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顧邵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br> 他只知道自己很想吃。 “那又是什么味道呢?” 顧邵猶豫了,不確定地道:“大概是,酸酸甜甜?” “公子沒有吃過嗎?” 顧邵訕笑著搖了搖頭。他要是能吃,至于在這兒找么。就是吃不到,心癢癢,才這樣不死心的。 小二如今的臉色已經不大好看了,他覺得顧邵是在耍他,又想著這人該不會是在砸場子的吧?這么一想,待顧邵也沒那么客氣了,冷著臉,恭恭敬敬地準備請顧邵出去。 顧邵也不是看不清臉色的。見他這樣,便知道這糖今兒是吃不成了,沒準兒以后都吃不成。 從鋪子里出來之后,顧邵整個人都垂頭喪氣,悶悶不樂。 小二瞧著他的背影,面色還有幾分慍怒。 旁邊的人見狀,便問道:“怎么了這是?” “沒事兒?!毙《p飄飄地揭過,“長得這么好,無奈是個傻子?!?/br> 這樣的糖,莫說他們鋪子了,便是整個大齊也沒有吧。大白天的,說這樣的話,不是蠢就是傻! 小二的編排,顧邵也聽不見。 他回了尚書府之后,便一直在琢磨著要不要跟系統示弱。 先答應他,等拿到了糖之后在說。至于之后要不要封侯拜相,那是之后的事兒,系統真要逼著他,他就敷衍過去唄。 還能怎么辦,畢竟他這么窮。 顧邵算盤越打越響,結果,還沒等他跟系統服軟,授官的日子卻先到了。 這日一早,顧邵與同年進士一道,等候禮部授官。 雖則他被授予修撰是殿試之后就被定下來的事,但真正到了授官這一日,真正塵埃落定之時,顧邵卻還有幾分恍惚。 他真的,做了京官了,還是個修撰。 第92章 仇人見面(二更) 授官之后,顧邵只恍惚了那么一會兒,待看到大殿中的其余人之后,又瞬間清醒了下來。 縱然被授了官,可他依舊還是個小官兒,翻不起一點兒水花的那種。 顧邵本來覺得自己這個狀元十分的氣派,加上這些日子耳邊全是溢美之詞,以至于連顧邵自己也開始信心倍增,覺得自己很是了不起。 可是這了不起的時間也太短了些。一轉眼,他變成風頭無兩的狀元郎,變成了從六品的修撰。 這殿中站著的,除了他的同年,哪個官位都不比他高? 顧邵正碎碎念著,卻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感覺背后有人在看他,看著他無端冒起了一身冷汗。 顧邵悄悄轉身抬頭看了一眼。目光對上的那一剎那,顧邵一下子便看到對方眼中的惡意。 顧邵頓了一會兒,而后惡狠狠地瞪了過去。 同樣的惡意滿滿。 對方顯然沒想到他會這樣囂張,臉色都凝固了一會兒,待反應過來顧邵是在挑釁之后,面色更冷了許多。 冷就冷,顧邵也冷著臉。他知道這人肯定比他官位高,可就像晉安先生說得那樣,不喜歡他的人,不管他做什么都不喜歡他,更何況這人一開始便對他有那么大的惡意,瞧著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他不給自己面子,那自己做什么要給他面子? 顧邵在心底嗤笑了一聲,轉過身站定。 不過冷靜之后,他還是問了一句:“系統,方才那人是誰???” 問完之后,顧邵還有點忐忑。 這兩天為了糖的事兒,他跟系統一直鬧別扭。準確的說是顧邵單方面地鬧別扭,系統自始至終都不屑于接招。顧邵以為冷著它幾天之后,它就會乖乖地就范,可他都冷了這么多天了,愣是沒見系統退步。 是以,顧邵也只有先出聲,才能打破這樣的僵局。 好在系統并沒有跟顧邵一般見識。它對顧邵的小心思視若不見,聽顧邵問起來了,便淡淡地回了一句:“是李侍郎?!?/br> “……嗯?”顧邵愣了一會兒,“是李家的那個李侍郎?吏部的那個李侍郎?” 這朝中可是有兩個李侍郎。一個是跟顧邵有血海深仇,吏部那個;一個是與顧邵無關,如今戶部的李侍郎。這兩人都姓李,且都是侍郎,同僚為了區分,但凡兩人在一處的時候,都將戶部侍郎李大人稱為小李大人,只因他年歲稍微小些。 顧邵自然希望,如今這位李侍郎,是那位小李大人。 然而系統終究還是讓顧邵失望了。 “這是跟你有仇的那個?!?/br> 顧邵瞬間心就涼了半截。他猶豫了一下,又回頭看了一眼,卻見那李侍郎還在打量著他,目光不善,仿佛伺機而動的豹子一般。 顧邵本能地不喜。 “看來這個李侍郎跟我是不死不休了?!?/br> “宿主知道就好?!边@新仇舊怨,加在一起可不是要不死不休嗎。不過,系統嘲諷道,“以宿主之弱不禁風的小身板,估摸著杠不住幾頓搓弄便會被弄得身敗名裂,連老家都回不去?!?/br> 顧邵生氣了:“你怎么老是這樣,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咱們倆可是一路的。我若是被人害了,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系統瞥了他一眼:“我高興?!?/br> 顧邵狠得牙癢癢,高興個屁!這個小垃圾! 系統還在那說著風涼話:“這李侍郎為官多年,手段老練,想要整治你有的是法子。悄悄宿主又是個不中用且不上進的,還能怎么辦?只有挨打的份?!?/br> 顧邵雙目放空,左耳進右耳出,就是不接話。 “你若肯上進,朝中自有能將你護的好好的人,也自有對付李侍郎的辦法,說不得,連將他徹底趕出朝堂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 系統說了半日,見他沒反應,便不再開口了。 讀書這種事,它可以逼著顧邵;但是做官,系統卻不能逼著顧邵做。 它是渣男改造系統,既要改造,就該從里到外地改造。一味地壓迫,終究不能讓人變得有多好。雖然現在顧邵是有些人樣了,也有了惻隱之心,懂得了不少道理,但是離心甘情愿做個好官,還有好長一截路。 系統想著放在商城里的糖,覺得單純利誘似乎也不行。 對付顧邵這種人,利誘只會讓人順桿往上爬,威逼為主,利誘為輔,方才是上上之策。 顧邵不知道只這么一會子,系統就轉變了戰略,他還在琢磨李侍郎的事。 琢磨了一會兒,顧邵還是沒琢磨出什么辦法,暫且決定走一步算一步。 目前來看,他一個吏部侍郎,應當插手不到翰林院的吧。 大概是覺得自己暫時安全了,又想著反正對方已經恨透了他,是斷然不會放過他的。顧邵想通之后,惡從膽邊生,復又轉身,又沖著李侍郎兇狠地瞪了幾眼。 李侍郎驚詫不已,待要警告過去的時候,顧邵卻已經轉過了頭。 他暗暗生氣,卻也不好發作。正按住自己的火氣,告誡自己不要與傻子一般見識,可下一刻,那人卻又轉過了頭,滿是挑釁地看著他。 李侍郎攥緊了拳頭。 “怎么了?”旁邊一位大人見他一直盯著那邊,一副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的憤怒模樣,頗為不解,“那邊有什么人?” “厚顏無恥的小人?!?/br> 李侍郎壓抑著情緒,擠出了這幾個字。 那位大人愣了一會兒,以為自己聽錯了。再問起來的時候,李侍郎已經恢復了正常,三兩句便將這件事給應付過去了。 顧邵把人給得罪透了之后,心里也沒生見怎么高興。他以為戲弄李侍郎會讓自己暫時忘記自己是個窮鬼的事實,萬沒想到,李侍郎竟然這么不頂用。 弄得顧邵心里不舒服,又想瞪他了。 授官之后,顧邵轉道回了尚書府。 在胡老夫人和鄭先生那兒打了一聲招呼之后,顧邵有些精神不振地離開了。 他走之后,胡老夫人還頗為不解地問了句:“這孩子到底怎么了?” 平時她看顧邵總是一副樂呵的樣子,看慣了,便覺得這孩子天生就該樂樂呵呵的,如今乍一見到他郁郁寡歡,胡老夫人渾身都不得勁兒。 “這剛剛才授了官,按理說應該高高興興的才是呀?!焙戏蛉肃止局?,“奇了怪了?!?/br> 她只這么一說,并沒有要旁人回答。畢竟這種事,想來旁人也不知道。 鄭遠安想著前些日子的事兒,心中有了計較,卻也沒有多說什么。 顧邵這邊,他回了廂房之后便將自己的全副身家給掏了出來。 瞧著似乎挺有錢的,可是這點錢在京中別說幾進的宅院了,就是茅草屋那么大的地方,他都買不起。 糾結了這么幾日,顧邵實則已經認命了。 沒錢還能怎么著,只能租房了。租就租吧,前朝的丞相還租房子住呢。他如今已經授了官,三日后便要去上職,也不好在鄭家多住了,明兒就去尋個落腳的房子好了。 等到他租好了房子,再接爹娘過來看看好了。 自己再怎么說也都考中了狀元,不接他們過來瞧瞧,往后爹娘怎么好跟人吹噓? 還有顧禮那個小崽子,也不知道在家里有沒有好生讀書。對了,還有小妹…… 這么一想,他身上的擔子還真重啊,要是能天降一個府邸就好了。 顧邵有氣無力地撥弄著自己的家當,忽然聽到外頭有人敲門。 他趕緊將東西收了起來,整理了衣裳,便去開門。 “先生?”顧邵見到了人還有些奇怪。這個點兒,先生一般都是在午憩,并不會出門。 方才聽見敲門的時候,他還以為是鄭嘉樹呢。 “先生請進?!鳖櫳圳s忙讓開身子。 只是鄭遠安站在門外,沒有要進來的意思:“穿好衣裳,隨我過來?!?/br> 顧邵不疑有他,趕忙轉過身去里頭將外裳穿上,亦步亦趨地跟在鄭先生后頭。 鄭遠安顯然是有備而來,他們才出了府門,便看到了有得了消息一早守在這兒的小廝和車夫。鄭遠安率先上了馬車,顧邵緊隨其后。 師徒二人靜靜地坐了好一會兒,誰也沒有開口。 鄭遠安在閉眼小憩。平常這個時辰,他是不會輕易出門。今兒出來這一遭,無疑是為了車里這個不中用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