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
好在這話比什么都中用,一句話出來,怕死的那位就真的安靜下來了。 他這兒單是看了這一灘血便駭人得很,可除了他,旁邊所有人都是好好的,什么事也沒有。顧邵這個被傳出了大事兒的人也好好地坐在那兒,悠哉得甚至翹起了二郎腿。待看到晉安先生過來之后,顧邵忙將腿放了下來,站起來打了一聲招呼。 晉安先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之后:“沒出什么事吧?” “事兒到是有,只可惜沒出到我頭上?!鳖櫳圩旖且怀?,將方才的事與晉安先生說了一遍。 方才他帶著人正在路上辦事,誰知道街邊那二樓上突然摔了一個花盆下來,直直地朝著他頭頂摔來。 好大一個花瓶,真要砸到頭上了,不死也得去了半條命。本來倒霉應該是顧邵,不想危機之中,后面跟著的那人好巧不巧地崴一下腳,一頭撞到顧邵后背上,將顧邵給撞得一個踉蹌往前沖出去。若不是他及時穩住的話,這次定要當眾出個大丑了。 不過當眾出丑總好過被砸。 顧邵回頭看了被大夫包扎的那人一眼,這倒霉催的,自然就替他接了這個花盆了,不僅吃了虧,還破了相。 “大夫,輕點輕點,嘶!”正在被大夫包扎的那人疼得齜牙咧嘴。 他也不知道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今日顧邵出門,他是故意跟在后頭的,目的就是想要摸清楚顧邵究竟想要去哪兒。至于摸清楚了之后,那自然就可以有所動作了。 事實證明,這個辦法是極好的,只不過么,實施起來的時候卻出了岔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眼瞧著那花盆已經快要砸到人了,他還沒有來得及高興,自己卻突然間崴了一下腳,直直地朝著后面摔了過去。顧邵沒被砸到,他卻被砸了個結結實實。 真是見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兒出門沒看黃歷。 系統靜靜地看著這一切,深藏功與名。 雖然系統什么也沒有說,不過顧邵總覺得受傷的這人看著不對勁。他也不想用最壞的意圖揣測他,只是這個人本就是陶知縣的心腹,貪污一事他肯定也在其中摻和了一腳。而且,前兩天這人還有意疏遠他、教唆幾個差役離他遠一些,今兒卻突然興致勃勃地跟了過來,本就可疑。如今又發生了這樣的事,叫顧邵實在不能不多想。這一多想,他僅有的同情心也就沒了。 與晉安先生說過以后,顧邵又看向旁邊過來湊熱鬧的陶知縣,笑道:“難得陶知縣近日竟然沒病。你來了也好,我與這位大人并不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還是陶知縣過去說兩句吧?!?/br> 陶知縣看著顧邵毫發無傷的樣子,還能說什么?也只能揣著不滿過去安慰了。當著人前像模像樣的安慰了兩句之后,等背著眾人,陶知縣便拉下了臉來:“老實交代,這事是不是你弄的?” “知縣大人,我……”說話的人姓王,不過是衙門里的一個司吏,可在旁人眼中,那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見了他也會恭恭敬敬地叫他一聲王大人。不過,此刻的王大人顯然不復往日的威風了。王司吏以為縣令要怪罪他,所以好半天都支支吾吾,沒有敢說話。 陶知縣見狀,哪兒還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這個廢物,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好。 “你們這幾日都盯著他了?” “盯著呢,沒日沒夜的盯著?!蓖跛纠粢矒念櫳蹠ジ鏍?。這些年里,家里人過得風風光光,可都是靠著他弄回來的那些錢糧,若是這件事被人捅出去了,那他們一家人也都完了,“我們幾個人挨個兒地盯著,一刻也沒有放松。這些日子盯下來,卻沒見到那顧邵給誰送過信,只除了一封給錢尚書的,還寫得稀里糊涂,風言風語,看著也實在不像是告狀的。不僅是顧邵這邊,就連晉安先生那兒,我們都盯著呢,他那邊也沒有什么風聲傳出去?!?/br> “繼續盯!”陶知縣瞇著眼睛,覺得這件事情沒那么簡單。 那日顧邵說得那般堅定,不像是騙人的。 王司吏點了點頭,也不知是不是動作太大了,牽扯到了傷口,頓時疼得他呲牙咧嘴了起來。他才又想起了自己的傷,這傷,本不該是他受著的……王司吏眼神一暗,朝著陶知縣道:“知縣大人,您看我頭上的傷?” 陶知縣瞥了他一眼:“既然都已經傷到你頭上了,那你也只有受著的份兒。人家是京城來的貴人,咱們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官,哪里能跟他比。人家一句話,就能告著咱們傾家蕩產,這是比不得,也不能比?!?/br> 王司吏聽了這話,面上陰翳更甚,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憑什么?” “就憑人家后臺大,連圣上都對他青眼有加,咱們能拿他有什么辦法?” 說完,陶知縣掃了一眼王司吏的臉色:“反正我是不敢得罪他的。如今這狀況,也只能防著他,不讓他將信送到京城里頭去,除此以外,再沒有別的辦法了,總不能,真讓他出不了這桃園縣吧,咱們哪兒有這個本事?” 王司吏眼神一閃,不自覺地記下了陶知縣的話。 因有陶知縣的吩咐,接下來的幾日,顧邵也都能有沒有感覺到自己身旁好像有人在窺視。 不用想他也知道這些人是誰。如果只是在窺視那也就罷了,反正他行得正,坐得直,也沒有犯什么貪污的事兒,可他們做的卻不僅僅是窺視這么簡單,光這兩日的功夫,顧邵便已經死里逃生了四五次。 他身邊一直帶著侍衛,若真是十惡不赦的兇徒倒也近不了身。這些人也知道別的法子不好使,所以便一個勁兒地想要拿東西砸死他,要么就是石頭,那么就是花盆,眼下這回還有些不同。顧邵看著插到門縫上的一把刀,輕輕掃過對面那位練刀“失手”的小役。 顧邵身邊的侍衛也被這個變故嚇了一跳,當即拔了刀沖到那人跟前一頓好罵。這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往后是不能留在縣衙里頭了。不怪他們心狠,隨隨便便打發了旁人,實在是這兩天這種意外發生的太多了,多得他們不得不小心謹慎,生怕再有別的意外發生。 顧邵看著被拎出去的小役,心里也沒起什么波呢。 若不是他有系統的幫忙,指不定這會兒都已經不在人世了。不管這人是主動也好,被迫也罷。他可沒有那么好的心腸去同情一個想要害他性命的人。 小役被人拖下去了之后,在暗中觀察的王司吏等人不由得又罵了一句不中用。 就差那么一點點了,怎么就讓他逃了過去了呢?要是這會兒能夠得手,他們也就不用再這樣擔心受怕了。 就因為顧邵,這次他們拿的那些錢糧已經全部還回去了,用掉的那部分也都被他們花錢補了回去。拿錢的時候并不覺得有什么,花錢的時候也花的理所應當,可如今將錢還回去的時候,才是真正心疼得無以復加。這拿出去的錢,就跟刀子一樣,一下下地割在他們身上。若是沒有這顧邵該有多好,沒有他便沒有這么多的麻煩事兒。想想他們眼下有多晦氣,什么錢都沒拿到,反而沾了一身的腥。 要說這些人rou疼的話,那最rou疼的,應當是陶知縣。 雖說他在顧邵那邊喊冤哭窮,可之前拿錢的時候,整個縣衙拿的最多的可就是他。如今是因為沒了辦法,他既不能讓顧邵閉嘴,又不能一下子滅了他的口,指望他的幾個手底下吧,這些人還個個不中用,鬧騰了這么些日子,自己弄出了傷胳膊傷腿,別人卻分毫未傷。以防萬一,陶知縣只能先將這個空子的給填上。 好在這回拿到手的錢糧都還沒怎么用,如今再拿出去,也算是將這窟窿給填上了。為了這事兒,陶知縣在家里被他夫人念叨了好幾天。這婦道人家你跟她解釋也解釋不清楚,陶知縣說了半天,他妻子只記住了一件事兒,那便是陶知縣又從家里的銀子拿出去。 到手的錢誰還愿意再拿出去,知縣夫人往日便覺得他膽子小,如今更是覺得他不頂事兒。怕什么?以前拿了那么多不也沒見他怕么? 陶知縣被他吵得頭都疼了:“都跟你說了,這回不一樣?!?/br> “怎么不一樣了,他是生了四條胳膊了,還是生了四條腿了,不過是個毛頭小子罷了,竟然也怕成這樣,也不嫌丟人?!?/br> 陶知縣煩躁地說了一句:“人家后頭有人?!?/br> “你后頭不也有人?怕他做甚?!?/br> 陶知縣真是有苦說不出。他后邊是有人??伤箢^的人跟人家后頭的人比起來,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本來陶知縣還寄希望于他背后的人能起點作用,可消息透露出去之后,那邊好些日子都沒有再回他了。等陶知縣再派人去打聽,那邊也沒有給什么音信。 陶知縣一個人在屋子里琢磨了好半天,這才明白過來,說不得他這個桃源縣的知縣,如今已經變成了一枚棄子了。 本來陶知縣也只是偶爾感慨顧邵開頭大,并沒有真的害怕什么,可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卻叫他不得不深思了。越深思,便越毛骨悚然。陶知縣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該像以往所有他的東西全都還回去。 想是這么想的,可做起來哪有那么容易。這些年陶知縣貪的東西,連他自己也忘了具體的數目了,若家里都是節省的,那這錢還湊得出來??伤麄円患胰嘶ㄥX都是大手大腳,如今哪兒還能湊的來這些錢?陶知縣是日日擔心,夜夜擔心,只盼著顧邵那話是故意嚇唬他的。 然則,顧邵告狀的信,這會兒卻已經送往京城了。 付公公從太極殿走出來的時候,旁邊一個小太監眼神不大好,差點沒有撞到他。 若是平日付公公也就算了,只今兒不一樣,讓小夏子將這小太監拉下去賞他十個板子后,付公公才又對著一眾宮人拉下了臉:“今兒都給我把皮繃緊著些,撞到我什么沒什么,若是冒犯的皇上身上,可仔細你們的皮!” 一眾宮人都低頭受教,誰也不敢再說什么。其實不用付公公交代,他們也知道今兒大殿里頭的氣氛不對頭。即便沒有進去,他們也能聽到里頭的斥責聲。想那里頭可都是朝廷要員,中流砥柱啊,連他們都被教訓成了這樣,更別說他們這些當奴才的了。 今兒一整天,太極殿里頭當職的宮人侍衛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出了什么錯被人攆出去宮去。至于大殿里頭的那幾位,那便更小心了。 只是再小心也免不了一頓臭罵。 今兒朝中有頭有臉的人都來齊了,挨個兒被圣上臭罵了一頓,關鍵是被罵了這么久,他們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俱是心下茫然。 眾人都罵得差不多了,輪著輪著,便輪到了錢尚書。 錢尚書估摸了一下時辰,從他們進門到現在,圣上已經罵了兩刻鐘,再大的火如今應該也要歇了吧。而且他還看到了,圣上剛剛還喝了一口茶,看來這是罵得嘴巴干了,要歇一歇了。 錢尚書心里一松,一個沒提防,竟然直接跟皇上的視線對上了。 皇上心里的火瞬間又被勾了起來:“賊眉鼠眼的,最應該罵的就是你!” 第165章 下令嚴查 突如其來的一聲呵斥,叫錢尚書整個人都呆住了。 其他人也不知道為何圣上會忽然來了這么一句,但是不明白歸不明白,他們還是沒敢多問,都是低著腦袋,只當做自己不存在一般。至于錢尚書,罵就罵吧,反正又不是罵他們。 錢尚書已經被罵得暈頭轉向了。好容易讓腦子清醒了一些,耳邊的責罵聲接連不斷,一句比一句扎人心坎兒。錢尚書忍著難堪費勁地聽著,兩三句之后,立馬便抓到了皇上話里的幾個字眼兒?!c災,貪污?這兩個詞兒一出來,錢尚書剛剛還堵得慌的腦袋便豁然開朗了。 其余人也如此,這陣子出事兒的也就只有淮安府那一片了,崔鎮決口之后,桃源縣周邊那一片的房子都被沖毀了,糧食也都沒了,好在如今已經是四五月份了,天兒沒有那么冷,棚子里頭也能住得了人。否則,這即便洪水沒有沖死人,也會被天兒活活給凍死的。 災情發生之后,沒等到淮安府的申報呈上來,朝廷這邊便立馬下了賑災錢糧。 只是如今聽圣上話里的意思,似乎是這賑災錢糧出了問題,被人貪下了不少。意識到了這一點,眾人再看錢尚書的眼神便又變了味道。 錢尚書可真是有苦說不出,這錢糧是從戶部放出來的,那這鍋少不得也要他們戶部來背。只是錢尚書心里苦啊,戶部有沒有人插手他不是很清楚,但錢尚書清楚,他自個兒可是一點都沒有插手的。 錢尚書勾著腰承受著皇上的無情的辱罵,等皇上終于罵得停下來了,他才小心翼翼地直起了腰。 他不動還好,一動起來皇上看著又來了氣:“你說你這戶部尚書當的有什么用,連你們戶部的人都管不好,當真是丁點兒用處也沒有?!?/br> 錢尚書張口想要辯解,只是皇上轉眼卻又道:“別說什么戶部的事情你不知道,整個戶部都是你掌管的,你就應該知道這些。真不知道,那就是你的失職!身為朝廷命官,卻失職成這樣,更是罪加一等?!?/br> “臣……” 皇上見他竟然還敢開口,瞬間覺得自己被挑釁了,越發怒不可言:“你還想狡辯不成?你有什么臉皮狡辯,朕要是你,直接一頭碰死在這大殿上算了?!?/br> “這錢糧是從你的手里批下來的,你們戶部可都摻和了進去。要說那個桃源縣知縣是小貪,那你們戶部就是大貪特貪!拿著朝廷給的俸祿還不夠,還惦記著人家的救命銀子,你說你們戶部這些鬼東西,怎么盡做這些傷天害理之事?” 錢尚書心中一嘆,再不想替自己說什么了。 過了一會兒,皇上瞥了錢尚書一眼,還挺不滿意:“你怎么不說話了?” “……”錢尚書真是累得慌,可皇上都這么問了,他怎么也不好繼續悶著,只能撿些話隨便說說:“圣上明鑒,此事戶部上下有沒有人插手臣不知道,但臣是絕對沒有插過手的?!?/br> “合著就你干干凈凈了?” 錢尚書真想嘆口氣,看吧,他就知道,這會兒說什么都是錯。好在旁邊的幾位大人也都不是純粹看戲的,蕭丞相看了一會兒,還是站出來給錢尚書說了一句好話。他一起頭,余下的人也都沒有再憋著了。 錢尚書這個人吧,雖然龜毛了一些,討人厭了一些,不近人情了一些,平時還喜歡攬財,等他們有事要讓戶部出錢的時候卻又摳摳搜搜,沒點耐心的人跟他都處不好關系。但是總得來說,這還是個有良心的人,而且最近看著也還行,比前兩年看著順眼多了。 皇上也只是氣不過,所以才逮著錢尚書罵成這樣。自己的臣子皇上自己還是知道的,雖然這人是不討喜了,可絕對不會是縱容手下貪污之人。眾人求了幾句的情,皇上也漸漸歇了火氣。 “算了?!被噬洗蠖鹊?,“這次且先放過你?;厝ブ蠼o朕好好地整治一下戶部,那些手頭不干凈的,務必都給朕處置干凈了?!?/br> 錢尚書擦了擦頭上的汗,知道這一回算是這樣過去了。 凝重的氣氛散開之后,蕭丞相打量了一下圣上的臉色,這才斟酌著開了口:“卻不知這回賑災銀貪污一事,是誰呈上來的?” 皇上哼了一聲,滿臉都寫著自然不是你們這邊不中用的東西,一面同他們這些不中用的東西解釋道:“是狀元郎呈上來的,八百里加急,就怕這事兒說得晚了,回頭災民都活不下去了?!?/br> “原來是顧通判?!笔捸┫嗦犃T,絲毫不驚訝。 “除了朕的狀元郎,還能有誰如此嫉惡如仇,還能有誰會如此勤勤懇懇,公正廉潔?狀元郎雖然人不在京城,可卻事事都想著朕,想著朝廷,如今大齊最缺的就是這樣一心為民的好官?!闭f罷,皇上還敲打了底下的那位,“某些人啊,還是多學學人家狀元郎,好好想想該怎么替朕分憂。別一天到晚過得稀里糊涂的,連個正經事都做不好?!?/br> 錢尚書心中呵呵了兩聲,替圣上分憂?顧邵這分明是嫌圣上脾氣太好了,也是嫌他們安穩日子過夠了,特意過來給他們緊緊神的。 鄭尚書站在眾人中間,聽到顧邵的名字還有圣上的一通夸贊之后,微微有些詫異,只是也沒做什么表示。 上回桃源縣出事的時候,家里上上下下都在憂心,尤其是他二弟,整天就盼著桃源縣的消息,愁得連飯都吃不下了。他們看著也憂心,在他跟前勸也勸了,說也說了,只差沒有用腦袋擔保說顧邵肯定不會有事兒的,可再怎么勸也都還沒用。直到那邊的平安信來了之后,他的好二弟才終于安安心心地吃了一頓飯。 這哪里是干爹,就是人家親爹,也未必見得有這么掛心的。 想到家里那不爭氣的親弟弟,再想想如今哪怕不在圣上跟前也依舊混的風生水起的顧邵,鄭尚書心里感慨極了。這回罵是被罵了,不過好在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了,起碼顧邵這個通判在淮安府里頭也是做了實事兒的。 夸了顧邵一通之后,皇上這氣才算是徹底消了。 正好如今朝中說得上話的人都在這大殿里頭了,商議事情也方便得很?;噬线@回是真生氣了,他脾氣好不代表他會容忍這些貪官污吏,實際上,皇上最討厭的便是這些蛀蟲了。以前是沒有人將事情直接捅到他跟前,如今捅出來了,皇上自然不會這么輕易算了的。 大理寺卿周介推忽然被點了名字后,只聽皇上道:“這回貪污一案,便由周愛卿前去審查,務必要給朕審查清楚了,從京城到淮安府這一路上經了誰的手,又被昧下了多少,都給朕查個水落石出。 “那淮安府里頭大大小小的官兒,但凡跟這件事沾上關系的,都給朕往死里查,自他上任開始查起,切莫只查如今賑災錢糧這一件事。哪怕是貪了一文錢,也都要給朕揪出來!”” 周介推忙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