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不?!苯K于回過神的傅明寒有些慌亂地解釋說,“不是的,已經被送去醫院了,爸說正在做檢查?!?/br> “是么?!?/br> “……嗯?!?/br> 說完這句話后,二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一人不知該說些什么,一人心中哪怕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又片刻后。 “我……” “你……” “你說?!?/br> “你說?!?/br> “……” “……” 顧霜曉低笑了聲:“怎么弄得跟拍電視劇似的?那還是我說吧?!?/br> “……嗯?!备得骱吐晳?,“你說?!?/br> 他聽。 聽多久都可以,都愿意。 “你今天為什么會來?”顧霜曉沒繞彎子,直接問道。她沒問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反正結果都這樣了過程并不重要。 “……” 傅明寒再次沉默了。 顧霜曉沒有打斷他的沉重,安靜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良久。 傅明寒輕聲問道:“霜曉,你現在過的好嗎?” 顧霜曉仰起頭,注視著頭頂那已然綻放的一朵朵艷紅色石榴花,又透過它們與枝葉間的縫隙,注視著那一碧如洗的天空,低聲回答說:“嗯,很好?!?/br> 傅明寒側過頭,注視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柳樹,覺得心中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正在一點點沉淀——沒有消失,只是悄無聲息地沉了下去。 “比……從前好嗎?” 顧霜曉深吸了口氣,笑了笑:“嗯,比從前好?!睆那暗乃馨讶兆舆^得有多糟,現在的她就能把日子過得有多好。然后,她聽到他低聲說—— “那就好?!?/br> 顧霜曉“嗯”了聲,心想傅明寒這個人啊,別的都好,就是責任感太強,如若知道她過得不好,主動提出離婚的他怕是從此以后都會坐立難安了。只希望他現在的戀人能對他好點,別再像她一樣讓他那么糟心了。 她輕聲問:“你呢?過得還好嗎?” “……很好?!备得骱瑯虞p聲地回答說,然后,他猶恐她不信般,又重復了一遍,“我也很好?!北绕饛那暗你露植欢谜湎?,現在的他至少看清了自己內心的聲音。而且,這種時候若是回答“不好”,她恐怕會擔心的吧?畢竟分手之時,她曾說過,希望他能過得好。 其實,這樣的倔強又有什么意義呢? 也許她根本不會在乎。 傅明寒不禁嘲笑著自己。 甚至于某一秒,他真的想放下一切,向她“搖尾乞憐”。 下一秒,理智阻止了他。 她都說了現在要比過去好,他又有什么資格要求她回到過去的婚姻中呢? 這樣太自私了。 這段對話結束后,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傅明寒閉上雙眸,近乎貪婪地傾聽著她的呼吸聲,暗自祈求這一刻長一點再長一點,然而時間注定不可能為誰而停駐,終于,他聽到她說—— “那……我掛了?” “……嗯?!?/br> “這是我現在的號碼,有事再聯系吧?!?/br> “好?!?/br> “再見?!?/br> “再見?!?/br> 忙音聲響起。 她的聲音終于消失了。 傅明寒輕輕地將手機抵在心口,覺得正在跳動的那顆心臟,有點涼,又有點暖。 復雜難言。 第45章 周六真是美滋滋! 掛斷電話后, 顧霜曉自己也覺得心情稍微有些復雜, 該如何形容這種心情呢? 她嘗試了下, 最終還是決定算了,因為這沒什么意義。 以及,顧意的事她沒說, 一來是還有點糾結,二來對傅明寒來說現在也實在不是談這種事的時候。 再晚一點的時候, 齊靜來了。因為心中十分在意的緣故, 她從進門伊始便欲言又止、坐立不安。 顧霜曉一看就明白了,卻也不想解釋太多,只說:“因為家人突然出事, 他已經回去了?!?/br> “???出事?沒事吧?”齊靜的注意力秒轉移了,因為也曾遭遇過“家人出事”這種大事, 所以她對這種事關注度很高。 “具體情況我也還不清楚?!鳖櫵獣該u了搖頭, 雖然心中有些憂慮,面上卻沒表現出什么。說到底, 這種事實在沒必要帶累朋友一起跟著煩心。 “……是么??隙]事的?!饼R靜安慰了顧霜曉一句, 又說, “對了,你今早是不是出過門?” “是啊, 怎么了?” “你掉錢啦!”齊靜獻寶似的從兜里掏出一個一元的硬幣遞給顧霜曉, “看!在你門口臺階的旁邊撿到的!” “有么?”顧霜曉愣了下, 一時之間還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掉的, 主要是她早上回來的時候有點心不在焉。不過, 這種事是也好否也罷,都不是很重要。 她接過錢,看了眼后,將它隨手放在了桌子上。 “啊……啊……”被顧霜曉抱在懷中的小安安突然叫出聲來,一邊叫還一邊很努力地從襁褓中伸出手來,朝桌子揮舞著。 “安安這是怎么了?”齊靜湊過來看,“餓了?還是尿了?” “不……”“母女連心”這句話可不是說著玩的,更別提小安安這孩子還與一般嬰孩不同,所以顧霜曉很快就理解了這孩子的意思,“她是想要這個?!彼贿呎f著,一邊拿起桌上的硬幣遞給了懷中的孩子。 “??!”小安安抓住硬幣,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齊靜被逗笑了:“這可真是個小財迷,霜曉,你當心以后養不起她?!?/br> “這種事是不可能出現的?!鳖櫵獣酝瑯有χ卮鹫f。她這話可不是開玩笑的,甚至于,她已經很認真地在想,將來如果小安安某天發現自己像龍一樣更喜歡在金幣山上睡覺,她要不要給她找座山挖個洞,反正這個世界沒勇者這種專門愛往這種地方跑的生物…… “霜曉?你發什么呆呢?” “額……沒什么?!鳖櫵獣悦髦堑貨]把自己越跑越遠的腦補說出口,只是低下頭輕輕點了點孩子的小鼻子,“不許把它放到嘴里,知道嗎?這個不能吃?!毙“舶埠苈斆?,不許她做的事,她從來不會做。而且顧霜曉也能感覺到,這孩子只是單純地想要這枚硬幣,并非是想食用它。 齊靜再次失笑:“她懂個什么,你這個當媽的要看住了才是?!?/br> 與此同時。 一番奔波后,步履匆匆的傅明寒也是終于趕到了爺爺所在的醫院。 “爺爺情況怎么樣?”顧不上寒暄,他第一時間問道。 “初步檢查說身體沒什么問題,但不知為何就是昏迷不醒。接下來得做更細致的檢查?!备蹈赴櫨o眉頭,神色嚴峻極了。 這也是正常的,傅老爺子如今雖然已經完全“退休”,卻是家中的精神支柱,如若他倒下了,對傅家來說會是個非常嚴重的打擊。更別提老倆口關系非常好,傅父深知,如若自己的父親真的出了什么事,母親說不定也會…… “爺爺暈倒前在做什么?” “你問這臭小子!”傅父抬手怒指正垂頭喪氣縮在一旁的傅明庭,“當時只有他在!” 已經被家人翻來覆去逼問了無數回的傅明庭差點沒把自己縮成個球,他咽了口唾沫,哭喪著臉看向傅明寒:“大哥,能說得我都說了,可當時爺爺的確沒什么異常,正和往常一樣在看早報,然后突然一下就……” “那份報紙呢?”傅明寒敏銳地問道。 “查了,沒什么問題?!备蹈府斎恢来髢鹤酉胝f什么,他搖了搖頭,如此說道。說完,他驀地問,“你昨晚和今早去哪里了?”他倒不是在懷疑兒子,只是單純地疑惑。 “我……”傅明寒頓了下,才搖頭回答說,“沒什么?!毖巯聽敔數氖伦钪匾?,不是說其他事情的好時機。 傅父也沒再逼問,正如傅明寒所想的那樣,現在不是做其他事的時候。 眼下心急如焚的一家人并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此時正落在某些“觀察者”的眼中…… “情況如何?” “正如大師您之前所說的那樣,已經陷入了昏迷?!?/br> 屋中兩人。 一人端坐于堂上的木質靠椅上,拈須而笑。 另一人則站在廳堂正中央,手拿手機,面露驚喜之色——這人正是鐘儒。這類人的人生信條就是“生命不息作死不止”,既然下定了要報復陳西的決心,他當然不可能老老實實地收拾東西回老家等死。而此刻正端坐在堂上的那人,就是他報仇雪恨的依仗。 這事說來復雜,其實也簡單——鐘儒好歹也是混了這么多年的“老江湖”,自己也算是半個奇人異士,自然知道這世上還真存在著真正的奇人。 只是這類人可不好找。 這么說吧,會自己蹦達出來的的八成以上都是騙子。 而“愛交朋友”的鐘儒,也是在機緣巧合之下,才搭上了這條線。如今的他雖然已經徹底落魄,但至少還有點錢,所以在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以及砸出了大筆金錢的前提下,總算是將這位“尚大師”請了過來。 說實話,這位尚大師剛來時,鐘儒心里其實還有點打鼓,因為總覺得這家伙滿身“老油子”的氣息,可一點都不像傳說中的“高人”。而現在,他總算明白了什么叫做“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鐘儒轉過頭,注視著往日里熱鬧無比現在卻無比冷清的武館廳堂,心中先是憤怒,隨即涌起一陣期待。眼下有這樣的人幫他,區區陳西又何足掛齒。 而此刻正端坐如山、乍看之下云淡風輕的尚大師心中也是一陣得意。事實上,就在剛才,他還擔心自己會挨打來著…… 嚴格意義上說,他不算是個騙子,因為他家祖上還真是做這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