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問去，我還不信了親家不給我個面子?！标愂献匀皇遣桓胰柵e人老爺的，但她閨女給周家生了個孫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一句話的事兒還能不答應。

    “要給親家什么面子？親家母，今兒這是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宋氏一進院子就揚聲說道，要不是她回來拿東西還不知道陳氏打的這注意呢。平日上門拿東西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反正都是各過各的，她也管不著。

    如今到好，打她小兒子的注意來了，又不是小兒子的親家母，咋來的這么大的臉！

    “親家母，你瞧著越發有精神了，這不是給你道喜來了，你家堯成中了舉人，這可是頭一份呢，正好來沾點舉人老爺的福氣?！标愂吓e起大拇指，臉上帶著夸張的笑容，諂媚的說道。

    那樣子有點不忍直視，見宋氏似笑非笑的看過來，陳蘭芳沉著臉拉了拉陳氏的衣袖，讓她不要自取其辱。

    陳氏暗中瞪了她一眼，向宋氏湊過去，“親家母，我閨女嫁到你家是她的福氣，她幾個哥哥還要靠meimei的接濟也不是個事兒，這不想著等你家四郎當官了，給我兒子安排個差事做，”這一家人做事怎么也得比外人放心?！?/br>
    “既然親家母都說了嫁到周家是福氣，殊不知這福氣是越用越少的，如今有好日子過可不就是要惜福，四兒的事情我是不插手的，咱們做父母的能不添麻煩就不添麻煩，你說是吧?！?/br>
    宋氏也不管她的臉色有多難看，像陳氏這種只想占便宜的她一點面子都不會給，還真以為嫁了個女兒過來就能插手周家的事了。她四兒子的親家都還沒有說話呢，你這隔了幾房的親戚就好意思開口了。

    何況也不看看你兒子是個什么樣子？不給她小兒子惹禍就算好的。

    陳氏拉著臉看著宋氏出了門，她本想著以宋氏炫耀的勁兒怎么也得把這事兒答應下來，誰知道這人改性子了。

    宋氏一走，陳蘭芳就沉下來臉，沒好氣的看著她，“娘，我就說了這事行不通，你看這事白說又得罪了我婆婆，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成心不想讓我過好日子?！睋Q成其他人家，像她這樣補貼娘家的早就被人趕出去了。

    陳氏聞言有點心虛，“我這不是想著先和你婆婆說一聲，說不定她就同意了?！闭l成想宋氏那人改性子了。

    “誰想到你婆婆那眼睛長到天上去了，一點面子都不給，這都還是親家呢?！标愂媳徽f的也有點不高興。

    陳蘭芳嗤笑一聲，白了陳氏一眼，“婆婆她是舉人的親娘，她還需要給你什么面子，你求著她還差不多?！?/br>
    “既然這樣，要不把你哥哥送到你那鋪子里干活?！敝芗业匿佔舆M不去，自個女婿家的怎么也能進去吧，一個月怎么也得有幾百文銅板，這比下地干活掙的多了。

    “娘，你想都不要想，就哥哥那樣子，我家的銀子又不是大風刮來的，要請個祖宗回來?！标愄m芳怎么也不得同意這事，她平時給娘家送點吃的穿的也花不了多少銀子，這點銅板能讓她落個清凈也好。

    但讓她把自家大哥去自家鋪子干活，就是讓老鼠進了米缸，何況別看她男人好說話，那是平時他不在意。

    陳氏掐了她一下，“你這沒良心的，給我點銀子回去給你侄兒買點好吃的，你沒回去不知道你侄兒又瘦了些?！?/br>
    “行了行了，娘，你當我這是有金山還是有銀山，我那有點心你要就帶回去，看不上就算了?！?/br>
    她又不是冤大頭，她平時給侄兒吃的穿的也對得起他了，又不是她生的，還管吃管喝。

    陳氏拿著幾包點心笑了出來，“那行，我這就回去了，那件事你看要不問問女婿?！?/br>
    “你回去吧?！币婈愂线€不死心，陳蘭芳也沒答應她。

    這事絕對不成，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能念著娘家已經不錯了。

    第六十二章

    鄉試過后又是會試，也稱為春闈, 在中舉之后的第二年二月要上京參加會試，臨縣距離京城若是快馬加鞭的話大概半個月就能到，但如果考生去京城拖家帶口的怎么也得要一兩個月。

    他從書院回來的時候，教諭拿了很多習題給他，平日里除了逗小葡萄，他就在書房看書練題練字。

    別看他這次鄉試得了第二名，周堯成一直知道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何況還要好運氣正好碰上自己擅長風格的考官。他不擅長詩詞，又算不上書法大家，寫文章只能算是樸實，有自己的見解。

    這要是碰上一個不喜歡此類文章的考官，他可就虧大發了。

    周堯成平日不出門，村里人又開始議論了，見到周家人就問怎么不見舉人老爺出門？他們都指望著能和舉人老爺說上話，要是能教自己孩子讀書就更好了。

    大林村的糧食比以前收獲的多了，比以前多賺了不少錢，又見村里出了一個舉人，這村里多少人家都起了送孩子讀書的心思。有人就想著讓舉人老爺辦一個學堂，教孩子識字，這樣一來接送孩子也方便。

    不等周堯成想辦法拒絕，林村長就急忙趕來了，直接拒絕道:“舉人老爺讀書還得考進士呢，這來年就要考試了，哪有時間去辦學堂，你們要是想讀書直接把孩子送到鎮上的書院就可以了?！?nbsp;村里人又從周家那里得到準話，個個失望的走了。

    等到了過年的時候，小葡萄有七八個月大了。晏青予專門去買了一頭母羊，平時就喂羊奶，米湯或者雞蛋羹，慢慢的就不讓他喝奶了，直到過年的時候就徹底斷了。

    一開始的時候小葡萄還會鬧脾氣，一不給喝奶就使勁的哭，哭的直打嗝。宋氏見狀就舍不得，就開始罵兩人虐待她的心肝。

    小葡萄哭累了也沒有奶喝，就委委屈屈的喝了雞蛋羹，等他吃完了又高高興興的要晏青予抱抱。

    每當這時候周堯成就會笑個不停，小葡萄還不會說話，每當這時候周堯成在笑的時候，小葡萄就背過身去，用屁股對著他爹。

    晏青予有次發現了就笑道:“讓你笑話他，小家伙記仇的呢，當心他不跟你玩了?！?/br>
    周堯成不信邪，這么小的孩子懂個啥？對著小葡萄伸出手來，叫小葡萄到他懷里來。

    小葡萄已經能聽懂別人叫他的名字了，一聽是他爹的聲音，就哼哼的向他爹爬去，周堯成一把抱起胖崽子得意道:“看吧，小葡萄還是認爹的?！?/br>
    話剛一說完，小葡萄就朝他冒泡泡，周堯成臉上被吐了一口水，樂的晏青予笑個不停。小葡萄朝他爹肩膀上擦來擦去，沒一會兒周堯成的肩膀上就濕了一大塊，不等晏青予伸手就朝她的方向倒去。

    周堯成抹了把臉無語望天，再三告訴自己，這是他親兒子，親生的！

    過年初二兩口子去了一趟晏家，因為天冷就沒有帶小葡萄，到了晏家，除了晏朝兩口子，還有李家的幾個舅舅舅母也在。

    周堯成和岳父舅舅們在堂屋聊天，晏青予就和她娘家人在里屋說著話，問她女婿什么去考試？

    “夫君他說過了年就走，起碼也要走一個月，早點去也好提前看看情況，聽說往年有去遲的舉子連住的地方都找不到?！?/br>
    “這樣啊，那這次也是女婿自己去？我聽說外面的女人妖的很，沒人盯著可不行，這可是舉人老爺，女婿長的又俊稀罕的很?！?/br>
    晏青予聞言咳嗽一聲，“這次我和夫君一起去，如果夫君這次會試中了就要當官了，可能沒有時間回鄉?！?/br>
    “小葡萄也要跟你們一起？”

    晏青予搖搖頭，“小葡萄太小了，這個天又冷，讓他跟著我不放心，這次上京考試路上還要趕路，帶著他不合適。只能讓婆婆在家帶著，到時候再看夫君會試如何再說?！?/br>
    那邊晏朝也在和周堯成說會試的情況，讓他過了年就趕緊上路，路上遇到同是參加會試的舉子多個心眼，不要遭人暗算了。到了京城更是要低調做人，能在那個地方高調的十個里面有九個是有背景的，在吃食方面更是要當心等等。

    晏朝說的斷斷續續又亂七八糟的，他雖然沒有去考過會試，但也去過京城，知道這地方平民百姓根本惹不起。

    “對了，這次青予和你一起去吧?！标坛€不知道兩口子都要去京城，他看了看周堯成開口道。

    周堯成點點頭，見他松口氣又開始扯其他的問題。

    在晏家吃了午飯，下午呆了一會兒兩口子就回了周家。晏青予換了身衣裳，在外面烤暖和了才進屋，小葡萄正坐在床上扯著床被翻來翻去的，宋氏坐在一邊做事情。

    小葡萄一見到晏青予就朝她撲來，啊啊啊的叫聲，“小葡萄在家乖不乖呀？”

    宋氏笑瞇瞇的看著兩母子，“小葡萄可乖了是不是，都沒有鬧人，一開始沒看見你就嚷著去找你，沒找著人餓了肚子喂飽了，就一直玩到現在?！?/br>
    “那就好，可惜小葡萄太小了，這天氣又冷，不怕我就可以帶著他和夫君一起去京城了?！标糖嘤钁z惜的摸了摸小葡萄胖嘟嘟的笑臉，這次上京不像是去書院讀書，她不跟著一起去根本不放心。

    “你們就放心去吧，小葡萄是我親孫子，我還能虧待他不成?！?/br>
    出門的行李早就開始準備了，晏青予更是在衣裳里層縫了口袋子里面裝了銀票和碎銀，了吃的喝的更是裝了一個馬車都裝不下。

    告別了大林村，坐上馬車到了鎮上，跟著張家的車隊一起到京城。因為兩家有合作，聽說周堯成要上京趕考之后，張俊就邀請周堯成和張家的車隊一起走。

    到了府城，三人一起踏上了張家的商船，三人的行李早就讓人送到船上了。

    “少爺，少夫人，行李已經收拾好了?！标惏貜拇摾锍鰜?，找到了現在甲板上看風景的兩口子。

    周堯成兩人進去一看，床褥已經鋪好了，旁邊的小桌子上放著一盤干果和一壺茶。茶葉還是自家種的山茶，炒下來根本就沒有幾兩。

    “陳柏果真細心，有了他，可是幫了夫君的大忙?！标糖嘤铦M意的看著陳柏，從這人來的第一天，她就知道這人特有眼力勁兒，會來事。

    三人喝一杯茶的功夫，船隊開始慢慢啟動了，周堯成問了張家帶隊的人，知道這次坐船要坐個十來天，他就歇了看景色的心思。坐在船艙里面，每日不是讀書就是練字，而晏青予不是在陪著他看書，就是自個去拿了一根魚竿釣魚打發時間。

    最開始的時候，晏青予說著想釣魚來吃，周堯成還勸她別忙活，這魚不是一般人能釣上來的。要真是想吃，直接在張家船隊里買就是了。船隊里的人都是些會水的漢子，平時也會下水捉魚打打牙祭換個口味。

    晏青予不信邪，非要自己去釣魚，周堯成決定他媳婦釣不出來魚來的時候就安慰一下，結果就眼睜睜的看著那魚像瞎了似得，一條條的往船上跳。

    正準備安慰媳婦的周堯成:……

    看的張家船隊里的人很是驚奇，他們會捉魚也是因為自己會下水，有經驗知道怎么樣才能捉魚，而不是像舉人娘子一樣坐在甲板上等著魚兒自動跳上來。他們要是會這功夫，也不用辛辛苦苦的跟著船隊行商了。

    這一路順風順水，張家船隊帶隊的掌柜直說舉人老爺是有福氣的，他們船隊也跟著沾光了，而這自動上鉤的魚就是證據。

    周堯成也聽到了這奉承的話，看了正在休息的媳婦微微一笑，每日除了看書，興起的時候也會拿著魚竿跟著媳婦釣魚。

    本以為有他媳婦在身邊，怎么也得釣上幾條，結果這魚就像認主了一樣，使勁的往他媳婦那邊跳。

    每當船隊在碼頭靠岸的時候，周堯成都會帶著晏青予兩人下船走走，順便去外面改善下伙食，這幾天都在船上吃一樣的東西都快吃吐了。

    張家商隊的船一路往京城方向走,一路上順風順水，慢慢向北方靠近的時候時不時會遇到下雨，向窗外看去煙雨朦朧，這點了燈也光線暗淡，周堯成干脆抱著晏青予看起雨來。

    走了有一個月，張家船隊終于靠近了碼頭，陳柏忍不住跳起來驚喜道:“少爺，終于靠岸了，咱們快到京城了?！?/br>
    周堯成聞言也站到甲板上，遠遠望去還能看見岸上人來人往，他拉著晏青予的手道：“終于到了，再坐下去非暈船不可?！?/br>
    張家商隊的掌柜也過來和周堯成打了聲招呼，“周舉人，這馬上就要靠岸了，到時候我讓人送你們下船?！?/br>
    周堯成笑著說道:“東西不多都收拾好了，掌柜你且去忙吧?！?/br>
    張家掌柜這會兒也忙的腳不停歇，聞言也不客套，打了聲招呼就忙事情去了。

    商船慢慢靠岸，碼頭上早就有人在等卸貨了，張家掌柜沒讓他們先卸貨，將人喊過來幫周堯成的東西搬下來，并讓人叫來了商隊的一輛馬車，如果不是因為這會兒忙的人手不足，他都要讓人把周堯成他們送到京城里去。

    第六十三章

    這個時候正是京城最冷的時候，天上下著毛毛細雨，晏青予身上搭著一床厚厚的棉被，車里泡好的熱茶冒著水汽，沖緩了這一層冷意。

    馬車又走了半天路程，周堯成等人才遠遠的看見了京城的城墻，雄厚方正，巍然聳立，讓人生出一股豪情。隨著馬車越來越靠近，周堯成抬頭看到城墻頂，被這恢宏龐大的城墻所震撼。

    沒有煙雨江南的小家碧玉，這座巍峨的城墻讓人感覺是一頭雄獅猛獸，鎮守著這京城的龍脈，而城下熙來攘往的煙火氣息又讓人覺得平凡。

    進城自然是要收進城費的，一人四文，這會兒四個大門都排了長長的一隊伍，等輪到他們的時候，給了進城費又查看了馬車就放行了。

    馬車緩緩踏過城門，里面是寬敞的街道，兩旁是精致或者大氣或者貴重的房子，兩邊小道上擺著各種小攤子，熙熙攘攘，人來人往。

    周堯成打算找個客棧休息下，接連問了幾家客棧，這個時候上好的房間都已經有人住滿了，只剩下些環境惡劣的大通鋪。不說他還帶著媳婦，就是只有他們兩個大男人，單憑周堯成還要考試就不能住這等惡劣的房間。

    “夫君，不如租個清凈的院子，這客棧人來人往的也不利于你看書休息?！标糖嘤枰徽f，周堯成自然是同意的。

    他們往人少的方向走去，這邊的院子都是獨門獨院，都是青磚青瓦，院子種的樹發芽了，又嫩又綠，顯眼極了。

    周堯成三人一路問去，走到一半的時候遇到一家環境清幽的人家愿意租給他們，不過租金也不便宜。進去一看才發現這地方雖然看著不大，但也夠他們三人住了，而且還有單獨的小廚房，而房主住的是后面的內院，平時也不會打擾。

    晏青予一看就同意了，這里環境清凈，院子打掃的又干凈，里面的桌椅全都是好的，她看中這里有小廚房可以單獨做飯吃。他們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自然的防備著點，而且周堯成又要參加會試，這吃食上面更得萬分小心。

    不說遭人陷害，就是一不小心吃壞了肚子那得多冤呢！

    租他們院子的這戶人家姓劉，劉家的男人叫劉良，在一家鋪子里做掌柜。原本這院子是準備租給別的舉人，連租金都給了一半，結果誰知道事到臨頭那舉人的夫人嫌棄這院子租的貴了，扯皮了好半天才把這事解決掉。

    劉良的老丈人家里也是開鋪子的，他娶回來的媳婦帶的嫁妝也不少，他做掌柜一個月的銀錢也不少，根本沒必要把院子租出去。

    只是這前院空著也是浪費了，在會試的時候租給那些要考試的舉人，和他們打好關系。說不定運氣好就碰到有舉人得中進士，成了天子門生，就算不能攀上關系，這中了進士的院子也能跟著水漲船高，又能補貼家用，可謂是一舉數得。

    劉良做了這么多年的掌柜，一看周堯成就覺得此人是個有造化的，看他年紀輕輕就成了舉人，一看就前途不可限量。

    他家只是個平民百姓，和那些世家公子搭不上話，也不敢搭話。只有像周堯成這種寒門學子出來的舉人才是他樂意交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