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顧琢齋有些清醒了,意識到這好像不是夢。 夢不會這般真實。 他還來沒來得及想清楚這到底是不是夢,明若柳就勾住他脖頸,不容他拒絕地吻了回來。 明若柳往他身上壓來,流連在他唇上的吻羞怯又熱烈,顧琢齋意亂情迷,再也無心顧及這到底是不是夢。 神魂顛倒,明若柳吻住他上唇,重重咬了他一口。 “唔……!”顧琢齋痛得一聲悶哼,終于徹底意識到了自己沒在做夢。 他嚇出一身冷汗,趕緊放開了明若柳腰上的手。 現在想要后悔,太晚了! 明若柳因情動而水霧霧的眼眸浮起了一絲決絕。 第45章 明若柳是一個對自己很誠實的妖,動了情,那便是動了情。 她反守為攻,摁著顧琢齋肩膀把他往榻上壓去,卻忘了這張小榻窄得只能容一個人側臥。她這一摁,直接將顧琢齋摁在了地上。 明若柳勾著顧琢齋脖子,顧琢齋往下落,她失去重心,也被牽扯得一頭往地上栽去。 “??!”明若柳嚇得驚叫。 顧琢齋眼疾手快地撈過她,生怕她磕出個好歹。 咚! 一聲悶響,兩人抱著摔到地上,顧琢齋身上壓著明若柳,后背結結實實拍在堅硬的地面上,差點一口氣倒不過來。 明若柳趕緊爬起來。 “你沒事吧?” 顧琢齋咬牙搖了搖頭。 一室旖旎消失無蹤,兩人大眼瞪小眼,皆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就是在昏暗的夜色中,顧琢齋也能看到明若柳白皙的鎖骨上,零散留著自己剛留下的痕跡。明若柳注意到他的視線停留在自己半褪的衣裳上,立時手忙腳亂地將衣裳拉好。 顧琢齋迅速移開視線,不敢再造次。 明若柳捂著衣服,腦子成了一團亂麻。她要怎么解釋她三更半夜跑到他房里,又要怎么解釋她剛才主動吻他的舉動? 亂到極處,她反而冷靜了下來。 不管怎么講,惡人先告狀準是沒錯! “登徒子!”她趁著顧琢齋還在怔愣,抬手就是一耳光。 她叱完,起身就往臥室逃去。顧琢齋被明若柳這一巴掌打得懵上加懵,待反應過來,立即起身追了過去。 “明姑娘!” 明若柳現在不想和他掰扯,她快步跑進臥室,反手關上房門,毅然決然地將他關在了外面。 顧琢齋當然不可能強行闖進房里,他站在門外,一臉羞慚地向明若柳道歉。 “明姑娘,今夜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罰,要殺要刮,要報官還是要如何,我都沒有一句怨言!” 明若柳在門后聽著顧琢齋說著這些冒傻氣的話,慌亂之余還覺得有些好笑。 她捉他去報官干嘛? “你這么大聲嚷嚷,是想讓全鎮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嗎?”她在房里提聲反問。 “當然不是!”顧琢齋連忙搖頭。 他當然不想將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 “既然如此,你就當沒發生過這事兒,以后也不要再提起!” 當沒發生過?顧琢齋一愣,不敢相信明若柳所言。 剛才的吻,剛才的纏綿,他怎么可能當成沒發生過?! “可是……可是……”他遲疑著,滿心不解為何明若柳要將此事這般輕易帶過。 難道對她而言,剛才發生的一切什么都不算嗎? 明若柳聽到他還在說可是,不由生出幾分不悅。 “沒有什么可是的!”她打斷顧琢齋的話,不想再和他糾纏。 方才雖是顧琢齋失禮,可她后來心里情愿,也算不得被占了便宜。 顧琢齋眼神一黯,心里漫上陣難以言說的失落。 “好,我不提了?!彼吐曊f著,咽下了所有的話。 外面沒了動靜,明若柳終于長舒了一口氣。她倒在床上,一閉上眼,眼前就浮現出方才兩人繾綣的畫面。 唇上似乎還留著顧琢齋那溫軟體貼的觸覺,明若柳輕輕撫上自己的唇,臉上驟然一熱。 “真討厭!” 她在黑暗中低罵一聲,嘴角卻忍不住漾開了個甜蜜的笑。 懊喪、慌亂、悔恨、沮喪,顧琢齋心里百味雜成,在客廳直直坐了一夜。 他不明白明若柳為何出現在他房中,也不明白她后來的主動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早晨明若柳打開房門,見到顧琢齋趴在在客廳的桌子上打瞌睡,吃了一驚。 天光朦朦亮,熏籠里的炭已燒成了灰,深秋清晨,客廳里彌漫著股涼意。明若柳走到他身旁,推醒他,小聲問道:“你怎么睡在這兒?” 顧琢齋睡眼朦朧地望向明若柳,若不是她臉頰上猶存有一抹紅暈,他當真會以為昨夜只是他的一場夢。 顧琢齋的眼神就像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明若柳的心。她看到他唇上凝著血,想起昨夜自己忘情時在他唇上咬的那一口,臉面乍然紅得滴血。 親就完了,自己干嘛還要咬???! “顧公子……,我先回去了?!彼艁y側過身,不敢再直視顧琢齋,只想趁著現在天色還早,趕快溜之大吉。 昨夜的風雨已停,種在院中的芭蕉濕漉漉地往下滴水,院中蒼苔吸飽了水,顏色更是鮮綠。 “我送你回去?!鳖欁笼S站起身,甩了甩還不甚清醒的腦袋。 “不必了?!?/br> 明若柳瞧他一眼,微微搖了搖頭,徑自往大門走去。他大清早陪她回集芳堂,若是被人碰見,可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必再分辯了。 她輕手輕腳地拉開大門,再三確定巷中沒人,方回頭向顧琢齋告辭。 “我走了?!彼p聲向顧琢齋交待一句,隨即閃身出門。 顧琢齋站在門里,看著明若柳腳步匆匆地往外走,心里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兒。 明若柳走過幾步,感受到追隨在她身后的目光,停步回頭,見顧琢齋還沒關門,當即向他搖了搖手。 “回去?!彼裏o聲地說。 顧琢齋猶疑一瞬,還是順著她的意思關上了門。 他明白她這般小心的原因,卻仍是忍不住氣悶。她就一定要將界線劃得這般干凈嗎?她究竟是不信任他,還是不在乎他? 昨夜只要她提出一句委屈,他便愿意愛她敬她,拼盡一生護她周全??伤齾s只是讓他當什么都沒發生。 明若柳轉過天寧巷,提著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氐郊继?,她悄咪咪推開后院的小門,見院里空蕩寂靜,趕忙溜進門。 她往自己房中跑去,正竊喜沒被南煌捉住,身后就傳來了南煌的聲音。 “你去哪了?現在才回來?!?/br> 南煌從院中假山上懶洋洋地一躍而下,化為人形。 明若柳一僵:合著剛才自己做賊的樣子早就被他看了個一干二凈。 “有事耽擱了?!彼魺o其事地撣撣衣裳,淡定道。 “耽擱了?”南煌輕笑一聲,翻了個白眼。 “看看你自己的脖子!” 脖子上青一塊紅一塊的,想來真的是有事耽擱了。 明若柳一驚,臉頰飛紅,忙將衣領往上拉了個嚴實。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慍怒地瞪南煌一眼。 南煌故作天真地攤手,“你倒是說說,我想的是怎樣?” 明若柳被噎得說不出話,南煌沒見過她這般又羞又氣,忍不住打趣,“就是是我想的那樣又如何?我又不會說你什么。男歡女愛,魚水相諧,天經地義的事兒,有什么說不得的?!” 他壞壞一笑,湊到明若柳跟前,悄聲問道:“我只是想知道,這從男人身上吸得精氣和我們日月精華之間,到底有什么差別?” 妖感靈而生,需要靠天地間的靈氣維持其靈體。吸納的靈氣越多,靈力就越是強大。吸納靈氣提高修為,正道是靜心苦修,邪道便是從別處搶現成的。 有的妖掠奪別人的妖元,有的就是像銀夢那般向人類下手,直接吸取人身上的精氣增強修為。 明若柳雖從沒想過要吸顧琢齋的精氣,但唇齒相交之時,她天性使然,還是不自覺吸納了些顧琢齋的精氣。 南煌這一問,明若柳似是又聞到了顧琢齋身上那清爽明朗的男子氣息。 “要你管!” 她紅著臉狼狽跑進房中,砰地一聲甩上了門。 南煌聳肩一笑,晃去前廳開門做生意。 天色大亮,浮橋鎮人聲漸起,南煌守在前鋪等著開門生意,沒想到第一個進院子的不是別人,恰是顧琢齋。 顧琢齋臉色憔悴蒼白,眼下隱隱發青,一副精力不濟的模樣。 嘖,倒沒想到阿柳這般能折騰。南煌暗暗咋舌,忍著笑問道:“你這么早來做什么,不要多睡一下嗎?” 南煌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顧琢齋的表情又是震驚又是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