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他認識那個女孩子好多年了。 只是她早已不記得他。 這些年,他看著她不斷成長,看著她戀愛、又受傷…… 本來已經習慣默默聽聽她的消息,心里不痛不癢。 可是那些時日的朝夕相處。 還有前幾個月的日日分別,讓他突然發現,原來無法相見的每一天,都是發了瘋的想念。 而他余生,想一直一直陪著她。 這次李哥到歐洲出差帶新人的機會千載難逢,如果錯過這次機會,還不知道要再等多久。 “可是……” 小助理還想再說話,不過看著林嘉軼的面色變沉,張了張口,到底是沒說什么。 …… 宋希雅出道入圈的時間雖然都不算短,但是參加這種電影節還是頭一回。 而且,她雖然不敢想象自己這次能拿獎,可因為金華獎最佳女配的提名,和前一陣子的微。博上的腥風血雨,最近媒體對她的關注度極高。 是以,從紅毯開始,她便不禁有些緊張。 頒獎的大禮堂里,宋希雅坐的位置靠在邊兒上,左邊是過道,右邊貼著林嘉軼的名字。 不過十多分鐘過去,也沒見到他的人。 宋希雅盡量讓自己的注意力都在頒獎典禮上,不去想那些事情。 其實,有些事情,她早早便有一些感覺。 只是一直不敢去面對。 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她成了一個這般怯懦的人。 好像記憶中的某些事情,早已在她的心里埋下了種子,讓她的怯懦生根發芽。 在她的胡思亂想中,頒獎典禮過得很快。 意料之中,《千秋》劇組斬獲“最佳故事片”一獎項,不過主要演員中,并沒有因為這部影片獲獎。 宋希雅對此倒是并不在意,只是對林嘉軼之前的話心懷忐忑。 主持人宣布完頒獎典禮結束的那一刻,她的心像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頒獎典禮是現場直播,現場幾十架攝影機架著,時刻要注意表情管理。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宋希雅看著周邊已經有人起身準備走,仍舊未動,只靜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著林嘉軼回來。 倏然之間—— 一束燈光打在她的頭頂,像是從上到下鍍了一層金光。 配上她今天的這身禮服造型…… 儼然是現實中的阿芙洛狄忒。 女神降臨人間一般。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來。 就連已經準備起身離開的嘉賓們,都不謀而合地止住動作,看向她的方向。 宋希雅有些不知所措,抬眼向前看去,卻見舞臺后面的大屏幕上,已然變成了她現下的模樣。 下一瞬,便聽禮堂四處懸掛的音響一同響起來。 好熟悉的旋律。 好像是好多年前,那段她孤軍奮戰的日子里,經常會聽的歌。 那是她參加藝考的時候,身邊沒有朋友親人的支持,只靠聽著幾首歌,努力練習聲臺行表,努力每天早起出著早功…… 那是她生命中少有很辛苦很辛苦的一段日子。 可是辛苦的同時,同樣也記憶猶新。 宋希雅尚且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時,倏然聽見音響里傳來她的名字。 是一道清澈的男音,他在說: “宋希雅,等一等?!?/br> 禮堂舞臺上的簾子被掀開來。 身著一套藏青色西裝的男人從后臺款款走來,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心上。 宋希雅好像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久久不停。 甚至跳的愈發快。 緊張。 要命一般的緊張感在全身上下每一寸不斷蔓延著。 愈演愈烈。 此時此刻,她有些想臨陣脫逃。 林嘉軼拿著話筒輕聲開口: “請宋希雅小姐,到臺上來?!?/br> 這回,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了要走的意思,紛紛坐回自己的位置,靜靜等著看后續。 胡洋坐在后排,見這架勢,先是愣住,然后便在后面焦急地催著低聲喚宋希雅:“希雅,希雅?你快上臺去啊?!?/br> 紫羅蘭和藏青色放在一起可能并不是絕配。 但是今晚,臺上擁有天人之姿的一男一女,相貌絕佳,氣場相合,宛如一對璧人。 林嘉軼將背在身后的手轉到身前,手上拿著一大束鮮紅欲滴的玫瑰。 妖冶惑人。 卻絲毫搶不去這兩人的風頭。 男人的眼中有瀲滟水光薄薄罩著。 他是個一條路走到黑的傻瓜,暗戀的路,一走就是這么多年。 今天,他就要給這場一個人的長途跋涉,畫上句點。 宋希雅沒敢伸手接那束玫瑰。 只是用只有他一個人看得見的幅度暗暗搖頭,口中低聲制止:“嘉軼,不可以。真的不可以?!?/br> 你是偶像。 絕對不可以做這種自毀前程的事情。 不管是現場,還是正在看著現場直播的觀眾,全都炸了鍋。 熱搜急速登頂,后面跟著一個“爆”的標識,就連直播間的人數都開始激增。 與此同時。 平城市第一醫院,一間高級單人病房中。 高大英朗的男人一身病號服,唇色微微有些蒼白,卻仍舊難掩他過于優越的容貌。 反而帶著一絲病態的美感。 他面上沒有一絲一毫多余的表情,一雙深邃的眼睛古井無波。 可不知為何,這樣看來,平白多了一絲哀容。 傅云哲坐在病床上,緩緩伸出手,去開床旁邊柜子的抽屜。 那原本修長硬朗,骨節分明的手上,此時分布著各種各樣的傷痕。 有青黑的暗痕,也有明顯的紅腫。手背上還有大大小小被劃破的口子。 大約是砸碎了家里衛生間那塊鏡子傷到的。 傅云哲從抽屜里取出了一把水果刀。 手執刀柄把玩了兩下。然后取下刀鞘,看著那刀上閃過凜凜寒光,若有所思。 這刀瞧著是鋒利。 只是,太小了些。 不知道趁不趁手。 張揚進門的時候,正看到傅云哲正面無表情地看著手里那一把水果刀,登時嚇得差點將手上端著的熱水杯掉到地上。 想到剛剛梁醫生同他說的話,連忙揚聲開口叫道:“傅總!把刀放下!” 聽到這一聲動靜,坐在病床上的男人終于將目光從手里那把小水果刀上,轉移到了張揚身上。 他稍稍挑眉,并未說話。 張揚連忙走上前,將手里的水杯隨意置放在旁邊的柜子上,同時,另一手抓著那水果刀的刀柄,一把將刀奪了出來。 傅云哲終于緩緩開了口: “你干什么?” 聞言,張揚只覺得頭皮發麻。 從前那個意氣風發,生殺予奪居高臨下的男人,現在像是一半墮入黑暗。 有時候狂躁易怒,家里、辦公室里……還有車,都可以砸得不成樣子,有時候又頹靡不振,眼瞧著郁結難解。 梁大夫說,這種心理疾病,在不發病的時候與正常人無異。 可如果發病占的時間越長,不發病的時間被壓縮又壓縮,便會越來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