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路星鳴點頭再次答應。 “那好了,你可以離開了?!甭犯笖[手,神色看起來倦憊。 路星鳴看著他斑白的兩鬢和不在年輕的面容,心底觸動,忍不住問:“爸,您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嗎?” 路父皺皺眉,像是在思索。 路星鳴突然釋然,再也不等待回答,拎起包扭頭離開。 屋外很冷,他坐在車里看著身后那豪華的宅院,從搬過來的開始到現在,他每時每刻都感受著嚴寒刺骨。 家和他無關,父親和他無關,屋子里的一草一木都和他無關,不管是烈夏還是深秋,他只有一個人,從此后開始,他就真的只是一個人了。 路星鳴踩下油門,車影慢慢駛入黑夜。 “小鳴,你爸爸不是故意填錯你戶口上的生日的,他只是暫時忘記了?!?/br> 不。mama,他只是不在意。 他從未在意過。 眼前的景色略顯著模糊,他緊咬牙關,最后胡亂摸了一把臉,眼神歸于平靜。 ** 這幾天路星鳴都沒有來學校,電話打不通,宿舍也是長久無人。 劉彪虎他們好像對這種狀態見怪不怪,都沒有表現的太過著急。只有云知,每天上學都會看著他空空如也的座位發呆,放學后會用他留下的備用房卡打開他宿舍的門,進去把里里外外打掃個遍,之后坐在柔軟的沙發上獨自難過。 施主不回來,肯定是遇到麻煩了~ 云知想幫忙,但是無能為力,除了每天給他發語音,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她打不起精神,就連遛狗時都蔫蔫的不樂意和塞翁失馬聊天,耳機里聽得歌都是《悲傷太平洋》。 兩條狗崽感受到她心情不好,一改以往不再拉著他街頭跑酷,乖順走在身邊特別聽話。 現在是晚上九點。前些天才下過雪,如今地面凝結成冰,因為氣溫下降的過于厲害,街頭上也沒多少人。 云知正慢悠悠走著時,失馬腳步突然停下,下一秒拉著云知往前俯沖,塞翁也失去往日沉穩,跟在失馬身邊跑,一邊跑一邊不住的汪汪叫。 云知的小身板毫無抵抗之力,她拉禁牽引繩,感覺寒風在耳畔咆哮,風刃割臉,刮得皮膚生疼。 “停下!停下!不能跑!”云知吐出飛舞進嘴巴里的假發,不住嘶吼喊著停。 “汪!” 塞翁失馬停了,大尾巴在屁股后面甩。 “不能這樣跑,地上那么滑,會摔倒的?!痹浦哌旰哌甏謿?,耐心教育著狗子。 “汪!”失馬壓根沒聽,眼睛發亮看著前面,見云知半天沒動彈,失馬直接咬住她手上繩子,拉著她往前走。 云知困惑抬頭,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底。 她還沒來得及驚喜,就見三個人團團將路星鳴圍在中間。 “聽說路少被驅出了家族?以后可沒人罩著你了,看你還有什么傲氣的資本?!?/br> 這話一次不差傳到云知耳朵。 三人哄笑,路星鳴始終不為所動。 她攥緊狗繩,眼底慍怒,忍無可忍的帶著狗子上前,擠開他們擋在路星鳴身前,在幾人驚愕的矚目下揚起下巴: “我罩著!” 三個字鏗鏘有力。 他們面面相覷,頓時愣住。 看著不知從哪里鉆出來的云知,路星鳴先是微微愕然,隨之抿唇低笑,雙手自然而然搭放在她單薄的肩上,輕應聲附和:“對,她罩著?!?/br> 得到迎合,云知身板挺得更直。 “我告訴你們,你們要是為難他,我就放狗咬你們了!” 腳下的塞翁失馬配合的弓身呲牙,眼露兇光。 兩只狗體型龐大,威風凜凜,更別提被養的油光水滑,就算五個人在這兒可能都不是它們對手。幾個小流浪瞬間都慫了,狠話都沒放的倉皇逃離。 他們狼狽逃離的背影讓云知發笑,對著三人離開的方向做了個鬼臉后,慢慢轉身正面向路星鳴。 他們差不多一周沒有見面,云知明明是想念他的,也有一堆話想和他說,可真正見到時,腦海中只??瞻?。 她不自覺扣緊牽引繩,臉蛋上滿是不加掩飾的局促。 路星鳴垂眸望她,片刻蹲下身捏了捏失馬那rou呼呼的臉蛋,“抱歉,我最近在忙一些其他事,所以沒看你們?!?/br> 他的話是對著塞翁失馬說的,卻是給云知聽的。 “以后我都不會再離開了,希望我的小可愛不要生氣,好不好?” 他捏著失馬的大耳朵,狗狗舒服打了呼嚕。 他們之間玩的很開心,路星鳴臉上的神情也是從未有過的放松愉悅。 云知看看狗子,又看看路星鳴,不知怎的有些吃味。 她鼓起腮幫,強行蹲在兩條狗中間,不覺間放軟語調:“你也摸摸我嘛……” 她撒嬌,并且自覺把腦袋瓜子湊了過去。 路星鳴忍俊不止,隔著毛乎乎的帽子在她腦袋上拍了拍,最后指尖下滑,用摸過狗臉的手在她嬰兒肥的臉蛋上掐了把,順便還把狗毛蹭在了云知鼻尖。 她欣喜難掩,沖路星鳴露出兩個小酒窩。 “你吃飯了嗎?” “吃了?!?/br> “那你明天就能去學校了?” “嗯?!?/br> 簡單的日常對話后,云知把塞翁的繩子松開送到他手上,兩人慢慢悠悠向李爺爺那里走去。 路上靜寂。 路星鳴忽然出聲:“你怎么不問我之前去哪兒了?” 云知說:“你有你的個人空間,我沒在必要叨擾你?!彼廾p快的顫了顫,“不過你要是想說,我也可以……” 路星鳴開口打斷:“我和父親斷絕關系了?!?/br> 云知一怔。 “外公給我留下一些遺產,這些天都在忙財產的事,還有遷戶。因為一直跑在外面,經常忘記給手機充電,并不是故意不回復你的信息?!?/br> 他語氣平靜,像在訴說家常便飯那樣平凡簡單。 云知在少年眼底看不到任何情緒,像夜里的湖泊一樣,無波無瀾沒有喜怒哀樂。 云知總感覺路星鳴是難過的,只不過被他很好的掩藏起來。 她嘴巴笨,不會安慰人,著急上火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好聽的。 云知抓耳撓腮,半天深呼口氣打定主意。 “施主?!?/br> “嗯?” 云知挺起胸膛,慷慨赴義。 “你、你要親親嗎?” 說完,她緊張兮兮地嘟起了紅紅的嘴巴。 路星鳴定定凝視,眼神逐漸熾熱。 在這樣的目光之下,云知很快很快呼吸紊亂,明明是冬日,她卻感覺手腳心發燙。云知眼神不安閃爍,依舊維持著仰頭嘟嘴的動作。 終于。 路星鳴捏起了她下巴。 云知身子一顫。 他長睫半斂,雙唇緩緩向她嘴唇逼近。 怦怦怦。 云知心跳更快了。 路星鳴五官逼近,云知刷的下把雙眼緊閉,哆哆嗦嗦著等待接下來的未知。 然而—— 無事發生。 他狐疑半瞇起一只眼,眼神正四處亂飄著,路星鳴曲起手指在她額頭一彈,嗓音低沉:“你的主動獻身讓我很開心,不過現在太早了些,只能日后讓你再占便宜?!?/br> 云知摸著腦門,悶悶不樂“喔” 了一聲。 他不由低笑,大手攥緊她冰冷的五個指頭。 ** 路星鳴脫離路家的消息很快傳遍,圈子里不乏一些流言蜚語,往日覬覦他的人在此刻全部露出本性。西區的一些學生不敢明著表現,畢竟十班那群大佬還都跟路星鳴混著;東區就不同了,背地里滿是對路星鳴的不屑與貶低。 韓厲去廁所抽煙時,剛巧撞見幾個高年紀的在門后頭議論。 “那個路星鳴仗著家里為虎作倀,現在沒了路家撐腰,他屁都不是!” “我聽說路星鳴是私生子,他媽給他爸戴了綠帽。嘖,我要是路總,也把他趕出去?!?/br> “嘿,今晚上我們堵一波唄?叫上校外那幾個,上次他可把我們收拾慘了?!?/br> 韓厲瞇了下眼,叼著煙直接把廁所門踹開。 脆弱的廁門虛虛晃了兩晃,韓厲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向那兩人走近。 韓厲的突然出現讓二人懵了兩下,隨后諂笑:“厲少你來的剛好,我想路星鳴那事兒你也聽說了,我們要是現在……” “老子他媽的和你們熟嗎?”韓厲按著那人腦袋扣向洗手臺,五官猙獰起,語氣滿是狠厲,“今兒心情不好,你說我用這煙在你嘴上燙個洞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