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原來王具在省城這邊的賓云樓的大廚已經起了個大早,在給他們準備餐食。 “你愛喝的王記豆漿,咱們賓云樓的灌湯包,快快過來嘗嘗!”王具手里拿著個包子吹著,在二樓往下叫著謝錦秀,這讓謝錦秀微微一笑。 兩人縮回了頭,謝錦秀就打算下了馬車。不想只是剛剛站定,一匹快馬就擦身而過,直接把謝錦秀嚇的一個倒仰,如果不扶著車廂,估計就坐在了地上,只是這還沒完,剛要站穩起來的謝錦秀,接著就看著一匹馬的馬蹄在自己的眼前一晃,似乎就落了下去,謝錦秀一個不小心,就又靠倒在了馬車旁。 “公子可好?”謝錦秀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著一個沉靜如水的女聲詢問著自己。 還有一條馬鞭送到了自己跟前,謝錦秀背靠著馬車,輕輕的扶著站了起來,就看著一雙眸光沉穩的眼睛,這雙眼睛有點熟悉。 “公子可還好?”再次的問詢聲,就看著馬鞭收回,這時謝錦秀才反應過來,這是這個姑娘想讓自己拽著馬鞭起來。 “無事,多謝姑娘!”謝錦秀穩穩心神,拱手謝著,要不是這個姑娘馬術了得,停下來的快,自己真的要被馬踩著了。 “應該是小女子致歉才對,方才我與小妹不小心騎馬快了一些,沒有想到馬車會下來人,實在是沒有看到,真是對不住了!”聲音里面傳達的歉意,謝錦秀聽的是一清二楚。 只是聽著聲音,謝錦秀就想要看看人的樣子,一抬頭只見黑色馬上坐著一個年紀約莫不是很大的黑色騎裝的女子,秀發被發冠高高束起,看起來既漂亮又飄逸。 謝錦秀就想起來當初考駕照時教練讓自己停車開門后,要仔細看后方,自己怎么就忘記了開車謹慎幾項了呢? 這么一想,謝錦秀就要再次道謝。 不過硬生生的被另個聲音給蓋了過去。 “曲jiejie,你怎么還在這里?趕緊過來追我??!”謝錦秀一抬頭,就看著疑似金命羽的人緩緩的向著自己這邊騎馬奔來,只是這個時候,謝錦秀驚訝了起來,金命羽居然是穿著女騎裝? “是你?”金命羽一看著謝錦秀就牙齒癢癢,這個小賊可是耽擱了自己的大事,馬鞭一下子就揮舞了起來。 “啪”的一聲,謝錦秀嚇得閉上了眼睛,等睜開時,就看著那黑衣姑娘和“金木零”手里的馬鞭交纏到了一起,在互相絞著勁。 “曲jiejie,快快松手!”金命羽皺眉,不解的看著阻攔自己的人。 “命羽,你怎么又任性了?”黑衣姑娘眼睛里滿是不贊同。 “曲jiejie,你不知道這個小賊多么可惡!”金命羽嬌嗔道。 “當街縱馬,險些傷人,這是咱們的不對!命羽,莫要胡鬧了!小心我回去告訴嬸嬸,讓你做一個月的女紅!”黑衣姑娘看著年紀和金命羽年紀接近,可是聲音卻透著一股淡淡的不怒自威,金命羽一聽,臉色就是微變,就別開了頭。 “那我聽曲jiejie的話,就當沒有看到這個小賊好了!曲jiejie,咱們快走!”說完,金命羽就轉頭騎馬往前跑去。 “小妹任性了,小女子代其致歉!”黑衣女子拱拱手以為歉意,然后打量了一下站得穩穩的謝錦秀,發現是個小少年,淡淡一笑,那眼睛微彎,倒是讓謝錦秀因為看著了金木零后產生的怒氣,安撫了不少。 “如若公子無事,小女子告辭!”黑衣女子說完,就用清澈的眼眸看著謝錦秀,這一下,謝錦秀就覺著自己說不出來有事兩字。 “小生無事!姑娘慢走!”謝錦秀連連擺手,就見那姑娘眼中星光墜落,一夾馬腹,一聲告辭后,就奔遠了。 而謝錦秀晃晃腦袋就被跳下來馬車的謝家云和謝家風扶了進去,只是這時那沒有了面容的插畫主角的眼眸就和剛剛的黑衣女子重合了起來,讓謝錦秀又驚又喜,恨不得現在就提筆作畫,以至于在吃早餐的時候,謝錦秀一直都像是迷迷糊糊的樣子。 王具幾人通過謝家云兩人的口中,知道剛剛謝錦秀經歷的危險,自然以為少年人被驚著了魂,于是,草草的吃了早飯,大家就急忙的趕路出發,而謝錦秀則單獨的睡到了馬車車廂里,其他人也沒有打擾。 一直到謝錦秀在車廂中畫出來草圖,他才恢復了精神。 “三叔,這位仙子真是貌美!”謝家云看著謝錦秀畫出來的草圖,只覺著驚為天人,他目前所見的女子中似乎還么有這般的相貌。 “話本里面的女主,你覺著甚好?”謝錦秀問著,但是還是不自覺的把圖卷了起來,不知道為什么,他想要自己欣賞,尤其那擔心關懷的眼眸,都讓他有些遐思,或者說是出神, 眾人駛過之前出現過泥石流的地方,就在一個開闊處停了下來,準備吃著午食。 這處開闊處,可以讓護衛隊周圍的情況一目了然,而把馬車圍了一個圈,能夠很好的防止匪賊的出現。 而護衛和隨從們則就地取材,撿著木柴和打著水開始做飯,謝家的廚娘也跟著忙活起來,不一會兒的功夫,謝錦秀的車夫阿難也抓了一條鱸魚過來料理了給廚娘遞了過來。 謝錦秀也跟著下了馬車,看著遠寬近窄的湖面,在看著阿難遞給廚娘的鱸魚,謝錦秀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 第66章 曾經因為在現代十分喜歡吃清蒸鱸魚,所以謝錦秀有段時間對于鱸魚這種魚類做過詳細的了解。此時一見自然是記憶翻涌。 鱸魚一般常在近海岸和河岸,比較深的水域活動,它們到了秋季,一般都在離岸十到三十米的河口附近產卵,所以阿難能夠在河邊釣到鱸魚可以說是很正常的現象,不過廚娘的美食制作,也勾起謝錦秀的回憶。 而記憶一旦被勾起,上次府試回來,在賓云樓和店伙計聊了關于魚類食材的問題,在這里,謝錦秀才想起來當時自己忽略了什么,原來漁民釣不上鱸魚,不是鱸魚因為夏雨漲水消失,而鱸魚到了長短途奔襲,去河口附近產卵去了。 而這個湖面,遠寬近窄,十分附和入???,或者咸淡水交匯處的說法。 “謝賢弟,飯菜好了,快來飲食!”高舜看著謝錦秀在那邊看著湖面,呈思考觀望狀,以為他還沒有從早上的驚嚇中走出來,連忙過去又小聲的叫了一下。 “高兄,在此看遠處真是開闊心胸,此地很好!”謝錦秀轉頭和高舜說著,前言不搭后語的話,讓高舜一愣。 “此地確實能夠讓人心曠神怡,是個歇腳的好地方!”高舜點點頭,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對著四周指了一下,就看著周圍也有了好多行腳商也在旁邊擺起來爐灶,互相串換著吃食,確實是個歇腳的好地方。 “嗯嗯,不知道高兄可知此地屬于何處?”謝錦秀手指捻動著,看著遠處開闊的河面問著高舜。 高舜聽著這個問話倒是一愣,這塊地方不用說,肯定是屬于東來府的,但是具體屬于哪個知縣治下,他就不清楚了。 王具這時正好走了過來,聽了一嘴,心中一動,連忙說著:“這里就是咱們流水縣童知縣治下,不知道謝賢弟,問這個,可是有什么想法?” “王兄,明見!此間往外看,倒是比我那竹廬的水面視野要開闊很多,你們也是知道的,我天生喜歡水!對此地,甚悅之!”謝錦秀背手而立,秋風吹過,飄帶偏飛,倒是讓王具生出一種此位賢弟有種指點江山的感覺。 “這就是一片荒山野地,賢弟如果喜歡,為兄送你座第二棟竹廬,如何?”劉句聲也跟了過來輕聲說著,作為銀樓的少東家,他說的很有底氣。 謝錦秀突然一笑:“多謝劉兄,不過此地開闊,遠處似有入???,咱們此番同時上榜歸家,可謂是前程入海,可為一段佳話!弟有個不成熟的想法,想和諸兄一起盤下此地。如何?” 作為和謝錦秀合作著的王具和朱肩平,自然沒有異議,甚至王具還覺著謝錦秀想要盤下此地,是不是覺著這個地方做個茶樓不錯? “那我在這邊起一棟賓云樓!”王具為表支持,開口說著。 “我家在這開一家糧店也是不錯!”朱肩平不落其后。 “此處歇腳的人不少,做一個銀飾鋪子肯定是不虧的!”劉句聲眼睛一轉,就盯上了旁邊的山腳,要是把鋪子放在那里,越想越覺著不錯。 “諸兄想法都是不錯,那我家小小的典當鋪子就給諸兄做個陪襯,有那行腳缺了銀兩,我這邊還能幫襯一二,如何?” “不如何!”其他三人齊聲說著,就屬于朱舜家里是無本的買賣。 不過四人說完,看著這邊空地要是建了幾家鋪子,似乎就沒有什么好地了,于是都有些曬曬的看著謝錦秀。 “要不,我們各個鋪子都與賢弟留出一間歇腳處!”劉句聲提聲說著。 這就是要免費給干股的意思,可是謝錦秀肯么? 就見謝錦秀連連搖頭:“我平生愛水,就讓我在這邊水上搭上一片竹廬,閑暇時過來歇歇腳吧,釣釣魚,我就買了這一片湖水做個水塘,諸兄覺著如何?” 謝錦秀的這話一說,讓眾人倒抽涼氣,這天才的想法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沒想到賢弟如此戀慕山水,愚兄幫你建了這片竹廬,沒得讓啊堵之物擋了賢弟一片進學之心!”王具一轉眼就笑著說著,一定要把謝錦秀的竹廬建在自家的賓云樓后面,這叫近水樓臺先得月。 “應當愚兄來,才是!”劉句聲對于這種小成本拉進關系的事情,自然不會相讓。 眼看著其他兩人也要加入爭執,謝錦秀大手一揮:“各位兄長,諸兄心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只想自己把這一片弄成我謝家竹廬水塘!” 這話一說,四個人同時傻眼,這水可是活的,又不能養魚,這位謝賢弟看來真的喜歡這水,不惜自破錢財。 “那我讓我伯父幫著賢弟把這邊的地契給辦理了吧!”高舜直接說著,沒有土地,只有河水,頭一次有這樣要求的地方,不過看看對面的山頭,高舜就想著做的漂亮一些。 “那如此就拜托高兄了,所需銀兩,一定要告知我,從我這支??!”謝錦秀聽了自然是開心不已,剛剛想要拉著幾人把這地盤下來,無非就是為了這一大片的地契,現在目標曲折達成,謝錦秀內心一片歡喜,野生鱸魚,謝家的,更加好吃! 中午的這道清蒸鱸魚,用上了謝家的醋,味道更是鮮美,只是就連賓云樓的少東家王具都沒有往這邊想,他們都以為捕捉鱸魚,需要運氣,哪里知道鱸魚有洄游的生活習慣,所以知識就是財富,多看書就是多積累財富,也許哪一天,你就用上了。 此時五人并不知道,日后繁華千年的五秀才坊,就是在幾人閑談間落成。 眾人吃過午食,就馬不停蹄的往家里趕去,路過橋頭鎮,幾人分手作別,約定了要分開時間開家宴,這才依依惜別。 謝家村的村口這幾日,每天都有族中的小子過來觀望,而雷打不動的謝明陳都會最早的坐在竹棚里的椅子上看著遠處。 “爹,三弟他們還要參加簪花禮,還要和各位同考交際,怎么也不可能這么快回來,讓族里的小子們在這里等著吧!” 秋老虎的威力還是很厲害,這會兒雖然過了正午,但是還是有些偏熱,竹棚下已經換飲了三壺茶水的謝明陳,一點也沒有動地方的意思。 他的幺兒一定會第一時間想要看見老父親,即使喜報傳來已經三天了,謝明陳還是激動莫名,身子骨好像也年輕了十歲不止。 “你別說話,爆竹可是準備妥當,鄉土酒可是預備好了?簪花旗可是裝的好好的?”謝明陳一日幾問的話題也開始了。 謝錦海連忙應著,應著不算,還把東西拿了過來,一一的讓謝明陳檢查。 “他爹,幺兒回來了么?”李氏小腳步邁的一點也不慢,后面的姜氏需要小跑著才能夠跟上來。 謝錦海和自己的媳婦對視一眼,都是有些無奈,他們也是開心,只是生怕老兩口這么來回的折騰,別是三弟回來,老兩口病倒,到時候可怎么和三弟交代。 “來了,來了,二爺爺,三叔他們回來了,我看著馬車上的家風哥了!”族里的家字輩的兩個小子,一前一后的從大路那邊跑了過來。 謝明陳的臉哄的就紅了幾分,忙搓著手站了起來,吩咐著:“老二,快點,燃放炮竹!” 旁邊的族里小子,趕忙風一般的往村子里跑去,他們要去告訴族長里正和各位族老去,百年時光匆匆而過,流民落戶這邊的謝氏一族再次雄起! 火折子,打火石在緊張的情況下,過了好一陣才把爆竹燃了起來,就聽著噗哩啪啦聲后,族長等人也從村里趕了過來,就看著村口慢慢的奔來三輛馬車,看著就雄赳赳的樣子。 “謝小相公回村了!” “謝秀才,回村了!” 小孩子們拍著小手叫著,謝家海,謝家樂等孩子面有榮光的跟旁邊的小孩子說著:“秀才是我家三叔!” “我家三叔是秀才公?!?/br> 就看著人群中的謝家成臉上有些黯然,但是看著遠處而來的車馬,他也是開心的緊,三叔真是厲害! 離著有二米遠的地方,馬車就停了下來。 謝錦秀踩著條凳,被謝家云扶了下來,身上穿的是藍衫飛絨帽,看著謝錦秀這般穿著下車,一時間,謝家村的老老少少都為之一靜。 謝錦秀下車看著了謝明陳和李氏,連忙小跑過來,在離著有半米遠的地方,謝錦秀撲通一下,就行了跪拜禮。 “謝家二房,三子,謝錦秀,不負慈父母的期望,得院試案首,載譽而歸!跪謝父母恩!” 砰的一下,以頭觸地,不自覺的行了跪拜禮的謝錦秀,就感覺自己心神激蕩,似乎隨著這一跪,有什么東西從自己體內要脫體而出。 “謝家二房,三子,謝錦秀,不負謝氏一族期望,得院試案首,載譽而歸!跪謝祖先保佑!” 砰的一下,再次以頭觸地,謝錦秀脫體而出的那種感覺,更是厲害了兩分。 “謝家二房,三子,謝錦秀,不負八載勤學,得院試案首,載譽而歸!跪謝族親父老的支持!” 謝錦秀心說,謝錦秀,你終是不負自己。 嘩的一下,那脫體而出的虛體,就似乎在眼前一晃,謝錦秀只覺著自己和這具身體終于是完全的切合下來,恍恍然,他也不由得喜極而泣。 謝錦秀還沒有看到,因為他這三跪,謝家村的老老小小,包括他的父母,也都喜極而泣起來。 “謝家小相公得案首,乃是我謝氏一族舉族喜慶之事!”族長謝信高聲喊著,“村里選吉日為謝小相公擺三日流水宴席,賀我謝氏一族改換門庭!” 這話一說,舉村歡騰起來,謝錦秀一下子被眾人包圍在中間,他的兩邊是笑裂了嘴巴的謝明陳和李氏,就看著謝信將鄉土酒混合后,交給了謝錦秀,輕輕一抿,謝家小相公終于得了秀才功名,錦衣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