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另一邊,秦莞匆匆往后院走。小丫鬟抹著眼淚對她說了事情的原委。 喜嬤嬤一早用了飯,在一方居歇午覺。彩練身上來了月事,也沒出門。另外還有幾個小丫鬟窩在廊下打盹兒。 外面突然來了個婆子,說是叫她們去主院領賞,喜嬤嬤沒多想,便帶著大伙去了。誰知剛離了一方居便被人扣下了。 彩練意識到不對勁兒,趁亂跑了——她不知道秦莞一早安排了人——在半路上慌慌張張地揪了個小丫鬟去主院報信,然后就被捉回去了。 報信的小丫鬟原是秦昌院子里做粗活的,先前受過彩練的恩惠,這才舍了命幫她。 秦耀從后面跟上來,秦莞一五一十地跟他說了一遍。 他們提前布置好了,并不擔心喜嬤嬤等人的安危,只怕已經打草驚蛇,找不出幕后黑手。 “不怕,只要捉住一個,后面的一串都能扯出來?!鼻匾谅暤?。 看著他篤定的神情,秦莞急躁的心漸漸安穩下來。 秦耀早就接到消息,直接帶著秦莞去了西院旁邊一處荒廢的小院子。這里是秦昌的一位妾室住過的,后來那個妾室得瘟病死了,便沒人再敢住。 喜嬤嬤和彩練已經被秦耀安排的人救下了,都沒事,秦莞松了口氣,叫她們回去休息。 翠柏從屋里出來,冷著臉稟報:“問出來了,說是聽了三姑娘的吩咐,叫他們把人引開,再混入一方居打砸一番?!?/br> 秦耀皺眉:“三meimei指使的?” 翠柏點頭,“是。這伙人起初不肯招,打了一頓才說了實話?!?/br> “不對?!鼻剌笓u搖頭,因著上一世的記憶,她斷定對方在說謊,他們不可能只是“打砸一番”。至于是不是秦茉指使的,她暫時不好下定論。 她徑直推開門,一腳跨入屋內。 秦耀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屋內,三個身強體壯的漢子被五花大綁按在地上,衣裳扯爛了,頭發散著,身上有板子打過的痕跡,顯然是受了刑。 秦耀遮住她的眼,不讓她看。 秦莞吸了口氣,強自鎮定地說:“搜他們的身!還有這處院子,務必細細地翻撿一遍!” “是!”眾人領命。 三個漢子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眨眼的工夫,翠柏等人便從水缸里、柴堆中發現了十幾桶豆油,還從三個人的褲.襠里搜出了好幾個火折子。 翠柏罵了句臟話,一腳把人踹翻:“藏得夠深呀,也不怕斷子絕孫!” 秦耀黑著臉,冷聲道:“重新審問!” “是!”翠柏連忙應下,再不敢大意。 兄妹二人出了門,屋內隨即傳來陣陣慘叫。 秦耀擔心秦莞受不住,道:“莞莞且回去吃酒,我必會調查清楚?!?/br> 雖然有些怕,秦莞還是搖了搖頭,說:“我同哥哥一起等著?!薄H手把真兇找出來,替喜嬤嬤,替一方居報仇! 屋內傳來一聲凄厲的叫聲,繼而是鞭子抽打皮rou發出的悶響聲。 秦莞捏著帕子,白了臉。 秦耀到底擔心她嚇著,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莞莞近來可好?” 秦莞道:“挺好的,正月里沒什么正事,就是吃吃酒席、喝喝茶?!?/br> 屋內再次傳來一聲慘叫。 秦耀又問:“大將軍對你可好?” 想到“梁大將軍”的隱疾,秦莞略顯憂慮,“也……挺好的?!?/br> 秦耀皺眉,“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沒?!鼻剌该Φ?,“他不敢欺負我?!?/br> 秦耀抿了抿唇,沒話說了。 秦莞不由失笑,“哥,之前我跟你說這件事的時候,你就不曾懷疑嗎?” “我為何要懷疑?” “如此大動干戈,萬一只是我的臆測呢?欠了水軍營的人情不說,還驚動了府中的賓客?!?/br> 秦耀指了指屋門,道:“事實證明,是真的?!?/br> 秦莞笑笑,“我算知道為什么三meimei總說我目中無人、刁蠻任性了?!?/br> 秦耀臉上閃過古怪的神色,“她說你刁蠻?” “啊,就幾天前,我不肯把一方居借給她,她就是指著我的鼻子這么說我的?!?/br> 秦耀平靜地說:“你不如她刁蠻?!?/br> 秦耀嘻嘻一笑,揪著他的衣袖撒嬌,“別人再說我,我就說都是哥哥慣的?!?/br> 秦耀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女兒家蠻橫些沒什么不好,省得到了夫家被人欺負?!?/br> 秦莞撲哧一聲,笑了,“這話我會原封不動地說給丹青jiejie聽?!?/br> 秦耀面上一僵,無奈道:“想說便說吧?!彼裟苄U橫些……也挺好。 看著自家兄長眼中暗含的暖意,秦莞心里也替他高興——這一世有丹青jiejie這個變數,大哥哥的命運一定會有所不同! *** 翠柏丟了一次臉,第二次再審便格外賣力,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就問清楚了。 除了這三個人,后面牽連到的也都捉了來,一番嚴刑拷打之后,真相終于浮出水面。 知道真兇的那一刻,秦莞并不覺得驚訝。 她離席時特意瞅了一眼,三個meimei表情各不相同——秦萱淡定自若,秦薇面露憂色,秦茉沖著她翻了個白眼。 如今真兇找出來了,正好驗證了秦莞的猜測。她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對方為什么要這樣做。 不過,眼下不是查問的時候,滿院子的賓客等著,需得把人送走了才好。 畢竟家丑不可外揚。 這邊有翠柏看著,秦莞和秦耀回了席上。 兩個人若無其事地同賓客們把酒言歡,席散之后又不急不慌地將人送走。 最后只剩下秦茉小兩口。 花小娘從后院出來,和秦茉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先前有外客,作為妾室她不能出席。 秦茉當著眾人的面從車上搬下來一個大大的首飾匣子,硬是塞到花小娘懷里,“阿娘,這是三郎的小娘留給我的,我挑了幾樣,剩下的都給您拿了過來。您放心,婆婆她可有錢了,這些頭面都是極好的……” 花小娘紅著眼睛,悄悄地瞅了魏三郎一眼,低聲訓斥秦茉:“怎么這么沒規矩,也不怕女婿厭了你!” 秦昌也黑著臉斥道:“嫁出去的女兒怎么能往娘家拿東西?沒的讓人說咱們秦家人眼皮子淺,沒見識!” 魏三郎忙道:“沒事的岳父,這些東西本就是我小娘留給茉兒的,茉兒想給誰便給誰,就算小娘在天上知道了,也是高興的?!?/br> 秦莞拿眼瞅著,只覺得這個魏三郎是真不錯。 秦茉想來也是滿意的,難得露出幾分小女兒情態。 小夫妻兩個客客氣氣地同家里人說了些話,起身就要走。 秦耀冷不丁開口:“妹夫且回去罷,三meimei在家住一晚?!?/br> 魏三郎愣愣地點點頭,“好?!?/br> 秦茉不干了,嚷道:“誰說我要在家住了?” “三meimei不是想住一方居嗎?今日我便將飛花榭收拾出來,給你住好不好?”秦莞笑瞇瞇地說。 秦茉看看她,又看看秦耀,撇撇嘴,哼道:“就知道是你的主意,我才不上當!如今我已經出嫁了,以后除了看望我小娘再也不回侯府了,你和大哥哥管不著我!三郎,咱們走!” 秦耀不理她的話,直接叫人把她拿住了。至于魏三郎,則是客客氣氣地“請”了出去。 長輩們眼睜睜看著,一臉莫名。幸好秦耀行事素來有章法,他們才沒阻止。 秦耀帶頭,領著眾人去了那處偏院。 屋內的血跡、賊人身上的凄慘模樣翠柏故意沒收拾,就這樣大大咧咧地展露在眾人眼前。 秦萱當即嚇得大叫一聲,轉身鉆進蕭氏懷里。 秦薇嚇哭了,秦茉和秦莞臉色也不大好。 定遠侯黑了臉,“耀兒,這是怎么回事?” 秦耀剛要說話,便見家院一臉尷尬地帶過來一個人,“侯爺,大郎君,姑爺說什么也不肯走,還趁屬下們不注意翻墻進來,差點被狼犬咬到……” 秦茉一聽,臉上頓時恢復了血色,“三郎,你可以呀,算我沒看錯你!” 魏三郎一臉尷尬,“我這不是擔心你么……” 他轉向秦耀,深深地作了個揖,鄭重道:“大兄,我知道茉兒素來調皮,若她做錯了何事,玨愿同她一起擔著?!?/br> 魏三郎名叫魏玨,而他此番作派確實像個如玉的君子,雖質弱,卻極有擔當。 秦家眾人不由對他另眼相看。 秦茉卻不領情,不滿地嚷道:“你憑什么覺得是我做錯了?明明是他們合起伙來想坑我!”她拿手指了指秦耀和秦莞,“大哥哥素來偏心,每次都偏幫大jiejie!” 魏三郎忙壓下她的手,溫溫和和地說:“娘子慎言,長兄、長姐穩重知禮,斷不會冤枉人?!?/br> 說著還討好地沖秦莞笑笑,仿佛在替秦茉求情。 秦莞笑道:“此事本是家丑,原不想讓妹夫知道。不過,既然你待三meimei之心如此赤誠,便留下來一同看著吧!” 魏三郎松了口氣,重重點頭,“長姐放心,我一定不會說出去!” 秦莞不由失笑,這小子看著呆呆愣愣,實際是個極通透的。秦茉也算撿了塊璞玉。 秦茉還要叫囂,秦莞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厲聲道:“今日便叫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心險惡!” 一句話,不知多少人變了臉色。 作者有話要說: 別打我……【頂鍋蓋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