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這個時候誰都沒想到,這個小丫頭會在十八年后成為一國之母,和大昭國最英明的君主并肩而立,共治天下。 定遠侯府更是盛極一時。 眼下,闔府上下一派喜氣,定遠侯難得露出笑模樣,硬是把秦莞和梁楨留下來吃飯。 大年初一待女婿,這在汴京城也算頭一份了。 二月二,龍抬頭。 君王臨朝,衙門正式辦公。 汴京府衙辦的第一樁案子就是徐編修落水案。 誰都沒想到,官家親自壓著的案子還被翻出來。就連一向正直的宋府尹都以為這樁舊案會不了了之。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這件事是嘉儀公主的夫家在背后推動。 嘉儀公主錯就錯在不該三番兩次對秦莞下手,她不僅高估了自己的實力,還低估了秦莞在梁楨心里的份量。 除了梁楨,大皇子也摻了一腳。 年前官家明確表示,讓他過完年返回封地。大皇子自然不愿意。他急于打擊二皇子,還想拉攏梁家,這樁案子是最好的突破口。 一場權力的拉鋸在這個早春正式拉開序幕。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 第106章 106、起風了 梁楨和大皇子就像商量好了似的, 一股腦地把事情推到了二皇子頭上。 這也不算冤枉他, 嘉儀公主確實是找他的手下辦的。 為了把事情鬧大, 讓賢妃和二皇子瞞無可瞞,梁楨讓人做了一批畫冊, 把徐編修被害的經過原原本本地畫出來, 大半夜塞到每家每戶的門縫里。 第二天, 汴京城的百姓們都知道了。 依著梁楨的脾氣, 定然要把事情做絕, 只是大皇子卻有所顧及。他想打擊二皇子,卻不能不顧官家。 于是, 他又叫人做了一批畫冊,言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官家一定會命人查明真相, 不管兇手是誰絕不姑息。 一時間,朝堂上下、大街小巷都在議論這件事。官家被戴了個大大的高帽子, 就算想姑息也不成了。 徐編修的兄長從登聞鼓院進了汴京府衙,宋府尹主審,副相坐鎮, 徐編修生前的同僚、酒館的伙計一一被帶上堂。 威威府堂,正大光明的匾額高懸其上, 沒人敢說謊,很快就查明了真相。 原來,徐編修那日確實沒想喝酒,只點了兩樣小菜。吃到一半突然來了幾個書生模樣的人, 看樣子像是相熟了,重新要了酒菜,變著法的灌他酒喝。 徐編修平日里滴酒不沾,冷不丁一陣猛喝難免會醉。喝完后被他們誘去河邊,這才失足落了水。 案子查到這里,其實才進行了一半。接下來才是最難的。 那幾個涉案的書生早就被梁楨或大皇子拿住了短處,或為保命,或為圖財,全都按著他們的吩咐口徑一致地指認二皇子。 大皇子是為了打擊二皇子,讓他徹底失去君心。 梁楨的目的則是逼著賢妃做選擇,要想保住二皇子勢必要舍了嘉儀公主。 賢妃深知這一點,她還知道如果不能讓梁楨滿意,他必不會罷休。 賢妃只能忍痛謀劃,親手將罪名推給嘉儀公主,把二皇子擇了出來。 三方博弈之下,嘉儀公主身邊的女官主動認罪,在獄中便自裁了。嘉儀公主被迫同梁樺和離,北上守皇陵,此生不得出。 二皇子黨損失慘重,充軍的充軍,流放的流放,只剩下幾個動不得的朝廷大員,騎虎難下。 大皇子如愿留在了京城,并得了個肥差。 徐編修的家人被梁楨送去西北,改名換姓,過起了安生日子。 徐編修落水案徹底結了。 嘉儀公主的惡名在百姓中悄悄地流傳開來,帶累的其他皇家貴女受人唾棄,賢妃在宮中的日子也不好過。 她原本還想著找機會把嘉儀公主接回來,沒想到嘉儀公主自己耐不住寂寞,和皇陵的守衛有了首尾,還懷了孩子。 事情不知怎么的傳到京城,官家氣極了,派人給她送去打胎藥。嘉儀公主喝了藥沒熬住,就這么死了。 送藥的太監傻了眼,生怕官家怪罪,和看守嘉儀公主的那些人一起遠遠地逃了。 嘉儀公主的尸身過了好些天才被發現,早就臭了。 堂堂公主,原本生得金尊玉貴,只要不造反必定能榮寵一生,嘉儀公主為了自己的私欲每每不擇手段,生生把一副好牌打得稀爛,也是自作自受。 這是后話。 且說眼下。 官家早就忌憚梁楨父子手上的權勢,因著這件事更為惱恨。在賢妃的攛掇下,他想出一個計策——派梁樺去西北,取代梁楨成為梁家軍新的掌權人。 自從嘉儀公主被送去皇陵,梁樺已經許多天沒跟大房的人說過話了。他不去想嘉儀公主謀害秦莞有什么不對,只想著大房見不得他好,一心想整垮他。 陽春三月,本該春意融融,長亭送別,氣氛卻著實詭異。 崔氏冷著臉,心底壓著滔天的恨意,恨大房將兒子逼迫至此,甚至想著是不是“梁大將軍”故意讓梁樺去送死。 梁樺卻十分得意,仿佛已經看到了不久的將來自己手握重兵,把大房狠狠地踩在腳底。 畢竟是自家兄弟,就算再看不慣他那些小肚雞腸,梁楨還是不免囑咐一番:“到了那邊別強出頭,也別覺得自己是梁家子弟就拿架子,要抓住機會,憑真本事讓底下的人信服?!?/br> 梁樺不僅不領情,還譏諷道:“兄長這是覺得我沒真本事,無法服眾?好歹我也是自小文武兼修,未必會比兄長做得差?!?/br> 梁楨皺了皺眉,沉聲道:“什么是你該要的,什么是你要得起的,你要想清楚?!?/br> 梁樺徹底撕掉兄友弟恭的偽裝,嗤笑道:“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哪一點嗎?目中無人,自大妄為,覺得誰都比不上你!大哥,這次我偏要讓你看看,這個家到底是你梁楨的,還是我梁樺的!” 好好的送別,就這么不歡而散。 回去的路上,梁楨的眉頭一直沒舒展開。 他忍不住挑起車簾,看向車內的小娘子,“你也覺得我‘目中無人、自大妄為’?” 秦莞輕笑一聲,不答反問:“你且說說,這滿京城的公子王孫有誰比你武藝高,有誰比你馬球打得好,有誰像你一樣年紀輕輕就鎮守邊關,一刀一槍地掙出一份功勞?” 梁楨想了想,還真沒有。 秦莞拿眼瞧著他,笑道:“所以說嘛,誰還能讓你放在眼里?” 春風拂面,帶來縷縷花香,小娘子眉眼彎彎,笑靨如花。 梁楨心底的陰霾突然就被這笑意驅散了,只余一片嬌暖,似乎還摻著綿綿清香。 他笑了一下,說:“其實我也不是目中無人,至少有一個?!?/br> 秦莞瞅著他,不問。 梁楨看著她,也沒再說。 答案卻已明了。 *** 三月里春光大好,總會發生一些喜事。 先是梁愉訂了親,是姚氏的娘家侄子,舅母變婆母,表哥變官人,自然不會讓梁愉受了委屈。 秦莞給梁愉準備嫁妝,十分盡心,姚氏看在眼里,一顆心漸漸地被捂熱了,不僅沒再受崔氏的攛掇,偶爾還會幫著秦莞說話。 崔氏一邊忙著給梁情說親,另一邊又有掛心西北的梁樺,也沒工夫找秦莞的麻煩。不過,就算她主動找事,秦莞也能叫她偷雞不成蝕把米。 秦茉家的小丫頭三個多月,漸漸長開了,還真是個粉雕玉琢的俊娃娃,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巴,叫人恨不得把月亮都摘下來給她。 宋丹青顯了懷,管家權又被紀氏要了過去,一家老小全都供著她,不肯叫她累著半點。 秦莞給舅舅捎信,叫他進著好的瓜果補品,給宋丹青補身子,沒過幾天韓氏商行就送過來好幾車。 四月間,秦莞參加了幾場馬球局,卻覺得不像從前那般有意思了。 閨中姐妹大多為□□女,端著大娘子的架子不肯上場。底下這些十幾歲的小姑娘又不是她的對手,贏球都贏得不痛快。 趙攸寧倒是想和她痛痛快快打一場,卻被安國長公主看得緊,日日的苦藥往嘴里灌,生怕她懷不上娃娃。 有一次長公主作局,魏家姐妹也到了。 魏欣臉上的疤消下去一些,脂粉還是涂得厚,似是為了掩住憔悴的面容。 席間不免說些閑話,有人笑話永安伯府,說他家千方百計想把魏然配給蘇澤,安國長公主愣是不松口。 還有人提到二皇子的側妃顧氏,年前剛生下庶長女,如今又懷上了。作為正妃的魏欣到如今也沒個動靜,難怪一臉憔悴。 顧氏就是秦耀的表妹,當初退了秦家的婚事上趕著給二皇子做妾。 別人只知她生下了庶長女,卻不知這兩年間她流掉了多少。若不是為了栓住二皇子的心,她又何必身子沒養好就這般著急地生一個懷一個? 想想宋丹青如今在侯府的境遇,再看看她,真是各有各的命數。 悠閑的四月就這么不緊不慢地過了,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端午這天,金明奪標。 看著池畔人聲鼎沸、彩旗飄飄,秦莞不由想到兩年前的那場意外,若不是被“梁大將軍”所救,她和梁楨可還有今日? 這樣想著,她便不由去尋那個熟悉的身影,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瞧見了。 梁楨似有所感,抬起頭,沖她淺淺一笑。 那么多男男女女,就他生得最挺拔,就他長得最俊朗。 是她的人??! 秦莞拿帕子遮住微紅的面頰,將那份小小的得意悄悄地藏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背插令箭的兵士騎著快馬闖入金明池,將一份密信送入官家手中。 高高的樓臺上,官家登時變了臉。 一個可怕的消息在私下悄悄傳開:梁大將軍早在一年前就死了,京中這個是假的! 所有人看向梁家人的目光都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唔……要進入新的劇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