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軒脖子漲得通紅，“你、你別亂說！這是我們班的同學湯淼?！?/br>
    許飛才不認真聽他說話，還掏了掏耳朵，“知道了，知道了。多大點事，還要解釋，煩不煩？我可沒閑工夫聽你解釋，我走了?！?/br>
    就看他雙手插著兜，吹著口哨走了。一班的清潔委員望著他的身影原地躊躇著，他壓根就沒做清潔就走了，可她也不敢強留他。

    “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孟明軒氣得眉毛往兩邊翹。

    湯淼也皺著眉頭。

    裴燃也在一班，許飛會不會欺負他呢？

    *

    一班教室。

    裴燃坐在前排，正埋頭唰唰動筆。

    突然從后面飛過來一個硬物，砸中了他的頭。

    他陰著臉轉了過去，就看到最后一排的許飛涎皮賴臉道，“抱歉啊裴燃，我轉筆不小心轉出去了，幫我撿一撿唄！”

    四周的同學都安靜地看著，誰都不敢上去撿那支筆。

    裴燃掩住眼底的陰郁，彎腰從地上撿起筆，扔回給了他。

    許飛接住筆，手從額頭往外一揮，“謝謝啊”。

    裴燃回過身子繼續寫作業。

    沒過一會兒，筆又敲中了他的后腦勺。

    這次誰都看出來了，許飛就是故意在找裴燃的茬。

    許飛毫不在意，背靠著座椅，大喇喇地翹著二郎腿，“裴同學，再幫我撿一下唄？”

    裴燃緊緊握著筆，指尖勒得開始泛白。

    余詩懷剛剛進教室，她徑直撿起筆，走到許飛跟前，扔到他桌上。

    “許飛，你一天很閑嗎？”

    許飛見余詩懷主動找自己說話，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道，“詩懷你才從廣播臺回來嗎？開會結束了？”

    余詩懷冷冷看了他一眼，再也不開口說話，反而走回了自己座位。

    許飛受到冷落，心有不快。他沖著旁邊人道，“看什么看？寫你們的作業去！”

    說完，他繼續陰惻惻地緊盯著裴燃的背影。

    今天是周五，放學鈴聲打了之后，裴燃很快就收拾好東西，提起手提包出了教室門。

    許飛見狀，也胡亂往書包里塞了幾本書。他跨著大長腿，追了上去，在出門口的時候，撞到了別人。

    “你們長沒長眼睛??？他媽的，沒見老子出來嗎？”

    幾個同班同學嚇得瑟瑟發抖，趕緊給許飛讓路。

    許飛不悅地用眼神狠瞪了他們幾下，仿佛在說“你們死定了”。

    幾個同學弱弱地抱在了一起。

    等他出教室門再找尋裴燃的身影時，就再也找不到了。他滿臉暴躁地跺了跺腳。

    這次又讓他跑掉了。

    *

    周六下午，于如蘭讓湯淼把家里腌制的泡菜送去給裴家。湯淼轉頭一想，順便把自己買的一本很好看的漫畫書給裴燃帶去。

    小姑娘頭發上扎著蝴蝶結。隨著步伐一上一下，蝴蝶結也宛如活了一樣，抖動著翅膀。

    她嘴里哼著歌，臉頰上時不時冒出小酒窩，遠遠地就相當引人注目。

    碰到老管家，她還往人家手上塞了一瓶自家釀的葡萄酒。

    老管家笑得眉眼兮兮，領著她就往了客廳里走。

    裴柏華正坐在大廳里喝茶看報紙。

    湯淼彎了眼睛，露出一排小白牙，“裴叔叔！”

    裴柏華抬起頭來，微愣道，“淼淼？”

    “是我！”

    小孩子總是長得很快。尤其長高了之后，湯淼越來越像個小大人，臉上還略有一點嬰兒肥，走在路上還有人以為她是哪所初中的?；?。

    裴柏華笑得溫文爾雅，“已經是個大姑娘了，你現在比你mama都還要漂亮?！?/br>
    湯淼也吹起對方的彩虹屁，“哪來，我沒有裴叔叔長得漂亮，也就一般一般?！?/br>
    聽得裴柏華禁不住輕笑出聲。

    湯淼談及正事，“叔叔，我mama讓我把家里腌的泡菜帶給你們嘗嘗，真特別好吃，我每天都要吃一個小盤子下飯。還有就是，我還給裴燃帶了一本書，他在家嗎？”

    裴柏華走過來接過她手里的東西，“小燃在，讓傭人去叫他下來，你待會兒直接當面給他吧?！?/br>
    湯淼聲音雀躍，“謝謝叔叔！”

    她想，這次裴燃總不會故意躲著她了吧？

    等裴燃的時間里，湯淼不由得站起來，轉悠了一下。她發現裴家書房里的馬鞭移到客廳里，就放在正門進來的書架子上。

    她想起費榮給她說過裴家養馬，馬具里又不止有馬鞭，還有馬鞍、韁繩、腳蹬、毛毯等等。

    她走近去看了看，細長的馬鞭果然看起來威風凜凜，怪不得費榮上次冒著被大人訓的風險，也要帶她來看一看，簡直就是競技比賽里的一大浪漫。

    不知道裴燃現在還會不會騎馬呢？

    裴柏華目光落到小姑娘好奇的臉上。他放下報紙，緩緩走了過來?！绊淀?，很喜歡這些嗎？”

    湯淼立即抬起頭，搖搖頭，“也沒有很喜歡，就是好奇而已”。

    她感覺裴柏華應該跟裴燃一樣，都不太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

    裴柏華仿佛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表情親切和藹，“難道叔叔看起來很可怕？淼淼怎么不敢說心里話？”

    “沒有呀，叔叔很好啊，對我很好也很溫柔?！彼冻鲆桓毙〈笕说纳袂?，道，“只是mama說了，到別人家里，不能亂碰別人的東西，不好?！?/br>
    裴柏華嘴角翹起，“叔叔家不是別人家。你和小燃從小一起長大，我也算看著你長大的。怎么越長大還越生分了？”

    湯淼不敢接下這口鍋，“才不是呢，叔叔。我沒騎過馬，所以也不會用馬鞭。就算喜歡也沒用呀?！?/br>
    裴柏華眸光閃爍，“那要不要叔叔現在教你怎么用？”

    湯淼睜大了眼睛，“現在？沒有馬，也可以嗎？”

    裴柏華無奈地笑了笑，“只是簡單教你兩招，你要真的喜歡，要能騎上馬，得去學專門的馬術課才行?！?/br>
    說完，他就從架子上挑選了一下，最后選出一條黑色牛皮馬鞭。

    他招呼著湯淼過來，把馬鞭塞到了她的手，掌心覆蓋住她的手背，緊緊握住。

    “抓好啦?？粗??！?/br>
    他的側臉露出鋒利的棱角，眼神就像好勝的獵豹。

    “爸爸！”裴燃的聲音突然將氣氛打破。

    裴燃站在樓梯間上，面容冷淡，又說了一句，“裴宅來電話了”。

    裴柏華神色恢復如初，他松開湯淼的手，“小燃來了，你把東西給他吧，下次有機會叔叔再教你，叔叔得去接電話了?！?/br>
    湯淼點點頭，“叔叔拜拜”。

    裴柏華走到半路又回過頭來，“淼淼放學還是跟小燃一起坐車回家吧，順路方便，如果你愿意的話”。

    湯淼沒有拒絕，“我知道了叔叔，你快去吧”。

    裴柏華的身影去匆匆，裴燃從樓梯間一步一步走下來。

    湯淼也動了動腳步，走到他跟前。

    只見他高了自己快半個頭，眼皮半垂著。他微微掀起眼皮，淡淡地看著她?！罢椅沂裁词?？”

    湯淼將包好的書塞進他手里，笑道，“歡迎你回來啊，裴燃。這本是我特別喜歡的漫畫書，送給你看”。

    裴燃露出白皙而纖細的手腕，手背上紫色的血管分明，看著有些可怕。

    湯淼擔憂地看著他，“你哮喘還在犯嗎？身體有好點嗎？”

    裴燃對上她關切的眼神，眼瞼很快掩下，眸底生出暗色，“東西給我了，你回去吧”。

    湯淼蹙著眉頭。

    她本來以為裴燃再怎么也會和她嘮兩句，結果反應這么冷淡？

    還沒等她回神，裴燃已經開始推搡她出去。

    把她推出正門的一瞬，裴燃還向她冷道，“以后少來我家”。

    門嘭地一聲關了，湯淼原地一臉懵逼。

    難道他已經進入青春叛逆期了？

    她說什么，他就要杠什么的那種？

    *

    到了周一放學的時候，湯淼委婉推掉了和王娟每天一起回家的事，更改為每周抽兩天出來陪她走路回家。

    王娟一臉沮喪，“你是不是背著我有別的狗子了？”

    湯淼收拾著書包，一本正經道，“狗子？沒有啊，我家沒養狗?！?/br>
    王娟翻了翻白眼，“淼淼，你真不會玩?！?。

    她拍了拍王娟的肩膀，“梗？什么梗？我幫著帶小孩兒呢，你別想太多”。

    一聽小孩幾個字，王娟就變了臉色。

    “帶小孩兒??？我最討厭帶小孩兒了，小孩兒最煩了。那你自己多注意點，別被小孩兒欺負了?！?/br>
    湯淼扭頭看著她，得意地露出整齊的小牙，“不怕，敢欺負我，我就揍他”。

    聽得王娟更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