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了瑪德琳·哈特并不能證明任何事情，她連wfa的金腰帶都沒有拿到，更無從證明自己的實力。對于站在最高賽事俯瞰朱麗的杜克來說， 她這點水平還完全不夠看。

    但杜克依然向朱麗遞出了橄欖枝——附帶有條件。

    老實說朱麗并不想接受這種帶有條件的合同。

    是個人都是有骨氣的，更遑論站在八角籠里一定要與人爭個輸贏的運動員？這種帶著讓步條件的橄欖枝……朱麗有點受傷。

    杜克看中的是喬納森·揚的光環， 以及“撞擊隊”俱樂部的潛力，甚至朱麗在想，他會注意到自己，很有可能和安吉爾離婚之后糾纏朱麗不放的輿論有關系。

    她想用能力證明自己，可贏了之后旁人看到的仍然是其他方面。

    說到底還是不夠強。

    朱麗深深吸了口氣。

    她沒直接拒絕杜克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附帶的“條件”不僅僅是自己的事情。朱麗·揚可以不要這個機會，但她不能幫奧薩克做出決定。

    所以……

    朱麗抬頭看向奧薩克，語氣凝重：“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談談?！?/br>
    奧薩克聞言無所謂地側了側頭。

    俱樂部的倉庫平日沒人，剛好適合私下交談。朱麗站在閑置的健身器材旁邊，言簡意賅地轉述了公爵向她提及的條件。

    聽完朱麗的敘述，奧薩克毫不猶豫：“這沒必要通知俱樂部老板，他不會和公爵簽合同的?！?/br>
    其實朱麗也是這么想的。

    又不是每個選手都能打進ufc，老板開俱樂部可不是為了發慈善給最高賽事免費輸送人才的。于是她直接開口：“那你呢？”

    奧薩克緊緊盯著朱麗。

    “你要是愿意，我沒問題?！眾W薩克開口。

    朱麗流露出訝異的神情。

    “你——”

    她張了張口，隨即意識到兩個人離得非常之近，近到朱麗完全能聽得到對方呼吸聲的地步。

    在寂靜的倉庫內，八角籠里的“超人”人高馬大，站在朱麗面前幾乎能將燈光完完全全遮擋住，那雙藍色的眼睛在背光處顯得幽深又認真。

    朱麗頓時懂了。

    “為了你也不是不行?！眾W薩克看似無所謂地點明這點。

    “我……”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我勸你再考慮考慮，奧薩克。同經紀人毀約跳槽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br>
    奧薩克一哂：“我和我的經紀人的合約本來就快到期了，再說同杜克簽約，他還能虧待我嗎？”

    朱麗默不作聲地抿了抿嘴角。

    “其實你不想我答應對吧？”奧薩克低聲說。

    是的，她還是不甘心。

    公爵嘴上說的好聽，說她打敗瑪德琳·哈特是一個開啟合作的“橋梁”。然而從結果上來看，朱麗·揚就是簽約“超人”的一個附屬贈品罷了。

    “換誰都不會服氣，”奧薩克繼續開口，“如果杜克向我提出這些條件，我絕對一拳送到他臉上。朱麗，你要是不甘心，就繼續打wfa，就算得不到萊昂納多·杜克的合約，拿到地方賽事的金腰帶，仍然有機會進入ufc的賽場?！?/br>
    其實朱麗也是這么想的，但是……

    “杜克把你牽扯進來，”朱麗躑躅道，“如果我拒絕了，那你——”

    “等，等一下?！?/br>
    奧薩克打斷了朱麗的話，他聳了聳肩：“你可別誤會，朱麗。我想和公爵簽約是件很輕松的事情，你知道為什么嗎？”

    “什么？”

    “因為我是ufc的中量級冠軍?！?/br>
    青年一勾嘴角，他俯下身，再次拉近與朱麗的距離，近到她幾乎能看清他瞳仁紋路的地步。

    那張棱角分明的面孔中揚起近乎挑釁的曖昧笑容。

    “因為我比你強?！?/br>
    “……”

    可以，你夠狠。

    這樣的話語不僅沒刺激到朱麗，反而讓她懸著的心驀然放回了原處。

    好！不就是個合同嗎，只要夠強，沒有萊昂納多·杜克，也會有其他經紀人遞來橄欖枝。在八角籠里唯實力至上，沒有什么問題是拳頭夠硬解決不了的。

    “這可是你說的?！?/br>
    朱麗深深吸了口氣，感覺自己的信心又一步一步回來了。

    她昂起頭，同樣露出笑容還擊道：“再因為自大而輸掉比賽錯失機會，可別回俱樂部偷偷掉眼淚?！?/br>
    心事重重地走進倉庫，離開時朱麗卻覺得一身輕松。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禁不住“嗯？”了一聲。

    奧薩克：“怎么？”

    朱麗擰起眉頭。

    “《娛樂之都體育班》的那名記者來紐約了，她約我明天晚上見面?！?/br>
    “這怎么了？”

    “問題在于，”朱麗闔了闔眼，遲疑開口，“你們認識的那個……查爾斯·納什，也約我明天晚上出門?！?/br>
    “……”

    奧薩克的表情微妙地變了變：“去見記者?！?/br>
    朱麗有些驚訝：“你們不是挺喜歡國際球星的嗎？”

    就是因為喜歡才明白查爾斯·納什是個什么樣的人好不好！奧薩克在心底嘀咕道。

    平日里查爾斯換女朋友的速度就跟割韭菜一樣，那是一茬接著一茬，類似于犬科動物的本能讓奧薩克立刻警惕起來：“既然都打定主意要拒絕公爵的條件了，何必再和他的朋友糾纏？”

    也是。

    反正朱麗也不想見他，國際巨星和她又有什么關系。

    “那就去見見記者?！敝禧慄c頭。

    “好?！?/br>
    奧薩克非常得意，仿佛立了什么大功的軍犬般興高采烈地回去訓練了。

    而朱麗……

    給艾莉森·丹頓回復了郵件后，她也免不了有些驚訝——什么事情值得拉斯維加斯的記者跑到紐約來？

    ***

    同一時間，位于曼哈頓區的公寓。

    安吉爾拉開床底的抽屜，把雜亂的物件翻出來，一樣一樣的仔細檢閱。

    同樣的動作他已經重復了一整個下午，整個公寓翻得亂七八糟，各式各樣的紙張、文件和書籍丟的滿地都是。

    最終在床底柜中安吉爾也沒找到自己想找的東西。

    他很是煩躁地低聲罵了一句，而后直接往地上一躺。

    沒找到。

    從紐約到洛杉磯到拉斯維加斯，幾個月前離婚之后安吉爾·薩特去過的地方，他已經全部找了一遍，可他還是沒找到離婚協議書。

    經紀人邁克爾戰戰兢兢地告訴他，屬于安吉爾·薩特的那一份已經由他親自帶回去了，但安吉爾完全沒有印象。

    沒找到啊……

    回想起那天的場景，安吉爾倍感憤怒。

    憤怒于奧薩克·萊特的在場，以及朱麗那無所謂的態度——她竟然完全不把他的讓步和道歉放在心上！

    可惱火的同時安吉爾又很困惑。

    朱麗的反應很平靜，也很克制，還有些啼笑皆非。她甚至沒給安吉爾回神的時間就徑直轉身離開，仿佛多和他說一句話都會引來麻煩似的。

    她說他連他們離婚的理由都不知道。

    想到這兒，安吉爾又覺得全身的血液控制不住地往大腦處涌過去，他咬緊牙關，一個起身。夾雜著困惑的怒火噴薄而出，安吉爾又罵了一句，抓起手邊的文件夾就想泄憤丟出去——

    他一抬手，瞥見熟悉的文件夾驀然愣住。

    這正是經紀人邁克爾塞到他懷里的那份離婚協議書。

    安吉爾不假思索地打開文件夾，迅速翻閱起來，最終找到了朱麗想要他看的那行字。

    離婚協議中提及的理由很簡單，短短一行單詞。

    “感情破裂”——冷冰冰的法律文件中是這么形容的。

    那一刻，安吉爾·薩特坐在明亮且溫暖的公寓地板上，卻如墜冰窟。

    感情破裂？

    朱麗·揚申請離婚的理由竟然是這個。

    他終于明白她為什么要用嘲諷的語氣對他說回去看看離婚協議書了。

    安吉爾一直認為朱麗堅持離婚，是因為他晾了她兩個月，對于一名丈夫來說，于妻子面前人間蒸發這么久是一件相當嚴重的事情。

    而伊桑知道后只是無奈地說，明明是因為克洛伊·杜維的事情讓朱麗誤會了，沒有誰會容忍自己的愛人出軌的。

    結果都不是，他們都想錯了。

    朱麗讓他回來看看離婚協議書，是為了讓他看清現實。

    怪不得她會是那副神情和口吻。

    怪不得她會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她申請離婚的原因很簡單，不再愛他而已。

    ——他的女人，他的朱麗，不再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