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其實,她根本不是為了這樁婚事生氣,而是氣秦晏兄弟如此行事,分明就是防著她!不信任她!不把她當成一家人! 好在,秦耀是知道的,這就夠了。 紀氏利落地擦干了淚珠,抬腳往外走。 秦三叔連忙扯住她,低聲勸:“大郎還跪著呢,你這時候出門做什么?” 紀氏沒好氣地甩開他的手,冷冷道:“我不去庫房,誰給他收拾聘禮,指著你嗎?” 此話一出,眾人皆喜笑顏開。 殊不知,還有真正的“皆大歡喜”等在后頭。 作者有話要說: 嘻~~明天大(?。④娋蛠戆l糖啦~ ps:作者菌猛然發現,好像從來沒感謝過霸王票……等、等我整理一下【捂臉】 第64章 9.3(一更) 秦、宋兩家的婚事甫一定下, 立即成為汴京城勛貴圈熱議的話題。 秦耀過了年就二十一了, 雖出身侯府, 長得也俊朗,卻早早地沒了生母, 性子又冷硬, 還是個腦袋栓在褲腰上的武將, 但凡頭腦清醒些的人家都不敢把女兒嫁給他。 誰都沒想到, 最后和定遠侯府結了親的竟然是那個傳說中剛正不阿、兩袖清風的宋廉, “宋青天”。 就連官家聽到這個消息都驚得噴出一口熱茶。 一時間,有說秦耀實在娶不上了, 這才低就宋小娘子的,也有說宋家攀附權貴,假清高的。 還有人隱隱約約聽說了紀氏和宋大娘子在相國寺的拉扯, 便生生編出“兩兄弟共爭一妻”、“侯府大房三房不睦”的流言。 第二天,紀氏大張旗鼓地在樊樓擺了席面, 把宋家女眷和媒人請到一處,歡歡暢暢地吃了頓好酒。 席罷,紀氏和宋大娘子手挽著手親親熱熱地上了同一輛車。 媒人也挺著吃圓的肚皮笑容滿面地出了樊樓的門。有人湊上去打聽, 她也不藏著掖著,只說秦、宋兩家擺的是“謝媒宴”。 自此, 坊間的話風便拐了個彎,只說這樁婚事本就是紀氏替秦耀張羅的,根本沒秦家二郎什么事。 小小一場席面,不知堵了多少人的嘴。 飛云的事也有了后續。 想來蕭氏知道了錢嬤嬤把飛云領回了家, 于是叫蕭家上門要人。 蕭三郎父子倆帶著一眾人趾高氣揚地進了門,一把將飛云的身契摔到錢嬤嬤身上。 錢家大哥拿過去就給撕成了兩半。 蕭家父子不干了,揚言要報官抓他們。 錢老爹冷笑一聲,揮手招來一隊官差,當眾把蕭家父子拿下。 原來,錢家早就喊來相熟的官差埋伏在后院,就等著蕭家來人鬧事——這是秦莞事先提醒他們的。 錢嬤嬤夫婦從前不敢和蕭氏計較,是不想讓秦莞夾在中間難做,這次得了秦莞的授意,也不再客氣,把人拿住之后先狠狠地打了一頓,等到蕭家父子叫喊得嗓子都啞了,這才把那張真的身契拿了出來。 彼時,官差和里正都在,雙方一驗,證明了錢嬤嬤手里這張是真的,而蕭家拿的那個明顯少了宗氏的印信。 這是權貴之家買人的規矩,除了官府印章之外,還要有家族印信,蕭氏小戶出身,不理家事,因此并不懂,這才讓秦莞順利布下這個局。 錢嬤嬤找來保人,當眾把飛云的身契燒了,又從匣子里拿出一張新的戶契,是秦莞早就準備好的。從此之后,飛云就是正正經經的課戶了。 蕭家父子被官差帶走,暫時收押在汴京府衙。錢嬤嬤故意把他們帶來的那些狗腿子放走了,好叫他們回去報信。 蕭氏得了信兒,險些氣死過去,急慌慌叫人去找秦昌,誰知卻被花小娘的丫鬟阻在門外。只說秦昌喝醉了酒,正睡著。 這是花小娘第一次公然和蕭氏對著干,蕭氏氣得頭暈目眩,癱在榻上動彈不得。 秦萱倒是發了威,徑直闖進花小娘屋里,好巧不巧看到一雙白花花的身子,正纏在床上“打架”呢! 秦萱臊得想死,秦昌氣得大罵。 花小娘故意嚷了開來——秦萱一個黃花大閨女,硬闖小娘的屋子,看到“親爹”辦事,傳出去不知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秦昌是真醉了,不然也不會被花小娘勾著白日荒唐。 蕭家又有人來求,說是蕭三郎父子在牢里被打得好慘,吃的是餿飯,還要和老鼠打架搶地盤。 蕭氏說不上是心疼兄長侄子,還是不想失去這個幫手,只得強打起精神,親自往汴京府衙走了一趟。 她自恃身份不愿面見宋府尹,而是走的后宅婦人的路子。她想著兩家剛剛結了親,宋大娘子怎么也要給她些面子。 殊不知,秦莞早就給宋丹青遞了話,把飛云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宋丹青又告知了自家母親。 宋府尹身在這個位置,每日里求上門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宋大娘子早就練出來了。只見她言語客氣,招待得體,同蕭氏東拉西扯,就是不接她的話茬兒。 兩盞茶之后,蕭氏被客客氣氣地請了出來,什么承諾都沒要到。 最后,還是秦昌醒了酒,找到宋府尹說情。 宋府尹依著律法,讓蕭家賠了極多的錢給飛云,這才免了蕭三郎父子充役的刑罰。 那么多錢,蕭家拿不出來,只得求到蕭氏跟前。 如今蕭氏正給秦萱攢嫁妝,手里根本沒幾個錢,起初并不想給,還是蕭大娘子冷著臉說了幾句威脅的話,蕭氏才扔給她一些。 經此一事,蕭氏與娘家便生了嫌隙。 錢嬤嬤拿到錢,并沒有給飛云,而是交到了秦莞手上。不說別的,單憑著飛云的身契和戶籍,這些錢秦莞就該拿。 因此,她也沒推脫,收了錢之后轉手就捐給了城北的善堂——快下雪了,堂中的孤兒和老人們也該做件厚棉衣,這些錢剛好應急。 從前韓瓊在世時每年都要往善堂捐錢、捐物,如今換成了秦莞。將軍府大娘子的美名也漸漸地流傳開來。 這場起于蕭氏的詭計,以秦莞的名利雙收而收場,只是苦了一個飛云,卻又怨不著別人。 一通折騰下來,蕭氏病倒在床上。 秦萱氣不過,在床邊攛掇她母親:“娘,您就甘心看著大jiejie這般囂張?她設此毒計害了三表哥,您為何不拿出嫡母的款來狠狠地教訓她一頓?” 為何呢?還不是因為心虛。 秦萱根本不知道,這整場事都是蕭氏一手策劃的,只不過棋差一著,讓秦莞反將一軍。 失了娘家的助力,秦昌又罵了她一頓,大房、三房全都偏著秦莞,蕭氏可謂是孤立無援,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然而,秦萱卻不肯。 趁著秦莞還在一方居住著,秦萱帶著所有的丫鬟婆子,氣沖沖地找上了門。 進門之后她二話不說就把秦莞如何用賣身契騙蕭氏、如何坑蕭家的錢大聲說了出來,叫在場的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楚。 “堂堂將軍府大娘子,竟然使出這等詭計,當真是體面!” 秦莞吹了吹茶沫子,不緊不慢地說:“堂堂侯府主母,誘哄我的丫鬟偷我的東西,這說出來就體面了?” 秦萱一愣。 彩練抬頭挺胸,把飛云偷銅鏡、蕭氏假意燒身契、蕭家毒打飛云的事噼哩啪啦一說。 這些事蕭氏根本做不到□□無縫,總有些蛛絲馬跡留下來,秦萱稍稍一思量,便知道彩練沒有瞎編。 她的臉色當真好看。 秦萱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也不知道是怎么出了一方居的,之后的十多天她連自己的屋子都沒出。 即便定遠侯下了嚴令不許底下的人亂嚼舌根,還是架不住有些閑言碎語順著墻縫溜了出去。 這下,就連蕭氏也沒臉出門見人了。 *** 秦莞在娘家住了整整三天。 第四天的時候,她答應了“梁大將軍”要回將軍府,沒承想吃過一頓團圓飯,又后悔了。 于是,她又厚著臉皮給“梁大將軍”寫了封信,找了個“霜重難行,不宜出門”的借口,耍著賴想要再住一日。 彩練勸道:“姑娘,這樣不好吧,人家都說‘事不過三’……” “我第一次聽說‘事不過三’是這樣用的?!鼻剌感α艘幌?,信誓旦旦道,“放心吧,大將軍是不會在意的?!?/br> 話音剛落,外面便傳來一個響亮的聲音:“我倒覺得這丫頭用得沒錯!” 秦莞原本懶洋洋地歪在榻上,瞧見“梁大將軍”大步進屋,忙穿上鞋子下了榻。 丫鬟們也殷勤備至地給姑爺搬凳子、倒茶水。 “梁大將軍”身上穿著紫色官袍,顯然是從官衙直接來的。秦莞瞧著,三日不見他似乎瘦了些,朝中事太忙了嗎?還是沒好好吃飯? 梁楨也在看她。 秦莞在家向來是一副慵慵懶懶的打扮,烏發梳成了墜馬髻,一邊垂著珠釵,另一邊簪了枝紅梅,襯得她眉眼越發精致。 梁楨摸了摸胡子,三日不見,她長得更好看了。 秦莞把凳子擺到他跟前,狐疑道:“將軍,你怎么來了?” 梁楨撩起衣擺坐下,沉聲道:“來請大娘子歸家?!?/br> 秦莞瞧著他的臉色,試探性地問:“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梁楨一本正經道:“大事沒有,只有一個獨守空房的丈夫,苦苦等著他的大娘子回去?!?/br> 丫鬟們掩著嘴,嘻嘻地笑了起來。 秦莞瞪了她們一眼,小丫鬟們也不怕,手牽手地跑走了。彩練最后一個出的屋,替他們關上了門。 秦莞坐回榻上,笑道:“這時候就不用演戲了吧?將軍直說吧,哪里用得著我,我必萬死不辭?!?/br> “用不著‘萬死’,回家就行?!绷簶E也笑了笑,“再不回去,你那倆丫頭就要收拾包袱投奔你來了?!?/br> 秦莞問:“可是老夫人說了什么?” “那倒沒有?!绷簶E頓了一下,說,“你不必顧忌這些?!?/br> 秦莞松了口氣,重新歪回榻上,耍賴:“既然將軍都這么說了,我就更不回去了?!?/br> 梁楨挑了挑眉,“行,那就不回去?!?/br> 他答應得這么干脆,倒叫秦莞心里沒了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