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秦莞看著對面的男人,一顆心就像碗中的湯餅,暖融融的。 縱使前路坎坷,這日子還是可以有滋有味地過上一過。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卷 到這里就結束啦! 最后一句話送給我自己,也送給生活【暫時】不如意的寶寶們。 一切都會好起來噠!作者菌也會努力更新噠! (只是暫時日萬不起來了,哈哈哈~)按爪吧,明天發包包哦! 第94章 10.6 這個八月, 定遠侯府是在陰霾中度過的。 九月, 終于迎來一件大喜事——秦二郎要和趙攸寧成親了! 皇家嫁女, 侯府娶媳,老天爺都很給面子, 當真是秋高氣爽, 微云淡抹, 徐徐的清風中裹著金菊的幽香。 到了傍晚, 日頭斜斜地墜在山尖, 將半邊天照得一片紅艷。秦家探花郎就是這般迎著漫天的紅霞將安華郡主接回了侯府。 趙攸寧父母早亡,官家和安國長公主就是她的至親。 官家頒下旨意, 將王府改為郡主府,已故肅王的全部家業皆由獨女趙攸寧承襲。這對趙攸寧來說是前所未有的榮耀,別說宗法森嚴的皇家, 就連民間都沒有這樣的先例。 不是沒人反對,然而, 明里有安國長公主撐腰,暗中有定遠侯府做后盾,就算宗正寺出面干涉都不好使。 安國長公主親力親為, 把郡主府裝點得富麗堂皇。趙攸寧身披嫁衣,鳳冠高戴, 端的是一身貴氣。 掛著紅綢的嫁車拐過街角,看不見了。 安國長公主眼中含了淚,“小時候跟個泥猴似的,轉眼就大了?!?/br> 穆王妃輕拭眼角, 笑盈盈地應和:“方才我還同穆王說呢,沒想到咱家這個寧寧小妹稍稍一打扮竟是這樣的好模樣。想著新嫁那會兒,我還以為王叔家生的是個男娃娃?!?/br> 此話一出,周遭一片笑聲。 魏欣也在其中。 放在從前,這種說俏皮話出風頭的機會都是她的,哪里輪得著穆王妃?誰能想到,短短數月,賢妃丟了鳳印,二皇子被官家冷落,連帶著她在命婦中的地位也一落千丈,眼下只能陪著笑。 眾人皆在夸,嘉儀公主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有那些不長腦子的,上趕著討好嘉儀公主: “如今安華郡主出門子就是這等派頭,真不知道咱們這正牌公主新嫁時會是怎樣的風光!” “自然是郡主有郡主的排面,公主有公主的儀仗,祖宗法度擺在那里,越不過去!” 這話明擺著就是在拿著趙攸寧和嘉儀的貴賤說事。 安國長公主抿著嘴,臉色不大好看。若不是她年長了一輩,若不是寶貝侄女大喜,她定要痛痛快快地把這些人罵上一頓。 穆王妃瞧了她一眼,溫溫和和地說:“是呀,月初大朝會父皇剛給徐編修升了官,想來這親迎的日子也快定了吧?” 此話一出,嘉儀公主當即黑了臉。 滿京城都知道,她根本不想嫁給那個呆呆木木的翰林編修,不惜撒潑打滾地求著官家收回成命,這件事都成了貴胄圈的笑話了。 穆王妃此時提起來,明擺著就給會嘉儀公主添堵,或者說給趙攸寧撐腰。 這事放在別人身上不奇怪,至于穆王妃……向來是個謹言慎行、明哲保身的,誰能想到她今日會公然得罪嘉儀公主? 安國長公主詫異地看著她。 穆王妃目光柔和地迎上她的視線,示好的意思恰到好處,并不讓人討厭。 安國長公主承了她這個情。 說回秦修與趙攸寧的婚禮,當真是要熱鬧有熱鬧,要體面有體面。 四月龍亭殿試,秦修因“市易法”得官家盛贊,當場得了官,如今擔著市易司主薄的職位,雖然上面還有司丞、司監、侍郎,但與商賈接洽、收購滯銷物的事宜實際都是秦修在負責,多的是人想巴結他。 如今秦修成親,娶的又是頗得圣眷的郡主,全京城有頭有臉的都來了,就連那些原本沒收到帖子的商人們也爭先恐后地送了賀禮。 秦修是個機靈的,禮雖收了,轉頭便抄了個單子遞到圣案上,官家嘴上笑罵了幾句,心里卻對他更為器重,沒過幾日便找了個由頭給他升了官。 秦莞得了信兒,歡歡喜喜地給秦修備了份禮。正值木耳豐收,她手頭闊綽,聽松院上下一并得了賞,大伙皆是喜氣洋洋。 相比之下,二房的就沒這么痛快了。 說起來,自打梁樺得了官,二房便一直處于低迷的氣氛中。 梁樺未及弱冠便考中進士,可謂是鳳毛麟角。不說別的,單說梁家,往前數上七八代都沒出過這樣的人才。 梁楨挺高興,以梁大將軍的身份腆著臉求到官家面前,給他謀了個好差事——到河南府下轄的伊川縣做縣令,九月底上任。 之所以選中這里,梁楨著實用了一番心思。 一來,伊川緊臨伊河,轄地一馬平川,多為良田沃土,百姓生活富足,少有天災蟲害。二來,伊川距洛陽不足百里,多受府衙關注,政績比別處更易得些。 梁楨還特意派人調查了一番,伊川前任縣令因貪墨被革職,境內百姓怨聲載道,梁樺上任后只要稍稍做些實事便極易收攏民心。如無意外,往后便是府尹、京官一路高升。 這么好的差事不知多少人盯著,若不是梁楨從中斡旋,斷然不會落到梁樺這個新科進士頭上。為了照顧梁樺的面子,他還特意瞞下了自己從中起的作用,只說是官家器重梁樺。 然而,梁樺絲毫不知道梁楨的一番苦心,反而心內頗有怨言。 他不去想有多少人沒得官,也不去看多少比他更有學識、更有閱歷的進士被派去了鳥不拉屎的偏遠之地,單盯著蘇澤和秦修,越對比越郁悶。 崔氏安慰他:“他們一個是安國長公主之孫,一個是安華郡主之婿,靠的不過是外戚的身份,咱們不跟他們比?!?/br> 不說還好,這么一說,梁樺的心情更糟了。 就是因為這個,他才氣憤,才不滿。他向來自恃甚高,從殿試之初就不服氣,覺得自己之所以被蘇澤、秦修比下去,不是學識不高、文章不好,而是因為沒有后臺。 梁情瞧出他的心思,開玩笑地說:“哥哥別氣,雖說咱家攀不上公主、郡主的,好在那相爺家孫女、國公家的女兒還是可以求上一求的?!?/br> 梁樺耳尖一紅,當即瞪起眼,“胡說八道,你當我是那等攀龍附鳳的無能之輩嗎?” 梁情掩著嘴笑。 崔氏心內卻是酸了一酸,想當初大房可是有機會“攀龍附鳳”的……轉念一想,嘉儀公主早已定親,梁楨想來是沒機會了,她又舒坦了。 *** 趙攸寧新嫁,皇家成了年卻未婚的貴女只剩了嘉儀公主一個,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地盯著她的婚事。 那些知情的,單等著看笑話。 沒想到,笑話沒看成,卻出了一樁大事:就是官家剛剛訂下婚期之時,嘉儀公主的未婚夫,那個頗有才學的翰林編修,竟然半夜喝醉了酒,跌到汴河里淹死了。 一時間,京城中流言四起。 有人說徐編修終于要當駙馬了,大喜過望,沒承想竟樂極生悲;也有人說他知道嘉儀公主不滿意,心內郁悶,這才徹夜長飲;還有一種隱晦的說法在私底下暗暗流傳——徐編修不是自己掉進河里的,而是被人害的。 流言傳到秦莞耳朵里,勾起了她上輩子的記憶。 宮變之后,梁楨擁兵自立,被朝廷判為“反賊”,與嘉儀公主的婚約隨即作罷。后來,官家又給嘉儀公主定下一門親事,便是這個姓徐的編修。和這一世的情形十分相似,同樣是在成親之前,徐編修醉酒墜河。 秦莞之所以記得清楚,是因為后來事情鬧得很大。因為徐編修的家人告到汴京府衙,說是徐編修平日里滴酒不沾,且自小長在江邊,極擅鳧水,斷不會喝多了溺水而亡。 最后怎么解決的秦莞不清楚,只知道后來官家接連給嘉儀公主相了好幾位青年才俊,她都拒了。官家氣得不行,差點送她去夏國和親。 這一世,秦莞了解了賢妃和嘉儀公主的為人,越想越覺得徐編修的死或許真有蹊蹺。 她拐彎抹角地跟“梁大將軍”提了提近來的傳言,梁楨沒覺得她小題大作,當即叫人去查。 秦莞也沒閑著,她把自己手底下的人也派了出去,繼續暗中查探弟弟的事。 賢妃到底是一宮之主,秦莞的手伸不了那么遠,查了好些日子都沒有進展,只能等待機會。 這天是九月十五,本該到榮養齋用飯。 沒想到,臨近晌午梁老夫人叫人傳話,賢妃請她到宮里敘話,今日的家宴便免了。 秦莞不由納悶,賢妃找梁老夫人有什么可說的?可別是梁楨的婚事吧?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嘉儀公主就算再不顧臉面,也不可能在未婚夫婿親喪的當口談婚論嫁。 于是她便沒多想,只等著梁老夫人回來后再叫人打聽消息。 用過飯,秦莞倚在欄桿上看著明月帶著一幫小丫鬟摘菊花。 每逢金秋,明月都會挑些形狀飽滿、將開未開的甘菊摘下來曬干,拿草藥熏了,留著泡水喝,稱作“胎菊”。 上好的胎菊色澤金黃,含有花蜜的清香,久泡而不松散,用來解秋燥最為有效。 秦莞拿眼瞅著,瞧見菊花叢里冒出來一白一黑兩顆小腦袋。兩個小家伙絲毫沒有惜花之心,反而像是故意搞破壞似的,鉆在花叢里左突右沖,一會兒的工夫便壓倒一大片。 小丫鬟們心疼得不行,眼淚汪汪地向秦莞求助。 秦莞只得把毛球叫出來,又朝小四郎招招手,“昨日學究留的字帖可寫完了?若是寫得不好,下午的騎射便不能上了?!?/br> 小四郎玩得正歡,突然被叫停自然沒好氣,“騎射師父是我的又不是你的,你說了不算!” 脆生生的小嗓門,配著那副臭屁的模樣,秦莞不僅沒生氣,反倒忍不住一陣笑。 只是,有人卻黑了臉。 “梁大將軍”從廊下大步流星地走過來,道:“大娘子是聽松院的主母,這個院子里從上到下都要聽她的,她說了不算誰說了算?” 小四郎嚇了一跳,縮著脖子躲到明月身后。 毛球也夾著尾巴鉆進了菊花叢。 秦莞悄悄地拉了拉梁楨的衣袖。 梁楨不為所動,揪起小四郎的衣領扔到長隨身邊,“下午的騎射課不用上了,盯著他寫一百張大字?!?/br> 長隨同情地看了小四郎一眼,拉著他走了。 小四郎白著一張小臉,強忍著才沒哭出來。 秦莞瞧著心疼,等他們走遠了,忍不住埋怨“梁大將軍”:“小四郎離家許久,同你見面的機會本就不多。偏偏每次見了不是訓就是罰,他才多大,哪里受得了你這樣的爹?” 梁楨瞅了她一眼,輕飄飄地說:“慈母多敗兒,難怪他不怕你?!?/br> 秦莞反駁:“嚴父無孝子,他雖怕你,卻不敬你。你又比我好到哪兒去?” 梁楨被她的伶牙俐齒逗笑了,不由反過來逗她:“你生一個,我必不嚴?!?/br> 秦莞俏臉一紅,“說什么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