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他的認真和滿足讓宋雨樵不自覺地微笑了。 說到底,公證比不上結婚,不過照現在的情況看,在國內做公證比在國外結婚有實際用途。宋雨樵向來不屑于做那些華而不實的事,但凡要做,就該能派上用場。然而,他知道喬宇頌比他感性許多。如果說,公證對宋雨樵而言是目前為止的最佳方案,那么對喬宇頌來說,就是“退而求其次”了。 宋雨樵忍不住想:或許,在一起做公證以前向喬宇頌進行一場正式的求婚,更能夠告慰這份因“退而求其次”造成的委屈。今后他們將分開更長的時間,更多浪漫的事實,興許更能幫助喬宇頌度過未來難捱的日子。 “小樵?”喬宇頌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發起了呆,看他回神,笑問,“在想什么?” “沒什么?!彼斡觊员傅匚⑽⒁恍?,想了想,說,“想是不是該在公證前,先給你買一枚戒指?!?/br> 聽完,喬宇頌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發笑,說:“你現在說出來,不會有驚喜了吧?” 宋雨樵不好意思地笑了。 見狀,喬宇頌忍不住得意起來,說:“我買好了?!?/br> 宋雨樵聽罷錯愕。 喬宇頌知道自己的著急或許太不矜持了,不過看見宋雨樵呆住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太對的事。 世界上能有什么比讓宋雨樵驚喜更值得開心呢?起碼,此時此刻的喬宇頌是想不到的。 喬宇頌起身回臥室,從抽屜里拿出那個戒盒,打開看見里面的戒指,心中驀然生出一陣溫暖的感動。 他取出其中一枚戒指,握在手心里,才轉身,便看見宋雨樵已經來到了房門口,正難以置信卻又預料之中地看著他。 喬宇頌心頭一驚,靦腆地笑了笑,說:“空乘是我的第二份工作,今年是我飛的第七年了。工作可能沒有七年之癢,我到現在還是很喜歡這個職業。制服不是從前那套的款式,但我同樣很中意。穿著制服求婚,可能不比穿西服正式,可對我來說,好像沒有什么比這更有意義、更鄭重了。宋雨樵,謝謝你總是跟著我飛,讓我知道,我不需要為了和你在一起,必須在愛情和自己熱愛的工作之間做出抉擇。所以,我也不需要、不希望你為了我舍棄你的理想和工作……” “對不起?!彼斡觊哉卵坨R,揉了揉眼,重新戴上眼鏡后,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打斷你了?!?/br> 喬宇頌本來說得挺流暢,居然被宋雨樵突然的深呼吸打斷了。他發紅的眼睛讓喬宇頌不自覺的語塞,過了一會兒才重新想起自己原本要說的是什么。 “我……”話到嘴邊,喬宇頌又忘了,他窘促地笑,“對不起,嗯……” 宋雨樵連忙道:“沒關系,別著急。慢慢說?!?/br> 喬宇頌努力讓自己平靜,呼吸卻越來越困難。好不容易,他晃了晃腦袋,算是鎮定了一些。他攤開手,把掌心里被汗浸濕的鉆戒展示在宋雨樵的面前,笑中含淚,說:“我向你求婚。希望你答應我,從你接受這枚戒指的那一刻起,就算以后我們沒有辦法朝夕相處,我們的靈魂和思念永不分離?!?/br> 關于“永遠”的詞匯讓宋雨樵不由自主地微微發顫。他抱住雙臂,俄頃,看著喬宇頌掌心里隱隱閃光的戒指,他捂住了嘴巴。 “你答應嗎?”喬宇頌緊張地問,“宋雨樵,你答應嗎?” “我答應?!彼泵卮?。 聽見這三個字,喬宇頌心中的石頭悄然落地。他松了一口氣,釋然地笑,在宋雨樵走向他時張開雙臂。 宋雨樵把他抱進了懷里。 第125章 下雪天續2 明航真是一家規模不大的航空公司,員工不多,哪怕是隨機編排的機組成員,重復遇見的幾率同樣很多。 時隔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喬宇頌再次遇見了曾經合作過的同事。那是上回建議他戴戒指的2號位,這次,喬宇頌記住了她的名字——央金達瓦。 光看她的樣貌,喬宇頌真看不出她是藏族姑娘。在機上聊天時,喬宇頌才知道原來她的母親是穗灣人,早期是援藏的醫生,后來和藏族青年結婚,所以她才有了現在的名字。因為很早就跟隨父母離開藏區,所以她的談吐也未見少數民族的氣度。 “骨子里還是堅信自己是藏族姑娘?”因她一直用藏族名字,喬宇頌理所當然這樣猜測。 她忍俊不禁,悄悄道:“是用這個名字,進明航容易些,語言優勢嘛?!?/br> 喬宇頌訝然。 “而且,我從小成績就不咋地,就長得還行。要不是少數民族加分,我根本考不上航空學院?!彼饬吮庾彀?。 喬宇頌難得見到這么實誠的姑娘,話說得那么直白,真叫他不知該如何接話才好。 達瓦低頭瞄了一眼他的手,笑道:“戴戒指了哦?!?/br> 聞言,喬宇頌抬手看了看右手無名指上的鉆戒,靦腆地微笑,說:“嗯?!?/br> “很漂亮呢,低調又奢華。他的眼光不錯?!彼郎惤?,贊許地點頭。 喬宇頌忍不住好笑道:“是我自個兒買的?!?/br> “???!”她震驚得瞪大眼睛,不予茍同地撇嘴,“科學家這么小氣?” 喬宇頌原先不這么想,經她這么說,又不知如何為宋雨樵開脫,只好道:“是我想自己挑喜歡的,咱也不是沒錢?!?/br> 達瓦抿嘴笑,說:“那倒也是。對了,你有照片嗎?看看你家那位長得帥不帥?” 聞言,喬宇頌微微錯愕,搖頭道:“沒有,他很少拍照?!?/br> “那你也沒給他拍?”達瓦半信半疑,不等喬宇頌解釋,不介意地笑說,“不給看就算了。哎,只是好奇是怎樣的人,希望有一天能見到?!?/br> 喬宇頌蠻想告訴她,此時此刻,宋雨樵就在飛機上。不過,如果現在說宋雨樵跟飛,恐怕有炫耀的嫌疑,而且宋雨樵坐在經濟艙,喬宇頌不希望身為2號位的央金達瓦為了看宋雨樵是何許人也特意往后艙去,所以對于她的好奇,他只微微笑了一笑。 宋雨樵坐經濟艙,是喬宇頌的主意,因為他舍不得宋雨樵花錢。 作為航班的乘務長,喬宇頌和2號位一同負責兩艙和駕駛艙的工作,飛行途中的座位在l1門旁,前往后艙的機會不多。想到這天是在潭州過夜,哪怕在飛機上沒有機會多說話,喬宇頌心里覺得無妨。 宋雨樵愿意跟飛,喬宇頌自然高興,可每天坐至少兩次頭等艙或商務艙,長期以往,開銷不少??v然宋雨樵開玩笑說自己在西部城沒有機會花錢,但喬宇頌知道他的工資不是太高,至少,一個星期坐八到十六次飛機,對他而言不是一筆小費用。 飛行的途中,宋雨樵要么看書,要么工作。他嘗試過訂特殊餐,但發現明航的特殊餐還沒有雞rou飯、牛rou面好吃以后,就再沒有花時間訂過其他餐點。明航的頭等艙旅客餐中有牦牛rou燜飯,那是宋雨樵喜歡吃的,喬宇頌每回都能看見宋雨樵把飯吃得干干凈凈。 若說宋雨樵坐兩艙時,喬宇頌最喜歡看他做什么,大概就是看他吃飯了。 每次看見2號位把宋雨樵的餐具回收,喬宇頌都忍不住想,這一個月宋雨樵會不會長胖一些?或者,那不能說是“長胖”,只是變回原本的樣子。奈何宋雨樵回家以后,幾乎沒有機會好好休息,全是跟著喬宇頌飛,所以喬宇頌觀察他的氣色,似乎和剛回家時相比沒多大變化。 客艙服務結束后,喬宇頌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帶。 他低頭摩挲無名指上的戒指,忽然,瞄見有乘客掀開簾子。 看見進來的人是宋雨樵,喬宇頌吃了一驚,下意識看向身邊的達瓦。 “先生,您好?!边_瓦解開安全帶后起身,“請問有什么能為您做的?” 看見非兩艙的乘客出現,她的反應在情理之中。宋雨樵看了她一眼,轉頭對喬宇頌說:“我想要一張乘客意見反饋表?!?/br> “哦,好……”達瓦在前廚房找反饋表,交給他,微笑道,“這個在后艙也有?!?/br> “是嗎?我以為只能找乘務長要。謝謝?!彼斡觊越舆^反饋表,“請問寫好以后是給你嗎?還是給乘務長?” 看他裝作不認識自己,喬宇頌在心里哭笑不得,起身道:“您填好以后可以交給機組的任意一位空乘,航班結束后,所有的反饋表都會匯總到我這里?!?/br> “這樣……”宋雨樵若有所思,對他微笑道,“看來,我還得重新找一個來找你的理由了?!?/br> 他才說完,喬宇頌立即感受到達瓦異樣的目光。喬宇頌頓時發窘,訕訕一笑,道:“如果您對我的服務有什么意見,也歡迎直接向我提出?!?/br> 宋雨樵幾乎忍不住發笑,說:“我還是寫在意見表上吧。旅途愉快?!?/br> 喬宇頌真恨不得瞪他,面上仍保持微笑,說:“旅途愉快?!?/br> 好不容易等宋雨樵離開,喬宇頌松了一口氣,重新回到座位上。 達瓦也坐了回來,她拍拍胸口,說:“嚇死我,還以為真要投訴呢。原來是想追你?!?/br> 聽罷,喬宇頌險些被自己的唾液嗆著。 “可是,他沒看見你戴著戒指嗎?真是沒有眼力見?!彼裏o奈地搖頭。 喬宇頌哭笑不得,心想宋雨樵的惡作劇看來卓有成效,那家伙真是飛得太無聊了。 這回被達瓦看見宋雨樵“追求”他,下次如果宋雨樵坐兩艙,被達瓦遇上,到時候他真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解釋才好。 宋雨樵孩子氣的作為實在令喬宇頌既好氣又好笑。幸而在之后的飛行里,宋雨樵沒有找別的理由到前艙來。 但宋雨樵同樣沒有把意見反饋表交給其他空乘,而是在飛機落地,他將要離開時,親手把寫好的意見表交到喬宇頌的手里。 “‘乘務長喬宇頌工作認真細致,對特殊客人照顧有加,關心愛護小朋友。希望每一次飛行都能遇上像他這么好的乘務長?!业奶?,說不是追你,鬼都不信。他坐經濟艙,你頂多給他發水而已吧!”達瓦讀著宋雨樵寫的意見表,笑得有幾分嫌棄,又有幾分羨慕。 有這樣一份意見表,喬宇頌月底時興許能多領幾頓飯錢,達瓦自然羨慕。不過,宋雨樵這行為實在太明顯了,別說達瓦,連喬宇頌都忍不住嫌棄。 這已經是宋雨樵這個月寫的第二份意見表了,喬宇頌真擔心自己一下子收到太多帶有表揚性質的意見表,會讓主管部門懷疑。這份既然被達瓦看見了,他是一定得上交,只能決定提醒宋雨樵下回別再寫了。 雖是在潭州過夜,他們卻沒有時間回岳塘。 為免徐傲君嘮叨,喬宇頌索性沒告訴她自己飛潭州。 他們已經確定初四回岳塘,可到時候怎么安排,他們還沒有決定。 結束總結會,喬宇頌和同事們一同向到達口走。 遠遠地,他望見宋雨樵沒去提取行李,而是等在一間洗手間外。 宋雨樵看見他們,轉身進了洗手間。 喬宇頌以去洗手間為借口,和同事們道別。 不料,他才走到洗手間的門口,便被迎面出現的宋雨樵嚇了一跳。 “啊呀,你真是——”喬宇頌往他的臀部打了一巴掌,又被自己的舉動嚇著,確認洗手間里沒有其他人,才放心。 宋雨樵只顧笑,拉他的手,問:“想我沒?” 喬宇頌瞪他一眼,回頭看了看,見沒人進來,立即捧著他的臉,吻過去。 畢竟是在人來人往的地方,即便宋雨樵的手滑到他的腰間,吻得他愈發動情,他的心頭還是忍不住緊張。 最終,喬宇頌推開他,喘了一會兒氣,惱道:“以后別寫那么rou麻的意見表了?!?/br> 宋雨樵撇撇嘴,道:“哪里rou麻?每一個字都是實事求是?!?/br> “你……”明知他信口胡謅,喬宇頌卻抵不住他眼里無辜的光。忍不住捏了宋雨樵的臉,他佯怒道:“能不能不這么幼稚了,???” 明明是用力捏了臉,捏完又忍不住輕輕地揉,宋雨樵被他這“出爾反爾”的舉動逗笑了,說:“不幼稚,怎么惹你疼?” 喬宇頌聽罷訝然,真不知該拿他怎么辦才好。 “說不過你。你還上洗手間嗎?”喬宇頌問。 他聳肩。 “那去取行李,回酒店吧?!闭f著,喬宇頌兀自往外走。 很快,他看見宋雨樵跟了上來。 想到自己要問的話,喬宇頌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過了會兒,他假裝若無其事地問:“你帶套了嗎?” 聞言,宋雨樵意外地看他,反問:“你沒帶?” 喬宇頌面紅。 他們耽誤了一些時候,正好錯過剛才那批乘客下飛機的高峰期。通道上沒什么人,宋雨樵扶住他的腦袋,往他的額上親了一下,附耳問:“想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