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處處彌漫著煙草味道。 公司里人人自危,傅云哲的消極情緒,已經慢慢彌散。 幾乎人人都知道,總裁最近心情很不好,萬事都要小心謹慎。 零安總公司,某層樓的茶水間里,兩個女員工一人泡了一杯咖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白色衣服的說: “公司已經低氣壓好幾天了,唉,你說傅總這次的發脾氣得發到什么時候啊?!?/br> 一旁另一個穿著鵝黃色襯衫的女員工搖搖頭,滿臉哀怨之色:“大老板這脾氣發的,唉,滿公司受罪?!?/br> 她喝了一口咖啡,又開口: “上午的時候企宣部的劉總監又被罵了一頓?!?/br> 白色衣服的員工接口: “何止啊,財務部那位才慘,這幾天已經被罵了不下十次?!?/br> 鵝黃襯衫的女員工無奈地嘆了嘆氣,問道:“哎你說大老板這是怎么了?又和他們家那位吵架了?” 總公司的老人都是知道傅云哲有女友的。 前兩年他曾經帶著女友來過公司,只是最近這一年多,倒是沒見到過。 白衣服的女員工略微往前湊了一些些,看了眼茶水間外,才壓低聲音說道:“那可不止,我今天聽別的同事說,好像是分手了,傅總的女朋友跑了,這會兒連人影兒都找不到,傅總正著急上火呢?!?/br> “???” 另一個員工張了張口,有些驚訝, “跑了?那就是甩了我們大老板???為什么???我們大老板從家世背景,到自身條件,哪一點兒不是拔尖兒的啊,就說脾氣是差點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吧?!?/br> 白衣員工放下手中的杯子, “行了,咱倆還是趕緊工作去,這節骨眼兒可別觸大老板霉頭?!?/br> *** 將辦事不利的幾個主管訓了一通之后,總裁辦公室又恢復成另一種狀態—— 煙霧繚繞。 身形挺拔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穿了一身深灰色西裝,與平日里的一絲不茍,板板正正相比起來,今天的西裝穿的有些隨意。 外套敞開著,未扎領帶,里面的襯衫開了兩個扣子,露出點點鎖骨。 此時此刻的他,帶了點兒頹靡的性。感。 窗外的晚霞投進來,站在窗前的男人像是滿身鍍了金光。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 這般情景之下,竟顯得他格外寥落。 他在等人,等一個不知去向,不知歸期的人。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響起來,辦公室里的這片刻寧靜被打破。 傅云哲抬起手,又深深吸了一口手上的煙,吐出煙霧之后,才說:“進來?!?/br> 門外的張揚聽了這個“進來”,才敢推門而入,一進門,就被嗆得連連咳嗽了幾聲。 傅云哲微微皺眉,少頃,卻是將手中的煙掐滅,漫不經心地推開窗子。 張揚好容易止住了咳嗽,在辦公室里站定,才開口道:“傅總,有消息了?!?/br> 春日的風還是帶著一絲涼意,窗子一開,就急急竄進屋子里來,吹到站在窗邊的男人臉上、身上,還有發絲上。 傅云哲眉頭皺得愈發緊,俊朗的容顏略顯蒼白。 從玻璃窗上的影子甚至瞧得出他額間點點汗意。 聞言,傅云哲開口,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說?!?/br> 他說話的方式,正如他這個人的處事方式。 冷靜,且克制。 張揚點點頭,說道: “宋小姐的具體行蹤我們并沒有查到,但是按您說的,我們查到了宋小姐的經紀人胡洋的行蹤。前天下午,她曾和horizon的林總有過會面?!?/br> 雖然張揚說了這么長的一句話,但是沒有一個字,是傅云哲要的信息。 他張口道: “在哪?” 張揚忙道: “欒城。就是鄰省的欒城?!?/br> 窗邊的男人沒有了后話。只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來。 傅云哲一把抄起桌上的車鑰匙,徑直往門外走去。 也不知是因為走得太急,還是因為旁的什么原因,快到門口的時候,傅云哲竟然趔趄了一下。 幸好被站在旁邊的張揚扶了一下,才堪堪站穩了身子。 因為扶了傅云哲這一下,張揚得以近距離看到他。 看到他略略蒼白的面色,和額間點點汗珠。 張揚有些憂心,拉著傅云哲西裝的袖子,忍不住問:“傅總,您沒事吧?” 聞言,男人眼神一滯,旋即又恢復正常,邊往門口走邊隨口回應道:“沒事?!?/br> 下樓,進地下停車場,開車門,打火,踩油門。 所有的動作都是一氣呵成,中間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 當車子終于開出地下停車場,上了馬路之后,便像離弦之箭一般,急速地沖上路去。 張揚開著車跟在后面,有些后悔剛剛沒有堅持要求坐傅總的車。 看著開在前面,瘋狂超車的銀色邁巴赫,張揚眉間愁色難解,一直全神貫注著,才勉強沒有將人給跟丟了。 平城的交通狀況堪憂。 過多的汽車已經讓平城的汽車承載量超負荷,堵車幾乎是每日常態。 早晚高峰更是不足為奇。 天空中的絢爛的晚霞已經漸漸退去,只余一絲殘影,在愈發黑下去的夜色中,茍延殘喘。 好巧不巧,正好趕上了晚高峰。 傅云哲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修長的指節微微發白,瞧著這架勢,竟像是要將方向盤捏碎了似的。 前面的車排起長龍,后面的車也一輛接著一輛的排列。 傅云哲像是進了一個無解的困局。 額間的細汗還在不斷往外冒,劇烈疼痛的胃,和愈發焦躁的情緒,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撕碎。 他覺得自己一刻,一秒,一瞬間也等不了了。 張揚的車停在后面,和傅云哲的車中間隔了幾輛旁的車,只能隱隱看到一點兒。 他給自家老板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的鈴聲在安靜的車廂里顯得格外扎耳,傅云哲煩躁地看了一眼,想也沒想便接起來,聲音隱隱含著火似的,問道:“什么事?” 電話那頭的張揚開口安慰自家老板: “傅總,這條路已經是去欒城最近最快的路了,您別著急,等一會兒,等車少了,很快就能到欒城的?!?/br> 這話倒是一點兒也不假。 很快的。 從平城到欒城距離不遠,一般人開車過去,大約要個四五個小時可以到。 可是看傅云哲這個架勢,就算是三個小時從平城到欒城,張揚都是信的。 傅云哲沒想到張揚突然打電話過來是要安慰他這么幾句的,便只低了聲,應道:“嗯。知道?!?/br> 張揚見傅云哲這個態度很到位,不禁又叮囑一句:“傅總您車速太快了,天又這么晚,路不夠亮,很不安全?!?/br> “啰嗦?!?/br> 男人掛斷了電話。 好久好久過去。 等到傅云哲煩躁地想要將車子砸了之前,道路終于漸漸開始變得通暢起來。 他本能地忽略掉張揚剛剛關于車速的提醒。 又是一腳油門幾乎踩到底,車子飛一般飛馳出去。 前面的車子走得太慢,超過去。 這輛也太慢,超過去。 這輛…… 傅云哲郁悶地開著車,怎么所有人的車都開得這么慢? 他現在恨不得插了翅飛出去,見到那個讓他百爪撓心的女人。 車子下了高速公路,走上略顯破敗的省道,車子的減震效果像是失了靈。 讓人覺得顛顛簸簸。 傅云哲不得不減慢速度。本就不寬敞的道路上,迎面而來的大貨車打起了遠光燈。 突如其來的強光晃得他雙眼生疼,有一瞬間像是什么也瞧不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