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秦莞抿了抿嘴,問:“我想知道,她為什么要燒了一方居?” 提到這個,蕭氏突然頓住。 秦萱似是想到什么,面上一喜,道:“母親,說出來吧,只要您說出來,他們絕不敢休了您,更不敢毀了我!” “閉嘴!”蕭氏喝住她,“沒有其他原因,不過是姐妹之間爭風吃醋,是萱兒做得太過了,莞姐兒你大人大量,別跟她計較……” 她說話時一直扯著秦莞的裙擺,險些把秦莞扯倒。 秦耀把秦莞護到身后,用平淡的語氣說:“不必多言,如此德行有虧的秦家女斷不能嫁出去,來人,照父親說的辦?!?/br> “是!”家院抱拳應下,作勢上前拿人。 “你們敢!”秦萱抹掉眼淚,硬聲道,“實話告訴你們,我是替賢妃娘娘辦事的,看誰敢拿我!” “萱兒,不許胡說!”蕭氏沖過去,試圖阻止她。 秦萱先一步躲開了,“母親,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可隱瞞的?” 她看向秦莞,驕傲地揚起下巴,“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要燒了一方居嗎?不怕告訴你,燒一方居只是附帶的,其實我是想找一樣東西,賢妃娘娘要的東西?!?/br> “什么東西?”秦莞問。 “一份手札,你母親的手札?!鼻剌娴?。 蕭氏頹然地坐到地上——她后悔了,后悔當初不夠小心,叫秦萱聽了去。 她該知道的,秦萱向來自詡聰明,卻又虛榮至極,她為了壓過秦莞巴不得攀上賢妃這個高枝兒。然而她又眼皮子淺,賢妃不過許給她一個稍微好點的婆家,她便心甘情愿地被人利用。 只是秦萱到底年輕,只能看見眼前的利益,并不懂得古往今來為虎作倀哪能有什么好下場? 她自己已經踏入局中,騎虎難下,沒想到如今女兒也搭了進來。 這一刻,蕭氏滿心的計謀都使不出來了,心下一片茫然。 秦莞皺眉,“賢妃為何要我母親的手札?” 秦萱理了理鬢角,譏笑道:“那你就得親自去問賢妃娘娘了——啊,對了,去的時候記得帶上那個什么手札——既然已經把話說明了,就沒必要再偷偷摸摸地找了?!?/br> 看著她小人得志的樣子,秦莞一陣無語。 秦耀厭惡地皺了皺眉,就像對待臟東西似的拉著秦莞避開,揮手道:“將蕭氏和二姑娘帶下去,關起來?!?/br> “是!”家院們再次上前,將蕭氏、秦萱、墨菊,連同其他幾個丫鬟一起拿下。 秦萱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你們瘋了嗎?沒聽到我之前說的話嗎?我是賢妃娘娘的人!” 然而,沒人理她。 就連秦昌都別開了頭。 蕭氏什么都沒說,一臉平靜地被帶了下去。 *** 秦莞回到一方居,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原以為這件事不過是蕭氏母女一意孤行,沒想到居然牽扯到賢妃。 ——賢妃為什么要找母親的手札,還用這么不光彩的手段?難道說,那份手札上記著什么秘密? ——上一世蕭氏找到手札了嗎? 喜嬤嬤剛好進屋,秦莞問道:“嬤嬤,您知道母親有一份手札嗎?” 喜嬤嬤點點頭,“瓊姑娘從小就愛寫寫畫畫,有趣的、重要的就會寫在手札上?!?/br> 秦莞一喜,“您知道在哪兒嗎?” 喜嬤嬤想了想,道:“先前整理瓊姑娘的遺物,并沒看見。想來應該和牡丹匣放在一起——就是先前姑娘您找的那個刻著牡丹花紋,有暗鎖的木匣子?!?/br> 秦莞暗暗思忖,嬤嬤的猜測應該沒錯,想來那份手札就放在匣子里,必定十分重要,所以母親才放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 可是,為什么母親連她都要瞞著?那份手札里又藏著什么秘密?會放在哪里呢? “折騰了一天,姑娘且好好歇歇,別再勞神了?!毕矉邒邉竦?。 秦莞回過神,關切道:“嬤嬤可還好?沒傷著吧?” “沒,姑娘都問了多少遍了,大郎君安排的人去得及時,老奴連個油皮兒都沒磕破?!毕矉邒呃氖?,把她按到榻上,“快,睡一會兒?!?/br> 秦莞乖巧地點點頭,笑道:“嬤嬤也去歇著吧,叫彩練來守著就成?!?/br> 喜嬤嬤猜到她是有話同彩練說,沒好氣地點了點她的額頭,親自去叫人了。 彩練笑嘻嘻地跑進來,“姑娘找我?” 秦莞問:“你家里是不是有個表兄,等了你許多年,就等著你到了年紀把你贖出去成親?” 彩練當時的表情就像吃了蒼蠅似的,“姑娘哪里聽來的這等沒邊兒的事?我是有個表兄沒錯,卻是極壞的,從小就欺負我,那天殺的后娘想把我送給他家做童養媳,我死活不干,她就攛掇我爹把我賣了?!?/br> 所以彩練才會瞧不上蕭氏,覺得天底下的后娘沒一個好東西——秦莞除外。 聽了這話,秦莞終于確定,上一世喜嬤嬤根本不是死于意外,彩練也不是出府嫁人去了。 當時她聽說喜嬤嬤被火燒死了,頓時受不住昏死過去,之后便迷迷糊糊地發起了燒,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三天傍晚了。 飛云告訴她彩練傷了嗓子,家里來人想把她接走,說是有人一直在等著她。 秦莞想要見見彩練,卻被飛云勸住了,說是彩練傷得有些重,不好來回折騰。于是,秦莞只得把彩練的身契給了蕭氏,叫她幫忙去辦。 當時秦莞病得昏昏沉沉,腦子不大靈光,如今細細一想,才發現自始至終除了飛云和蕭氏之外,其余人根本沒見過彩練。 整件事就是蕭氏設下的一場局。喜嬤嬤和彩練八成是撞見了什么,這才被她滅口。 秦莞越想越氣,引得腹中一陣絞痛。 無比熟悉的痛感,叫秦莞愣了一瞬。她壓了壓墜脹的小腹,轉身去了恭間。 再出來時苦著臉,姿勢也有些別扭,“清風jiejie,我、我來月事了……可有現成的巾帕?” ——上一世她是十八歲才來的,沒想到會提前這么多。 清風卻是面上一喜,“真來了?誒呀,看來這些日子沒白補!姑娘且歇著,一切都交給奴婢來!” 經她這么一提醒,秦莞方才想到八成是她備的那些補品將她的身子補了上來,月事也提前來了。 清風扶著她躺到床上,脫下鞋襪,蓋上被子,一切安排妥當之后又喊來彩練陪著,這才喜氣洋洋地出了門。 不怪她這么開心,大伙可都盼著秦莞早點生個小郎君呢!有了月事,小郎君還會遠嗎? 小郎君遠不遠不知道,“梁大將軍”卻是近了。 他今日隨官家去西郊巡營,沒趕上侯府的喜宴,怕秦莞心里不舒坦,回城之后家都沒進便直接來了定遠侯府。 瞧著秦莞大白天躺在床上,梁楨眸光一沉,“可是病了,還是氣的?” ——秦莞身邊有他安排的人保護,侯府的事他已經知道了。 秦莞看他面色不悅,笑道:“怎么,你還想幫我報仇不成?” 梁楨沉聲道:“娘子說,是要了她們的命,還是燒了慈心居?” “慈心居不是我家的呀?別張口閉口喊打喊殺?!鼻剌概呐拇蹭?,“將軍,過來坐?!?/br> 梁楨也不客氣,自顧自解了甲胄,換了外衫,又稍稍洗漱了一番。 秦莞歪在床上,靜靜地看著“梁大將軍”換衣裳、洗臉、漱口,原本尋常的事,由他做出來偏偏就覺得十分有意思。 丫鬟們伺候著梁楨洗漱完便默默地退了下去,將空間留給夫婦二人。 因著腹內疼痛,身子也虛虛的,此時的秦莞卸去了平日里的光華,生出些許蒼白脆弱之感,讓人不由地心生憐惜。 梁楨拿手背碰了碰她的額頭,“真病了?臉色為何這般差?” 秦莞眨眨眼,狡黠一笑,“失了血氣,自然會差?!?/br> 梁楨眉心一蹙,“你受傷了?誰傷的你?可敷了藥?”說著就要去掀秦莞的被子。 秦莞忙壓住他的手,微紅著臉說:“逗你呢,你怎么聽不出來?” 梁楨的目光直直地盯在她臉上,看著她泛白的唇,微濕的睫毛,還有因疼痛而不自覺蹙著的眉心,怎么也不肯信她。 “到底傷在哪兒?你若不說我便要親自檢查?!?/br> 秦莞被他正經而又急切的樣子逗笑了,“我說失了血氣,也不一定是受傷了……” “那還能怎樣?”梁楨蹙眉,認定了她就是想敷衍。 他現在十分后悔,早知道就該讓那些護衛一刻不離地守著她,管他什么侯府秘辛! “我真沒事?!鼻剌感闹袢杖舨徽f清楚指定過不去了,于是咬咬牙,紅著臉道,“女子因那事而失血……不是很正常嗎?” “何事?”梁楨一時沒反應過來。 秦莞驚訝地眨眨眼,“將軍,你不是成過親嗎?兒子都那么大了,怎么……” 怎么跟個愣頭青似的,竟然連女人的月事都不知道? 梁楨被她看得莫名其妙,“這和成親不成親——”說到一半,他突然反應過來了。 他常年在軍中,確實是個“愣頭青”,聽到心上人親口說出這么私密的事,不由紅了一張老臉。 秦莞眼睜睜看著他泛紅的耳尖,大感驚奇,不由地笑出聲來。結果樂極生悲,牽動得腹中一陣劇痛。 秦莞低呻一聲,忍不住蜷起身子。 梁楨心疼得不行,也顧不上避嫌了,不管不顧地將手伸進被子里,輕輕地給她揉——四郎肚子疼的時候就喜歡他這么揉。 秦莞原本想躲開,然而他的手實在太暖了,這樣一圈一圈地在腹間輕輕按揉,仿佛一團溫熱的火焰將腹中的寒涼之氣慢慢化開。 秦莞可恥地屈服了。 “可有好些?”梁楨溫聲問。 秦莞點了點頭,“好了很多?!?/br> 梁楨仿佛受到鼓勵般,揉得更加用心。 看著他關切的模樣,秦莞不由脫口而出:“將軍,不然咱們就這樣搭伙過日子吧?” 反正你也不能娶別人,而我,也不想嫁別人。 梁楨愣了一瞬,然后點了點頭,“好?!?/br>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一章講清楚,就……寫了個粗長,然后……發晚了?!疚婺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