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夢中都在笑著。

    于如蘭心頭一時感慨萬千，她輕輕在湯淼額前留下一個吻。

    緊接著安靜地關上了房門。

    今年的新年，湯淼沒有再見到過裴柏華，而裴燃也沒有回京城去。

    這個念頭只在她腦海里閃過，就拋在了腦后。

    一開學就是初三的最后一個學期，所有人都覺得時間非常緊張，簡直就是他們人生度過的最短的一個學期。

    湯淼一如往日那般，步調緩慢又不失節奏，跟著大部隊一步一步往高中挪去。

    等到期中考試結束后，湯淼從教室里出來，就看到了容耀站在走廊里眺望著窗外，面上微沉。

    她極少見到他這個樣子。

    湯淼走上前去，“耀耀？”

    容耀轉頭看她，臉上是隱隱的憂愁，“淼淼”。

    湯淼聽他說過，他奶奶的病還是不太樂觀，尤其他爸媽都不讓他回去見他奶奶，以中考迫在眉睫為由。

    容耀奶奶也不愿意讓容耀回去，這加重了他擔憂的情緒。

    湯淼還是朝著他笑了笑，“快中考了，時間快了”。

    但這次，就算這樣說，容耀也并沒有更高興。

    湯淼微愣，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

    兩個人一起站在窗外，眺望著窗外。

    明明是春天復蘇后的好季節，卻莫名帶著一種傷感。

    等到成績排名下來之后，距離中考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

    湯淼發覺容耀最近變得沉默起來，要不是在教室里發呆，就是去十班找戚禾。

    戚禾和容耀奶奶是老鄉。

    她想，他是托著戚禾打聽奶奶的消息。

    她經?？吹絻扇嗽谝黄?，偶爾似乎還爭論著什么。

    直到星期五下午上課的時候，容耀逃課了。

    湯淼親眼看到他收拾了書包，還把書包藏在了草叢里。

    他跟著老師說請假，卻是打算逃課。

    湯淼想了想，也緊隨其后，跟老師說自己要去廁所。

    她一路跟著容耀，發現他從草叢里拿出了書包，就往學校后門走去。

    在發現學校后門緊閉時，他露出苦惱的表情。

    “耀耀？”

    容耀頓時怔住。

    湯淼走上前去，“你是想回去看你奶奶嗎？”

    容耀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淼淼，我爸媽不讓我回去看奶奶，每天放學都來接我就是為了盯著我，我只能自己去了?！?/br>
    湯淼擔憂道，“那你一個人怎么回去？”

    她聽說容耀奶奶住在小縣城，那應該離金陵市很遠。

    容耀提了提肩膀上的書包，道，“你別擔心，我是跟戚禾一塊回去”。

    湯淼恍悟道，“她也跟你一起逃課了？”

    容耀回道，“不，她是請假，現在在校門外等我。我不敢跟班主任請假，要是請假，我爸媽就知道了。但是沒想到后門也關了，要是去前門，必須得有請假條才行”。

    說到這里，他懊惱地揉了幾下頭發，“為什么就不能讓我去見見奶奶呢？”

    湯淼抿緊嘴角，往后門看去。

    后門是兩扇很高大的鐵門制成的，上面還有銳利的尖椎，防止人攀爬。

    要是走前門，不說被門衛逮住，巡邏保安那兒就過不了。

    看上去是一個極大的問題。

    她走上前，“耀耀，我幫你出去”。

    容耀抬起頭看她，“淼淼，你有辦法出去？”

    湯淼點點頭，視線往墻面看去，“你可以翻墻出去”。

    容耀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心里頓時又落空。

    領峰初中的基礎設施修建得太好了，校墻簡直修得跟城墻一樣，外面的人別想進來，里面的人也別想出去。

    容耀道，“我爬不過去的?！?/br>
    總不能踩著湯淼的肩膀過去吧，湯淼多瘦小啊。

    自己一腳肯定能把她踩趴下吧？

    湯淼露出笑容，“我可以把你扔過去！”

    容耀：？？？

    說著，湯淼就拉著容耀的衣服走到墻角下。

    容耀見她從兜里掏出來一個東西。

    湯淼將手里的東西遞到了容耀的面前，攤開了掌心。

    是一枚老舊的徽章，看上去被保存得很好，一如十幾年前的樣子。

    這枚徽章圖案就像電流一樣竄入腦海里。

    容耀驚訝道，“淼淼，是我爺爺的徽章！”

    湯淼點點頭，她把那枚徽章戴在了容耀的胸前。

    她邊給他戴徽章，邊說道，“耀耀，這是你爺爺去邊防時候拿到的徽章吧？”

    以前讀幼兒園的時候，她只認識上面幾個字母，并不認得上面的漢字。

    等到讀小學開始識字之后，湯淼才明白上面寫的是“邊防兵”幾個字。

    來到初中，又聽容耀講了關于他爺爺奶奶的事情。

    她才意識到，容耀一直把爺爺奶奶視為榜樣。

    這塊承載了三代人記憶的徽章，不光是容耀的寶貝，也是他夢想的根源，是非常珍貴的東西。

    她給他戴好后，指腹又摸了摸徽章。

    “這么寶貴的東西，一定要帶著一起去見奶奶呀！”

    她笑了起來，臉上的酒窩深陷進去。

    “耀耀，加油！”

    容耀早已說不出話來，他呆愣著，淚珠在眼眶里打轉。

    如果說一意孤行需要非常多的勇氣，那么湯淼的支持，還有這枚徽章給他帶來的力量和勇氣就是源源不斷的。

    湯淼抓住他的肩膀，聲音一沉，“耀耀，準備好了。你和戚禾回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還沒等容耀反應過來，湯淼已經把他扔出了墻外。

    墻外傳來啊地一聲痛叫。

    湯淼也不由地齜牙咧嘴起來，仿佛那痛就在她身上一樣。

    她好像有點用力過猛了？

    她拍著墻，“耀耀，沒事吧？”

    容耀從地上爬起來，努力穩住身形，“我我、我沒事，淼淼，我先走了！”

    “好的，再見呀耀耀，路上小心?！?/br>
    容耀背著書包，在路人的目瞪口呆下，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他走后，幾個路人還往天上望去。

    這大白天的，怎么還能大變活人呢？

    容耀走了之后，湯淼心里一直擔憂。

    當聽到老師說容耀要請一段時間假為了看望生病的奶奶的時候，她又松了口氣。

    容爸爸容mama終于肯松口讓容耀回去看奶奶了。

    于是她的高興都寫在臉上，裴燃發現了。

    “你把他送出去的時候，周圍有沒有監控頭？”

    湯淼：?。?！

    你怎么知道是我把他送出去的？

    裴燃讀出她臉上的意思，便道，“我看到的”。

    湯淼轉而一想，脫口而出，“你跟我一起出去的？”

    裴燃點點頭，“你表情那么慌張，我當然要跟上去一起看看”。

    湯淼懸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她壓低聲音道，“我不知道周圍有沒有監控頭，怎么辦？”

    裴燃眸色微閃，“沒事，就算被拍到了，不承認是你就行了”。

    湯淼：還能這樣？

    裴燃似乎沒有把這當一回事，他道，“把心思都收回來，要考試了”。

    湯淼認真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