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二，你要不要當我孩子的干爹？”

    得到確定消息，王垚一大清早來到費聿利家中，同樓下的顧桂英打了個招呼，直接大大咧咧地來到了二樓費聿利的房間，結果有些感冒的費聿利還在睡覺……沒關系，王垚就蹲在費聿利的床邊說話，興奮又激動地叨叨個不停。得不到任何回應，他就伸手拍一下費聿利，咧著嘴巴問：“費二，你跟你說話你聽到了嗎？”

    神經！大清早擾人睡覺，這位要當爸的人士能不能提前積點德……

    “費二……”王垚又叫了一聲。

    “聽到了……”

    “我說你怎么一點都不激動呢……”王垚納悶地將臉對上費聿利。

    “我要怎么激動，喜當爹的人又不是我……”費聿利涼涼道，眼睛往床邊的人斜斜一瞥，然后轉身繼續睡。

    王垚覺得費聿利是嫉妒，嫉妒他和媛媛的感情全程比他和艾艾更甜蜜，同樣發展速度更是比他們超前，他和媛媛已經孕育出了愛的結晶，他和艾艾卻又兜回到原點。這樣一想，王垚也能理解費二對自己的嫉妒，更要毫無保留地同費二分享自己的幸福和喜悅。

    “我知道你現在對我充滿了嫉妒，但是沒關系，你給我孩子當干爹，讓你也感受一下當爹的快樂?！蓖鯃愂謮蛞馑嫉卣f。

    “哼……”費聿利用鼻子發了一個音。王垚這話說的他這輩子好像沒有當爹的機會一樣，他是費公子，又不是費公公！

    “怎么樣？”王垚推了費聿利一把，“兄弟我夠意思吧，把尊貴的干爹身份送給了你?！?/br>
    “呵……”費聿利閉著眼道，“不用，我只當我自己孩子的親爹?！?/br>
    這態度還真堅決啊……

    王垚傾過身，用手撥開費聿利閉合著的眼皮說：“你再說一遍啊，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艾茜已經是我和媛媛孩子的干媽了，如果你不當我孩子的干爹，我去找周子舜他們了?！?/br>
    費聿利突然起來，看向王垚問：“我剛剛在睡覺，你跟我說什么來著？”

    “你要不要當我和媛媛孩子的……”

    “可以?！辟M聿利回答說。

    王垚：……好兄弟！

    作為好兄弟，王垚還是比較清楚費二這邊的情況，包括他同父母的關系，跟他家不一樣。他自己的父母是典型的創一代，從夫妻作坊到后面辦廠做實業又拿地皮蓋房子，家里產業比不上費二家，家庭關系和環境卻比費二這邊簡單和幸福。小時候費二玩伴不多，原因不是沒人跟他玩，而是顧桂英對費兒的玩伴要經過挑選。

    反正，小時候他也不太夠格成為費兒的朋友，只是他每次都死皮賴臉地找費兒，顧女士也只能客客氣氣地招待他。

    王垚真的不太喜歡費二的家庭氛圍，但是沒辦法，每一家都有每一家人的氣質，孩子或許會受到家庭環境的影響，但也不是絕對影響。

    比如周媛媛來自書香世家，但也沒多少書香氣質，還是跟他王垚一樣淺薄無知又逗比快樂。

    費二來自管教極其嚴格的家庭，在沒有遇上艾茜之前還不是一個隨心所欲的浪蕩公子哥。

    還有艾艾，他對艾茜原在鹿城的情況也有些了解，可是艾艾是他認識人里最有責任心的人……當然，只是對她所在意的人負責。

    可憐的……費二。

    費聿利原本下月才能去天黎山，現在倒是可以提前先去一趟了。因為王垚要到天黎山將周媛媛接回來，來回路程時間有點久，他需要幫王垚開一下車。

    剛好明后兩天是周末。

    “我不需要幫忙啊……”王垚擺手拒絕，又賤又皮地說，“我家里人多的是，還有司機，怎么能勞煩最近日理萬機的費公子給我當司機呢?！?/br>
    費聿利儼乎其然地抿了抿唇，隨后憋出一句話：“……我不是干爹么？”

    干爹……真是一個好借口呢。

    有些事呢，最高境界就是看破但不說破……然而，王垚長著一張破嘴，就屬于看破也要說破，高速路上不停念叨：“哎呀，估計等我孩子都會開車了，你和艾艾還在做朋友?！?/br>
    “那你孩子估計要性早熟?！辟M聿利嘴損地回道。

    ……扯屁！王垚回擊。

    費聿利：“知道扯屁就好?！?/br>
    王垚：……

    費聿利和王垚是夜里7點半才趕到天黎山，天色在昏昏暗暗里亮起了一顆兩顆三顆四顆……數不清顆數的星星，雖然在車上費聿利和王垚相互嘴損，當車子停在天黎山的民宿大院，費聿利看向雙手相握激動不已的王垚，必須承認在感情方面王垚比他做得好。

    他不僅挑剔還口是心非，明明喜歡的要命，總是用征服欲欺騙自己，同樣他斤斤計較還不肯承認……

    不過，現在的他也挺開心的，無關王垚的喜悅，而是他這次過來就是為了見見某人啊。

    王垚提前下了車，費聿利坐在大g車的駕駛座，壓了壓心上洶涌又緊致的想念，拿出手機通過擋風玻璃拍了一張天黎山的星空照，點擊發送給了艾茜。

    正準備下車，手機輕微一震，艾茜回復了他過來——

    同樣也是一張星空照。

    第134章 相互表達

    艾茜今天有戶外拍攝工作，日薄西山才跟著大部隊下了山，抵達天黎小學已經7點，因為在山里用壓縮餅干填過肚子，回來也不顧著晚飯，先去了公共淋浴室洗澡。

    淋浴房十分簡易，外面是一個更簡易的洗手臺，洗手臺長期放著一把800瓦的劣質吹風機，即使開到最大檔，艾茜若想要吹干一頭長發怎么也需要半小時。好在今天氣溫不低，艾茜洗完澡上了教師宿舍的天臺，躺靠在擱在上面的兩張釣魚椅里的其中一張，一邊晾干著長發，一邊望著夜空放松身心……

    微信四人群里，王垚發了兩次地址，沒有意外，現在人應該在天黎山。今天周媛媛全程呆在學校，然而任務完成需要兩人配合，周媛媛就找張坪換了換身份，她替張坪上課，張坪替她上山……現在周媛媛應該奔向了王垚。

    手機突然進來一張照片，費聿利發來的星空照。艾茜看了眼照片，又仰了仰面看向落在自己眼底的這片星空，內心仿佛被什么東西瞬間擊中，胸臆里的情緒充沛又空落。

    然后，她拍了同一款照片發給了費聿利。

    天臺后面的鐵門發出一道冗長的“咯—呀”聲，艾茜下意識回過頭，待看到推門出來的張坪，揚起嘴角微微一笑：“……嗨?！?/br>
    “嗨，看樣子等的人似乎不是我?！睆埰洪_著玩笑說。

    艾茜輕笑一聲，回話說：“當然不是你?！?/br>
    張坪一只手拿著一盤烤制的食物，一只手捂了一下胸口，一臉受傷地表示說：“傷心，虧我還上來給你送吃的?！?/br>
    艾茜更是不客氣，笑呵呵說：“謝謝，所以東西可以留下?！?/br>
    半個月時間的朝夕相處，她和張坪等其他老師都熟成了兄弟姐妹，尤其同樣是北京過來的張坪。張坪過來支教之前是一個典型的工科男，不過性格文藝細膩，不僅是天黎小學的數學老師，同時兼任這里的音樂老師。

    他彈著吉他教這里學生唱歌的視頻上個月還在網上火了一把，目前在某音粉絲好幾百萬。

    “我真不是為了炫耀，只是展現我現在的生活，對比之前在北京朝九晚五擠地鐵上班的日子，我更喜歡現在對著日出日落的簡單生活?！?/br>
    “用某位秘書長的話來說，公益不應該是被綁定的情懷而是一種自我選擇的生活?！?/br>
    “對不對？”張坪別有深意地望向她，確認地一問。

    艾茜粲然一笑，仍是不承認自己就是周媛媛話里的秘書長，不是非要藏著掖著，只是沒什么好認領秘書長的身份。越是上了路，越是覺得腳下這條路比她想象得更長，她原本只是隨意啟程，只是這一路遇上許許多多的同行者，慢慢堅定了心里的一些想法。

    張坪是因為失戀才來天黎山旅行，又因為喜歡這里留下來當支教老師，對于失戀的往事，張坪提及得不多，大致原因是女孩父母不同意他們的戀情，最終女友接受了父母的安排嫁給了別人。

    “我原本每月工資稅后30k，不多不少，每天吃喝玩樂倒是可以養活兩人，只是北京的房價你也清楚，即使買在五環外我花十年時間也買不起……但是我不能讓北北等我十年?！?/br>
    北北是張坪前女友的小名。

    “可以說，我和北北的感情就是典型的那種面包打敗愛情?！睆埰鹤猿暗匦α藘陕暯K止了這個話題，“算了，不說那么喪的事了，說說你的吧，應該很解氣?！?/br>
    解氣？

    艾茜不解……哪兒來的解氣？

    “我的意思是，你那么優秀又那么瀟灑，應該從沒有被人甩過吧……”

    咳！誰說沒有……

    張坪的理由令艾茜哭笑不得，她握著手機，又看了眼費聿利十幾分鐘前發來的星空照，總結她和費聿利從認識到分手又到現在的朋友關系，一時間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一段感情是否結束，有時候不應該也不能用分手作為宣判，而是內心是否還心存遺憾和不甘。對于去年的分手，她是被動宣判的一方，然而現在回想起來，她心里的遺憾和不甘并不是費聿利主動提的分手，而是在交往期間她從沒有明確的想法要與他牽手一生。

    如果她內心明確，不管當時費聿利赴約相親宴，還是他母親對她的不喜歡，她都會同費聿利仔仔細細地掰扯清楚，而不是任由這些問題成為她心里埋藏的炸彈，等到需要的時候一次性點燃爆炸……

    她從北京再次去a市的時候，也像今晚這樣在危家的玻璃房跟危城聊感情，危城聽完她和費聿利分手描述，客觀地點評說：“其實你和費聿利這段感情，你才是不負責任的那一個?！薄熬拖裎液土o靈的感情，我選擇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說，然而問題出來了，責任真的跟我毫無關系嗎？感情上，明哲保身的人往往就是始作俑者?！?/br>
    “我覺得感情之事，就是看待別人問題都是聰明人，自己卻很容易成為笨蛋?！彼策@樣回危城。

    “是啊，因為人性如此，尤其是聰明人，貪婪又自私?！?/br>
    所以，艾茜不覺得自己歷經的感情有多解氣，反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懦弱和自私……

    “那如果你們再次見面了，你會告訴他你心里的想法嗎？”張坪問她。

    “我會告訴他?！卑绲偷鸵恍?，頓了一下又說，“不過，要等他真的相信的時候?！闭娴南嘈潘?，沒有懷疑和猜測，這樣他和她心里那點共同的計較才有了意義。

    “那要等多久？”

    “不知道?！?/br>
    “那怎么知道他相信還是不相信？”張坪又問。

    “他……會告訴我的?！卑缯f，口吻多了一份前面沒有的篤定。跟她一樣，費聿利也是不吃虧的性子，兩個都不想吃虧的人又想要彼此全心全意的愛，以費聿利的性格他肯定會提前下手。

    畢竟，搶占先機這件事他一向最為擅長。

    ……

    當艾茜與他同等交流完感情之事，張坪心里就有了好奇，那個令艾茜惆悵又遺憾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樣子？

    艾茜想了一下說：“后面見到了你就知道了?！?/br>
    后面見到？

    張坪覺得艾茜這話真是敷衍外人啊，就像好久不見的老同學說下次見面請客一樣客套……張坪到樓下接聽家里打來的電話，視線一撇，乍然看到一道頎長的男人身影從學校外走了進來。

    最近電視臺在天黎山在拍攝宣傳片，外來人很多，張坪雖然認不全所有人不過基本都打過照面，但是現在進來的這個男人，他真的沒有見過。

    對方不管氣質和外形都很突出，如果見過面，他肯定有印象。

    張坪掛上手機，男人已經走到他面前，同樣拿著一只手機，像是一個來外人客客氣氣地問他：“黎明公益的艾茜是不是住這棟樓？”

    張坪下意識問：“……你找艾茜？”停頓片刻，點點頭說，“對，她在樓上?！?/br>
    費聿利：“多謝?！?/br>
    就在這時，艾茜下了樓，從后面的樓道繞下來，站在他們的身后發出聲音說：“費聿利……我在這?！?/br>
    然后，這位叫做費聿利的男人神色微微一松，然后順著聲音越過張坪同后面的人對視，自然又不太自然地開口說：“艾茜，我過來——看看你?！?/br>
    男女之間的電磁場就是那么奇妙，簡短的兩句對話，張坪就聽出來了眼前這位氣質卓然桀驁的男人應該就是剛剛艾茜留在話里也放在心里的……男人。

    ……

    費聿利跟著艾茜到了她和周媛媛這段時間住的房間，今晚周媛媛住到了王垚定的民宿，應該不會再回來。他開了快一天的車，卻只能跟艾茜呆在房間說上幾句話，不能像王垚和周媛媛見面那一刻緊緊擁抱在一起，不過費聿利還是覺得今天的行程十分值得。

    看上一眼就覺得值得了，何況他還可以一直看她。

    費聿利看個不停，看了又看，上上下下地看，仔仔細細地看……艾茜也像是他看她那樣子，然后低低發問他：“費聿利，你看好了嗎？”

    “不能看了嗎？”他問她，眼底袒露著直白的情感。不像在a市他每次見她，都是有所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