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那個……包袱還在清波園?!卑⑸浦荒芑厍宀▓@幫子佛拿包袱,子佛聞言把她放開,懶散斜靠在桌邊看著她,“你不會去找容羨來抓我吧?” 阿善搖了搖頭,“只要你不是抓我回佛岐山,我就不會傷害你?!?/br> 子佛眼眸微揚,眉心間那一抹紅痕襯的他眉眼妖異過分的漂亮,他散漫笑了笑,把玩著自己的頭發道:“那就去拿吧,我在這兒等你回來?!?/br> 也幸好容羨去了后山,這樣阿善回寢房拿包袱時也輕松不少。她拿到包袱后,匆匆往藥廬的方向跑,本想到早點把東西給了子佛早點讓他離開,沒想到才跑出來就和容羨撞上了。 “你抱著包袱這是要去哪兒?”容羨身邊跟著兩個陌生中年男人,看樣子應該是朝廷官員。 他才將阿善扶穩,阿善就往后退了退,小聲回他:“沒事的,我就是去藥廬?!?/br> “拿著包袱去藥廬?”容羨察覺出一絲不對勁兒,他瞇了瞇眸緊盯著阿善。 “我就是研究一些藥嘛,你快去忙吧不用管我?!?/br> 阿善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點背,生怕在容羨面前暴.露太多,她抱緊包袱繞開他匆匆跑了。 容羨站在原地扭頭看著阿善跑遠,心中怪異感加重,他思索了下招手喚來修白:“替我招待好兩位大人,我馬上回來?!?/br> 第93章 強挽逃妻三 …… 阿善重回藥廬的時候, 子佛正在看她放在桌子上的《葉迦神物記》。 長長的白色袍子墜地, 沒有了斗篷帽子的遮擋, 他整張臉都沐浴在陽光下。阿善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將房門關好后走到了他的身邊。 “你要找的東西是不是它?”也幸好阿善只賣的子佛平時送她的小物件,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她都沒敢當。 打開包袱在里面翻找了一番, 阿善從里面拿出串掛著紅玉的手珠遞給子佛看。 “是它?!弊臃饘⒛谴樽咏舆^,隨手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葉迦神物記》我也要帶走?!?/br> 阿善‘啊’了一聲,雖然有些舍不得這本書, 但這畢竟不是她的東西,如果子佛想帶走,她自然也不會挽留。 正猶豫著要不要問問子佛有關獨情蠱的事情,子佛就將那本《葉迦神物記》闔上, 似無意般詢問:“怎么忽然又研究起獨情蠱了?” 剛剛子佛來的時候, 阿善正在翻看《葉迦神物記》上與獨情蠱有關的記載, 既然子佛都主動提起了,阿善也就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服下獨情蠱后, 陰陽蠱會不會影響宿主的感情?” “你說什么?”子佛把玩著自己手腕上的玲瓏雙神佩, 應該是沒聽懂阿善的表述意思。 阿善只能再次解釋:“我的意思是問, 當一個冷心冷情原本不喜歡我的人服下獨情蠱后, 會不會受陰陽反蠱的影響,忽然就喜歡上我了?” 子佛手上的動作 一停, 他黝黑的眸落在阿善的面容上, 神情不明的問她:“你問這個做什么?” 阿善不太敢和子佛說自己給容羨服用了獨情蠱的事情, 她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解釋, 子佛卻忽然問她:“你把我給你的獨情蠱用了?” “我……”阿善有些接不上話,但緊張的小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子佛狹長的眸子輕垂,將手臂搭在了身后的木桌上,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兀低低發笑,長睫掩蓋住眸色看不清神情,他喃道:“我就說那容羨為什么會娶你,原來是你給他服用了獨情蠱?!?/br> “陰蠱還是陽蠱?”若是陽蠱的話,恐怕阿善如今早就死在容羨手上了。 緩慢動了動右手,子佛看似極為平靜,然而雙睫顫的越來越厲害。阿善已經看出了子佛的不對勁兒,但她還是如實回答了子佛的問題。 她說:“是陰蠱,我給容羨服用的陰蠱?!?/br> “所以說,你服用的是陽蠱?”子佛抬了頭,妖異的眸中陰影乍現,整張臉要比以往還要艷麗。 阿善遲疑點了點頭,她小心翼翼詢問:“我把陰陽蠱反過來用,會有什么問題嗎?” “主要是當時的情形太緊張了,他要殺我,我沒有辦法的,就只能用……” 阿善的話還沒說完,子佛就看著她沉笑出聲,他笑得很厲害,低低的笑聲回蕩在整個藥廬中,他站直身體笑著搖了搖頭,嗓音因笑意變得有些沙啞,“你是陽蠱?!?/br> 一字一頓將這四個字又念了一遍,子佛笑夠了朝著阿善靠近了一步。 他臉上笑容徹底消失后,隨之露出的就是冷戾殺氣。 阿善只看到眼前白影一閃,她整個人就被掐著脖子撞到了墻壁上。子佛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一手去撫她的臉頰,眸中黑冷氤氳,他看著她柔聲喚她:“善善?!?/br> “這次我是真的留不住你了?!?/br> “唔——”隨著子佛話音落下,他掐住阿善脖子的右手開始收力。 根本就沒有緩沖的時間,阿善只覺得體內氧氣迅速截住。她喘不上氣的同時整個身體也在騰空,阿善不由用雙手抓住子佛掐著她的手臂,她滿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子佛要殺她? 阿善眼睛睜的大大的,呼吸困難之時她大腦一片空白,無法思考的她只能一眨不眨的盯著子佛看。子佛眸中的溫情不再,他看著阿善的神情越來越冷越來越冷,哪怕阿善眼眶中的淚滴落到他的手背上,都沒有讓他松懈力道。 砰—— 阿善眼前一黑,就在她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在子佛手中的時候,緊閉的房門忽然被人撞開。 阿善被丟到地上的時候看到容羨踢門闖了進來,與此同時子佛身上的白色斗篷揚起,只是瞬間他就用蓬帽遮住了半張面容。 “保護世子爺世子妃!” 容羨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后還跟了玉清等數十名暗衛。剛才他走到半路就察覺到藥廬周圍的不對勁兒,與此同時心臟被人勒緊的感覺令他得知到阿善的危險,見她此刻倒在地上,他幾步走到了她的身邊。 “抓住他!”扶起阿善的時候,容羨看到了她脖子上出現的深紅指痕。 子佛并沒有和他們糾纏的打算,見大門被人圍住就從大敞的窗中跳出。在所有人往外追的時候,他還回頭往藥廬內看了一眼,阿善吃力睜開眼睛,剛好與他的目光對上。 風中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劃破,寒光逼近時阿善閉上了眼睛。 噗嗤—— 有什么溫熱的東西噴灑到阿善的臉上,再次睜開眼睛時,子佛的身影已經消失。容羨白色的袖袍上開出一朵朵血花,很多血液順著他握著匕首的指縫流出,滴落到阿善的胸口。 就在剛剛,若不是容羨反應夠快抓住了它,那把破空而來的匕首就狠狠的刺穿阿善的心臟。哪怕是容羨此時抓住了那把匕首,匕首的尖端仍舊是貼在了阿善的衣服上。 只是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阿善保住的卻是一條命。 “差點就害你……咳咳,陪我一起死了?!卑⑸票黄暮韲蛋l痛,斷斷續續出聲時她笑著把臉抵在了容羨的懷中。 笑著笑著,她眼眶中的淚聚集的越來越多,最后低聲抽噎渾身發抖。 容羨五指皆被匕首割傷,他像是感受不到痛般將阿善從地上抱了起來,他本來是極為憤怒的,但此刻受獨情蠱的影響,他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若不是他趕來的及時,阿善的脖子在被子佛掐斷的同時,容羨也會因心裂而亡,這就是獨情蠱的威力。 “……” 容羨把阿善抱回寢房后,她昏睡了兩個時辰才再次清醒。 此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容羨站在院外低聲和玉清交代著王府的事情,妙靈端著煎好的藥送進寢房,她本來是想一勺勺喂阿善喝的,阿善卻搖了搖頭,咕咚兩口悶下了肚。 睡醒一覺后,阿善仍舊覺得自己脖子疼的厲害,原本深紅的指痕如今已經變得青紫,它們布在阿善白皙的脖頸間極為明顯,可見當時下手者有多么狠辣。 容羨進來的時候,阿善正坐在鏡子前扒看自己的脖子,她將頭發撩到了一旁,一身軟軟的白色衣衫寬松柔軟,襯的她比以前還要柔弱纖細。 “還疼嗎?”走至阿善身后,容羨抬手想要碰碰她脖子上的指痕。 才把手指落下,阿善就悶哼一聲喊了聲疼??赡苁呛韲凳芰藗?,她的聲音不如以往軟綿好聽,容羨抿了抿唇拿起桌上的小瓶子,將里面的液體倒出抹在指腹上,幫她輕柔按壓脖子。 “那個人是子佛?”既然阿善如今醒了,那么有些話總是要問清楚。 阿善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時低了低頭,她手指收攏輕輕‘嗯’了一聲,睫毛垂著面容蒼白,如同無家可歸的貓。 容羨的指腹沿著她脖子上的指痕一點點涂抹著藥膏,他聲音淡淡的,“不是說他在山上養了你十年么,為什么忽然要殺你?” “我、我不知道?!卑⑸坡曇舭l啞,因為緊張薄唇發干失去光澤,握的過于緊的拳頭有些發抖。 她怎么敢承認呢?要是讓容羨知道她把他中獨情蠱的事情告訴了子佛,她一定會被關進暗閣,絕無再出來的可能。 可能是阿善表現的太過緊張害怕,容羨也并不覺得她敢把獨情蠱的事情告訴子佛,所以他看了她片刻后沒有再追問,而是低聲囑咐她道:“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盡量不要出去?!?/br> 子佛白日里想要殺她的欲.望有多強烈所有人都看的清楚,他一擊不中在逃跑時還不忘再給阿善補一刀,如今阿善沒死,他一定還會再次出手。 先不管這子佛究竟是為什么要殺她,容羨如今要做的就是在他離開后,找人保護好阿善的安全。原本這次他是要帶修白修墨一起去南方的,如今看這情形,他只能把修白留下,讓玉清隨著他離開。 “早些休息吧?!比萘w將藥膏涂抹完后,見阿善像是被嚇傻般坐在鏡子前不動,就將人抱回了榻上。 可能是今日阿善受危險時陰蠱發作的太狠,明明今日沒有陰雨,他從回來后頭就隱隱疼著極為不舒服。讓阿善躺在自己的臂彎中,容羨抱著她沒一會兒就緩解了頭疾。 意識逐漸陷入睡眠,容羨聞著阿善身上淺淡的香氣,忽然就生出一絲絲不舍。若他離開后,哪怕他的頭再疼也不能抱到她了…… 當耳邊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緩后,阿善躺在容羨的懷中還沒有睡著。 她僵直著身體一動不敢動,目光落在容羨被匕首割傷的五指上,此時那上面已經包纏好了紗布,仍舊有一抹紅色映出。 子佛想殺她是真的下了狠心,哪怕容羨已經幫她抓住了匕首,但那匕首貼在阿善薄薄的衣服上,尖端仍舊是扎到了阿善的心窩,留下一點如針尖大小的傷口。 她想過子佛知道獨情蠱的事情可能會生氣,但從沒想過他會因為這件事要殺她。 十年,阿善在佛岐山上陪了他十年,人生又有多少個十年可以肆意揮霍。 阿善的心不是石頭做的,就算她恨子佛困她在山上十年,也正是因為這十年讓她對他有了感情,她同情他也心疼他,同時也將他當成自己的親人,可也是這個陪了她十年的‘親人’,在殺她時眼睛都不眨一下。 或許。 阿善在閉上眼睛時眼眶又有些濕潤,或許從頭到尾都只是她一廂情愿把子佛當成親人,而在子佛的眼睛,她只是一個想殺就殺想留就留的寵物。 就如同子佛當初將她從林中救出去時,他不是好心,只是想給自己找一個說話的玩具,而阿善又恰好在那個時候出現了罷了。 大概是阿善白日受到的驚嚇太大,所以睡著后她又夢到了子佛殺她的場景。 夢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唯獨那熊熊燃燒的大火刺破夢境,真實的仿佛能焚燒萬物。不同于現實中子佛沒能殺了她,夢中她渾身鮮血染紅了他的右手,被子佛親手推入了火海中。 冷,很冷很冷。 在渾身被火焰吞噬時,阿善忘不了子佛那冷漠的表情。他眼看著她從高處掉入火海,身形筆直一動不動,甚至就連拿劍的手都不顫一下。 “不,善善——” 夢中忽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喊聲,那聲音與夢境中滿目的火光沖撞,阿善渾身一哆嗦,嚇得直接從夢中醒了過來。 轟隆。 睜開眼睛時,空氣中涌動的是潮濕的氣流。阿善喘著氣耳邊是悶雷滾滾,從榻上坐起來她才發現天亮了,外面正下著大雨,而她身邊的人已經離開。 “容羨走了?”阿善走到了窗邊,推開半扇窗門任由涼風吹入。 妙靈從一旁拿了披衣罩在她的身上,點了點頭道:“世子爺半個時辰前剛剛離開?!?/br> “姑娘剛才是怎么了?怎么出了這么多的汗?” 吹進來的涼風很快讓阿善變得清醒,她勉強笑了笑道:“沒事,只是做了場噩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