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好,我看看啊?!?/br> 柳三娘撩開她的頭發,本和阿善想的一樣,她也以為那男人會報復性的畫只大烏龜,誰知在阿善平坦的后背赫然只寫了四個大字。 筆鋒凌厲落筆果斷,那四個字為—— 屬我容羨。 第45章 反派夫君五 屬我容羨。 柳三娘在看到這四個字時沒反應過來, 拿在手中的濕帕滴滴答答落著水珠, 像是愣住了。 “三娘你怎么不說話了?”阿善還不知情,她左扭又扭始終看不到背后的字,還不停猜著:“他真在我背后畫了只烏龜?” 見柳三娘依舊不語, 她啊了一聲, “難不成那狗男人在我背后畫了只豬頭?他幼不幼稚啊?!?/br> ……事實證明, 人家容羨一點兒也不幼稚。 柳三娘沒忍住上手摸了下那四個字,將濕帕重新泡入熱水中后,她問:“你夫君名為容羨?” 阿善一怔,她從未對柳三娘提起過容羨的名字:“三娘是怎么知道的?” 柳三娘笑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擦掉這四個字,她出去找了兩把銅鏡回來, 拿著其中一把照在阿善背后道:“你自己看吧?!?/br> 阿善很快看清了背后的字,她張了張嘴也變成柳三娘初看到這四個字時的表情, 因為她和容羨之間沒有愛情可言,所以阿善看到這四個字時沒有粉紅泡泡冒出也沒有嬌羞, 她只覺得滲人。 是的, 就是滲人。 就是那種寒氣從腳底往上冒的感覺,如同指甲劃過木桌留下咯吱咯吱的聲音,讓她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想來你夫君還是在意你的, 我猜啊, 他昨日定是醋了玉清背你回來, 所以才特意在你背后留下這四個字?!?/br> 阿善越聽越覺得嚇人, 她雖然嘴上對容羨說過數次要讓他愛上她, 其實她打從心底是一點也不想的。且不說這種冷血無情的男人愛上別人會怎樣,單憑他現在還沒愛上她就橫空出現的占有欲,阿善就接受不了,收了銅鏡不愿再多看一眼。 “三娘你快別說了?!?/br> 本來就癢的后背因這四個字變得更為灼熱,阿善催促道:“你快幫我把它們擦掉吧,我后面癢得厲害?!?/br> 柳三娘不知阿善的心思還以為她是害羞了,所以存心逗她:“真不多留一會兒了?” 阿善巴不得它們趕緊洗掉:“不留不留,好三娘你快幫我擦了吧?!?/br> 彩霞口客棧的墨是柳三娘無事時自己制的,在和料時她試探的放了一種草藥汁,所以她制出來的墨水墨香而不易褪色,也不會因為水浸而暈染。 “別急,我先幫你用熱水敷一下?!绷飻嚵藬囁?,又往桶中倒了些熱水。 阿善的皮膚很白,再加上她背后這四字寫的行云流水十分漂亮,白黑配合之間美的只想讓人多看幾眼,所以柳三娘是真舍不得幫阿善擦掉。 大概是在墨中加入的草藥汁刺激性太強,所以阿善的背后出現了一些紅印子,柳三娘見狀生怕她過敏,就趕緊將泡熱的濕帕撈了出來,敷在了阿善的后背上。 “這個墨跡不太好擦,一會兒我使些力氣你可能會有些疼?!?/br> 阿善搖了搖頭,“沒事,三娘你盡管擦就好?!?/br> 比起疼痛,阿善更忍不得她背后的這四個字。 其實她早該想到了,那樣一個男人怎么可能會幼稚的在她背上畫烏龜,她想過也許他會寫些威脅的字眼,比如說‘早日滅你’之類的,唯獨沒想到他會寫這四個字。 ……屬我容羨。 阿善忍著背后的疼痛在心里又把這四個字念了一遍,撇了撇嘴她好想罵那狗男人。 不管是以前還是之后,她顧善善就算是屬于誰也不會屬于那只狗。果然狗男人這三個字古今通用,就容羨如今的種種行為,已經算是狗中之王,沒救的那種。 “壞了!” 腦海中正想著容羨是屬于哪一品種的狗王,身后幫阿善擦字的柳三娘突然哎呀一聲。 這個時候,她已經幫阿善把背后的字搓干凈了,見白凈的皮膚上沒了之前半分蹤跡,柳三娘忽然想起一事來:“你夫君有沒有說不準你擦,要是他回來看到你擦了再不高興怎么辦?” 阿善順著柳三娘的思路走,剛想回容羨還真沒說過不讓她擦這種話。轉念她就又聯想起一幅畫面,噎了一下道:“他不會看的?!?/br> 那狗男人平日都不屑于看她,哪還有閑工夫掀開她的衣服,看看她背后還有沒有字。想到這些,阿善氣呼呼呢喃了一句:“就算他想掀,我也不讓他掀?!?/br> “……” 阿善背后的字擦掉后,柳三娘又幫她涂了些藥膏就不怎么癢了。 她還想著嘉王的事情,送柳三娘出來時見二樓無人,就趴在三娘耳邊小聲囑咐道:“我現在有點事情要做,三娘你幫我從樓梯那看著些,要是有人往樓上走記得提醒我?!?/br> 柳三娘千好萬好,其中有一好就是從不主動打聽人家不愿說的事。她沒問阿善究竟要在二樓做些什么,點了點頭就下去了。阿善扶著木欄桿一瘸一拐走到隔壁,屏住呼吸聽著里面的動靜,沒由來的,她的確是太想了解嘉王的事情了。 “你不是說嘉王死了嗎?”很快,阿善聽清了里面的對話。 修白咳嗽了幾聲,回:“屬下的確是親手殺了嘉王,但也發現了一件怪事?!?/br> “什么怪事?” 阿善聽到這里心提了起來,她想要將修白的話聽得更清楚,于是小心翼翼將身體靠在了門上。 房內,就只有修白和容羨兩人。 幾乎是在阿善把耳朵貼在門縫的瞬間,容羨就將目光落在了木門上。修白病的厲害敏銳度大大降低,他說話太多會呼吸不暢,于是就停頓了片刻。 等緩過來后,他剛想張口繼續說,皺了皺眉忽然也朝著門邊望去。 下意識的握劍,手中空空如也卻什么也沒抓到,修白這才想起來現在的他余毒未清躺在榻上根本動不了,見自家主子也注意到了門外,就閉口不再多言,安靜等著主子的指令。 容羨站在窗前手指有規律的敲了幾下窗沿,片刻后,他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勾唇望著門處道:“繼續說吧?!?/br> “爺……”修白一怔。 雖然不解主子為何會讓門外之人偷聽到如此重要的機密,但他相信主子自有安排,于是就乖乖將后面的事情全部講了出來。 “屬下接到任務后,在青山潛伏了幾日,發現嘉王日日誦經念佛鮮少外出,也很少與人接觸。那日的刺殺機會說來也巧,只因屬下發現后山有一處密道,從那里進入剛好就是嘉王的房間?!?/br> “所以你就是這樣避開嘉王守在暗處的護衛,潛入他的房中將人刺殺?” 修白點了點頭,見自家的主子的目光一直落在門上,不由也往那看了一眼。 仔細一看,他才發現門框中映出的隱約人形纖細不似男子。 在這彩霞口客棧中,女子就那么幾個,修白懂了,在得知躲在門外偷聽的人是誰后,他哼了一聲將那句話補充完整:“屬下潛入嘉王的房后,不是險勝,而是幾招之內輕易就將嘉王斃命,而且屬下察覺到他的武功完全弱于我,就算是我正面襲擊他也不敵?!?/br> 這就是疑點了。 熟悉嘉王的人皆知他武功深不可測,不然也不會被先帝派與邊境鎮守,多年來無別國敢犯。不是沒有人想要暗殺嘉王,早在容羨之前,想要刺殺他的異族高手就多的數不盡了,但從未有一人得手。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被修白偷襲成功,幾招內被斃命? 修白的武功的確是厲害,放在人才輩出的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的,可就算是這樣,修白也自認敵不過嘉王,如此一來,這事就顯得極為怪異了。 在刺殺成功后,修白因存著疑慮所以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走到了已死的嘉王面前,掀開了他臉上的面具。 “很平凡的一張臉,雖算不得清秀,但也不像宮中傳聞那般,丑陋似妖?!逼鋵嵮L得都挺好看的,修白跟隨著容羨也與嘉王有過幾次接觸,無論是從氣質還是身形以及聲音上來看,嘉王都不該是這樣平凡的一張臉。 想到自家主子的相貌,修白咳了一聲,雖然他不是顏控,但不得不說在他掀開嘉王的面具時,是真的有些失望。 “那你的毒是因何而中,因為那張面具?” 修白好奇道:“爺是怎么知道的?” 容羨瞥他,“你太大意了?!?/br> 自嘉王出生起,除了先帝見過他相貌的人都死絕了。這些年來他臉上的面具從未被摘下,以他的心機與手段,又怎能不在面具上做手腳。 “有無易容的痕跡?” 修白搖了搖頭,“屬下是在掀開面具后才發現自己中了陷阱,匆忙離去時只粗略查看了下,似乎并無易容的痕跡?!?/br> 有一點修白還是要解釋:“那嘉王真是使毒的高手,要不是屬下提前防備吞下了爺賜的解毒丸,估計早就被毒死在嘉王的房中,不過屬下的運氣是真的差,才從密道中出來,就與一白衣人撞上?!?/br> 又回憶起那日的場景,修白臉色有些不好:“那白衣人也不知是何身份,看樣子他也是要從密道進入嘉王的房間,在他見到屬下出來后,一言未發直接出手,招招狠毒完全是不想留活口?!?/br> 無論修白當時有沒有中毒,他都不是那白衣人的對手,好在密道處正是一片山林,所以修白利用地勢躲藏了幾天,青蘿就是白衣人在山林中搜尋他時下的,目的就是要將他引出。 阿善聽到這里,對整件事有了更新的了解。 怪不得修白身上的青蘿與書中記載有異,原來他是在刺殺嘉王時身上沾了兩種毒。一種是他服了解毒丸后沾染上的面具劇.毒,另一種就是可以通過風來傳播的青蘿,大量的灑散會讓吸入者變得行為遲鈍僵硬,嚴重者會直接失去知覺。 吱—— 倚靠的房門開的猝不及防,沒有防備的阿善身子一歪,險些栽倒在地上。 “都聽清楚了嗎?”容羨接住阿善,把人推進房中又將門又重新闔上。 阿善干笑兩聲,她還不知容羨和修白早就發現了她的存在,攪著衣擺裝茫然:“聽清什么?我剛路過啊,想著進來查看修白的情況,我這還沒來得及敲門呢,你就把門打開了。好、好巧……” 容羨靜靜看著她演戲,他站在門前擋住唯一的出路,對著她輕輕笑:“是啊,好巧?!?/br> “你可別在爺面前演戲了,累不累?”最終還是聽不下去的修白拆穿了她。 修白人醒了,也就意味著阿善的好日子到頭了。多日不提的白衣人話題又重新被容羨提起,他問修白:“闖入王府刺殺你的白衣人和在青山寺截殺你的白衣人是否是同一人?!?/br> “是?!毙薨状鸬梅浅?隙?。 容羨看向阿善,將矛頭又全部指向了她?!澳鞘O碌氖虑榫秃唵味嗔??!?/br> “乖善善,你來同夫君講講,那白衣人到底是何身份?”結合種種疑點,容羨現在有理由懷疑真正的嘉王沒有死,死的而是一個替身。 至于那白衣人的身份,他如今雖有了猜測但還無法證實,但無論結果是什么,阿善與那白衣人都脫不了干系。 “我……”阿善后退一步,眼看著容羨向她緩步走來,她慌張解釋:“我是真的不知道?!?/br> 如今事態的發展,就如同阿善當初在南安王府預測的那般,就算她現在實話實話告訴容羨那白衣人是在佛岐山困了她十年的子佛,這一實話也不會讓她洗白自己,甚至還會讓嘉王的身份變得更加明顯。 使毒高手、武功深不可測,常年鎮守邊境遠離皇城,如今就連阿善都聽出修白話里話外都是在說嘉王有替身,如此一來,子佛不就很明顯就是嘉王了嗎? 可是,不對啊。 阿善眼中閃過疑惑,雖然兩人很多的疑點全部吻合在一起,但子佛與嘉王不同,無論是性格還是喜好都相差太多。 嘉王沉默孤冷,還喜禮佛,而子佛性情乖戾喜怒無常,最重要的是他最厭惡的就是神佛那套說辭,甚至還有種惡意的憎恨。 【你以為這世界上真的會有神明的存在?別傻了,這世上的任何神明都是妖魔幻化,你求他庇護你,倒不如求他不要摧毀你?!?/br> 【我為什么不信這些?】 佛岐山云殿之上,子佛將阿善的練字貼燒毀,那一頁頁上寫的全是‘子佛’二字,瘋狂妖冶的紅色火焰映入他的眼底,他沖著阿善笑:“比起子佛,我更喜歡子拂這個名字?!?/br> 【善善,以后不要再讓我看到‘佛’這個字了,一看到它……我就忍不住想要摧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