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
“重點是……”車戊辰重新接過了話頭,“此時此刻,有一支聯邦的海陸聯合行動部隊已在朝著納爾維克挺近,你們這個據點的具體位置雖然還沒有暴露,但在這種人煙稀少的地方,找到你們也只是時間問題;而目前唯一能讓你們免于被趕盡殺絕的方案就是……”他聳了聳肩,“……和我們‘逆十字’合作?!?/br> 第九章 現在投降還來得及 當你孤身一人,被困在一個隱秘的地下設施之中,且周圍盡是些訓練有素、全副武裝、并試圖殺死你的職業殺手時,你的腦子里一般會想些什么? 是放棄求生認命?還是想盡辦法逃脫?是拼個魚死網破?還是嘗試談判投降? 反正……杰克這會兒想的是:“今天的早飯被耽誤了,一會兒該去吃些什么好呢?” 在這個念頭閃過腦海的一瞬間,他咬緊了牙關,在自己的嘴里制造了一個小小的真空環境,然后利用壓力將一根被他嵌在煙身里的牙簽推了出去。 剎時,這根牙簽猶如子彈一般破空而過,精準地命中了與杰克只有一桌之隔的古斯汀的右眼。 牙簽刺入眼球的情景就像是扎破一個水潽蛋,突破表面后便有大量液體從中迸流了出來……而這還遠遠沒完,那牙簽的沖擊力絲毫沒有因為穿過一個眼珠子就減慢,它就這么一路直搗黃龍,貫透眼球、直接通過眼窩處的窟窿突入了古斯汀的顱內,撕裂了大腦皮層和腦灰質,損毀了部分神經,并最終從內部突破了頭蓋骨、鉆出了后腦勺。 于是,在古斯汀本人和房間里那兩名殺手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的情況下,古斯汀這位殺手聯盟的老大便突然臉朝下栽倒了下去。 當然了,盡管那兩名殺手并不知道杰克究竟做了什么,但這也不影響他們隨后的舉動——就在古斯汀撲街倒地的瞬間,兩名殺手不約而同伸手拔槍,欲對杰克展開夾擊。 面對這種狹小空間內的短兵相接,杰克卻連時停都懶得用,但見他單手撐桌借力,身形凌空一橫,以極為迅疾的速度對自己右后方的殺手來了一記雙腿飛踹。 那名殺手的手指剛摸到槍,杰克的腳底板已經貼上來了,結果,他連槍都沒握緊,其右臂的骨頭就被踹斷成了三截。 “唔——”作為一名老練的殺手,他沒有慘叫,只是悶哼了一聲,但劇烈的疼痛和骨折卻是無法像叫聲一樣通過忍耐來克服的,在那兩秒之間,他終究是喪失了行動能力。 而這兩秒,已足夠杰克閃到他身邊,奪走他的槍,并鉗制住他,當成人rou盾牌來使用了。 砰砰砰—— 剛好在兩秒后,站在屋子另外一角的殺手開槍了。 既是專業人士,便不會猶豫,也不會后悔……若是因為同伴被挾持就舉槍不射,那最后的結果有很大幾率是自己和同伴雙雙被殺。 殺手不是警察,不用在每次開槍后寫事件報告,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要做的唯一“正確”的事,就是不要受人質的影響,立刻開槍,并且……打準一點。 這名殺手的槍法就很準,至少在這個距離上,他幾乎不可能失誤;而他開的那幾槍,全都是沖著杰克那沒有被完全擋住的腿去的。 可惜,這也都在杰克的意料之中。 杰克很清楚,能進殺手聯盟的殺手,槍法和瞬間判斷力必然是過了某條線的;因此對方一不會打頭部(和大部分影視作品表現得不同,實際的槍戰對峙中,劫持人質者通常都會把自己的頭藏得最好,而不是頻頻從人質的腦袋后面露出來擠眉弄眼、方便別人瞄準),二不會打軀干(那個人質的身形比杰克寬厚、而且西裝底下有防彈衣)……他們一定會選擇最有效的策略——攻擊四肢。 盡管命中四肢在很多時候未必致命,但只要中了,勢必會對目標的行動能力產生較大的影響。 “頭兩槍果然是打支撐腿嗎……”那電光石火之間,早有預判的杰克瞬時就變換了支撐腿,并以沒被瞄準的那條腿作軸,微轉身形,導致對方的頭兩發子彈落了空。 優先打支撐腿是常識,因為在劫持人質時,劫持者是需要持續對人質施力的,所以其支撐腿無法頻繁地移動;再者,腿部中彈時,失血量和失血速度往往比上肢中彈更多更快,還會讓人無法正常跑動乃至走動。 “第三槍是打持槍的右手吧……”杰克的思維速度遠遠超過了現實世界的子彈速度,“很有自信、槍法也確實很準……這個角度的話,即便我收手躲開了,他的子彈也不至于打穿同伴的頸部血管,最多就是蹭破點皮?!?/br> 而杰克的動作,如果他愿意的話……也是可以超過子彈速度的。 噗—— 砰—— 一秒后,這場槍戰突兀地結束了。 這一秒間,杰克的左手,側壓了人質的腦袋,這使得使開槍者的第三發子彈恰好擊穿了人質的右側額角;而杰克的右手,則在開槍者因震驚而短暫停滯的剎那,出現在了人質右肋下方的空隙處,放了一槍,爆了開槍者的頭。 雖然這一番博弈描述起來頗為費勁,但實際上全過程不過短短數秒罷了。 解決了那兩名殺手后,杰克從容地撒手,讓人質的尸體倒地,然后,他便朝著屋子的另一角走去。 在路過古斯汀身旁時,杰克在看都沒看的狀態下,隨手就沖著其腦袋補了一槍,還順腳踩斷了對方的脖子,使其整個頭顱都和身體分離開了。 倒不是因為杰克有什么獨特的嗜好或者很恨古斯汀,只是由于他以前曾見過腦袋中彈并生還的人,再加上古斯汀又是能力者……僅靠一根穿腦而過的牙簽就判斷對方死透了不太穩妥,所以杰克出于謹慎上了個“補刀雙保險”。 搞定了古斯汀之后,杰克又拾起了方才那名開了槍的殺手身上的手槍和彈夾,并從尸體的腳踝處搜到了一把藏在皮鞘里的小刀。 接著,他便揣著武器,來到了房間的門前。 此刻,門外的廊上,大量的殺手已聚集過來,且個個兒都已舉槍待戰;剛才屋里的槍聲他們自然都聽到了,如果他們發現門打開時、走出來的不是自己人而是杰克,那他們會怎樣也是不言自明的。 “呼……”手持雙槍,站在門前的杰克,做了一次深呼吸,就仿佛自己正準備去游泳或跑步似的。 他并未去數自己獲得了多少彈藥,因為但凡是他認識的槍型,在將槍和彈夾拿在手里時,他就已經知道里面有多少發子彈了。 況且,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他能繳獲到的東西還多著呢…… 乓—— 一息過后,杰克一個側踢就把那整扇門的門板踹飛了出去,隨后他就縱身一躍,踏上那門板,像是沖浪一樣朝前滑行移動起來。 與此同時,周圍殺手們的子彈也如海浪般洶涌而來。 此起彼伏的槍聲在走廊中回響,蓋住了一具具人類的身體倒在地上的響動。 十秒后,當那門板停止滑行之際,杰克仍是毫發無傷地站在上面,但他身后的那條走廊上,已經躺滿了尸體。 “難怪只能守在外面,槍法不如屋里那個厲害呢……”杰克換彈時,口中還念念有詞;他本來以為自己需要用時停才能沖過這段走廊,但開打了才發現沒必要。 念叨完,杰克又轉身回走幾步,多撿了兩把槍塞在腰間,并拿了幾個彈夾。 做完這些,他還抬起頭,看向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監控探頭,用清晰的口型沖著鏡頭來了句:“現在投降還來得及?!?/br> 第十章 現在投降還來得及 在這個宇宙的二十三世紀,早已沒什么人把所謂皇室特定稱謂之類的東西當回事兒了,就算有人想給孩子起名叫“太子”或者“陛下”,那也是可以的。 一個稱謂之所以具備特殊的意義,并非是由于構成它的文字本身有什么特別,而是在于其背后所代表的權力、財富、社會地位或是力量…… 在清朝的時候提起“王爺”、“貝勒”這樣的詞,和在新中國提起這樣的詞,人們腦中所浮現的東西、心中產生的感覺,自是截然不同。 同理,在一個聯邦制度已經推行了一百多年的星球上,“公主”、“王子”、“伯爵”之類的詞,其受重視程度勢必還不如“局長”、“所長”乃至“主任”。 對于“盛宮雅子內親王”這個名字,榊和索利德自然也沒有很放在心上,即便讓他們稱呼雅子“女王大人”,他們也不介意,因為那代表不了什么。 雅子自己,也明白這點。 事實上,她很討厭這個名字……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在乎這個所謂皇室正統稱謂的,那就是雅子的父親了。 這個名叫“崇宮廉仁”的男人,自稱是“后東山天皇”,連年號都有;縱然他現在已經病入膏肓,每天躺在病床上靠著儀器維持生命,但只要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恐怕他就永遠不會舍棄這些在旁人看來像是笑話一樣的東西。 人類能從血統上得到的優越感其實是很強的,因為財富和權力可以通過后天的努力獲取、力量和知識也可以通過鍛煉和學習去積累,但來自血統的優越感不需要任何的成本、且可以伴隨終生。 這就是為什么……地域/種族歧視者永遠都無法徹底消滅,最多就是用社會的壓力和規則遏制他們的數量和行為。 這也是為什么……古代那些封建王朝的統治者們,不管是不是通過繼承上位,都要編一些自己血統純貴或屬天神下凡的故事。 崇宮廉仁無疑也是這類人,比起他這一生打下的基業,他更在乎的是自己這一脈的血統、以及他那套“皇室傳統”可以傳承下去。 可惜他運氣不好,二十二歲那年,他就查出了自己不育,且沒有什么治療的方案,這對一個重視血統傳承的人來說是致命般的打擊。 但他沒有放棄,他選擇在積極地尋找辦法的同時,等待……等待科技的進步。 他甚至和一個醫療機構簽好了協議,假如在自己四十五歲之前,這個世界上仍然沒有出現可以治好自己不育癥的方法,他就準備把自己扔進冷凍倉給冷凍了,等到哪年有辦法了再解凍。 或許是命運要跟這個男人開玩笑,恰在他四十四歲那年,他得到了一個消息——在櫻之府有一名尚在讀大學的實驗室助教,發明出了一種針對他這種病的特效藥,且那種藥已經在動物實驗中取得了良好的數據。 然而,就在崇宮廉仁燃起希望,準備去聯系那名年輕人所在的大學時,緊接著又有一條消息給他潑了一盆冷水——那名助教因為瞞著倫理委員會私下做人體實驗而遭到通緝,目前已下落不明。 崇宮廉仁又豈會因為這種原因就放棄這唯一的救命稻草?幸好……那時的聯邦政府已經足夠腐敗,廉仁通過層層關系,花了一點錢,便成功搞到了那名助教留下的實驗數據和被警方繳獲的實驗室樣本。 隨后,廉仁又以重金聘請了一群世界頂尖的醫藥學權威來幫他研究那名年輕人留下的配方。 可是……進展并不順利。 按照某位權威的原話來說:“雖然我這話可能有失妥當,但我必須承認,發明這個配方的通緝犯,有著我們這里所有人加起來都比不上的才能?!?/br> 當一位已經不需要再去證明自己的學者說出這種話時,便代表他已經在學術方面徹底投降了。 當然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托尼·斯塔克可以在山洞里造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方舟反應爐,但和他同時代的一大群科學家在實驗室里也只能造出一個跟水缸那么大的,效果還不如那個小的。 廉仁也明白,即使讓這些人繼續研究下去,他們恐怕也無法讓這配方變得更加完善和安全了,而且他也沒有那么多時間可以浪費。 于是,廉仁直接使用了那名助教留下的原配方…… 他總共找了五名待孕婦女,最終成功受孕的僅有一人;九個月后,雅子出生了。 那是廉仁一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日子,他對這個女兒愛如掌上明珠,恨不得將其呵護在無菌環境之中,生怕她受半點傷害。 他沒想到的是,命運跟她開的玩笑還沒結束,只是笑點拖得比較久。 十六年后,廉仁和雅子本人都逐漸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雅子的外貌在過去的幾年間都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因為正處青春期,她和同齡人之間的差距幾乎每年都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拉開。 隱隱的不安,慢慢變成了實實在在的憂慮和恐懼。 十八歲那年,女兒外貌停留在十三歲左右的事實已經非常明確了,盡管自她出生起,幾乎每年她都要做好幾次細致的全身檢查……但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會發生這樣的事。 即便是在癥狀明確之后,醫生們也給不出切實的解釋和解決方案,只是猜測她存在某種“無法檢測出的先天染色體異?!?。 這年,廉仁已經快六十四歲了,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沒有了留下后代的可能。 就是從這年開始,他變得偏執起來……他寄期望于雅子可以和他一樣,用盡一切辦法在有生之年留下后代。 但雅子和父親并不一樣,且不說她的身體根本還不具備生育的條件,她這并不算長的人生中所承擔的壓力也讓她非常厭惡自己這個所謂的“皇室血統”,她甚至覺得這是一種伴隨她家族的詛咒,在她這一代斷絕再好不過。 父女間的矛盾日漸加深,直到廉仁七十五歲那年,一場急病,讓他變成了除了思考和說話之外什么都不能做的狀態(進食也不能、只能輸液,排泄也無自覺),才告一段落。 那之后,雅子便成為了神武會的實際掌控和經營者。 在明面上,神武會以巨型企業“出云集團”作為掩護,于世界各地開設以博彩業為核心的各種業務;而在地下世界,神武會則是所有賭界公認的龍頭老大,雅子也是傳說級的賭徒。 當然了,這些情報……除了雅子的外貌不會長大的相關部分外,其余的那些,榊和索利德也都知道。 只有賭徒才理解賭徒,也只能賭徒才能真正地擊敗賭徒。 今天,榊就是為了擊敗“傳說”而來。 …… “對了,既然我已賭上了整個神武會,我相信你們應該也會拿出相應的賭注來吧?”在前往賭博地點的路上,雅子才用悠然的、隨性的語氣拋出了這個其實相當重要的問題。 “櫻之府?!倍鴺Y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了這三個字。 這個賭注,并不是他決定的,而是來之前子臨親口承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