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怎么沒帶他們先上去?” 酒店經理滿面驚訝:“原來是您的客人?!?/br> 宋義勇在旁邊輕哼了一聲。姿態又自卑,又免不了有點得意。這就是有錢人的待遇啊……和有錢人做親戚,是不是也得沾上點兒? 幾個穿著旗袍的年輕服務員,立刻走了過來:“您幾位這邊請?!?/br> 宋義勇立刻就跟了上去,走路都生風。 倒是于秀好歹還記得女兒,就和宋綺詩走在了一塊兒,壓低了聲音問:“剛才在車上,講禮貌了吧?” “唔,我很禮貌的?!彼尉_詩乖乖點頭。 楚羿年走在前面,盡管于秀的聲音已經壓低了,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傳入到了他的耳朵里。 講禮貌? 是挺講的。 還給他當場表演了個劈叉呢。 “以后記得要叫人,不能老由mama來提醒?!?/br> “唔唔?!?/br> “一會兒也得乖啊……” “唔?!?/br> 楚羿年就在前面聽著于秀跟訓小孩兒似的,宋綺詩自己也跟小孩兒似的,一聲一聲應得軟軟的。 他忍不住回頭瞥了一眼。 正瞥見宋綺詩耷拉著的腦袋,軟乎乎的。 這小孩兒真是奇怪。 一會兒甜得要命,一會兒又兇得不行,一會兒又軟得厲害。 “楚少?!笔卦诎鼛T口的領班突然出聲和他打了招呼,一下就把楚羿年的注意力拽了回來。 就連后面的宋綺詩,都抬頭看了過去。 只見領班身旁還站著宋義勇,本來走得飛快的他,這會兒倒是駐足在門口,像是不敢進去了。 楚羿年帶頭先進了門,然后是宋綺詩、于秀,最后才是宋義勇。 一張中式大圓桌旁,于敏穿著lv的夏季高定連衣裙,笑著起身:“來了?!?/br> 宋綺詩趕緊叫了聲:“小姨?!?/br> 于敏這才將手搭在了一旁中年男人的身上,笑著說:“詩詩,這是你姨夫?!?/br> 男人的年紀應該比宋義勇要大,但他看上去可就年輕了太多。他穿著剪裁得體的西服,胸前別著一枚寶石胸針,相貌英俊儒雅,有種上世紀老派貴族的翩翩風度。 楚羿年的俊美至少有一半遺傳自他這里。 他就是楚文祥了。 原著里對他的描寫并不多??偣踩伪惶峒?,一次就是大致介紹他有多么多么厲害;一次則是出面干涉兒子玩女人,于是派秘書給女主送了張支票,要求女主離楚羿年遠遠的;最后一次,是在女主被玩壞以后,他出面安撫了宋義勇夫妻。 這次“家宴”,是不存在于原著中的。 宋綺詩斂住打量的目光,乖乖叫了聲:“姨夫好?!?/br> 楚文祥臉上掛著一點冷淡疏離的笑,他朝宋綺詩點了下頭,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輕視的意味。然后他叫住一邊的助理,給宋綺詩送上了一個盒子。 于敏在一邊說:“見面禮?!?/br> 宋義勇當時就眼熱了,他搓了搓手,好像褲子不合身一樣,焦灼地扭了扭腿。 楚文祥倒也沒讓他失望,很快又讓助理分別給他和于秀拿了見面禮。 幾人也就這么陸續落了座。于敏和楚文祥坐在上首,挨著于敏的依次是于秀、宋義勇、宋綺詩,而宋綺詩和楚羿年挨在了一塊兒。 服務員依次進來上菜,盡是些看著就讓人感覺到昂貴的食物。 宋義勇看得眼底放光。 但等真正動筷的時候,他就又僵住了。食物旁邊擺著不同的檸檬、醬汁之類的配料,還有精致的器具,杯碗盤碟刀叉筷勺,都比平常用的要多出很多…… 它們怎么用? 宋義勇怕丟丑,就巴巴盯住了別人。 楚羿年注意到了宋義勇的表現,一下又想到了宋綺詩今天穿來的款式老舊、品味低俗的波點裙。她應該也不適應這樣的場合,更不知道該怎么去用這些東西…… 楚羿年并不是個樂于管閑事的人,更不是什么內心溫柔的人。 但鬼使神差之間,他一下子想起了在包廂外的走廊上,她聲音軟軟地答應著于秀的畫面。 席間于敏頻頻和于秀搭話,一時間,包廂內也只有她們的聲音響起。 楚文祥神色淡淡,不僅不怎么開口,連筷子也沒怎么動。顯然對這頓飯并不熱衷。一邊的宋義勇也一句話都沒有說,他當然不是矜貴,而是這時候也知道怕丟丑,所以干脆閉嘴。 誰都沒有正經吃飯。 唯獨楚羿年。 楚羿年垂下眼眸,修長的手指捏住了鑲著金邊兒的剪刀,動作不緊不慢地拆完了一只蟹。 “吃嗎?”楚羿年突然問。 宋綺詩咕咚咕咚喝光了花旗參湯,然后就發現自己的碟子里多了點蟹rou,還是已經淋過檸檬汁的那種。 不等她回答,楚羿年就收回手了。 他又垂著眼眸,不緊不慢地揭開蓋子,給遼參澆汁,將米飯拌入鮑汁……等行云流水地做完一系列動作,又問:“吃嗎?” 說著,他已經悉數推到了宋綺詩的手邊。 楚羿年的動靜終于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于敏抬頭望了望這邊,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驚愕。然后她臉上的表情化為了一個柔和的笑:“弈年喜歡meimei?” 宋綺詩的手一抖,差點把吃進嘴里的rou又吐出來。 不是沒有別亂說??! 什么喜不喜歡的,您這是想讓我死??! 這頭楚羿年抬頭看了眼于敏,沒說話。 于敏笑了笑,緊接著又說:“弈年喜歡meimei就好。家里有女孩子就是不一樣,女孩子總是招人疼一點的?!?/br> 楚羿年還是沒說話。 倒是一旁始終神色淡淡的楚文祥開口了:“討喜是宋小姐的本事,并不是人人都能有這樣的本事?!?/br> 于敏頓了下,笑開了:“你說的是?!?/br> 他們的對話,好像別有含意,一拐三個彎兒。 宋綺詩干脆埋頭繼續吃飯,裝作已經沉溺進去了什么也聽不見。 看吧看吧,光是坐一塊兒吃頓飯,就覺得好大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人吃飯都不覺得香了。這要是以后交道打多了,肯定早晚得食欲不振、失眠多夢、脫發禿頭…… 楚羿年沒應和于敏的話,但他卻盯住了宋綺詩的動作。 他還正想著呢,她是不是又要像把外套砸回給他一樣,把碗也給他推回來。結果她就埋頭認認真真吃起來了。 楚大少爺頭一回干這樣伺候人的活兒,看她吃得認真,竟然還詭異地從中品出了點兒滿足。 飯沒等吃完,楚文祥就先一步離開了,楚羿年緊跟其后。 大家都知道他們是兩個大忙人,因而也沒什么不滿,不僅如此,相反宋綺詩還覺得碗里的食物因為他們的離去變得更香了呢。 一頓飯吃了足足兩個小時,之后于敏依依不舍地告別了他們,又吩咐司機開車把他們送了回去。 等回了家,宋義勇立馬就在客廳里拆起了見面禮,于秀陪著一塊兒拆。 宋綺詩有點興趣缺缺,轉頭就洗臉刷牙鉆被窩了。 客廳里不時傳來宋義勇驚嘆的聲音: “嘖嘖,不愧是有錢人家,看看,人家包禮物用的紙都不一樣……” “這個盒子也好看?!?/br> “你這個meimei是真有錢??!送的這是一件玉鎮紙吧?這么大一塊……” “我看看給你的是什么的?” “珍珠項鏈,金手鐲……嗬,真舍得……” 宋綺詩聽到這里,一骨碌爬了起來。 害,楚羿年可以不要。 什么玉啊珍珠啊黃金啊,還是可以要的么。 宋綺詩拆了禮物。 鋪著絲絨的盒子里,是一支鑲著寶石的鋼筆。 宋綺詩把鋼筆放入了文具盒,就美滋滋地去睡覺了。 其實……如果楚爸爸給她一張支票讓她離開楚羿年,她也不是不能收呢?可惜了,脫離原著軌跡的她,注定沒支票收了。 宋綺詩咂咂嘴,閉上了眼。 而客廳里,宋義勇雙眼興奮地放著光,對于秀說:“我看你meimei那個繼子,對詩詩很好啊。有錢人家的孩子嘛,肯定都愛給人施恩,加上又是獨生子女,沒體會過有meimei是個什么感受。說不定他還挺享受照顧詩詩的。以后可以多讓詩詩去跟你meimei那個繼子一起玩玩嘛……” 于秀覺得這話聽著哪里不太對。 她老實地道:“人家很忙的,哪有工夫和詩詩玩?何況年齡差距擺在那里,又怎么可能陪詩詩玩?” 宋義勇恨鐵不成鋼地拋下一句:“你看你,現成的發財之道都不懂……”然后就抱著盒子走了。 宋綺詩對客廳里鑒寶大會結束后的這段談話一無所知,她舒舒服服睡到第二天,就又背書書包搭乘公交車上學去了。 她一進教室,就聽見了一個拖著長調哀嚎的聲音:“周報你們做了嗎?” “沒呢,昨天跟劉騫他們看演唱會去了?!?/br> “噢噢噢方天王的演唱會是不是?我票都沒搶到,靠,嫉妒死老子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