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結果白端端拽住了他的衣角,她聲音還是軟軟的,但不太講理:“床上不舒服啊,你也不許去床上睡?!?/br> “……” “你也陪我睡地上?!彼么邕M尺道,“我平時在家里晚上要抱個熊睡的,今天沒有熊,那你來當我的熊?!?/br> 季臨剛想拒絕,就聽白端端委委屈屈道:“不然我睡不著?!?/br> “……” 于是季臨最終還是和白端端一起睡在了地上,只是他也并沒有睡不著,白端端鉆在他的懷里,她的氣息縈繞在自己周身,讓季臨史無前例的覺得安心,他很快進入了睡眠。 而最后醒來的時候,他發現不是白端端抱熊一樣抱著他,反而是他抱著熊一樣抱著白端端。 季臨知道,其實白端端撒了謊,需要熊才能入睡的從來不是她,她根本不需要,然而在這樣特別的夜晚,在這個案子的前夕,自己卻需要白端端才可以入睡。 第83章 因為早上六點就要趕去公司最終確認談判方案,季臨本想悄悄地起床,不吵醒白端端,留下讓她繼續睡,結果沒想到她十分警覺,又因為抱著的姿勢,自己微微一動,白端端就睜開了眼睛。 然后她就黏上了季臨…… 白端端洗漱完畢,坐在餐桌前,一邊安安靜靜喝牛奶,一邊盯著季臨,語氣挺堅定:“我和你一起去?!?/br> 雖然季臨心里已經不再那么介意輸,但說起來總是不希望女朋友目睹自己輸的過程的,他下意識找理由拒絕道:“公司并沒有聘請你作為代理律師,你留在酒店等我?!彼H了親白端端的側臉,“我會盡快回來?!?/br> 白端端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對哦,我沒有和公司簽代理協議?!比缓笏ь^看了季臨一眼,“但是,我記得我入職盛臨的時候,除了作為獨立提成律師外,還兼任你的助理工作呢,不能作為這案子的代理律師一同前去也沒事,我作為你的助理一起去就行了?!?/br> “……” 論歪理邪說,季臨覺得自己好像都快不是白端端的對手了。 只是白端端對付自己,好像總是非常有一套,她說完歪理邪說,輕輕歪了歪腦袋,用溫順乖巧的目光看向自己,然后軟軟地又開了口—— “我就是想這種時候陪在你身邊。季臨,好不好???” 季臨抿著唇:“別撒嬌,撒嬌沒用?!?/br> 只是話雖然這么說,一刻鐘后,季臨卻已經皺著眉面色冷酷地和白端端坐在同一輛駛向公司的車上了…… 很遺憾,白端端的撒嬌總是有用。 —— 納米企業的負責人蔡銘接待了白端端和季臨,白端端作為助理身份前往,只坐在會議室里安靜地聽著季臨和對方溝通不同方案,闡述告知即將到來的談判里將會出現的任何可能性,蔡銘對當下的情況愁眉不展,也補充了一些細節,然而對支撐贏得談判并沒有什么幫助。 “總之,做好最壞的打算,先聽聽員工開什么價?!痹诳蛻裘媲?,季臨永遠是值得信賴的穩重模樣,他鎮定道,“越是這個時候,你越是要保持冷靜,淡漠一點,讓來談判的勞動者代表不知道你的情緒和底牌,穩得住,不要流露什么表情,其余的談判交給我,先摸清他們的要求?!?/br> “一般而言,這種時候,這些員工想要省心省事的快速拿到錢,所以也不會愿意真的勞心勞力到必須對簿公堂的地步,何況他們自己心里有數,勞動合同本身是簽約過的,只不過被高管損毀了,但他們不掌握我們的信息,不清楚我們是否有別的佐證可以證明曾經簽過書面合同。所以第一次談判至關重要,這是彼此的一種試探,公司方一旦有任何露怯,那員工就會獅子大開口了?!?/br> 勞資糾紛,第一次談判時,勞動者和企業方只要還沒有徹底撕破臉皮,還是存在各退一步達成協議的可能的,畢竟走仲裁和訴訟,對時間精力都是一種虛耗。 “所以我們先聽一下這第一次談判勞動者代表的開價?!奔九R微微皺了皺眉,“根據我的經驗,只要他們的態度并沒有那么堅決,這第一次報價都是可以砍的,只是還需要經過多次談判再進行磨合,彼此試探對方底線,有時候也是一場心理戰了,你要做好準備?!?/br> 蔡銘一臉凝重,然后對季臨點了點頭。 幾個人,都是嚴陣以待,而在他們最后確定完方案和談判策略后沒多久,前臺就來了電話。 勞動者代表已經到了。 白端端看了季臨一眼,他的表情冷靜自若,然而眉心還微微皺著。 白端端伸出手,在桌下握住了季臨的,季臨先是愣了愣,他側頭看了白端端一眼,白端端只對他笑,然后季臨也握緊了她的手。 —— 很快,會議室的門被打開,勞動者代表一共三人,陸續走了進來。 白端端快速觀察了下,這三個代表里,為首的是個四十來歲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看起來文質彬彬,挺有讀書人的氣質,大概對法律條款略有所通,不太好對付的樣子。 這個中年男人的左側是個更為年長的女子,年齡看起來似乎都快要退休了,白端端沒忍住皺了皺眉,這類正是戰斗力最強的老阿姨,也有些棘手啊…… 而三個代表里最后一個,倒是個還比較年輕的男人,看起來工作了沒幾年,和另外兩個代表對比起來,就顯得不那么穩重和難以接近了,白端端幾乎當下立斷,覺得這個人將成為談判的突破口。 她心里甚至盤算好了,如果是以這個年輕的勞動者代表為突破口,倒是不一定季臨談判會有優勢,或許自己來會更好,異性之間有時候對抗感會減弱一些,雖說女性職場上大部分時候存在弱勢,但也并非完全沒有優勢的。 只是她尚在計劃中,倒是對方三人中為首的那個中年男人先開了口—— “蔡總,今天我們想來談談我們勞動合同的事?!?/br> 蔡銘看了季臨一眼,擺出了鎮定而沒有破綻的神情:“可以,所有一切我委托了季律師和你們溝通?!?/br> 這中年男人愣了愣:“不用,其實不用找律師談的?!?/br> 季臨皺了皺眉:“所以你們的要求是什么?” 他并不喜歡虛與委蛇,更喜歡不浪費時間的開門見山,而就在季臨白端端和蔡銘都等待著勞動者開口要錢之時,對方三個人的反饋卻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不,我們其實不是來要求解除合同和賠錢的?!蹦莻€中年男人有些失笑,“我們就是想來問問,這個月的工資月底還能發出來嗎?” “月底要是發不出,那下個月月初能補發出來嗎?”這中年男人身邊的年輕男子也開了口,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蔡銘一眼,“我正好裝修婚房,這個月添了好多大件,刷了信用卡,這個月工資不發還能支撐下,但是下個月月初我就要還款了……” 蔡銘顯然愣了愣,而別說他,白端端和季臨也有點意外,勞動者代表這個開場白,是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探底嗎? 季臨對蔡銘使了個眼色,蔡銘理智地沒有開口,季臨便望向了三個勞動者代表:“工資的問題,只要你們當月確實付出了勞動,正常在進行工作,那公司將合法支付應當支付的款項?!?/br> 這回答其實非常官方,然而細細一品,什么信息也沒有,就算對方偷偷準備了錄音筆,這番話也是滴水不漏。 那中年男人頓了頓,然后有些失笑:“蔡總,真的,沒有必要請律師的,其實我們直接談效果會更好?!彼徽J同地看了一眼季臨,然后看向蔡銘,語氣挺溫和,“我們沒有想要去勞動仲裁,也沒有想過離開公司?!?/br> “我們知道張臣他們幾個高管做的事,我們知道他們是故意銷毀了所有的勞動合同書面合同,也知道公司最近資金周轉困難,確實這個月按時付工資很難,但我們沒想過去告公司,也沒想過利用他們毀掉合同的事,訛公司一筆雙倍工資?!?/br> 對方的語氣平和真誠:“我們這次來,其實主要就幾件事,第一件,也是大家最關心的,想問問公司的困境,會持續多久?這個拖欠的工資,下個月能不能發?如果能發,我們這里整理了一份名單,都是員工里家庭情況比較困難或者是近期急需錢的,能不能讓財務先把工資打給這些員工?我們其余剩下的人,公司要是短期內發不出來,也出個證明,給個說法,最晚什么時候能發,讓大家安個心?!?/br> 對方說到這里,明明討薪是他們在理的事,卻有點不好意思:“我們都是工薪階層,就算有些家里條件相對好些能撐的時間長一點,但其實可能也沒幾個月……所以蔡總,我們就想問問,公司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蔡銘動了動嘴唇,想開口,卻被季臨的眼神制止了,季臨的意思非常明確——先聽勞動者講完。 “要是公司雖然資金鏈有點問題,但是只是一時的問題,那能不能明確告訴我們,需要我們撐多久?要是只有一兩個月,那我們就一起勒緊褲腰帶,陪著公司挺過去,那些家里確實困難的員工,我們也告訴他們真實情況,讓他們自己選,他們急需用錢,可能等不起,那就先去找別的工作?!?/br> “要是公司真的不行了……那我們也都盡早去投簡歷?!?/br> 這個態度,眼看著是勞動者有極大的軟化,完全朝著任何人沒想過的好的方向去發展了。 不過季臨仍舊十分謹慎,對員工天然的抵觸和過去自己父親的經歷讓他仍舊覺得不妥,總覺得這些員工代表是在計劃著些什么陰謀,用這種方式麻痹他們的神經,他抿了抿嘴唇:“這是你們想談的第一件事,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我們過來是想和公司補簽勞動合同的?!蹦侵心昴腥苏\懇地看向蔡銘和季臨,“我們知道公司的勞動合同都被毀了,我們兩百來個員工討論過了,大家都愿意和公司補簽勞動合同,把合同備份的流程補全。公司的合同版本雖然沒了,但我們手里都還有原件?!?/br> 這時候,他才有些想起來似的再次看了季臨一眼:“這樣說來,還是需要麻煩律師的,我們可以提供原件給公司,蔡總讓律師按照一模一樣的再準備一份,我們都補簽了就行了?!?/br> 對方說完,就朝身邊年輕的男子看了眼,那年輕男人立刻打開了隨身攜帶的包,把一堆文件遞給了季臨:“這幾天我們也開會表決了,然后把大家自己保存的那份勞動合同都收齊了,先給到公司,律師就可以先去準備了?!?/br> 如果說開始探討方案尚且存在勞動者以和解為幌子騙取公司信任的可能,那如今這個舉動,就完完全全能表明這些勞動者的態度了。 季臨拿過文件翻了翻,又和蔡銘確認了下,這確實是此前真實的勞動合同,而對方把這些原件交給公司,就是完全放棄了利用沒有勞動合同而可以主張雙倍工資的這條路…… “還有現在拖著沒發的工資,我們也不要讓公司再賠錢或者罰款,只要拿到我們該拿到的就行了?!边@中年男人說完,又拿出了另一份文件遞給了季臨。 這是一份完全手寫的協議,下面歪歪扭扭的簽了大約百來個名字。 白端端湊過去看了眼,才看清這份協議是什么內容。 這是一份所有員工的聯名申明,出自工會,白紙黑字寫明了經過工會討論,全體員工同意公司拖延支付工資的決定,并且放棄追究公司為此造成的經濟補償金。 這是一份文字非常簡單甚至沒有什么措辭可言的聲明,寥寥幾句話,下面則是工會的蓋章和所有員工的簽名,而因為簽名的人數太多,這一頁甚至根本簽不完,季臨把這頁紙翻過來,才發現背后也密密麻麻都是字體不一的簽名。 季臨白端端和蔡銘嚴陣以待,甚至一直抱著遲疑的態度等著員工代表們給自己挖坑,然而等來等去,千算萬算沒想到等來的這樣一個結果。 這些員工代表根本沒給季臨發揮的機會,他們主動而坦白地亮出了自己的所有底牌——他們并不想追究公司的責任。 甚至完全正相反,他們想站在公司的身邊,陪伴公司度過困境。 季臨看著自己手里這份聲明,沉默了片刻,才抬起了頭,他的眼睛里是真實的迷茫和不解,白端端聽到他問,為什么。 是啊,為什么,就算問心有愧不給公司潑臟水污蔑公司沒有簽訂書面勞動合同而主張雙倍工資,但公司延遲發放本月工資有拖欠行為卻是真,這些勞動者完完全全可以要求公司立刻支付并且給予一定額度的經濟補償金。 然而此時此刻,他們竟然一致同意放棄了自己的法定權益,甚至把這份簽字蓋章的聲明還有勞動合同原件全部一并交到了公司的手里,而這本來該是他們手里握著的王牌。 為什么?別說季臨,就是白端端和蔡銘,臉上也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為什么?因為公司和老板對我們好唄?!边@次回答的是那位員工代表的老阿姨,她笑了笑,白端端這才發現,雖然看起來難搞,但這老阿姨其實聲音洪亮,說話爽快坦蕩,“蔡總你可能不認識我,我是后勤部的劉美娟,從公司建立第三年開始我就在了,也算是個老員工,不過我們不是業務部門,不怎么到臺前,公司后來規模越來越大,你估計也認不全人?!?/br> 劉美娟頓了頓,繼續道:“我吧,家里有個女兒,前年結婚了,本來日子挺好的,但我自己身體不爭氣,我女兒結婚后,我查出來得了肺癌,之后要開刀手術住院化療,找人事部走流程請了假,但是因為身體不行,一年里的醫療期都用完了,本來按照法律規定,這種情況屬于患病后在規定的醫療期后還是不能從事原工作的,可以和我解除勞動合同,沒必要養著我這么一個病了的廢人?!?/br> 她嘆了口氣,眼眶有點紅:“我和我老伴本來還愁,要怎么和公司商量,能不能不解除合同,幫我先繼續交個醫保,這錢我自己出就行,工資什么也不用發了,就把身份還掛靠在單位里,主要有個醫保我之后看病大比例還能走這個,我們家家境也一般,平時自己也沒買過商業保險,就指著醫保了……” “結果沒想到我申請打上去,人事部說幫我報送蔡總定奪,最后蔡總不僅沒有要我自己支付醫保的錢,甚至連勞動合同也不和我解除,同意繼續給我支付最低的基本工資,只說讓我好好治療,別想別的,其余什么有公司給撐著,不差我那么點錢……” 劉美娟講到這里,洪亮的聲音也有點哽咽:“蔡總這對你來說肯定就是個小事,我估計你根本記不得,也早忘記我了,但我一直記著呢,我那年病成那樣,我自己和老伴都覺得自己要不中用挺不過去了,但公司也沒放棄我,一直就這么養著我,最后我又多休息了一年,直到今年,沒想到命大,病情穩定了,才回了公司?!?/br> 蔡銘臉上的表情沒能作假,這幾年來他確實可以用日理萬機來形容,這些事對劉美娟來說是個大事,但對蔡銘來說也不過是日常中的隨手幫忙,他確實一點也沒有印象了,如今聽了,也像是聽別人的事情一般有些茫然。 然而沒想到,正是他這樣日常里自己都不記得的一個隨手善舉,劉美娟卻牢牢記在了心上,她吸了吸鼻子,仗義道:“以前我遇到了困難,公司沒丟下我;這次公司遇到了困難,資金周轉出了問題,我也不會丟下公司,我這人雖然不會談業務,但好歹也是公司老員工了,大家給面子,都叫我一聲劉姐,說的話也算得上有點分量。這次總算我也有機會回報公司,當初一出事,我也靠著以前的人緣把大家情緒先給安撫住了,也算是為公司出份力吧。公司出現這種困難,首先大家就不能亂,否則情緒一慌就動搖軍心了?!?/br> 這老阿姨說完,又朝蔡銘感激地笑笑:“總之,蔡總,當初真是謝謝你了。 為首的那位中年男子也開了口:“蔡總肯定也不記得我了?!彼π?,“我是公司‘終身教育計劃’的第一批受益人?!?/br> 這次他這么一說,蔡銘臉上終于露出點恍然大悟:“你是曾一洋!” 對面的男人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是的,蔡總,沒想到你還記得我?!?/br> 這個叫曾一洋的男人一講,蔡銘才后知后覺地記了起來,面對季臨和白端端疑惑的目光,他解釋道:“就公司剛上正軌有一陣子資金比較充足的時候,我想了想,公司也該對員工提供點提升教育服務,就啟動了這個‘終身教育計劃’,第一批是針對一些年紀大點的老員工,可能這部分老員工當初因為家境原因沒能進入高等學府深造,但現在公司就替他們買單,出錢讓他們去上業余的非全職研究生,算是個內部培訓福利?!?/br> 曾一洋點了點頭:“我就是這批受益人,其實最后為了準備學校那邊考試和答辯,是請了一段時間假的,但是公司也都準假了,甚至沒有強行簽訂培訓后的服務期?!?/br> 說起這事來,曾一洋十分感慨:“我以前家里很窮,考上了研究生但沒錢去讀,沒想到公司替我圓夢了,就一直很感激,后來加入了工會,現在公司遇到資金周轉困難,我信任公司,相信蔡總的人品,覺得公司不是蓄意拖欠,是真的遇到了問題,我不希望公司就這么倒閉,這樣好的公司我們員工也是感恩的,如果我們有限的力量能讓公司渡過難關,那我們也愿意等?!彼攬霰響B道,“蔡總,我家里現在不困難,我的工資可以等著,等資金能流轉了,你先給別人發就行?!?/br> 很快,最后那位年輕的勞動者代表也開了口:“我也承過蔡總的恩情,之前我爸突然病了,最后是公司預支了年終獎給我,讓我挺過了難關,我也不希望這么好的公司出事,我還想在這兒熬到當上銷售總監呢?!?/br> …… 幾個人一番話推心置腹,饒是被季臨說了要維持穩重的蔡銘,也忍不住有些眼眶發紅,歷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蔡銘怎么都沒想到,自己嚴陣以待等著勞動者們發難,等來的卻是這個。 “我……我沒想過……” 他從沒想過自己曾經不經意的善舉,竟然在別人的心里結出了善果,并且在最關鍵的時刻,以另一種形式回饋了自己。 善良并沒有被浪費。 事到如今,預先準備好的防備和對抗都沒了用處。 蔡銘動容到不知道該說點什么,他只真心實意道:“謝謝,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每一個員工,公司現在確實遇到了點資金周轉困難,但并沒有到會倒閉的地步,我可能需要拖欠你們一個月工資,但下個月肯定可以付出來,謝謝你們的信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