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把土豆、白心紅薯洗凈放在鍋上蒸后,洗完手去調香菜rou餡,準備炸點rou丸子留在家里給奶奶吃。 rou餡調好的同時,鍋內的紅薯亦蒸熟了,撈出紅薯、土豆剝去皮,土豆一半碾成泥,一半切成碎細丁,撒上鹽、胡椒粉,將豆泥與細丁摻和在一起拍成巴掌大的橢圓形薄餅,紅薯全碾成泥,端到一旁散熱。 獾子挑rou厚的地方切下,片成五片,用刀背捶敲拍松,撒上調料揉按后靜置。 魚溪拿過兩個烤焦的饅頭過來,“阿蔻,烤成這樣可以嗎?” 魚阿蔻上手捏了下,焦脆的饅頭一捏就酥成了渣。 “可以了,小堂姐你把它們搓成糠?!?/br> 魚溪教兩手互搓,將饅頭片搓碎,紛紛揚揚的碎渣似金黃色的沙子落在碗里,堆成座黃色的沙山。 魚阿蔻從雜物房的沙土里挖出兩根胡蘿卜,連同土豆一起切碎塊后,喊偷吃薯泥的魚河,“小河燒火,兩個鍋同時燒?!?/br> “來了!”薯泥太干,魚河一張口噴出扇形的薯渣,忙捂住嘴。 魚阿蔻見鍋已熱,在小鍋里倒上多多的油,油熱后,拿著薯餅在饅頭糠里滾上一圈放入油鍋,炸薯餅的同時,小鍋下醬和胡蘿卜炒湯頭。 不大會,兩個鍋一前一后冒出香氣,油香、醬香、菜香混合在一起,瞬間蓋過了暴雨帶起的泥腥味。 魚阿蔻聞到這股香味,餓意瞬間竄了出來,餓的癟癟的肚子咕咕叫著抗議,抿了下唇,手上動作加快。 半個小時后,祖孫幾個的面前都擺著個大圓盤子,盤子里裝著碗狀的白米飯,米飯四周聚著加了胡蘿卜、土豆等紅褐色的濃湯,濃湯旁豎立著炸成金黃色的獾rou排和薯餅。 魚河看著自己的盤子不停地咽著口水,“阿蔻,這是啥菜?” 魚阿蔻餓的已經開吃了,聞言咽下嘴里的食物,“獾扒飯,聽于蒙說起士林里有道菜叫咖喱豬扒飯,但咱們家沒咖喱,我就勾了醬芡?!?/br> 不止沒有咖喱,連炸薯餅的面包糠,都是用饅頭糠替代的,但味道并不比地道的咖喱豬扒飯差,甚至更甚一籌,特別是獾扒,許是獾子rou的原因,rou質嫩滑膩彈、rou胞里藏滿了rou汁。 魚奶奶嘀咕,“這小洋人咋花樣這么多?不就是蓋澆飯嘛,還叫啥豬爬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吃豬爬過的飯呢?!?/br> “咳…”魚阿蔻被這話嗆到,忙把頭扭到一旁咳嗽,咳完忍著笑招呼三人,“奶奶你們快吃吧,不然冷了不好吃?!?/br> “聽阿蔻的快吃?!濒~奶奶給小孫女順完背,又盛了碗湯,“蔻囡你吃慢點,不然等會胃該疼了?!?/br> 魚河一馬當下的夾起獾扒咬了一口,咧著油乎乎的小嘴笑,“這個好吃!比炸丸子都好吃!” 魚奶奶和魚溪同時咀嚼著口中的食物點頭。 炸好的獾扒通體金黃,表面泛著粗糙的顆粒,一口咬下去,外皮發出“咖嚓”的清脆聲,香氣四溢、略帶燙口的rou汁從破口處涌了出來,順著嘴角蜿蜒流下。 連忙舔去rou汁,扔掉筷子雙手抱著豬扒,嘴湊上獾扒吸去rou汁,rou汁帶著熱氣從喉間落入腹后,咂吧咂吧嘴回味了下唇齒間的那股馥郁,急不可耐的再次咬下,待食物落入口中,咀嚼后滿臉幸福。 獾扒外皮沙爽酥脆,獾rou細嫩軟滑、不柴多汁,略帶著微微的彈牙,兩種極致的口感混合在一起,對比感強烈的情況下,又覺得它們相互融洽、是天生一對。 同樣是油炸的薯餅,味道卻和獾扒截然不同,炸薯餅外脆里糯,散發著土豆獨有的香氣,軟糯的薯rou咸香可口,輕輕一抿就化做帶著顆粒的泥,在舌尖上融化,余下回味無窮的香。 再配著拌勻濃稠醬汁的米飯,祖孫幾個快速的消滅掉自己的獾扒飯,望著空空的盤子意猶未盡。 魚河撕了塊饅頭皮將盤子上的湯底擦干凈送入嘴里,舔著嘴角沾著的醬汁,眼巴巴的問:“阿蔻,獾扒飯沒了嗎?我只吃了個半飽?!?/br> 魚阿蔻同樣沒吃過癮,笑瞇瞇的道:“沒了,因為是試驗品,怕做的不好吃就沒多做,不過還有別的東西吃?!?/br> 魚奶奶三人遺憾的表情轉作期待。 魚阿蔻起身將埋在灶底草木灰里的烤紅薯扒出來,用抹布擦去薯身上沾著的灰,裝起紅薯和做好的車輪餅一起端上桌。 因家里沒有車輪餅機,她機智的將上次手捏成的平底鍋搬了出來,平底鍋內擺上竹片捏成的套圈,面糊倒進竹圈里高溫定型后,再在餅皮中間填上薯餡,這樣做出來的車輪餅和后世做出來別無二致。 “這是甜餅,左邊是白薯餡的,右邊是蜜豆沙餡?!濒~阿蔻指著車輪餅說,“奶奶,你嘗嘗?!?/br> 魚奶奶拿起車輪餅剛啟齒咬下,餅內夾著的餡料就簇簇下落,忙撐開一只手放到下巴處接著,咽下后,臉上的皺紋綻成朵朵菊花,“看著好看,吃著更好吃?!?/br> 通體暗橙黃的車輪餅,造型厚圓,餅皮中間帶著一圈圈的橘紋,摻了玉米粉的餅皮厚度均勻,握在手心里軟綿綿的非常有手感,透著隱約奶香的餅皮滋潤松軟有彈性,內里的淡黃色薯餡綿潤粉糯,且水分把控的十分好,既不會干的噎人,又不會濕溻溻的。 而暗紅色的蜜豆餡,是又糯又沙,糯到入口即化,卻又頑強的在口齒間留下沙沙的小顆粒,這種獨有的口感再配上nongnong的紅豆香,簡直是給口舌開了場甜品的盛會。 兩種餡無論是哪一種,都是甜而不齁、甘香十足,讓人聽不下手。 魚阿蔻看著她們一個接一個的吃,嘴角翹的高高的,給喜歡的人做菜,再看到她們吃的愉悅的模樣,對她來說,是件幸福的事,噙著笑去拿心心念念的烤紅薯。 灶里烤出來的黃心紅薯,薯皮上印著一個個黑色的焦圈,薯皮經過高溫的熨燙,輕輕一撕就繞著圈的脫離了薯身,露出冒著熱氣的金黃色內瓤,內瓤外側不均勻的遍布著烤焦的橘紅色薯rou,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待將薯皮撕到底后,汩汩的薯油冒出,順著薯身往下流,吸去裹著濃烈薯香的薯油,滿嘴甘甜。 魚阿蔻口饞的等不及薯心變涼,一口咬了上去,門牙嵌進guntang的薯心里,瞬間有種牙齒變成軟豆腐的錯覺,只是仍舍不得松牙,執著的咬下一塊薯rou,舌尖卷動著guntang的薯rou在口腔中逃竄,等它溫度稍降,立馬合動牙齒,將薯rou吞吃下腹。 烤紅薯軟乎乎甜滋滋、外焦里糯,紅薯里的熱氣順著食道向四肢百骸散去,不一會全身就暖洋洋的,讓人慵懶的想躲在被窩里睡一覺。 吃開心的魚阿蔻美的瞇起了眼,果然天冷的時候吃熱乎乎的烤紅薯最好了。 魚河邊吃著車輪餅邊惦記著獾扒,“阿蔻,你明天還做這個飯好不好?” “不行喔,”魚阿蔻搖著頭拒絕,“獾rou只有幾斤,我想做成rou干給凌知青,上次他們幫我們拍了這么多相片,我們得回禮,等我下次回來時再去抓獾子,能抓到的話我就再給你做?!?/br> “那好吧?!濒~河遺憾的垂下了小腦袋。 魚奶奶附和,“這是應該的,回頭再把獾子油分點給蒙小子他們?!?/br> 轉而拍掉魚河再拿車輪餅的手,“你歇會再吃,紅薯吃多了容易燒胃酸脹,蔻囡做得多,晚上回去你帶點給雙胞胎吃?!?/br> “好?!?/br> “我來洗碗,”魚溪按下meimei的肩,略帶擔憂的望著門外,“我哥去哪兒了,怎么還不回來?” 魚奶奶起身去掛獾子rou,“不用管他,一個大男人丟不了,你們收拾完趕緊回去,趁著不上工又不上學好好睡一覺?!?/br> 魚阿蔻要去幫忙,被魚奶奶推走,“你坐那歇著我來弄,河娃背幾首你新學的詩給蔻囡聽聽?!?/br> “好咧~”魚河站起來,得意的揚著脖子唱:“春眠不覺曉,處處蚊子咬,熏上干艾草,不知死多少?!?/br> 魚阿蔻和魚溪當即扭頭看著他,姐妹倆嘴角同時抽搐。 魚奶奶樂的露出牙花子,“這詩寫的好,我都能聽懂,而且寫的都是大實話,艾草一點蚊子都得死?!?/br> “奶還有呢,我繼續給你背,”得意忘形的魚河再次唱:“鋤禾日當午,地雷埋下土,鬼子來挖土,炸成二百五?!?/br> 魚奶奶的臉虎了下來,抽出搟面杖揮了過去,“我讓你個臭小子欺負我不識字!這詩蔻囡教過雙胞胎多少遍了?我都會背了!” “阿蔻救命啊,”魚河繞著屋子打圈跑,口中求饒,“奶奶我錯了,我給你背原詩…” 魚奶奶舉著搟面杖緊追不舍,“我讓你娃糊弄我!” 魚阿蔻姐妹倆被逗得笑的肚子疼,屋里的求饒聲、呵斥聲與笑聲混在一起,熱鬧極了。 抱著骨頭睡覺的黑眼圈,耳朵動了動,沖著門外汪汪叫了兩聲。 “奶,肯定是我哥回來了在敲門,”魚河躲在魚阿蔻的背后,討好的笑,“奶,我以后都不敢了?!?/br> 魚奶奶喘著粗氣放下搟面杖,“下、下回你再糊弄我,我敲你滿頭包?!?/br> “奶我真的不敢了?!?/br> 魚阿蔻等奶奶去開門時,揉著他的頭,“你傻不傻呀?當著奶奶的面背歪詩不是找打嗎?而且就算背,你也別背這些耳熟能詳的詩呀?!?/br> 魚河委屈,他就是想逗奶奶笑一笑的。 “魚河這是咋了?嘴巴撅的都快能掛油壺了,是不是打架打輸了?哥幫你打回去?!蓖醮竺摿擞瓴?,上來揉他的頭。 魚河腦袋一偏躲過去,“男人的頭不能亂摸?!?/br> 王大咧嘴大笑,“你才多大算啥男人,再說了阿蔻剛不也摸了?” 魚河梗著脖子反駁,“阿蔻和你們不一樣?!?/br> 魚大有眼見王大還要去逗魚河,嘶啞著嗓子打斷,“咱們是來干正事的,你就別逗孩子了,蔻囡,湖娃說的我不太明白,你再跟叔說說?!?/br> “好,叔你們跟我來?!濒~阿蔻帶著幾人去客廳,等人都坐下來后,將自己的打算再次細致的說了一遍,只是掐掉了她們比村里人先行一步,悶聲發大財的那段。 “真能這么辦?”魚大有激動的大聲吼出,本就嘶啞的聲音更是破了音。 魚阿蔻肯定的點頭,“可以的叔,就比如豆芽,雖然家家戶戶都會發,但是城里人沒地,又是按照糧本領供應糧,每月的糧食都不夠吃,他們自然不會去領黃豆,如今又是蔬菜急缺的初冬,豆芽只要送到百貨商店、或者供銷社,絕對能賣出去?!?/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貓咪們,你們想要加更嗎?想要就眨眨眼。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可愛 5瓶;快樂書蟲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2章 魚阿蔻手指敲著桌面, “而且只要是以集體經濟的名頭,我們還可以把豆芽送到菜站,偌大的c城只有兩個菜站, 需求量會更大, 如果我們能把豆芽送過去,那今年家家戶戶都能賺上錢?!?/br> 魚大有跟著她的話暢想了下那個畫面,瞳孔里跳躍著的火苗比燭光還要火熱,火苗竄動一會又滅了下來, “蔻囡,咱們沒那么多豆子,村糧倉里的黃豆綠豆加起來只有八百多斤, 咱們得交給公家500斤, 再去掉明年的留種,最多只有幾十斤的黃豆, 這點黃豆發不了多少豆芽?!?/br> 魚阿蔻說:“我們可以選擇不交黃豆呀,我記得糧站不是有規定嗎?如果交不上黃豆就用糧食代替,一斤糧食替二斤黃豆?!?/br> “那不成不成, ”魚大有忙擺手, “糧食多金貴,就算二換一也得250斤糧食?!?/br> 魚阿蔻托著腮笑瞇瞇道:“叔你可以換個角度思考,你把800斤黃豆分給每一家, 再讓他們拿糧來換, 咱村有一百多戶人家,換算下來每家只要出一斤多的糧食就可以了,可一斤黃豆能發十斤左右的豆芽, 如今這么缺蔬菜,豆芽一斤大概能賣7分錢, 也就是說他們一斤多的糧食最少能換5塊錢?!?/br> “而且每家肯定有存著的黃豆,再加上綠豆芽其余的農產品,他們今年大概能賺十塊錢吧?!?/br> 魚大有聽完,握在手里的竹杯“噗通”掉在地上,竹杯里的熱水潑了他一腳,可他人卻像是感受不到,哆嗦著嘴皮子,“十、十塊…” 就發點豆芽就能賺這么多錢?十塊錢可頂的上壯勞力兩個月的工分錢了,雖然現在買什么都要票,票比錢重要,可看病和娃上學都要錢,他們農村人為啥病了都靠熬?不還是因為沒錢去醫院? “對,這還是保守估計,如果能賺到錢的話,大家肯定會去找自己家的親戚換黃豆,”魚阿蔻想了想肯定的說:“而且你不用擔心供銷社這些店不會收,就算菜站加上一成手續費賣8分錢一斤,買的人照樣多,畢竟豆芽不壓秤,一斤豆芽能炒一盤菜?!?/br> 魚湖在旁聽的心下復雜,怪不得他把meimei說的話說給大有叔聽,大有叔卻說他說的不明白,原來他只是復述了阿蔻的話說賣豆芽能賺錢,卻沒去思考過有沒有黃豆給他發豆芽,而發出豆芽了大家能得到的利潤又有多少。 看來以后他遇事前,一定要多想并多去實驗。 魚大有忍著心內的激動,前傾著身子小小聲的說:“那蔻囡,蘑菇是不是也能這么賺?” 魚阿蔻重新給他倒了杯熱茶,“對,蘑菇更貴而且同樣不需要用什么本錢,畢竟今年菜站的蘑菇一斤就要5毛錢,不過叔,具體的事你得問我小堂哥,畢竟我對蘑菇不太了解?!?/br> 魚大有看了眼魚湖,蔻囡這是再培養魚湖呢,以蔻囡的性子,這種大事她不吃透是絕不會開口往外說的。 不過這樣也好,蔻囡以后可是要做大學生的人,肯定不能被這些事纏住。 “成,那就按照你說的辦,等天晴了我就和村里人說,今兒個我先回去了?!濒~大有現在是一刻都坐不住了,他得找村里的幾個老人商量商量。 話音剛落,人就披上雨布沖出門外。 “叔,你小心點?!濒~阿蔻沖著他的背影喊。 魚大有腳步不停的揚起手臂搖了搖,以示他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