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蘇何盯著他看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呂成釗,你懂什么叫愛嗎?你說這個字簡直讓我惡心。我的確有私心,可我并沒有用我的私心來脅迫她,我只是想讓她看清你的真面目,找到一個能真正愛她的人。而你呢,以愛之名卻用最骯臟的□□關系來惡心她,害死她的罪魁禍首就是你,你還想把臟水潑到我身上來換取你自己心理扭曲的平衡,你實在是太令人惡心了!” 呂成釗的眼神有些猙獰了起來:“惡心?這有什么惡心的?這不是男人都有的通病嗎?這世界上有點本事的男人,誰能一輩子對一個女人從一而終?生活在幻境中的女人是最幸福的,秀爾本來可以成為這樣的女人,是你把她的夢戳破了。你等著吧,你這個窩囊廢,誰沾上你誰就倒霉,你看看你妹,為了替你收拾殘局,現在連老公都沒了,以后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蘇何的臉色漸漸白了,驚疑不定地看向蘇莘。 “呂成釗,我就奇怪了,你怎么會這么不要臉?騙別人就算了,連自己也騙。害死鄭秀爾的人,除了你,還有誰?”蘇莘輕笑了一聲,眼中是滿滿的輕蔑,“我想,如果我是她,那我寧愿涅槃重生,也不愿意生活在你給的假象里、和你糾纏一輩子?!?/br> 她一邊說一邊扶起蘇何:“哥,別和這個人廢話了,這種人渣沒法講道理,等著老天收他吧?!?/br> 兩人和老周往山下走去,身后傳來了呂成釗怪異的笑聲:“那我們就看看,到底老天是先收了誰,蘇何,你看著吧,你毀了我心愛的人,那么你在意的也不會有好下場,你妹、你爸、你的公司……” 后面呂成釗在念叨什么,已經聽不清了,他一邊笑一邊說,后來還哼起小曲來了,令人毛骨悚然。 坐進車里,蘇莘還有一種胸悶氣促的感覺,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蘇何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臉色蒼白。 車子開出去了好一段路,他忽然從恍惚中驚醒了過來,好像下定了什么決心,轉頭看向蘇莘:“小莘,你和簡亦慎到底怎么了?” “你別聽呂成釗胡說,和你半點關系都沒有,”蘇莘輕描淡寫地道,“就是兩個人過不下去了。我做了這么多年的夢醒了,他不愛我,我放他自由?!?/br> “小莘,你們倆是不是有什么誤會?”蘇何困惑地看著她,“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可是簡亦慎非逼著我答應他不能說?!?/br> 蘇莘愣了一下。蘇何和簡亦慎向來就是水火不容,一個討厭簡亦慎高高在上的樣子,又對蘇莘不好;一個則看不起蘇何的優柔寡斷,也因為討厭蘇莘不喜歡蘇何,兩個人什么時候有了她不知道的交集? “可我現在覺得,你應該有知道的權利,我不希望若干年以后你知道這件事情后悔,”蘇何正色道,“小莘,那次在安利爾山,是他冒著生命危險領人上來救了我,他的手還因此受了傷,差點把命都丟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默默不說話。 **話不多說,今天繼續送紅包吧,老規矩,來用留言砸死醋哥! 感謝在20191120 20:44:38~20191121 11:31: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17987474 2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7987474、菩提心、40939580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土豆與rou不可兼得 5瓶;21425896 1瓶; 第49章 回到市區, 已經是下午了。 其實公司里還有些事情要忙,但是,今天蘇莘卻忽然沒有了工作的心情。心血來潮之下, 她坐了公交車, 一路晃晃悠悠去了新塘江邊。 這一片是安州市的新城區,四周都是新建的高樓和城市綠化,尤其是沿江的綠化打理得十分漂亮,今天天氣也挺暖和, 落日的余暉灑落在修剪整齊的冬青樹上,透著幾分溫馨的感覺。 蘇莘在江邊信步而行,心緒紛雜。 “我看到他出現的時候都驚呆了, 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他告訴我, 他前一天就來安利爾山了,想把我找回安州過年團圓, 沒想到會碰到了雪崩,說明我命不該絕,這樣就留著這條命, 好好地回家和家人團聚?!?/br> “他狠狠地罵了我一頓, 說我不是個男人,把家里的重擔都丟給你,他要是我, 就從安利爾山找個懸崖跳下去?!?/br> “當時真的很危險, 救援隊集結好了卻不敢上山,要是拖到晚上氣溫驟降,我們就被凍成冰疙瘩了。他出了高價組了敢死隊, 領著人一路搜上來,半路上他一腳跌空, 從陡坡上滾了下去,手臂摔斷了,還硬撐著找到了我?!?/br> “我不知道你們倆之間發生了什么,我也并不是因為他救了我的命要幫他說話。他會來救我,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因為我是你的哥哥,他為了救你哥連命都不要了,說明現在他心里是真的有你的,也是真的知道他以前這樣對你錯了。你們倆最后是什么結局我不想多嘴,但你別把他做的事情一股腦兒都否認了,從愛他不顧一切,走到了另一個恨他入骨的極端,我怕你以后會后悔?!?/br> …… 蘇何的話,一遍一遍地在她耳邊響起。 這件事太過突然,就好像平地起了一聲驚雷,讓她腦子里的思緒都亂糟糟的,無法思考。 其實,如果她心細的話,一切早有端倪。 算了算時間,簡亦慎在小年夜那天的速拍星光璀璨夜的時候趕去了安利爾山,覃飛和簡亦慎都提起過,簡亦慎飛的是歐洲,因為當地有暴風雪航班延誤;第二天晚上簡亦慎給她打電話說“我很想你”的時候,應該就是決定要登山營救,未來的生死難卜,所以,簡亦慎想聽聽她的聲音和她道別。 后來幾次遇見,簡亦慎都刻意避開了她,應該就是不想讓她看到手臂的傷,直到那天廣場上偶遇之后,才又開始主動往她眼前湊。 簡亦慎明明知道,只要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她和蘇廷允都會對他感激不盡,更不會再對他惡言相向,為什么偏偏要把這件事情隱瞞下來呢? 她好像有點明白,可好像又不不是十分清晰。 夜幕降臨,徐徐而來的江風有了幾分寒意。 蘇莘打了個寒顫,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她這才發現,今天的晚飯還沒有吃。在馬路邊隨便找了一家面館,點了一碗咸菜rou絲面,可能是餓了,蘇莘覺得這一碗面條香得很,不光吃完了面條,還把湯底也喝了大半。 剛買好單,手機的鈴聲就響了起來,蘇莘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蘇莘,是我,霍至辭?!?/br> 蘇莘愣了愣神,那天晚上霍至辭剛剛被她嗆了一頓,怎么又來自討沒趣了? “我的姑奶奶,你可別掛電話啊,”霍至辭聽她不說話,著急地叫了起來,“你在哪里?亦慎他喝得爛醉,一定要讓我帶他去找你,我在已經沿著金城廣場兜了三圈了,他非得說是我不讓他見你,是棒打鴛鴦的王母娘娘,現在鬧著要從車上跳下去去找銀河。你就算是幫個忙,出來幫我哄他一兩句,讓他回家就成?!?/br> 簡亦慎從來不喝酒,他覺得酒能亂人心志,更不喜歡喝醉了以后無法自控的場面。 和簡亦慎結婚后,蘇莘沒有沾過酒,唯一一次就是離婚前一陣子因為太過傷心和田芷藍在酒吧喝了點。那晚兩人還大吵了一架,回想起來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憶。 她很難想象,向來冷靜自持的簡亦慎,也會有喝醉酒的時候。 打了輛車回到了金城公寓,蘇莘沒有在門口看到霍至辭的車。心不在焉地上了樓,剛走出電梯門口,她就看見門前坐了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一個滿面通紅、眼神呆滯;一個神情奔潰,卻不得不扶著另一個的肩膀反復重復著:“你放心,她馬上來了,再兩秒鐘!兩——你看這不是來了嘛!” 一見到她,簡亦慎盯著看了片刻,忽然開心地笑了。 他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踉蹌著走到了蘇莘的身旁,大著舌頭叫著:“小……心心……” 霍至辭撫了撫額,簡直沒眼看。 那是情人節田芷藍對蘇莘叫的昵稱,怎么他就記在心里了?真該把這些話都錄下來,等簡亦慎清醒了以后放給他聽,聽聽他自己內心有多么得悶sao。 “小心……心……”見蘇莘沒有反應,簡亦慎又重復了一句,神情有些焦躁。 蘇莘的眉頭皺了起來,避開了他的視線,看向霍至辭:“出什么事了?” 霍至辭攤了攤手:“我哪里會知道?他要是不想說的事情,那嘴巴跟蚌殼似的,誰都撬不開。好像是這兩天一直在找一樣東西,但是沒找到,今天吃飯的時候就忽然喝了酒,天地良心,才喝了兩杯他就醉成這樣了,這酒量也太差了吧?下次誰再找他喝酒誰就是小狗!” “我……沒醉……”簡亦慎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蘇莘的臉上,灼熱得仿佛也帶了酒精的熱度,“小莘……我……這里難受……” 他扯了扯胸口,用力之大,仿佛要把襯衫的紐扣都扯下來了。 “我知道了,”蘇莘語氣平靜地應了一聲,公式化地安撫,“這么難受,就趕緊回家睡一覺,第二天就會好了?!?/br> “對對對,你答應過看見小莘就走了,不能說話不算話,”霍至辭趕緊上來哄他,“要不然蘇莘生氣了,下次你想看都看不到了?!?/br> 簡亦慎用力地拍開了霍至辭的手,往后一躲,手臂揮舞了幾下,用力地抓住了蘇莘家的防盜門,警惕地道:“我不走……我走了小莘就……就不會理我了……” 他的眼神有些紊亂,手臂幅度很大,就連受傷吊著的右手也不受控制地揮動著,蘇莘和霍至辭幾乎同時搶步上前想要制止。 “別亂動!” “亦慎你的手!” 指尖碰觸到衣服的一剎那,簡亦慎瞬息之間安靜了下來,屏息看著蘇莘的手,一動不動。 “這……怎么辦?”霍至辭試探著問,“要么讓他……醒醒酒再走?” 蘇莘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道:“你們堵在這里,我怎么開門?” 門開了,霍至辭扶著簡亦慎走了進去。 蘇莘開了電視機,讓房間里聽起來熱鬧一點,也省得大家尷尬,隨后進了廚房,打算榨杯蘋果汁給簡亦慎解解酒。 簡亦慎則安靜地靠在沙發上,目光一直追隨這蘇莘的身影,一旦蘇莘消失在客廳中,他就不安地躁動了起來。 霍至辭剛吃過蘇莘嘴皮子的虧,生怕蘇莘一個不高興把他們倆趕出去,只好死命地按著簡亦慎,壓低聲音哄他:“哥,大爺,祖宗,你可真的別鬧了,我現在可搞不定你的心肝寶貝,她心狠起來真能把你轟到外面睡走廊去?!?/br> 簡亦慎好半天才把他的話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反應過來是什么意思,立刻皺起了眉頭很輕蔑地看著他。 “不可能,小莘……很愛我,不會的?!焙喴嗌髡f話依然大著舌頭,語氣卻斬釘截鐵。 霍至辭無語了,真想晃晃他的腦袋,把那些酒精從他腦子里晃出來。 蘇莘端著蘋果汁出來了,放在了簡亦慎的面前。簡亦慎很高興,拿起杯子得意地給霍至辭看了一眼:“看……她對我好吧……不給你喝……” 霍至辭哭笑不得,偷瞄了蘇莘一眼,尷尬地道:“他喝醉了,別和他計較?!?/br> 簡亦慎一口氣把蘋果汁都喝完了,滿足地躺了下去,高興地盯著蘇莘看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抵不過醉酒后的生理反應,睡著了。 沒有了簡亦慎的鬧騰,四周安靜了下來,只有電視機里傳來了兩夫妻吵架的聲音,一個指責老公的各種壞習慣和不負責任,一個指責老婆嘮叨小心眼,早就沒有了戀愛時的體貼和溫柔。 氣氛有點尷尬,霍至辭靈機一動:“我出去抽根煙,你暫時先幫我照顧一下他?!?/br> 蘇莘看了一下時間:“一個小時以后回來接他吧,我也要休息了?!?/br> “好好好?!被糁赁o忙不迭地答應了,剛剛拉開門要走,蘇莘叫住了他,淡淡地道:“你要是不回來的話,他真的會睡在走廊上過夜的?!?/br> 霍至辭訕笑了兩聲:“放心,我一定準時回來?!?/br> 門關上了,蘇莘坐在沙發上呆了片刻,終于把目光投向了睡著的簡亦慎。 沒有了凌厲的眼神,簡亦慎的五官看起來柔軟了很多,甚至因為醉酒后雙頰的潮紅多了一絲難得一見的可愛。 蘇莘看了片刻,忽然眼神一滯,手不自覺地伸了過去,輕輕撩開了他耳邊的發梢。 耳朵上有好幾處暗紅的凍瘡,有一兩個剛剛結痂,看起來當時應該挺嚴重的。 和簡亦慎結婚三年,他的每一處蘇莘都很熟悉,以前耳部從來沒有沒有這樣的凍瘡,應該是在營救蘇何的時候留下的。 定定地看了片刻,蘇莘心里不知道該是什么滋味。 忽然,簡亦慎動了動,蘇莘嚇了一跳,猝然收回了手。 簡亦慎嘟囔了一聲,卻沒有醒,只是揉了揉耳朵,又側身蜷縮了起來,可能酒精慢慢在身體里消解,有點冷了。 蘇莘想了一下,從臥室里拿了一根薄毯來,蓋在了他的身上。 看了看時間,蘇莘關了電視機,去臥室里洗了一個澡。浴室里的霧氣蒸騰,很容易讓人陷入一種恍惚神游的狀態,在今天之前,她萬萬不會想到,她還會有和簡亦慎單獨同處一室的可能,這讓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離婚以后,她一直都對自己有著很清晰的規劃,遠離簡亦慎、讓星河重現昔日的輝煌;可今天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她一下子有點措手不及,她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態度來繼續面對簡亦慎。 慢慢地整理著自己的思緒,她洗完了澡,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了“砰”的一聲悶響,她嚇了一跳,趕緊穿上了家居服,快步走出去一看,簡亦慎從沙發上摔了下來,坐在地上看著客廳的擺設發呆。 蘇莘的心一緊,馬上去查看他的右手:“沒事吧?” 簡亦慎的反應還有些遲緩,搖了搖頭,慢吞吞地爬回了沙發上,再次閉上了眼睛。 蘇莘看了他片刻,輕聲道:“酒醒了吧?別裝睡了?!?/br> 簡亦慎的身體僵了片刻,終于不得不坐了起來。酒還沒有完全醒,手腳依舊發軟,但是做的夢卻徹底清醒了,身體里因為旖旎的夢境而殘存的余溫,一點一點地消失了,將他帶回到了冰冷的現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