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是沈默的聲音,猶豫和奇怪的問著。 往外走的女生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加快了步伐,腳步略微有幾分虛浮和不正常,自己的心跳聲是如此的響亮,她覺得自己除了心跳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周圍,什么都沒有了。 忽的,有人扯住了她的手臂強迫她轉過了身子,她沒有防備,捂著鼻子的手被人扯開,她看到了鮮血,入目的是遲醒和他身后的人 驚恐的情緒在心底泛濫成災,她尖叫出聲,用力推開遲醒開始往外跑。 被看到了。 沒跑兩步腳一軟直接摔倒了地上,意識驟然降落墜入黑暗。 “天哪好多血??!” “林時茶流鼻血了!” “她一張嘴,嘴巴里也有好多血,太嚇人了吧?!?/br> “你們看她臉色,白的跟紙一樣?!?/br>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入v啦。 撒花撒花~ 第19章 病痛 災難有時候來的毫無征兆,但他所爆發出來的力量卻是前所未有的恐怖。 在這一刻, 盛夏終于盛裝出席了林時茶為它準備的宴席。 它愛憐的撫摸這個姑娘, 企圖為她減少痛苦, 但毫無作用。 柏油馬路上太陽曬出的斑駁影子在晃動,夏日灼燒的氣息令人喉嚨發痛。蟬鳴聲此起彼伏,與遲醒的喘息聲混合在一起,空氣中飛舞的汗液都帶著夏天的氣息。 他臂彎的女孩子就像是沒有了生息, 手臂隨著他狂奔的動作晃來晃去, 血紅色的液體也漂浮在空中,隨著急速過去的空氣,被拍打在遲醒白色的衣領上。 事實上,他的衣服已經全都是被沾濕的血跡了。 藝校醫務室內,昏迷的人被安置在床上,醫生一驚趕緊過來看:“她這是怎么了?”一直流鼻血,嘴角也有血往下滑落著。 “快把嘴掰開, 不然會有窒息的可能?!贬t生說著, 遲醒已經急的不行, 幫著一起把林時茶緊閉的嘴巴扒開。 這不掰不要緊,一掰她直接開始抽搐起來,胸口一抽一抽,嘴里發著難以形容的悶哼聲。 沈默茫然而無措,手顫顫巍巍的拿出手機撥打120。邊珩則在一邊握著林時茶的手,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霍以南佇立著,看上去好像還是那么冷靜, 語氣出賣了他,“打通了嗎?”帶著一絲難掩的顫音,他在問打電話的沈默。 沈默打通之后急切的說了自己的情況,地址也報了上去,讓急救車趕快來接人。 遲醒已經怒火難熄,“怎么會這樣,你讓把嘴巴掰開的?!?/br> 醫生一看這這個情況,倒也沒有生遲醒吼他的氣,因為知道這只是過于擔心沒忍住而已,他說:“這個病看起來像是突發性疾病,不像是小病,趕緊送醫院吧?!?/br> “茶茶……茶茶……”邊珩輕輕拍了拍臨林時茶的臉頰,可惜她沒有應答他,邊珩心中不停翻滾著思緒,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喃喃:“我知道,我知道的?!?/br> “你知道什么?”遲醒揪住邊珩的衣領。 “是……多發性海默爾綜合征?!边呯衲樕系谋砬橐呀浄植磺迨切€是哭,他努力了許久,還是哭了出聲,“我查了資料,說是小病,很容易痊愈,根本沒有這么嚴重,所以我才在茶茶書桌上看到藥瓶子時沒有多想?!?/br> “我以為她會好的!”邊珩扯開遲醒的手,喘息著說。 “結果呢!為什么不告訴我??!”遲醒眼圈紅了,宛如困獸。 120的急救聲音越來越近,吸引了全校的注意,尤其救護車開進來時,cao場與教學樓的通道口,教學樓全部樓層外都圍滿了人。 遲醒卻放佛什么都聽不到了,耳中只有林時茶微弱的呼吸,還有自己痛苦的心跳聲。 這其實是遲醒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做害怕。 青春期的孩子們,他們的世界其實一直都很單純和簡單,遠離死亡、遠離社會,更加的遠離各種壓抑的生活和喧囂的氛圍。 他不曾將死亡與林時茶聯系在一起,從未。 可是有時候,這個世界太過于殘酷。 遲醒還記得自己與林時茶第一次相遇的情況,那是一年夏季末,她穿著一件長袖連衣裙,是嫩黃色的,露出纖細的小腿,她打扮的可漂亮了,像極了對他一早就有所預謀。 別人都怕她,只有她不怕。 她問他:“你就是遲醒嗎?你長得真帥呢?!?/br> 她的笑容比她身后落日的余暉更加溫柔動人,裙擺隨風浮動的模樣直到今日也深深的停駐在他的記憶里。 當時他想:你說的那都是廢話,老子不帥還能叫遲醒么? 然后她又問:“你看我長得漂亮嗎?” 遲醒當時被這個女生直白的話唬的一愣,本想爆粗口結果丟人的結巴了一下:“還、還行吧?!?/br> “那我能當你女朋友嗎?”她歪頭,純良的問道。 他當時沒有回答。 后來想一想,所謂的一見鐘情,不過是見色起意罷了。他見她第一眼就喜歡了。 她又何必多問。 后來得她也會對他甜聲撒嬌,她說:“你再喜歡我一點,再喜歡一點好不好嘛?” “遲醒,我喜歡你呀?!?/br> “遲醒,抱抱?!?/br> “遲醒,我走不動了,你背背我?!?/br>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對幾個人說過‘我喜歡你’這四個字,但對于現在的遲醒來說,這仍舊是一句彌足珍貴的話。 醫院內,急救室外,遲醒一個拳頭打在邊珩臉上,邊珩被打的踉蹌了一下直接倒在地上,他沒有站起來,就這這個姿勢沒動。 霍以南冷聲:“行了,你揍他一頓茶茶就能醒過來嗎?在胡鬧什么?”他腿在抖,還是倚靠墻壁才能筆直的站好。 急救室外面看不見一切,但卻能傳出林時茶痛苦的叫聲,她醒了,但是她很痛苦。 那叫聲一聲接著一聲,仿佛重錘,一下又一下的砸在四個人的心房。 沈默尤其是,每當林時茶叫一聲,他就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蜷縮在墻角。 走廊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林時茶的聲音,還有不知道是護士還是醫生的聲音: “拿桶來,她要吐了?!?/br> “吐不出東西,全是酸水?!?/br> “堅持住,小姑娘不要緊張,保持清醒啊?!?/br> 霍以南渾身發冷,他想到了很多,難怪在藝校林時茶會忽然說讓他接受谷茵,說她長得很漂亮跟她在一起也很好啊。 他問她怎么了,為什么忽然這么大方。 她給出的理由卻是自己要轉學了。 轉學,轉什么學,怕是要隱瞞自己的病,休學回家吧。 霍以南捂住臉龐,垂著的手慢慢握成拳頭。 她流鼻血發病被遲醒扯過去看到的那一瞬間,她尖叫出聲,用力推他,明顯就是不想自己的模樣被他們看到,她崩潰她抓狂、她要瘋掉了。 她情緒那么激動,甚至覺得難堪。 她一直以來都溫溫柔柔可可愛愛,顯少有那樣的時候。 陳莓喘息著跑了過來,站定在急救室外手扶著膝蓋呼吸,臉都是漲紅的,但在看到急救室的門后又轉成了白色。 她很急,但知道這個情況不適合開口問什么,只好焦急的等待消息。 班主任很來了,她先安撫了一下遲醒他們,又是無奈又是痛心,她嘆了口氣才說話:“當初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想到,可能她命運如此吧?!?/br> “什么意思?!边t醒聲音沙啞問。 “多發性海默爾綜合征本來不是什么大病,聽名字也知道了,只是一種不大不小的綜合癥,本身吃藥也可以病愈,只不過周期會很長,或者做手術也可以根治?!?/br> “但是她已經錯過了最佳手術時間,而且小時候因為條件困難,連藥也不能夠持續的吃,斷斷續續的,毛病就大了起來?!?/br> “根據她奶奶說,她患病已經有十四年了?!?/br> 十四年。 十四年。 遲醒要窒息了,他心臟處仿佛有一只手緊緊的捏著他的心臟,不停的給他施壓增加劇痛感。 十四年患病沒有被治愈是什么概念,就算是小感冒也是會死人的! 最后來的是林春華,林春華仿佛一息之間老了十歲,在聽到林時茶的聲音之后,只覺得天旋地轉,險些昏倒過去,她無法接受,四個人連忙扶住了她,她一大把年紀老淚縱橫:“我的孩子??!” 對林春華來說,林時茶就像是她親生的孩子,是她從小拉扯她長大,親眼看她從一個兩三歲的小豆丁慢慢歪著身子長大成人,出落得這般亭亭玉立溫柔漂亮。 她的人生不該是這樣的。 她始終無法理解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無論是自己這些年打工的錢,還是林百城被威脅來的錢,都是夠林時茶做手術的,可是為什么? 她才活了十七年啊。 林時茶到底甘不甘心自己的生命這么短暫,林春華所有的情緒都堆積到了眼前,哭的快要背過氣去,“都是我的錯,我太窮了,我賺不起錢啊,我怎么這么沒用!” “畜生!”林春華又罵了句,不知道到底在罵誰。 深夜來臨,病房一片寂靜,連掉根針都能聽到。 遲醒、沈默還有霍以南跟林春華一起去了醫生的辦公室,戴著金絲邊眼鏡的醫生態度很是不樂觀,他搖了搖頭:“太遲了?!?/br> “如果是在檢查出患病的時候就及早做手術,現在連病根都不會留,這會兒不僅僅是錯過最佳治療時期的問題,藥物治療已經完全變成了牽制和勉強維持生命的物質?!?/br> “進行手術倒是有可能能治愈,但成功率很低?!?/br> 遲醒呼吸一滯,“多低?!?/br> “百分之十?!贬t生回答。 林春華說什么都不同意,“百分之十,那不行那不行,我攢錢這么多年,就是為了給茶茶做手術,明明上次我問醫生,醫生說只是一個正常的手術,一會兒就做完了的?!彼裏o論如何都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她努力了大半輩子,因為付不起昂貴的醫藥費,生生的將林時茶拖的錯過了最佳手術時間。