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然而,站在杰克的角度上來看,實際情況就是—— 對,搞定你們很容易。 我早就知道窗外有人,你沖進來的時機我也猜到了。 我當然來得及反應,我甚至都懶得對你們發動“能力”。 “等等!”兩秒后,高手兄在經過了一番短暫的內心斗爭后,急忙開口喝道,“我投降!” 在“立刻就死”和“事后被組織追究責任”之間做出選擇,也并不是那么難的。 此刻,撇開軀干處傳來的疼痛不提,高手兄的慣用持槍手和他的大腿都中彈了,而且腿上的傷口血流不止……這種傷勢,已足夠讓他下決心放棄抵抗。 “誰派你們來的?”杰克也沒有半句廢話,聽到“投降”二字后,直接就拋回去這么一句。 “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但并不知道命令是誰下達的?!备呤中只氐?。 “這個回答不足以讓你活著離開這個房間?!苯芸苏f這話時,正站在門口的過道兒上,悠然地換著彈匣。 高手兄又思考了幾秒,再道:“阡冥……我們是阡冥的人?!彼D了頓,語氣微變道,“如果你真是‘杰克·安德森’,你應該知道……我沒有說謊?!?/br>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人不會說謊……”杰克應道,“而你不是那種人?!?/br> 此言一出,本來還在撕床單包扎自己大腿的高手兄,連手上的動作都停了……因為他覺得自己這就要完。 “不過,眼下你這幾句,我姑且信了?!敝钡轿迕牒?,杰克的后半句話才出口。 他這一口大喘氣,可是把高手兄嚇得走馬燈都看完了。 “我會幫你叫救護車的,所以……”杰克說著,緩緩退到了走廊里,“……之后,請代我向你的同袍們問好?!?/br> 說到這兒,他已轉過身,準備離去。 “嘿!干什么那么大動靜???”就在此時,住在隔壁房間的、之前用掉了半盒紙巾的那位男房客打開了房門,探了半個身子到走廊里,用抱怨的語氣朝著杰克吼道,“大半夜的吵死人了,還讓不讓人睡……” 砰—— 他的話說到一半時,杰克便從其面前路過了,并且……在看都沒看他一眼的情況下,隨手朝他的下體甩了一槍。 由于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這位對“噪音”抱有雙重標準的男士愣是在那兒呆滯了兩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后,這才反應過來…… “啊——” 兩秒后,他發出了一段持續許久的、聲嘶力竭、哭天搶地的慘嚎。 轉眼間,鮮血已從他腿部的傷口蔓延出來,淌了一地,而臨近幾個房間的房客也紛紛被他的慘叫聲吸引了出來,開門觀望。 引起了這樣的sao動后,救護車自是已經在路上了…… 而杰克,則是不緊不慢地乘著電梯抵達了酒店一樓。 他趁著酒店的人員因突發事件忙作一團時,拐到尚未開門的自助餐廳那兒順走了幾片剛烤好的吐司和一盒牛奶,一邊吃著,一邊走出了酒店大堂。 當警笛聲從遠處的街上響起時,杰克的身影,已步入了那片清晨的薄霧之中。 第四章 警告 那不勒斯聯邦慈善醫院,是冠之郡最好的醫院之一。 尤其是他們的創傷外科,其水平之高,與黑鷹郡的骨科相比也是不遑多讓。 然而,雖說有著極佳的醫療水平、而且還是一家公立醫院,但這里卻比很多私立的醫療機構還要冷清。 究其原因,其實還是個價格的問題…… 盡管這家醫院掛著“公立”的牌子,可他們實際的消費門檻比私立的還要高。 在那不勒斯聯邦慈善醫院,所有的醫療用品、藥品、常規及增值的醫療服務,未必是全郡最好,但一定是全郡最貴;而且他們不接受任何醫療保險或分期付款,全部的費用都是事前結清——先買單、后服務。 按道理講,這無疑是不合理、也不合法的。 即便是私立醫院,也得有個規范的收費標準,且必須配合聯邦的社會保障制度才行,何況是“公立”的呢? 但,既然這不合理的事情切實存在著,并已存在了很多年,那自是有其原因的。 “維托里奧·布魯諾”這個名字,就是這背后的原因。 知道這個名字的人很多,因為這位布魯諾先生正是冠之郡的最高行政長官——即“聯邦郡首”,且已經在這個位置上連任了很多年。 他的家族可以一直追溯到文藝復興時期,從詩人到商人,從黑手黨到政客,從反抗軍到當權者……縱觀冠之郡的歷史,布魯諾家族的身影從未淡出。 而維托里奧·布魯諾,或許是他們家族迄今為止最得勢的一員。 至少最近這十年來,他的名字在冠之郡就相當于是“法律”,甚至高于法律。 尤其是在那不勒斯這地方……這里是布魯諾家族的故鄉,他的根基在此,無可撼動;就算是百余年前,反抗組織“鋼鐵戒律”盤踞冠之郡時,布魯諾家族也不曾沒落。 在這座城市里,維托里奧想找誰,就能找到誰,他想讓誰消失,誰就得消失。 所以,他想要一家掛著公立的牌子、但實際上只為那些與布魯諾家族相關的人以及極少數的有錢人服務的醫院,那就可以有這樣一家醫院。 “公立”什么的,只是維托里奧用來避稅的殼兒而已,并不是說有個“公”字自在,就是為公眾服務的了;為誰服務,還是得當權者說了算。 …… 這天早上,醫院的急診室來了一名病人。 除了輕微的內出血癥狀外,他的右臂和左腿還各挨了一發子彈;手臂上的傷口倒還好,但腿上那槍可是引起了大出血的,若不是他自己做了些應急的處理,怕是在上救護車之前就得出人命。 遇到這樣的病人,醫院自然是要報警的。 但結果,警方僅出動了幾個人,來這兒轉了一圈,走了個流程后,便草草收隊了。 而醫護人員們……對此倒也是見怪不怪。 在這家醫院工作,很多事情心里都有數;冠之郡的聯邦警員雖不能說有多出色,但也不至于是這樣辦事的,會出現這種情況,唯有一種解釋——來之前就有人關照過他們別管閑事。 晚,八點十分。 經過了近十個小時的手術以及術后處理,那名病人被送進了一間單人病房。 一名負責留守的警員坐到了那間的病房門口,一杯一杯地喝著自動販賣機提供的咖啡。 至八點四十分,一群僅看步態就知道是練家子的人,走進了醫院大廳;并且……在沒有詢問過前臺的情況下,直接就奔著那間病房來了。 “嘶——誒呦我這肚子……”那警員也是老油條了,一看到那伙人出現在走廊的遠端,他就自言自語地念叨了一句,然后起身往廁所去了。 那意思就是——接下來發生什么,我不知道。 那伙人也都懂規矩,他們一直等到那名警員拐進廁所、完全從視線中消失后,方才推開了病房的門。 嘀——嘀—— 病房里很安靜,只有心電監護儀發出輕微的響聲。 躺在病床上的“高手兄”正輸著液,處于睡眠狀態。 此時,來到病房的共有三男一女,全都穿著夾克和牛仔褲,且在室內還戴著墨鏡;他們讓其中一名男成員留在了病房門口負責把風,其余三人則迅速來到了高手兄的床邊。 “動手吧?!睘槭椎哪敲凶?,名叫阿拉迪諾,他看了病床上的高手兄一眼,然后就冷冷地對同伴下達了命令。 他話音剛落,那位女殺手便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個迷你注射器,往高手兄手臂處的輸液管里來了一針。 十秒后,心電監護儀上的數據便起了變化。 見狀,離心電儀最近的那名男殺手趕緊伸手一扯,將連接著警報器的電源線給拔了。這樣一來,就算心電儀上的心跳脈搏都歸零,護士臺那邊的警報也不會響。 “唔……”不多時,高手兄便從一聲悶哼中驚醒;甫一睜眼,他就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當即就自己摘掉了臉上的呼吸面罩,急促地喘息起來。 “馬里諾?!卑⒗现Z保持著冰冷的語氣,對他說道,“知道你為什么還活著嗎?” 被稱為“馬里諾”的男子,就是躺在病床上的那位高手兄。 “哈啊……哈啊……我……我是不會……”馬里諾一邊大口喘氣,一邊接道,“背叛阡……” “隨你怎么說吧?!卑⒗现Z打斷了他,“我們來……只是因為首領有點好奇,究竟是什么樣的目標,能把你們搞得這么狼狽?!?/br> “是啊……”站在心電儀旁的那名男殺手這時冷笑著接道,“畢竟對方是在以一敵三的情況下,還把你馬里諾弄成了這樣?!?/br> 聞言,馬里諾先是喘息著沉默了幾秒,并用一種十分微妙的眼神分別看了看屋里的三人,接著,他竟是笑了:“呵!哈哈哈……”馬里諾就這么笑著、喘著,用古怪的語氣接道,“好啊,我就告訴你們好了……”他頓了頓,“我這次的目標就是——杰克·安德森?!?/br> 這名字一出口,站著的那三位臉色就變了。 冷笑、輕松和冷漠……從他們的臉上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掩飾的驚疑和肅然。 “為了避免誤會?!彼妓鲾得牒?,阿拉迪諾又道,“我再確認一下……你說的杰克·安德森,就是四年前忽然銷聲匿跡的那個‘殺神’,沒錯吧?” “沒錯?!?/br> 這句回應,并不是馬里諾給的。 而是從門外傳來的…… 聞聲之際,那兩男一女,只覺頭皮發麻;他們幾乎是出于本能地在一秒間就完成了拔槍動作,并齊刷刷地舉槍指向了門的方向。 “別緊張,我并沒打算和你們火拼?!毕乱幻?,門外的杰克就用四平八穩的語氣接道,“一會兒,我會慢慢地打開這扇門,進來跟你們聊幾句。只要你們不做任何讓我覺得危險的事,那我也不會對你們做什么危險的事?!彼㈩D了半秒,“否則……我就只能去跟別人談了?!?/br> 他這話乍聽之下沒什么毛病,甚至還挺禮貌的,但仔細琢磨一下,那意思基本就是——“老子現在要進來問你們一些問題,你們不做抵抗我們還有的聊,你們要是稍有什么異動,我就把你們變成尸體,然后跟那些來收尸的家伙接著聊?!?/br> 咕嚕嚕?!?/br> 一息之后,伴隨著滾輪滑動之聲,病房的門被橫著拉開了。 一身黑西裝的杰克出現在了門口。 那三名殺手仍舉著槍,瞄準著杰克的所在,但沒有人開火;事實上,比起雙手插袋的杰克,他們這仨舉槍的反而是虛得不行。 “你們平時都是用臉對著槍口跟人聊天的嗎?”杰克看著他們,如是問道。 經過了兩秒的猶豫,為首的阿拉迪諾……第一個把舉槍的手放下了。他身邊的一男一女見這里最強的一個都妥協了,自然也就有樣學樣。 待他們三個都把胳膊放下后,杰克才向前一步,走進了病房,并順手拉上了身后的門。 “如果你們想知道的話……”杰克關門時,順口說道,“你們負責看門的那位朋友,現在正在隔壁的病房里休息,一小時內就會醒吧?!?/br> “不愧是傳說中的殺神……”阿拉迪諾直視著杰克的雙眼,“竟能在距我們一門之隔的地方,悄無聲息地解決一名阡冥的正式成員?!?/br> “怎么?”杰克聽了這句恭維,卻是沒表現出半點情緒波動,“如今這類‘常規cao作’也成了值得一夸的事情了嗎?所以說……你們現在都是如何完成任務的?開著坦克去目標家里轉一圈?” 這種非但不識捧,還反嘲諷一波的行為,無疑讓那三人很是不爽。 但不爽歸不爽,還沒有到不得不發作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