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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臣妻在線閱讀 - 第3節

第3節

    皇帝“嗯”了一聲,心道反正給你,也都是朕的。

    溫蘅卻有些猶豫,三天后這里的書被收回去清點,一只珠串換走了這么多珍本,這人不會有麻煩吧,她又問了一次,“真的可以嗎?你讓利這么多,到時候上面的人會不會找你……”

    剪水雙眸盈盈地凝望著他,面上的關切也似十分真誠、發自肺腑,皇帝心里暗暗發笑,感嘆她“演技”極好,幾可做真,她手背那處紅印,他方才也仔細看過了,不似作偽,像是真被燙傷了,也真是為了博他憐惜,挺下“血本”了。

    “戲”既過來了,那他就接著吧,其實皇帝平時懶得理會投懷送抱的女子,但今日不知為何,竟起了點興致,他想,過年前后無需上朝,近來也沒什么要緊朝事,他怕不是太閑了,閑得在這兒跟皇后派來的女子“對戲”,迎著她關切的目光道:“可以的,我上面有人,你在這等我一會兒?!?/br>
    他轉過身,打簾走后門,來到書鋪后的空庭,喚了一聲:“趙東林!”

    趙東林這滑頭果然沒走遠,不知從哪個旮旯角里,麻溜地冒了出來,“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讓他找了瓶涂燙傷的藥膏過來,重又打簾回到柜臺后,見她正在側倚著柜臺看書,從他這角度看去,因逆光看不清她的面容,唯見一道窈窕的美人剪影,弧度恍若古仕女工筆畫,柔橈輕曼,儀靜體閑。

    簾攏聲響驚動了她,她擱下書轉過身來,那墨色的美人影,也就隨之一寸寸地明亮鮮活起來,芙蓉如面柳如眉,一雙明眸燦然似星,光華流轉,落在了他的面上。

    “……我……給你拿了瓶藥膏”,皇帝清咳一聲,指挑了些膏藥,欲上前捉了她手,幫她涂下傷處,誰知手剛碰到她微涼的指尖,就見她如避蛇蝎般、飛快地縮回了手,怔怔望著他的雙眸,滿滿地蘊著戒備與不解,那隨侍她的丫鬟,也配合地大喊了一聲,“不許對我家小姐動手動腳??!”

    ……故作矜持??

    ……哦,也對,她現在的設定是不認識當朝皇帝,作為一名良家女子,若是隨隨便便任由外男握住她的手,豈不是顯得品性輕???宮中的妃子,可以明艷張揚,也可以沉靜如水,百樣性情皆可有,獨獨不能輕浮孟浪,這是宮妃大忌,犯了這一條,就絕無入宮為妃的可能。

    “……是我唐突了”,皇帝放下那瓶膏藥,“小姐自己來吧?!?/br>
    溫蘅心里覺得有些怪怪的,但看他又好像是一片好意,方才還讓利那樣多、將書換給她,也許只是舉止唐突些、沒有什么其他心思,她垂眼輕挑了點膏藥細細涂在手背處,再三向他道謝后,與春纖抱著書,離開了這間書鋪。

    皇帝看她就這么走了,莫名生出點兒留戀的心思,心道就這么走了嗎?不再演會兒了嗎?

    他望著空蕩蕩的書屋大門,疑心她還會再回來,借口就是掉了香囊帕子什么的、要回來找找之類的,然后請他幫忙找找,找的時候說說話聊聊天親近親近,說不定還會腳一崴、正好跌到他懷里……

    這是誰的套路來著?楊美人?玫嬪?還是貴妃?

    皇帝剛登基那四年,身邊只皇后一位妻子,那時以華陽大長公主為首的朝廷勢力十分強大,后宮沒有宮女,敢使招數往龍榻上爬,他也沒這方面的心思,真與皇后舉案齊眉了四年,四年后,他大權漸掌,為給籠絡的世家喂下定心丸,應言官之諫開了選秀,世家眾多,不能厚此薄彼,他納納這個,納納那個,后宮漸漸人就多了,這一多,什么五花八門的邀寵路數都出來了,逛個御花園各種偶遇,走近些各種腿軟,只要出了建章宮,一天不知遇上多少遭。

    皇帝用治理前朝的眼光,冷眼看了后宮一陣,覺著京兆馮氏家的女兒,倒是個性子厲害的,御下寬嚴并濟,做事也有分寸,作為妃嬪來說,容貌足以服眾,面對他時,性子也很乖巧可人,不會恃寵生嬌,給他找事,她的家族,也頗有能力并知進退,方方面面,都正是當寵妃的料,他也需要一位寵妃,后宮與前朝息息相關,如今的前朝局勢,不容許他太過親近皇后,他這幾年,一直在設法剪除姑母華陽大長公主的朝廷勢力,若繼續與皇后舉案齊眉,前朝籠絡的世家看了,將會心生憂慮,懷疑他打壓“公主黨”勢力的決心,使得局勢不穩。

    從前妃嬪人人恩寵都差不多,覺得爭上一口氣即萬人之上,但自有了馮氏這位集三千寵愛于一身的貴妃,后宮諸女望之莫及,“偶遇”之事少了許多,皇帝已許久沒見到像她這樣“直白”而又“婉轉”的“勾引”了,他撥了撥手中碧璽珠串,再看向那空蕩蕩的書屋大門,又拿起那本《六朝史》在柜臺后坐下,但直至黃昏,都沒有人回來。

    溫蘅離開這書屋后,就回到那間茶樓附近,等待婆母,婆母本是笑著陪太后等出來,結果一看見她,臉色就冷了下來,離宮的路上,一句話也不與她說,等回到了武安侯府,沈湛出來迎接,看見她手背處涂著膏藥,急問她是怎么回事時,婆母忽然爆發,怒聲斥道:“她燙破了點皮值得你這樣?!你可知那杯熱茶,差點潑在你娘的臉上???!”

    沈湛一怔,溫蘅急忙跪下請罪,“母親消消氣,當時兒媳好像被……”

    “連杯茶都倒不好,我要你這樣的兒媳有什么用?!我與武安侯府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婆母似不想再看到她這張臉,沒等她把話說完,就滿面怒氣地掠過她身邊,大步向內走去,侯府門前,沈湛扶她起身,問是怎么回事。

    溫蘅望著婆母遠去的背影,心中暗嘆了口氣,沒將容華公主那一腳對他說出,只道是自己不小心。

    沈湛道人有失手,讓她別放在心上,又說母親近來因朝事心情不好,所以火氣大些,低首輕吹了吹她手背,問還疼不疼。

    溫蘅搖了搖頭,斂了抑郁的神色,從春纖懷中抱過那摞書,笑對沈湛道:“你看~”

    沈湛翻了翻書,也笑了,“哪兒得來的?”

    溫蘅將用碧璽珠串換書一事,笑對沈湛說來,夫妻二人手挽著手,向內走去,而深宮之內,御前總管趙東林,默默瞥看著御案上的一道碧璽珠串,見看書的圣上,時不時就抬頭看上一眼,心中暗思,這碧璽珠串的女主人,會是誰呢?

    他想,等夜里圣上召幸妃嬪,這謎底自然就會解開,然而,圣上一整夜都沒有召幸任何妃子,而這道珠串,在接下來的幾日,一直擱放在御案處,圣上批奏折的間隙,有時會拿起來把玩把玩,唇際浮著點意味不明的笑意。

    這日,長春宮中來人傳話,趙東林入內傳報與圣上,“皇后娘娘派人來說,陛下cao勞國事,也當以龍體為重,宮中教坊司新排了一支樂舞,十分精美,請陛下去碧波榭賞看會兒、消消乏?!?/br>
    圣上正批閱奏折,頭也不抬道:“說朕正忙,改日再看?!?/br>
    趙東林“是”了一聲,正要退出去傳話,忽又聽圣上道:“等等!”

    他抬頭看去,見圣上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又落在那道碧璽珠串上,唇際又是那抹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意,唇還微動了動,似是輕輕嘀咕感嘆了一句,“還學了跳舞?!”

    趙東林聽不明白,但見圣上站起身來,朗聲道:“備輦,去碧波榭?!?/br>
    盡管心中不愿,但皇后眼見貴妃的肚子一天天地鼓起來了,還是日益憂灼,最終聽從母親的意思,仿著圣上獨寵貴妃的喜好,擇了位容貌嬌俏、楚楚可人的小戶女子青菱,欲獻與圣上,以分貴妃恩寵。

    碧波榭中,樂聲悠揚,舞臺以重重輕紗圍攏,如云似煙,映襯得正中起舞的女子,清姿如夢,婉約朦朧,恍若仙女下凡,皇后與圣上多年夫妻,知道圣上此時雖然面上淡淡的,但其實很有興致,一雙眼一直望著輕紗內的女子,看得很是認真,心中高興的同時,又忍不住有點發酸。

    但,當歌舞至中途,紗幔落下,青菱轉過身來,露出如花容顏,眸光流轉地望向圣上,繼續舞蹈時,圣上面上的表情,卻變得有點怪,原先認真賞舞的他,開始頻頻低頭喝茶,像是有些心不在焉。

    歌舞畢,青菱盈盈下跪,叩拜圣上,皇后等著圣上的反應,而圣上,也似在等著什么,他等了一陣兒,看向皇后,皇后不明所以,圣上又移開了目光,自己逡巡著像是在尋找什么,遍尋無果后,靜了片刻,又轉看向她問:“……沒了嗎?”

    第5章 夫人

    皇后以為圣上還想繼續賞舞,忙吩咐道:“青菱,你再跳一支拿手的舞,獻與陛下賞看?!?/br>
    青菱以為自己入了圣上的眼,心中歡喜,聲如黃鸝般婉轉應道:“是,娘娘?!?/br>
    她直起身來,正準備再舞一曲拿手的《驚鴻影》,卻見圣上微擺了擺手,制止了她的動作,看著皇后問:“……沒有……其他舞者了嗎?”

    皇后微一愣,隨即婉聲道:“是臣妾準備地不夠,這就讓人從教坊司再傳些頂尖的舞伎過來,供陛下賞娛?!?/br>
    她正要側身吩咐侍女去傳人,卻聽圣上道:“不用了”,淡淡的嗓音里,像隱著兩分難掩的失望。

    皇后不解地看向圣上,見圣上也正看著她,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但一直到最后離開,圣上什么也沒有說,至于青菱,也并沒有獲得半點冊封。

    皇后回想今日之事,不知問題出在何處,圣上剛開始賞舞時,的確興致頗高,她甚至有許久沒見圣上有這樣的好興致了,但,沒多久,紗幔落地、青菱轉過身來,圣上的興致,就似斷崖落瀑,瞬間就跌了下去,是青菱的面容,不討圣上喜歡嗎?可是,她正是比照著貴妃馮婉柔的容貌氣質選的,怎會不符合圣上的喜好呢?

    皇后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皇帝亦是如此,他不明白,皇后都已經讓她來“勾搭”過他了,為何還要“藏著掖著”,是“奇貨可居”,要再“壓壓”,再安排幾次“偶遇”,讓她自己驚訝“發現”那書鋪的主人,竟是當今天子,以這樣一段對皇帝來說、極其罕見的經歷,奠定她在他心中特殊的地位嗎?

    本來在來的路上,皇帝還在想,等會見了,她會演出怎樣的“驚訝萬分”、“花容失色”,抱著一顆“看戲”的心來了,結果什么也沒看到,原本他坐在御輦上,一路上想了許多,越想越遠,想她是皇后舉薦的人,目前局勢,他不能與皇后這邊過分親近,那么,要不要將她收為妃嬪呢?

    他想了許多,想得還有點糾結,結果全是白想。

    趙東林陪侍御駕,見圣上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也是瞧不明白,只是看圣上一回建章宮,又開始把玩那道碧璽珠串,當下對這珠串的來歷,對那背后的女子,真是萬分好奇。

    如此又過了七八日,皇帝都再沒見過那女子,他有時故意去御花園走走,什么也“偶遇”不著,去皇后宮中坐坐,也什么都瞧不見,時間漸至正月十五,這日皇帝見完朝臣、批完折子,又拿起手邊那道珠串,心神悠蕩地想起那日她莞爾一笑時,眸中如流漾著星子,秋水逐波,像是能叫人溺進其中。

    皇帝想,皇后眼光好,還是很會挑人的,宮中女子大多容貌不俗、各有千秋,真要論皮相比個一二三來,其實難以決斷,美人在骨,她也很美,但骨子里美得很不一樣,至于是什么他也說不上來,只是能讓他明明看穿了她的套路,卻還能提點興致上來,陪她演上一演,等待著在這深宮中下一次的“偶遇”邂逅。

    皇帝正看得出神、想得出神,忽有一雙溫軟的手,捂住了他的雙眼,有故作低沉沙啞的聲音響在他耳邊,“猜猜我是誰?”

    皇帝直接道:“嘉儀別鬧?!?/br>
    容華公主元嘉儀,無趣地松開手,“皇兄怎么知道是我?說不定是你的那位寶貝貴妃呢?”

    皇帝道:“除了你,還有誰敢不經通傳、悄悄地闖進來?!”

    先帝在時,年紀尚幼的容華公主,因為生母出身寒微、即使生下一子一女,位分也僅僅是九嬪之末的充媛,而活得沉默內斂、謹言慎行,對那些高貴妃子所生的皇子公主,不敢有絲毫冒犯,后來,原太子因罪被廢,一母同胞的皇兄,竟在奪嫡之爭中,出人意料地勝出,入主東宮,后又登基為帝,容華公主也隨之,從一位寂寂無名、被人忽視的公主,一躍成為大梁朝最尊貴的金枝玉葉。

    從她幼時記事以來,母親就愛她愛得無微不至,成為太后后,更是對她萬分寵愛,幾乎有求必應,皇兄自然也是疼她的,畢竟,她是他唯一的親meimei,隨著年日見久,容華公主的性子,漸漸變得嬌蠻張揚,無所顧忌,與幼年時相比,活像是變了一個人。

    在皇帝看來,母后對于容華的寵愛,已經太過了,再這樣溺愛下去,養得她越來越驕,怕不是什么事都敢干,如今是隨意出入他這御書房,一點規矩也沒有,再這樣下去,是不是還敢直接翻翻案上的折子看?這將來,怕不是要出第二個華陽大長公主?!

    思及此,皇帝微沉了臉,高聲喚道:“趙東林!”

    候立外殿的趙東林,聽圣上傳喚聲氣不對,忙不迭躬身入內,“陛下有何吩咐?”

    “吩咐?”皇帝冷哼一聲,“朕的吩咐,你聽得進去嗎?!‘未經通傳不得入內’這一條,朕看你這御前總管,是忘得一干二凈了??!公主她十八歲,還小,不懂事,你呢,你御前當差這么些年,也一點規矩都不懂嗎???!”

    趙東林其實方才攔過容華公主,可容華公主不等他通傳就闖了進去,公主那性子,他也攔不住,原想著圣上平日愛護公主,應也沒什么,不想這火氣說來就來,他心中叫苦,趕緊跪地請罪,容華公主也聽出來皇兄其實是在數落她,被那句“十八歲還小不懂事”,羞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她能屈能伸,知道皇兄不是母后,不會一味地縱容她,動起怒來不是玩的,忙拉住皇兄的手搖了搖,嬌聲道:“好啦,是我錯了,我以后不再隨便闖進來了,你就不要怪趙總管了……”

    皇帝“唔”了一聲,冷凝的面色緩了緩,朝地上趙東林道:“還不快謝謝公主為你求情?”

    被連累受了“無妄之災”的趙東林,還得謝謝這“祖宗”,“奴婢多謝公主?!?/br>
    容華公主急于將這事岔過去,她方才進來時,就見皇兄拿著一串碧璽腕珠賞看,出神到連她偷溜到他身后都沒發現,此時看皇兄仍手攥著那珠串,笑著伸手去碰,“這串碧璽珠真好看,皇兄能送給我嗎?”

    ……祖宗唉……正默默起身往外退的趙東林,心中一聲嘆,說點啥不好啊……

    但在容華公主看來,這話并不算“不合時宜”,皇兄雖然在一些規矩上的事,有時對她嚴厲,但在金玉財帛之物上,對她十分大方,向來是要什么給什么,一只碧璽珠串而已,怎會不給?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她指尖還沒碰到那串碧璽珠,皇兄就移開了手,淡道:“這道不行,你要喜歡碧璽珠串,朕改日另外贈你一些?!?/br>
    要是平時,容華公主還是要撒嬌鬧鬧的,但皇兄剛剛發了點火,她此刻也不敢再生事,就只笑挨著他道:“我知道了,這道碧璽珠串,皇兄要拿來送給貴妃娘娘?!?/br>
    皇帝不置可否,只將珠串放到一邊,問道:“來這找朕有什么事嗎?是不是想讓朕,給你找個夫家?”

    一提這個,容華公主面上的笑,就掛不住了,悶悶地垂首坐到一邊,皇帝望著她煩悶的背影道:“世家才俊有的是,你要是都不喜歡,朕將今年春闈的狀元郎指給你?!?/br>
    容華公主氣鼓鼓地轉過身,“皇兄欺負人!什么狀元郎,上屆的狀元郎都三十多歲了,高顴突骨,一臉坑坑洼洼,長得像頭驢,皇兄要把我嫁給這樣的人,我……我就提把刀嫁過去,大家同歸于盡!”

    皇帝大笑,“這次朕選材兼看臉,給你選個年輕英俊、又才華橫溢的,叫天下女子都羨慕你?!?/br>
    容華公主嘟嚷著道:“我不要……”

    皇帝負手走過去,低身覷看她臉色,“你心里不會還在想著明郎吧?”

    容華公主把頭垂得更低了,指繞著一縷烏發不說話。

    皇帝道:“別想了,他都成親快兩個月了,還想他做什么?!”

    容華公主心想,成親了,也可以休妻再娶嘛!

    皇帝從她臉上讀出了這心思,勸道:“命里無時莫強求,明郎從小心里沒你,只把你當成meimei,從沒對你動過其他心思。他成親這兩月,你可曾見過他,他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每日上朝都春風滿面的,朕和他做兄弟做了這么些年,從沒見他這樣高興過!就前幾天,朕找他談朝事,底下進了道青州茶點楓茶糕,他吃了一個,說是同青州琴川本地做的,味道一模一樣,想帶些回去給妻子嘗嘗,朕許了,原要找人拿個食盒裝給他,他卻說天氣冷,怕用食盒拎回去就涼了,找了方帕子,將那些熱乎著的楓茶糕,小心翼翼地包好,揣在了懷里,你聽聽,他何時這樣心思細膩地對過你?!感情上的事,勉強不來,硬要強求,結的,也只會是苦果……”

    皇帝就這一個親meimei,也是真的關心愛護她,“苦口婆心”地勸了半天,看meimei雖然低著頭不說話,但臉上的神色,卻是一點都不服,他也是心累兼口渴,暫停了“長篇大論”,自斟了杯茶的間隙,見趙東林又進來了,躬身傳話道:“皇后娘娘派人來說,想請陛下一個恩典?!?/br>
    皇帝一邊喝茶,一邊示意他說。

    趙東林道:“皇后娘娘說,今兒是正月十五,她想留武安侯和夫人在宮中過元宵,想請陛下允許武安侯和夫人待到戌正才出宮?!?/br>
    皇帝問:“明郎人這會兒在長春宮嗎?”

    趙東林回道:“說是武安侯和夫人都在?!?/br>
    皇帝再看了眼低頭不語的meimei,這夫妻情深,得叫她親眼看看,才知道死心。

    “走吧”,皇帝放下茶杯,拉著容華公主站起,“我們也去長春宮湊湊熱鬧?!?/br>
    第6章 夫妻

    雖然時間還是下午,但宮內已經到處張燈結彩,內監宮女們,穿梭在長廊間,扶梯的扶梯,掛燈的掛燈,個個臉上都帶著笑,十分熱鬧。

    皇帝并未乘輦,而是攜著meimei容華公主,并幾個內監侍衛,在這歡慶的熱鬧氣氛中,一路徐行至長春宮外。

    長春宮內,似乎也十分熱鬧,歡聲笑語已隨風越過大紅宮墻,如同清脆的銀鈴搖曳聲響,散落在深紅淡紫的梅林上空。

    清新的梅香如絲如縷、沁人心鼻,皇帝想起第一次見她,就是在這里,遠遠地望見她站在一株綠萼梅下,微微仰首,望著一樹傲雪凌風的碧玉梅花,其滟如風之回雪,其神如月射寒江,令人見之忘俗。

    他回憶著向里走去,邊走邊忍不住想,也許她就站在那株綠萼梅下,一轉彎就能看見了呢?!

    皇帝如此想著,漸走轉過幾樹紅梅白梅,一轉彎,竟真就見她站在那株綠萼梅下,微微仰首,將手中的一道紅色剪紙,小心翼翼地往綠萼梅枝上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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