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第2章 耽擱 “兩位姑娘,準備好了嗎?” 雨在連下了三天后,總算是停了。 趙沛兒也聯系好了行商的隊伍,給了一些銀錢,讓他們出發的時候捎帶上她們。 天晴的早上,溫疑變隨著行商隊伍一起出發了。 跟車隊是件辛苦的事,風塵仆仆總在趕路不說,吃不好睡不好,讓趙沛兒很是擔心溫疑的身體。 不過隨著車隊慢慢遠離城市,趙沛兒能明顯感覺到,溫疑就像在慢慢遠離一個噩夢般。溫疑自打出了城,連心情都變好了不少。 至此,趙沛兒才總算放下心來。 車隊到了潼安道,一群人便有些緊張了起來,大家都知道,這一帶是事故多發地段,溫疑也有些擔心,一直緊張的攪著自己的手絹。 但有時候,就是越擔心著什么,就越容易發生什么。溫疑生怕在潼安道上出什么狀況,但偏偏就是屬于愿望,乘坐的馬車,一路顛簸,過了一會兒,竟然停了下來。 “怎么了?”溫疑撩起簾子,問了問車夫。 “不知道,前面的不走了,我就停了?!避嚪蝾^也沒回的張望著。 溫疑臉色便沉了幾分。 趙沛兒急忙下車去看,見到只是前邊兒的車,車轱轆陷進泥里了,才松了口氣。 “沒事兒,就是車隊那邊,有車的轱轆卡住了,一會兒就能繼續趕路?!壁w沛兒又回馬車里將這個消息說給了溫疑聽。 溫疑點了點頭,神色卻并沒有變得輕松。 潼安道地處交界,是哪邊都不太樂意管的地兒,上面自然是不肯拿銀子修路的,再加上連日的春雨,這邊這路況就更是差了許多。 陷進泥地里的那輛馬車是拉貨的,吃重挺深,想把馬車拉出來,得先減重,于是車隊的人又開始來來回回的搬動貨物,這般一耽擱,便就到了晌午。 眼看著那邊一時半會兒還沒法啟程,趙沛兒便打起了其他主意,“明夷,這一時半會兒的,也走不了,我們就別吃干糧了吧?!?/br> 溫疑一聽,便知道她打了個什么主意,一時間感覺好笑,心情倒也沒那么沉重了,“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去找食材吧,香料什么的,我倒是都帶著?!?/br> 趙沛兒聽罷,便歡天喜地的離開了。 以前還在溫庭的時候,溫疑學廚藝,她便是溫疑的試驗品嘗試者。一開始的時候,溫疑的手藝也只是馬馬虎虎,庭主見她喜歡,便請了師傅來教導,溫疑天生聰穎,還肯花心思,出師以后,廚藝堪比宗師。 其實不光是廚藝,趙沛兒記得,她好像還學過不少奇奇怪怪的東西,什么刺繡,插花,茶道之類。 等溫疑嫁人以后,她便再也沒嘗過她的手藝了,前幾天見她悶悶不樂,自個兒也不好提,現在即將離開安康,溫疑眼看著心情也好了不少,又是在這荒野之外,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還不如弄點野味嘗嘗鮮,反正她自幼便喜歡上山大鳥,下河摸魚什么的。 溫疑看她歡快的背影,失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去包袱里找那些佐料去了。 她挺喜歡烹飪的,把食物認真處理過后,烹飪成讓人喜愛的美味,這個過程就能讓她心情愉悅。 只是在陸府的三年,她卻一次廚房都沒有進過,下人們會因為她去了廚房而用異樣的眼光看她。 這讓溫疑很不解,他們不是常常自詡江湖中人不拘小節嗎?為什么到了她這兒,下廚便成了自甘墮落的做法? 這些佐料是她后來準備的,她從陸家出來,除了自己的那點嫁妝和一紙和離書外,她什么都沒帶走。 趙沛兒不過一會兒便回來了。 這附近到底還算官道,也不存在什么野味,最多也就路邊一條小溪里能撈上來幾條魚罷了。 溫疑心中有了計較,便想著做個烤魚就好了。 這烤魚自然不是隨便用個架子加上就開烤那種,而是用像烤叫花雞那般,將魚用佐料腌好,包上一層寬大的葉子,再用泥土裹上,放進火堆里烤。 這個做飯簡單,而且做出來的魚味道豐富還入味?;鸲焉线€可以架個小鍋,熬點兒粥什么的。 趙沛兒果然是捉了幾條魚回來,還帶回來一些野菜漿果菌類,溫疑愣了愣,隨后又笑了。她還真是小看了這個吃貨。 既然有那么多配菜,就干脆多做個燉鍋吧,算是給沛兒姐解個饞。 燉鍋的做法也很簡單,正巧趙沛兒帶回來的一些野菜里,有蘇子葉。溫疑本身攜帶的佐料里,也有花椒之類提味強的,野菜野菌子也恰好能燉在里面。 趙沛兒帶回來的魚已經是在小溪邊處理過了的,野菜之類也是已經淘洗了才帶回來的,溫疑只需要動手把他們料理成食物就好了。 將魚的表面劃上幾道口子,方便入味,把要烤的幾條魚,里里外外抹上調料,調料一些是市面上買的,一些則是溫疑自己調制的。又在腹里塞了些菌子漿果,再用芭蕉葉依次包上,裹進泥里放到一旁等著,這邊就開始生火。 趙沛兒在地上挖了個小坑,放了一層果木碳進去,點燃以后,便將泥包好的魚放在碳上,這時小坑基本已經填平了,這時候再在上面鋪一層易燃的枯樹葉,最后便是正常的柴火。 做完這些之后,溫疑又在火堆上架了個小鍋,鍋里抹了油以后,又把腌制起來的魚丟進去,兩面都煎出酥皮后,便倒入半鍋清水。溫疑想了想,又在鍋里丟了一小塊奶糕,是北邊兒游牧族傳過來的一種食物,用羊奶熬制的,中原人都不是多喜歡,也就溫疑這種喜好新奇事物,又敢于嘗試的人會買。 “這個不是那啥奶糕嗎?這東西煮鍋里?”車夫是溫疑她們雇傭來駕車的,自然是要跟她們一起吃的,本來見到溫疑把好好幾條魚埋地里,這車夫的表情就已經很怪異了,但是又想著,還有鍋里的魚可以吃,倒也沒多說什么,此時又見這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把一大塊兒的奶糕扔進了鍋里,車夫的表情就只能用精彩來形容了。 “自然是可以煮鍋里的,一會兒你試試就知道了?!睖匾芍皇切α诵?,沒有多做解釋。 車夫只能無奈的去添柴火,誰讓人家才是雇主呢。 作者有話要說: 恢復日更。 感謝 你如故 的10瓶營養液。 感謝 夙冕 的5瓶營養液。 感謝 小心一點別踩我腳 的3個地雷。 第3章 青羽 溫疑在鍋里的水開始冒出小水泡后,便開始添加香料之類的。 食物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各種不同的味道碰撞后,產生的奇妙反應。 鍋里的湯汁已經成了奶白色,本來還有一絲絲的腥氣隨著調料的放入完全被掩蓋住了,只剩一種勾人的香兒,其中還有絲絲奶甜。 溫疑用小勺子試了試口味后,感覺滿意了,才開始煮配菜,野菜和菌子也是有著獨特香味的,這樣被放進香氣濃郁的鍋里燉煮以后,飄散出來的味道,更是勾得人食指大動。 趙沛兒已經著急得圍著鐵鍋來回轉了,在趙沛兒一副饞的不行了的模樣時,溫疑終于給她乘了一碗。 車夫也得了一碗,其實早在聞著那味兒的過程中,他的思想就已經叛變了,端了碗后,便大口大口的吃起了,一邊吃,還不忘一邊贊嘆,反正他臉皮厚,“溫小姐這手藝絕了!我看那渡業城的天下第一酒樓做的東西都沒您這好吃?!?/br> 溫疑‘噗嗤’一聲就笑了。 商隊里有些年紀不大的,也過來蹭飯,溫疑他們本也吃不了那么多,便分了些出去,搞得車隊里那些人又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 吃完午飯后,大家又回去干活兒了,那陷地里的車,車上貨物全都搬了出來,現在想要把車拉出來,也不算難事兒,麻煩就麻煩在,這車拉出來以后,還得把貨物搬回車上。 這樣一來一回的一通折騰,傍晚之前,大概是趕不上下一個驛站點了。溫疑思考了一下,趁著趙沛兒吃飽喝足打盹兒時,把自己身上的銀票放了一半在她身上。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的道理她懂,但趙沛兒之前卻死活不愿意,說那都是溫疑的,她不要,溫疑也只能出此下策。 大半下午過去了,車隊才又開始正常行駛,車夫見溫疑心事憧憧的模樣,也猜到了她的顧慮,所謂是吃人嘴短,車夫便主動擔任起了安撫人員,“小姐不必憂心,這一代雖說官府不管,但青羽門管著呢,沒那么容易出事兒?!?/br> 溫疑心想,就是青羽門管著,她才不那么放心。 要說這趙沛兒最討厭的人之一,就是這青羽門少主了……也不是,現在應該算門主了。 溫疑低低的嘆了一口氣,不再去想這些煩心事兒。 車夫也識趣的不再插嘴,專心駕車去了。這樣安穩的行駛了大半個時辰,溫疑也有些困乏了,小小的打了個盹兒,便又被突然的停車給驚醒。 前面似乎還有些吵鬧…… 溫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叫了兩聲‘沛兒姐’,卻沒有得到回應。 溫疑撩開簾子,卻正好瞧見一隊兇神惡煞、虎背熊腰的壯漢朝她這邊走來,再凝目一看,全面的商隊已經被這群人押解在了一旁,車也被掀翻了一些。 完了。 這是溫疑的第一個想法,她終日擔憂的場景,還是出現了。 沛兒姐呢?這是第二個,想必這些人在被攔下的時候就全都出來了,而自己的馬車在最尾端,又因為自己小憩的原因,反而被暫時忽略了,那趙沛兒去哪兒? 趙沛兒是會點兒功夫,但當她一出來,看見商隊請的順行武者們都一個個被打趴下時,她便知道,自己這點兒三腳貓的功夫根本不夠看。 而她出都出來了,現在再回車上,未免更加引人矚目,想了想,她便趁著混亂,躲進了一旁的草叢里。 想著這群山匪清點商隊的貨物也需得一些時間,溫疑應該暫時無礙,而且看他們只想劫財,未曾害人性命的舉動,趙沛兒難道機靈了一回。她調頭就往附近的官差據點跑,希望能趕得及叫人過來。 此時她也不知道該慶幸車隊耽擱了大半天的功夫,沒有走出多遠,還是該懊惱車隊這一番耽擱,沒能趕往下個落腳處,被山匪截了胡。 這邊溫疑見趙沛兒不在,也猜到了她的估計是逃了,心中安定了一些,便估摸著自己該怎么逃走。 溫疑是會功夫的,可是她身體孱弱,再絕妙的功夫,也發揮不出其十之一二的威力??磥碇荒芤姍C行事了。 搜車的人來得比她所想的更快。溫疑還一籌莫展的時候,便有人掀開了馬車的簾子。 “喲,這還有個姑娘!”掀簾子的人一見,便大笑著沖自己的同伴們一吆喝,然后便伸手要來拉溫疑。溫疑觀察了一下那人的形體手掌之類,知道這是個真正的練家子,便也沒有抵抗,順從的被人扯出了馬車。 下了馬車后,溫疑在原地站定,態度不卑不亢,那山匪眼中閃過一絲欣賞。 這邊兒的動靜立馬吸引了絕大部分人的注意,一個看上去像是首領的人,帶著一批漢子走了過來。 這還是春天最冷的幾日,溫疑還披著加厚的大氅,反觀這幾個壯漢,竟然就穿著一件薄薄的外衫,能讓人清晰的看見他們夯實的肌rou,還有一個竟然打著赤膊,看得溫疑又冷又羨慕。 領頭的倒是規規矩矩的穿著衣服,身材也只是比正常人稍微結實些那種,除了長得黑點兒,竟然意外的有些帥氣。 “你們是山匪?”溫疑冷靜的詢問。 那男子走到溫疑面上,上下打量了她幾眼,露出一口大白牙,“還真是個俊俏的小姑娘,壓回去當壓寨夫人!” “……”溫疑面上的表情空白了幾秒,似乎是有些沒明白他的意思。 她本就晚嫁,耽擱到十七歲才嫁了人,又在陸府虛耗三年,如今虛歲二十了,怎么也已經算不得小姑娘了,再別說她這幅病懨懨的樣子,也不知他是如何瞧出來自己俊俏的。 這般想著,溫疑竟然笑出了聲。 那男子有些愣了愣,然后暗自慶幸自己臉黢黑,應該看不出什么端倪。 “你要抓我回去捉壓寨夫人?”溫疑笑意盈盈的望著他。 “你不害怕?”那男子好奇的問。 “我為何要害怕?該害怕的不是你嗎?” “這話怎么說?”男人雙手抱胸,挑了挑眉。 “你捉了我有什么好處呢?我的朋友已經去報官了,她定不會棄我于不顧,她會想盡辦法來救我的,你們只會惹上麻煩?!?/br> 溫疑冷靜的分析,卻換來對面男子不屑一顧的輕哼。 溫疑見他不吃這套,想了想,又開口道:“想必你應該知道,這里是青羽門的管轄范圍?!?/br> “嗯?!蹦凶佑痔袅颂裘?,一副聽你怎么扯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