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
“不是?!鳖櫳蹞u頭,為了不要秀娘太過擔心,只透露了一點兒,“碰到了一個棘手的人,一直想跟我攀關系?!?/br> “跟趙夫人一樣的嗎?” 想到那趙夫人,顧邵終于笑了一聲:“比她還要厚臉皮一些?!?/br> 那位趙夫人,自從被顧邵污蔑為賊人之后,便被陳金蓮徹底恨上了。陳金蓮平生最恨騙她的人,偏偏這趙夫人不僅騙了她,還叫她從兒子口中聽到了那樣的噩耗,怎么能叫她不生氣,不惱怒? 生氣的后果便是,下一次趙夫人登門拜訪的時候,被陳金蓮指著鼻子罵了出去。那位趙夫人到如今都還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錯,后來幾次想要登門,回回都被陳金蓮給打了出去,一點情面都不留。 趙夫人也是要面子的。如此幾次過后,她也歇了要來攀關系的心思了。 “攆不走嗎?”秀娘又問。 顧邵想了想,道:“有些困難,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再仔細想想,想一個萬全之策?!?/br> 秀娘道:“甭管多難的事,都難不倒咱們的顧大人?!?/br> 顧邵笑了笑:“這話我愛聽?!?/br> 顧邵想了兩天之后,仍然沒有想出什么好辦法來。眼瞧著赴宴的日子已經到了,若再沒有什么辦法,他就真的只能著臉大皇子的道了。 所謂急中生智,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顧邵前面幾天沒想出個像樣的法子來,臨近赴宴的前一天,他忽然有了個念頭。 大皇子既然這么直接,那他索性也直接送給大皇子一個驚喜好了。 顧邵想到就去做。散值之后,他沒有立馬回去,反而讓魏安繞了一條遠路,前去拜訪了兩家府上…… 翌日正趕上沐休,大皇子府上早早就在水榭里頭擺上了幾桌,打算宴請賓客。畢竟,今兒可是要來一位貴客的。 臨近中午,大皇子府翹首以盼的貴客終于到了。只是這貴客,仿佛來的有點多啊,原本只聽說是要來一個人的。 看著眼前這四個人,府里的管家有些傻眼。這怎么跟說好的不一樣? 還不等他去稟報大皇子,鄭遠安便從后面走了過來,問道:“不是說有宴席的嗎,在哪兒呢?” 管家眨了眨眼睛:“在……在水榭那邊?!?/br> “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帶我們過去?”這發話的是鄭尚書,他是昨兒晚上被顧邵叫著一同過來的。不光是他,就連后面的王翰林也都是被顧邵給叫過來的。 顧邵想得也簡單,既然大皇子想要正大光明地邀請他去府上一聚,那他自然也就正大光明地前去赴宴,順帶再正大光明地邀請幾個人一道陪同。顧邵本來只打算讓他干爹和鄭尚書一道兒陪著他去的,可因為順路,路過王翰林府上的時候,顧邵又順便讓王大人也去了。 王翰林聽了顧邵的話之后,倒也沒有推辭,立馬就應下了,答應之快,叫顧邵感動不已。 在幾個人的催促之下,管家只好領著他們去了水榭處。 原本已經準備妥當打算拉顧邵入自己陣營的大皇子:“……” 兩邊人大眼對小眼兒,最后大皇子這邊先認了栽,不得不加了幾張桌子引人入席。 一番準備全部打了水漂。 席間顧邵幾個人吃得倒是自覺,碟子空了還趕忙讓丫鬟盛滿,生怕自己吃不飽。顧邵是知道自己已經得罪死了大皇子??赡怯衷趺礃幽?,對方身份比他高,來頭比他大,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化解之道了。 人反正都已經得罪了,可飯他是一定要吃飽的。這回不吃下回肯定再沒有機會了。 至于鄭遠安幾個,吃得就更理直氣壯了,左右他們過來就是為了吃飯的。 這一行四人,吃得一個比一個多,一個比一個自在,那邊大皇子的臉色卻越發陰沉得厲害。到最后,站在大皇子跟前服侍的幾個人連大氣兒都不敢出,生怕惹著了他。 一頓飯吃得寂靜無聲,連大皇子叫過來陪同的幾位大人也沒有吱聲一句,他們又不是看不懂眼色,什么時候能說,什么時候不能說,他們還是心里有數的。 酒足飯飽,顧邵他們嘴巴一抹就離開了,走得干凈利落,看得大皇子府一眾人都傻了眼睛。這顧大人前來他們皇子府赴宴,還當真是為了喝酒吃菜的啊。還真是……了不起。 顧邵走了之后,大皇子跟前的心腹過來寬慰他。這事,也不怪顧大人做得絕,畢竟他們這邊的辦法也叫人著惱。安慰是安慰了,可大皇子卻不愿意這么輕易地算了。 本來他還愿意敬著顧邵,可這回這件事,卻讓大皇子連那一份敬意都丟了。想要人服軟的法子千千萬,顧邵既然不愿意軟著來,那就來硬的。 他跟顧邵就這么耗上了! 出了大皇子府,顧邵才將三個人一一送回去。王翰林和鄭尚書對顧邵都放心得很,路上什么也沒多說,只有鄭遠安心里實在擔心,等到了尚書府之后還將顧邵拉到了一邊盤問:“你幾時跟大皇子扯上關系了?” 顧邵無奈:“哪里是我想跟他扯上關系,是他一心想要將我拉到他的陣營里頭來?!?/br> 今兒的事他們也都知道了,顧邵也不再解釋什么。 只是鄭遠安卻替他憂心上了:“我看大皇子的樣子,是不會讓這事輕易過去的,只怕下回他還會再找上你。到時候你又能怎么著?”總不能每回都帶著別人一道吧。 顧邵也煩這個:“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的?!?/br> 為今之計也只有先拖著,實在不行的話……他就只能使點手段了。 鄭遠安聽罷也愁著一張臉。 這大皇子的身份確實是個棘手的事兒,對上他,輕不得重不得,一個圣上橫在中間,著實難辦得很。鄭遠安總覺得,若是顧邵同大皇子對上,圣上還是會偏幫自己的孩子。這自己家的和別人家的,就是不一樣。 臨走時,鄭遠安還交代了顧邵好些話。如今別的說了也沒什么意義了,鄭遠安唯一能交代的,只有讓顧邵小心謹慎,處處留心。 顧邵只一個勁兒地點頭。他也知道小心,問題是如今大皇子的架勢,不是他小心就能避開的。 赴宴這回事,顧邵不打算再得罪大皇子了。他這個當事人沒有張揚,只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王翰林鄭尚書幾個口風又是一等一的緊,所以大皇子暫時還沒鬧出什么笑話來。 大皇子雖說心胸狹隘,卻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這說到底還是受圣上影響,即便大皇子不像圣上,可從小看到大,也將圣上的心軟學到了一兩分,所以,大皇子干不來那等兇殘之事。 他狠不下手,對顧邵來說便再好不過了。 大皇子做事瞻前顧后,雖說下定了決心要讓顧邵好看,但是自始至終,大皇子也沒有使出什么大手筆出來。而他所謂的手段,都被顧邵一一化解開了。 顧邵靠著系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要大皇子不將他一棍子打死,他總能站穩不倒的。更何況顧邵也深知,大皇子是想讓他投誠,而不是想將他一棍子打死。 如此見招拆招了幾回,兩三個月之后,大皇子次次都沒有得手,顧邵反而穩穩當當地坐著他的戶部侍郎。 次數多了,就連大皇子也忍不住懷疑,是不是連老天爺都站在顧邵那邊。要不然,顧邵怎么會每次都這么幸運,不管他是軟的也好,硬的也罷,最后顧邵都安然無恙了呢? 最后還是大皇子的心腹來了一句: “依我看啊,您這是沒戳中他的死xue呢?!?/br> 大皇子瞬間來了精神:“那你說說這顧邵的死xue在哪兒?” 心腹對著大皇子的耳朵低聲說了一句。 大皇子立馬皺眉:“怎么做,會不會不好?” “古往今來成大事者,除了謀略,便是心狠了,殿下切莫婦人之仁?!?/br> 話是如此,可大皇子還是猶豫了好一會兒:“容我先想想?!?/br> 第182章 孩子出生 大皇子做的這些事,其實太極殿那邊早就已經聽到了風聲。他自以為做了隱蔽,實則滿是漏洞,若是有心查看,半點瞞不住旁人。 最生氣的莫過于皇上了。 立誰做太子且不說,幾個兒子里頭,皇上最倚重得莫過于大皇子了。早前幾年,皇上甚至想過要立大皇子為儲君,可后來他仔細思索了一番,覺得大皇子這性子實在不合適,所以便歇下了這個念頭。如今看著,還好他早就放棄了這個念頭,要不然這回看著肯定跟糟心。 后宮沒有幾個能說話的人,除了皇后,便只剩下付公公了?;屎竽莾?,皇上總覺得對不起她,若是皇后有兒子,那他哪兒用得著愁成這樣。這天聽到大皇子的人又去折騰顧邵之后,皇上差點又開始頭疼了起來,好在付公公手腳快,立馬將香囊塞到皇上手里。 清香醒神的味道從香囊里頭散發出來,皇上深吸了一口氣,總算是緩過來了。 偌大的大殿之中,只聞得一聲嘆息。 “這個老大呀,真是越來越不懂事,越來越沒有腦子了?!被噬舷氩煌ㄗ约簝鹤釉趺磿兂蛇@樣,分明小的時候很聽話的,“他小的時候朕就將他帶在身邊,朕說什么他便聽什么,要他聽話就有多聽話。朕原本覺得將他帶在身邊是為了他好,眼下看來,這分明是害了他,助長了他心里那些野望。他這本事沒有多少,野心卻無人能敵?!?/br> “他底下的兩個弟弟雖說也有一些心思,可也不敢做得像他這樣明目張膽,這是斷定了朕不會讓他怎么樣啊?!被噬险f著,心中滿是自責。 若不是他教得不好,老大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說到底,他不如先皇多矣。 付公公寬慰道:“大概年紀還是小了一些吧?!?/br> “他年紀還???快別說這樣的話了吧,朕聽著都害臊。元直的年紀比他還要小一些,人家卻能十九歲中狀元,二十來歲就已經跟著晉安先生將黃河治理得服服帖帖得了?!?/br> 付公公說了一句公道話:“圣上啊,這世上有幾個人能比得上顧大人的?!蹦米约杭液⒆痈櫞笕吮?,這不是找難受么。 皇上一想也是:“確實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元直?!?/br> 這么懂事能干的孩子,怎么就不是他皇家的呢?若是……唉,這些都是空話罷了。 “老大如今做了這些錯事,叫朕都沒有什么顏面去面對元直了。元直多替朕著想啊,他在外頭治水,吃了那么多苦頭,愣是沒有叫過一聲委屈?;貋碇蟮胗浿薜念^疼病,還特意做了個香囊送到宮里頭來。他為朕做了這么多事,結果這個兒子竟然這么與他作對,朕,于心有愧呀?!?/br> 說實話,自己的兒子,即便再差勁,再不中用,皇上還是想著再給他一次機會,看看他能不能迷途知返。他自己慈父心腸,罵也罵了,罰也罰了,可到底不忍心徹底厭棄大皇子,想要再等等看??墒沁@樣,便只能委屈苦顧邵了。 皇上心頭過不去。 付公公道:“圣上不必多想,以顧大人的性子,必定都能理解的?!?/br> 皇上又嘆了一口氣:“朕再想想該怎么補償一下元直?!?/br> 至于老大,但愿老大能夠改好吧,他再給他最后一次機會。 可惜,皇上的慈父心腸,大皇子是理解不了了。顧邵一而再再而三地下他的臉面,叫大皇子氣昏了腦袋。憤怒之下,大皇子便想著自己的手段是不是太軟了,若真戳中了顧邵的死xue的話,他還會不會像如今這般不折不屈? 顧邵不知道大皇子憋著什么心思,只是覺得他這兩天沒有什么動靜,心中甚是奇怪。 隨手翻著詩集,剛好看到那句“山雨欲來風滿樓,”顧邵目光在這上面停留了好一會兒。 系統冒了出來:“怎么,現在知道擔心了?” “這么點小事,還不至于讓我擔心?!?/br> 系統追問:“你就不怕他暗搓搓地憋著什么大招?” 顧邵無賴道:“怕什么?這不是還有你在嗎?!?/br> 顧邵能這樣都有恃無恐,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有系統在。他覺得系統肯定不會見死不救的,就算大皇子真的想要動手,這怕也沒有那么容易得手。 略過這句,顧邵繼續往下翻。 他可不是亂翻的,而是為了給自家閨女找個合適的名字。 雖然孩子還沒有生下來,但算算日子也就這么兩天了。為了照顧秀娘,他丈母娘一家從金壇縣又趕了過來,已經來了京城半個月了。 顧邵本來不大確定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男還是女,可臨近生產,他忽然有種感應,秀娘這一胎肯定是個女孩兒。 這種感覺玄之又玄,可顧邵卻深信不疑。 之前唬他娘的時候,顧邵是說了些沒頭沒腦的話,可在他心里,男孩女孩都差不多,反正都是他的孩子。 其實不管是上輩子的顧邵,還是上輩子的顧邵,都不在乎孩子的性別,也沒有什么重男輕女的想法。差別在于這輩子的顧邵良心還在,是男是女,都是一樣的重視;上一輩子的顧邵不管男女,他都一樣的漠不關心,唯一在意的只有自己罷了。 所以,才欠下了那么一堆的良心債。 翻了一上午之后,顧邵還是沒能給閨女翻出一個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