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他腳上的靴子已經被雪埋了一小半了,身上也落了一層雪花,可見站在這不是一會半會了。 小少爺的眉立刻皺了起來。 從小金尊玉貴,一雙腳不沾雪雨的他直接怒氣沖沖的掀開簾子跳了下去。 “小爺,小爺您小心著些……” 這個舉動可把伺候他的太監們給嚇壞了,一個個像是看護剛回走路的奶娃娃一般,小心翼翼跟在時清后面。 “走開??!” 郁辰年遠遠望著時清像是一頭憤怒地小獅子一樣奶聲奶氣咆哮著趕走了身邊人,又雄赳赳氣昂昂,以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度來到了他面前。 “誰讓你站在這的!” 他原本軟糯的聲音因為不高興而拔高了聲調。 奶貓憤怒的喵喵叫著,像是發現了一個侵犯自己領土的敵人:“他們不知道你每天都要背我去御書房嗎!你一身的雪,我還怎么讓你背!” 郁辰年怔了怔。 他沒想到時清會因為這個生氣,他以為,按照小少爺的嬌貴脾性,他這一身的雪污,他該直接換個太監來背才對的。 見他不回答,小少爺更加怒了: “說話??!” 郁辰年:“大皇兄,說我這幾日總不上課,他便罰我站在雪中冷靜冷靜?!?/br> 時小貓更炸了。 “誰不知道是我讓你陪著我的,他這是要打我的臉嗎??!” 事實上并沒有。 大皇子只是隨便找個理由而已。 反正以前也是這樣,無人照管的九皇子,誰都能踩上兩腳。 而如今,郁辰年一雙黑沉的眸定定望著面前因為他受罰而氣憤的小少年。 他氣得小臉都在漲紅,像是發現自己好不容易積攢的食物被人家搶去的幼崽,奶聲奶氣的怒吼著; “你是伺候我的人,他們憑什么動!” “說了是我的??!” “我的??!” 憤怒的說完了,小少爺又不高興的惡狠狠瞪了一眼郁辰年。 “你也是個沒用的,虧你還跟了我幾天,居然就這么任由他們這么欺辱!” 太監們見他仿佛沒那么生氣了,這才小心翼翼趕了上來,“小爺,您快別站在雪地里了,您這靴子都濕了?!?/br> 時清因為他這句話更加生氣了。 “郁辰年背上都是雪水??!他還怎么背我!大哥哥這是什么意思,我是來做伴讀,可不是來受氣的!郁辰年背了我幾天,他便這樣罰郁辰年,是要打誰的臉!” 太監們:“……” 這個邏輯不太對啊。 可被千嬌萬寵長大著的小少年卻完全不管什么邏輯不邏輯的,一口氣說完了,氣沖沖的轉身就往御書房跑。 “我非要找他要個說法去??!” 跑了沒兩步,他又回頭,看著還站在原地的郁辰年不高興的催促:“你是個傻子嗎!還不趕緊跟上!” 郁辰年往前走了兩步,早就僵硬的腳險些讓他絆倒。 但他一向恢復的快。 走了兩三步,便漸漸感到了知覺。 四步,五步,六步…… 他追著前方那個披著紅色斗篷的鮮紅身影,眼睛越來越亮,腳步也越來越輕快。 【叮!郁辰年排斥度100100】 第38章 紈绔小少爺(5) 時清怒氣沖沖進了御書房的時候, 正在里面暖和坐著的幾個皇子瞧見他這落了雪的狼狽模樣都有些發愣。 小少爺平時是有些嬌氣的,從第一眼見他開始, 他們就沒見過他身上沾一滴雨過。 外面的大臣每天到了宮門口都要落轎自己下來走著進殿, 皇子們在皇宮里都不能坐轎子。 后宮里的娘娘們倒是能坐,只是后宮跟前朝是完全隔開的,若是娘娘們想要到前頭來,那也是要正正經經按照規矩走著來的。 這偌大的前朝,除了龍椅上坐著的他們的父皇,也就只有時清能有入宮門而不落轎這個待遇了。 嬌里嬌氣的小少爺也沒辜負這個皇子都沒有的好待遇, 既然皇帝準許他不落轎, 他就能一路坐到御書房,上臺階都要人背著上。 他就是有這個底氣驕矜, 最近自從開始折騰郁辰年,時小爺便更加變本加厲了,一整天下來,那雙繡了金線的青云靴底子硬還是白生生的, 可見他這雙腳幾乎都沒怎么落地過。 而如今, 嬌貴的小少爺烏發上還存著未融化的雪花, 紅斗篷上也滿是,就連那雙向來白生生不沾臟污的鞋底上都踩著雪水。 “時清?怎么不讓太監背著進來?” 皇子們都站起來噓寒問暖,這話便是大皇子說的,一邊說,還一邊笑著,伸出手親近的要幫時清解下斗篷。 時清卻直接躲開了他的手, 一雙泛圓的眸子里寫滿了不滿:“大哥哥,你什么意思!” 大皇子:“?” 大皇子:“我怎么了?” 時清一副炸毛的樣子:“你不喜歡我就直說,看我不順眼就告訴我,你這樣欺辱我又是個什么意思??!” “我欺辱?我……我怎么欺辱你了?” 憑空背上一口大黑鍋的大皇子簡直滿臉懵逼。 誰不知道時清的地位。 他又不傻不瘋的,怎么會欺負時清。 “你還說沒有!” 小少爺更加怒了,他轉身,蹬蹬蹬的跑到門口,一把扯著因為身上有雪水,立在門外不進來的郁辰年,又蹬蹬蹬的跑回來。 “這些天誰不知道我要他背我下轎,你讓他站在雪地里那么久,渾身濕淋淋的還怎么背我!” 大皇子:“……” 他不就是欺負一下郁辰年,怎么到了時清嘴里,就變成針對時清了。 就算心底有一萬個草泥馬,心里清楚自己決定不能惹怒時清,他還是強迫著自己冷靜了下來,咽下了這口氣。 他在臉上帶了笑,又去親親熱熱的拉時清的胳膊:“時清,我真沒有這個意思,只是這段時間九弟課業不行,我作為長兄,難免對他有些期望,這才罰的他?!?/br> “九弟不能背你,我讓別的太監來背好嗎?” “才不要!” 要是一般人,也就見好就收了,但時小爺的人生里,沒有見好就收這三個字。 他十分不給面子的甩開了大皇子的手,態度十分惡劣: “那些太監哪有郁辰年好,各個瘦拉吧唧的不說,還都帶著一股子難聞的香氣,我就要郁辰年!” 這也很符合小少爺的脾氣性格。 他向來是若是有好的,那便絕對不會去選次的。 宮中伺候的太監不比外面的普通奴仆。 都是從小切了子孫根的,從小干著伺候人的活計,早上早早要起來,晚上很晚才能入睡,再加上吃的東西又不精心,自然胖不到哪里去。 被背在身上,也是yingying的硌rou。 再加上沒了子孫根的太監們大部分都不如正常男人那樣控制的住便意,若是一個來不及,難免漏出一些來。 為了不讓伺候的主子覺得難聞,大部分太監都會托人從宮外帶香粉,用在自己身上。 除了那些得臉的大太監,小太監們手上自然是沒什么銀錢的,買來的香粉那也是廉價的不行,擦在身上香的熏人。 可再熏人,那也比讓主子們聞到不雅氣味來得好。 這也是為什么宮外都說太監們切了子孫根便如同半個女人的緣故,畢竟走到哪里都香氣四溢,別人看起來,當然覺得太監都很女性化了。 扯回正題,時清是來做伴讀的,當然不會帶下人,每每便都是讓太監背著下轎。 以前時清小爺能忍,畢竟也沒得選擇,被郁辰年背了幾天,就嘗到甜頭了。 他非常蠻不講理的對著大皇子胡攪蠻纏: “這幾天郁辰年跟著我,誰都知道,你罰他,就是在罰我,我自從跟了你做伴讀,便每日天剛亮就要進宮,太陽落山了才能回家,每次先生打手板也是我替著你,我對你這般盡心盡力,你卻借著郁辰年打我的臉,要罰我,這是個什么道理!” 大皇子差點沒氣笑了。 “不就是罰了郁辰年,怎么能扯到你頭上去!” 時清理直氣壯:“若不是你罰了他,我這怎么會落一身的雪!” 這邏輯,沒誰了。 偏偏另外幾個皇子一見這倆人鬧翻了,一個個的頓時又高興起來。 扇陰風點鬼火不知道扇點的多溜。 “是啊,大哥,這就是你的不是了?!?/br> “時清小小年紀,在家里也是錦衣玉食的,到了宮里來做你的伴讀卻要吃苦,他委屈也是正常的?!?/br> “大哥,你給時清道個歉,下次莫要再這樣了,他好端端的,憑空遭到羞辱,多可憐?!?/br> 對于時清來說,他永遠不用擔心自己做錯事。 因為他身邊所有的人都保持著一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