著一串繡工精良的小荷包,朝秦霸天搖晃道,“你瞅瞅,你瞅瞅,咱們三個一處走著,那群小姑娘就只往蕭絕跟前送荷包,咱們倆個都是沒人愛的啊,靠!” 秦霸天想起方才的火爆情景,也是“嘖嘖”出聲:“你說那群姑娘是不是眼瞎啊,明明咱倆也是俊美男??!怎能一個荷包都不分給咱倆?” 原來,蕭絕帶著秦霸天和李瀟灑給老太太賀完壽,打聽到傅寶箏在后院的湖上水榭里,就直直穿過園子去了,結果中途那些姑娘一個個花癡地堵住蕭絕,紅著臉給他送荷包。 只給蕭絕送,完全無視秦霸天和李瀟灑兩人。 “可不就是眼瞎么?”李瀟灑想起那情景,眼下還氣憤,“咱們絕哥明擺著不搭理她們,荷包都是我和你代收的,她們也不知道收斂,還是一個個地只管往絕哥眼前湊,理都不理咱們倆個,靠!” “靠!”秦霸天也補了一句。 “靠!”李瀟灑發泄似的道。 “靠!”秦霸天又補了一句。 “靠!” “靠!” “……” “你倆有完沒完?看不順眼的東西還拎在手里做什么?丟了!” 蕭絕一直沒開口說話,去了趟湖上水榭沒看到傅寶箏后,視線就一直在搜索她的小身影,直到那倆個傻兄弟一個勁地“靠”個沒完,他才忍不住低聲喝斥了一句。 秦霸天和李瀟灑立馬聳肩,不吭聲了,李瀟灑躲在蕭絕身后對秦霸天做口型道:“這是找不著心上人,拿咱倆出氣了?!?/br> 秦霸天也立馬回了個口型:“就是!” 兩人無聲地對完口型后,就將手里的一堆荷包給悉數丟棄到了假山下的草地上。 兩人剛丟完不久,忽的,一個小東西從天而降,“砰”的一聲,滾了兩下,最后好巧不巧地停穩在了蕭絕的腳前。 蕭絕猛地停了步子。 秦霸天和李瀟灑立馬跑到蕭絕跟前去蹲著看,瞪大了眼睛道:“靠,怎么又是一只小荷包???” 還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