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秦三叔把人往懷里緊了緊,低笑道:“我慫不慫,你還不知道嗎?” “……滾?!?/br>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晚上好!網站后臺崩了,沒辦法發紅包,別急哦,看看明天能不能好,作者菌一定會全部補上! ps:明天上午的更新也許會晚一些,見諒哦! 第34章 8.7(一更) 秦莞睡醒午覺, 便見案上放著一封信。 信紙與油紙相疊, 卷成筒狀, 上中下各點著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火漆,這是軍中的封法。 明月笑盈盈道:“這是梁大將軍差人送來的?!?/br> 秦莞彎起眉眼, “我想也是?!?/br> 看著她心情不錯, 明月也高興, “是梁大將軍貼身的長隨親自送來的, 托許家人帶來一方居?!?/br> ——她口中的“許家人”便是秦耀的長隨, 許青松。丫鬟長隨之間互稱“家人”是尊稱。 秦莞問:“人走了么?” “走了,喜嬤嬤原要給賞錢, 那人愣是不要,說是梁大將軍有吩咐。嬤嬤過意不去,塞給他一包茶餅, 這才收了,還說以后常來?!泵髟卵谥煨?。 秦莞挑了挑眉, 從榻邊的暗格里拿出裁紙的刀,小心地打開封漆。 映入眼簾的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整整寫了一大張。字雖小, 筆力卻剛勁,字字有筋有骨, 足見書寫之人的心性。 秦莞腦海里浮現出一個畫面:梁大將軍傾著威武的身軀,粗大的手里捏著細管羊毫筆,微蹙著眉,埋頭苦寫, 寫到不順之處許會咬咬筆桿…… 秦莞的嘴角止不住上揚,眸中的幸福感幾乎要滿溢出來。 她自己毫無所覺,丫鬟們卻看得分明,彼此露出會心的笑,悄悄地退了出去,留秦莞一人看信。 信中只在開頭略略問候一句,后面全都在講故事。 秦莞不由失笑,想起了昨晚月下散步的場景。當時,梁大將軍送給她一本畫冊,以為她喜歡。 秦莞翻了翻,和尋常畫冊無甚區別,依舊是個老套的才子佳人終成眷屬的故事。 她沒有假裝喜歡,而是坦誠地說:“與其花錢買這個,倒不如給我講講這些年將軍駐守邊疆的精彩戰事?!?/br> 沒想到梁大將軍居然當真了,今日便送了一個故事過來,是他親身經歷的“林帥守涼城”的往事。 梁大將軍的文辭不像話本寫作者那般華麗,敘述也不像說書人那樣引人入勝,卻勝在直白平實,條理清晰。 他有意弱化了戰爭的血腥和殘酷,把重點放在了當時的地理環境、人文風貌上,講述當地百姓如果協助駐軍押送糧草,林帥如何利用天氣與地形出奇制勝。 秦莞字字讀來,如親眼見到了一般,接連讀了三五遍,腦海中的畫面漸漸變得清晰。 她來了興致,當即鋪開畫紙,細細勾勒。 小丫鬟們最喜歡看她畫畫,一個個搬著小圓墩圍坐在書案邊,仿佛在排排坐等著吃果果。 明月看得有趣,當真拿了新蒸的千層糕分給她們。飛云、彩練也抱著針線簍子坐到秦莞身后。清風跪坐著,卷著衣袖磨顏料。 一時間,一方居內靜悄悄的,只能聽到芭蕉葉下時斷時續的蟲鳴。 秦莞畫畫時非常專注,手速也快。不多時的工夫偌大的宣紙上便多了六幅小圖,圖中有人有景,連在一起便是一個生動的故事片斷。 修補線條、填涂顏料、題上小注,一切做完秦莞終于擱下畫筆,敲了敲酸痛的后腰。 這個動作仿佛打開了一道閘門,一方居頓時熱鬧起來,小丫鬟們笑鬧著圍攏過去,你爭我搶地想要第一個看,飛云、彩練孩子氣也上來了,同她們一起鬧。 明月怕她們把畫紙扯壞,虎著臉訓斥。 秦莞好脾氣地勸道:“本就是畫著玩的,讓她們看去吧!” 明月叉著腰像個管家婆,“姑娘就愛慣著她們,都多大了,還不像個樣子!” 清風守在一旁,忍不住笑。 外面都說自家姑娘強勢,一方居的人卻都知道她是個再心善不過的,能到她身邊伺候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反倒是那個看似和善的二姑娘,貼身丫鬟不小心摔了個釵環就落得一通好打,轉天還被發賣了出去。 當初聽到這話時清風嚇了一跳,實在沒想到秦萱會是那般嚴厲的性子。在此之前,就連看似厲害的花小娘和三姑娘都沒打罵過下人。 定遠侯府沒這個風氣。 當然,秦萱做得隱蔽,這件事除了底下的人偷偷在傳,侯爺和秦昌那里半點都不知情。這也是為什么秦萱依舊擔著溫婉賢淑的美名。 *** 過了晌午,日頭不那么毒了,秦莞正要去紀氏院里學記賬,便聽二門外的婆子說舅母郭氏來了。 秦莞親手給她點了茶,恭敬地送到她手邊,“舅媽有事讓人捎個話就行,我自會過去,怎么勞煩舅媽跑這一趟?” 郭氏看著她的點茶手藝,先是笑盈盈地贊了一番,這才說:“有這么一件事,昨日你舅舅冷不丁說起來,叫我今日過來告訴你一聲?!?/br> 秦莞坐正,“舅媽您說?!?/br> 郭氏呷了口茶,道:“當年你母親在時給你舅舅去過一封信,商量著把嫁妝分出一半給你那個大哥哥,你舅舅沒意見,這事就算是定了下來?!?/br> 她打量著秦莞的神色,緩緩說:“你也知道,侯夫人走得早,侯爺又不理庶物,你母親是擔心你那大哥哥將來沒個像樣的聘禮給岳家,叫人笑話了去——你舅舅的意思是既然當初說了,便不能失了信義?!?/br> 秦莞點點頭,道:“舅媽不必安慰我,若是大哥哥,別說一半,就算全給他我也舍得?!?/br> 郭氏拍拍她的手,“好孩子?!?/br> “只是母親走得急,想來此事沒有同父親說,大哥哥那里八成也不知道?!碧岬缴?,秦莞情緒有些低落,“舅媽,這事兒您怎么看?” 郭氏沒有回避,斟酌道:“你母親到底養了他一場,當作親兒子似的疼,給他一半也說得過去。只是,你家不止他一個嫡子,此事若想不得罪人也不好辦?!?/br> 秦莞心里沒那么多彎彎繞繞,直率道:“我母親走時大哥哥執的是親子禮,更別說這些年大哥哥如何待我,別說三嬸不是那樣的人,就算她要爭,我也有理?!?/br> 郭氏點點頭,“既如此,便按照你想的來,若有人找麻煩定要知會我和你舅舅,等這件事料理完了我們再回登州?!?/br> 說著,便從袖中掏出一封信交到秦莞手上,正是當年韓瓊寄去的那一封。 泛黃的紙頁上是母親絹秀的字跡,秦莞顫著手指撫過,淚珠止不住地滾下來。她連忙偏開頭,生怕濕了信紙。 看著她難過,郭氏心里也不舒坦,忙把她摟到懷里柔聲哄:“乖丫頭,快止了眼淚,我便告訴你一件好事?!?/br> 秦莞仰起臉,黑溜溜的眸子里帶著點點水痕,“我不哭了,舅媽您說?!?/br> 郭氏拿眼瞅著這個聰慧嬌美的外甥女,只嘆自己沒個年齡相當的兒子,不然哪里輪得到梁家來娶? “我出門時你舅舅特意囑咐我,說是你母親當年有個極寶貝的小木匣,叫你找找。若是你母親已經給你了,便好生收起來?!?/br> 秦莞拭干淚痕,問:“母親的匣子不少,具體是個什么樣的?” 郭氏道:“說是半尺來長,雕著牡丹花紋,鎖眼上裝著機關,除非找到鑰匙,不然即使用別的法子打開了里面的東西也會毀掉?!?/br> 秦莞想了一圈,確定沒在母親的遺物里看到過,“很重要嗎?我再去庫房找找?!?/br> “就是個念想吧,想來也不甚重要,不然你舅舅早說了?!惫蠐釗崴y的鬢角,微笑道。 秦莞點點頭,暗暗想著回頭還是去庫房里找找,畢竟是母親的東西。 原本也沒拿著太當事,沒想到當天晚上,她竟夢到了那個匣子。 模樣比舅母說得還具體,盒蓋上雕著牡丹花,底下刻著篆體字,中間用極硬的玄鐵合頁連著,鎖口是青銅打制,像一朵牡丹花似的層層疊疊,很是復雜。 秦莞的夢很模糊,只看到一只素白的手拿著金質的十字形鑰匙打開盒子,放進去一本書冊模樣的東西。 一個軟軟糯糯的童聲問:“娘親,這是什么?” “娘親”的聲音溫柔似水:“是母親的秘密哦,等莞姐兒長大后母親也給你做一個,專門用來放秘密?!?/br> …… “夢”到這里戛然而止。 秦莞攤開手心貼在左胸口,那里仿佛依舊能感受到母親在時的安然與溫暖。 秦莞知道這不是夢,而是她幼時的記憶,那時候她還太小,所以記得不甚清晰。 用飯時,秦莞向喜嬤嬤求證。 喜嬤嬤也說確實有那么一個匣子,韓瓊沒進宮時就帶在身邊,只是后來不知道怎么的就沒再見過。 秦莞再問是什么時候不見的,喜嬤嬤卻說不上來了。 她隱隱感覺到,那個木匣一定很重要。 匆匆吃完飯,秦莞把四個大丫鬟都帶上,一起去庫房找。 然而,五個人十只手幾乎把庫房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見到那只小木匣,倒是讓秦莞找到一把古樸的小木劍。 劍身不過一尺多長,木質黝黑,劍柄上刻著牡丹花紋,看上去沒什么奇特,卻被妥善地放在精致的檀木盒子里,還用紅綢裹著。 久遠的記憶沒由來地闖入腦海。 五歲那年,秦莞隨著母親入宮,其余人都在園子里玩捉迷藏,秦莞覺得沒意思,一個人躲到假山后面看螞蟻搬家。 假山旁種著一棵櫻桃樹,紅彤彤的大櫻桃一顆顆掛在樹上,單是看著就饞人得很。 秦莞想吃又揪不到,竟然天真地拍了拍樹干,脆生生地命令:“我想吃你!” 樹上傳來一聲低笑,緊接著一只圓溜溜的櫻桃掉到了秦莞腳下。 秦莞驚喜地撿起來,用帕子擦干凈,這才塞進小小的嘴巴里。 櫻桃好甜,吃完一顆還想吃,于是秦莞故伎重施。樹上又掉下來幾顆。 這次有點多,砸到了她仰起的小臉,小女娃臉蛋嬌嫩,疼哭了。 直哭得眼睛紅紅,“櫻桃樹”終于看不下去了,從樹上跳下來一個穿著紅色衣裳的小少年。 小少年大概想哄她,卻又沒找到正確的方法,只是揪揪她的辮子,捏捏她的臉,還把擦都沒擦的櫻桃往她嘴里塞。 可想而知,秦莞哭得更大聲了。 最后,小少年實在沒辦法了,只得從袖子里拿出一只小木劍,悶聲悶氣地說:“都是我的錯,你打我吧!” 秦莞抓過小木劍,沒打他,卻照著櫻桃樹打了兩下。 小少年站在她身后,嘴角揚得老高。 從那次開始,秦莞每回進宮都會碰到他。每次碰到他,他都會湊過來找她說話,并哄著她叫哥哥,后面還跟著個臉色臭臭的嘉儀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